心似小小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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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尧直起了身,不再靠着我,低眸凝着他一字一句说:“刘悦死了。”
倏然间周通顿住了,手脚都不再挣扎,呆呆地看着盛世尧,“尧哥,你说什么?”盛世尧没有回他,只沉默地看着他。周通又转向我问:“小妹,尧哥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他说。。。。。。阿悦死了?”看着这样的周通,我很难过。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因看到刘悦置身危险激发的一股蛮力也都抽离了。痛楚一点点爬上他的脸,他抬起右手遮住了眼,两道泪痕从他指缝中流出。自认识他起,他给我的印象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有时还逗趣,经常与刘悦拌嘴,与六子聊聊黄段子,没想此刻他会沉痛到如此。
铁汉亦有柔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得就是周通。
我的鼻间也酸涩了,眼眶有了湿意。就在我们沉浸在悲伤氛围中时,突听杨文浩喊:“你们快看!”抬起头,只见两只大个蝙蝠飞到了刘悦身体的下方,双翼铺展而开,蝙蝠王一松爪,刘悦刚好落在它们的翼上,然后底下让开一条路,它们竟飞降到石台边,把刘悦的身体又放回了石台上。
与此同时,那黑压压的蝙蝠好像在调整队形一般,纷纷往四周石壁上吸附悬挂,等蝙蝠王的黑翼下沉后,它们就都钻到了它黑翼之后。渐渐我明白怎么回事了,那蝙蝠王好像是要下来,当真是奇观,短短数分钟,所有的蝙蝠都压到了蝙蝠王身后,而它张开双翼缓缓落地,就站在石台前,翅膀有频率地扇动着。
这一幕正是我在梦中刚发现黑暗中有巨型蝙蝠时的情景。突生奇想,感觉这蝙蝠王的姿姿态像是在护卫刘悦的身体,怎会如此?
众人一个没防,突然一道身影蹿了出去,定睛一看是周通,他直直冲向了放有刘悦的石台。我急喊:“不要过去!”却已是来不及,只见蝙蝠王轻轻一扇翅膀,把扑到跟前的周通拍飞了回来,重重跌在地上,当场就呕出了一口血。
六子连忙上前把人给拖回,急唤好多声,周通都没应,人已经昏厥过去。
看着这一幕,我不由眼眶发红,一咬牙抬腿就想上前,被盛世尧一把拽住,“你想干嘛?”我回过头凝着他的眼道:“不能让刘悦在那里,我去把她带回来。”
他的眼中浮现沉怒,凉声低斥:“你疯了!”
“我没疯,你看看周通,不把刘悦救回来,他活不下去了。再看看六子,我们每个人都不愿把刘悦扔在蝙蝠堆里。”六子虽然沉默寡言,但我看出他眼中的沉痛以及。。。。。。狠意,很可能在下一刻,他就会像周通一样,不顾后果地冲上去。
盛世尧扫过一眼六子,眸光再回我脸上,沉声道:“即便是想把人救回来,也不是你们这样蛮干的。”听他这话像是有了主意,我连忙问:“那该怎么做?快说。”
“要有人吸引它的注意,当它的黑翼扇起时,另外两人快速钻过黑翼底下去抢回刘悦。”
“好,我去吸引!”这里的人除去我,全都受伤不小,属我身形最敏捷了,所以鱼饵的任务非我莫属。拔出影月,心道必要时拼着割伤蝙蝠王也得为他们谋得机会营救刘悦。
但觉手上一空,影月脱手而出,黑沉的身影先我而蹿了出去,只抛来一句:“你和六子看准时机!”几步间,盛世尧就到了蝙蝠王身前,而他做的不是引诱,是飞身扑到了它的黑翼上,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不容我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盛世尧被那黑翼抬上了空中,应是他揪住了那羽翼上的毛或者是蝙蝠王的爪子,所以并没有被拍飞。
底下的空隙已经露出来,容不得我犹豫,机会稍纵即逝,咬牙大步急冲了过去,六子见状也放下周通紧随我后。
52。不可能跨越的距离
眼见我们即将穿过蝙蝠王翼下,离刘悦只一步之遥时,突然耳后劲风来袭,只听杨文浩惊喊:“小心后面!”他的脚受伤了,没法跑快,并未莽撞地也冲过来救人。
我直觉往前扑倒,感觉什么从头顶拂过,扭头一看,并不是蝙蝠王的黑翼击打而来,而是另外两只大个蝙蝠低行而飞掠过我头顶,站在石台上张开双翼,刚好把刘悦拦在了里面。如此情景已是再明显不过,从蝙蝠王到底下这群蝙蝠,都在守护刘悦的身体,这是为什么?
“闪开!”头顶传来盛世尧的沉喝声,我反应敏捷地往旁翻滚而开,没忘拽一把六子,与此同时盛世尧从蝙蝠王黑翼上跳了下来,着地点正好在我们刚才位置,他一个箭步冲上石台处,影月翻手而划,本遮拦住的大蝙蝠惊飞了起来,飞得慢的被影月割下半截黑翼,惨烈的嘶鸣声回荡在空中。
余光中黑影铺天盖地而来,我本能地拔地而起,朝石台上的盛世尧飞扑,但还是慢了一步,蝙蝠王的黑翼将盛世尧连同刘悦从石台上翻卷而起,我只来得及抓住黑翼的边缘,身体被腾空吊起,悬挂在了空中。
数秒之间,我已离地数十米,如果这时蝙蝠王将我重重拍在地上的话,那我估计就直接见阎王了。却发现它的黑翼抬起在空中后,没再动,我就像是悬在飞机机翼边上一般,没有着力点可供攀爬。这时间长了,我手臂的力量肯定会支撑不住。
俯视而下,六子与杨文浩都在正下方,因为离得太高也看不清他们脸上神色。就在我手酸软无力即将松脱时,突然一只强劲的大掌拉住了我的右手,抬头只见黑蒙中盛世尧的双眸漆亮凝着我,借着他的力我一点点向上,最后一个踢蹬,总算是翻爬上了蝙蝠王的黑翼。
重喘之余目光扫略,只见刘悦躺在不远处,而影月在她身旁,应是刚才盛世尧为救我而不小心遗落在那的。刚抬步想走上前,黑翼就开始动了,人在上面根本没法站稳,盛世尧示意我趴下贴服在黑翼上,刚依言照做,黑翼突然变成了向上倾斜,刘悦身体在下滑,我飞扑过去想拉住她,却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抓住影月。
眼见刘悦即将滑落到蝙蝠王身体处,心中一发狠,扬手就想用影月去刺它羽翼,就在影月刀刃即将刺入霎那,横向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影月,却因为我刺入的速度太快,只握及我手部下方,还有一半掌握在了刀刃上。
影月何其锋利,岂是血肉之躯能抵挡,血瞬间就漫开了。
我顿时全身发麻,连转头去看的勇气都没,只呆呆凝着那刺目的嫣红。似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放手!刺伤了它,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手无意识地松开了,而影月的整个刀面都被那嫣红染满,血滴顺刀而落没进黑翼中。
下一瞬,尖啸划破耳膜,开始天旋地转,眼睛被黑暗覆盖,耳朵也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般,我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能凭身体的知觉感知像是。。。。。。盛世尧将我覆在了身下。
脑中钝钝地想,发生了什么事?是那蝙蝠王发飙将我们都抛出黑翼了吗?可为什么不感觉到疼,难道是盛世尧用身体为我挡了外力?心往下沉,想要从他身下翻爬而起,可是四肢被他压得死死的,一动都不能动。
不对,好像还在翻腾,人时而颠倒又时而覆趴。我们难道还在蝙蝠王的黑翼上?怎么回事?突觉覆压住我的身体有所松动,我尝试睁眼,因为自己是趴着的,所以无法看到背上,只能用余光去飘四周,只见压住我手的掌在一点点脱离。原来他仅仅是靠五指扣住黑翼,来使我们不被甩脱,这得需要多大的力啊。
耳旁突然一热,熟悉的嗓音穿透而来:“小小,对不起。”还没等我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时,就觉刺痛从脑后袭来,那疼瞬即扩散至我周身,意识一点点抽离,清晰地明白我要昏过去了,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最终失去意识前轻喃:“盛世尧。。。。。。”
继而就堕进了黑暗,但不知是盛世尧心软不忍伤我而做得不彻底,还是我本身的身体机能特殊的关系,头脑没了意识,感官却没丧失,依旧能感应到所处空间在发生什么事。
就在我昏沉之后,盛世尧从我身上脱开了,然后再度天旋地转,我的身体呈自由落体,却只落下数米就到底了,也许是我感觉不到疼,就觉得身底下软软的,好像掉进了一个绵软的床。接着那床还在移动,且往高处升,一直向上一直向上,突然什么灌进我耳鼻,有一个挤压的力量在推挤着我的身体,我开始觉得窒息,胸口发痛到不行时,挤压的力突然消失了,而身体又往上抛出一米多,沉沉摔趴而下,那口鼻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呼吸又回来了。
之后好像一切都平息了下来,而这时,剧痛袭进脑中,我的感官意识也在逐步消失,都来不及去揣度盛世尧的情况,神识就湮灭了。
黑暗伴随我很长久,耳边时而听到有人在唤“小小”,无意识的我无法辨别是梦还是现实。当黑暗中恢复一点意识时,就开始频繁出现一些影像,影像当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男人身影,他身材颀长,面容俊秀却淡漠,但我却总爱盯着他的眼睛看,那是一双。。。。。。难懂的眼眸,里面敛藏了无数的事。
我发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读卡器,读一点知道一些,在有了那些影像之后,慢慢反应出了那个男人,我是认识的,似乎又不止认识那么简单。然后开始做一些与他相关的奇奇怪怪的梦,心里有声音在说,那不是梦,那是你与他共同经历的奇遇。
做到最后一个与他相关的梦时,我开始觉得疼了,因为梦中的他躺在一张石台上,无数只黑翼蝙蝠像涨潮一般向他涌去,重重叠叠堆在一起,一层又一层,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里面,就像个黑蛹。他的身旁还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很面熟,但我梦中思维有限,想不起来她是谁。
在他被蝙蝠完全包裹后,那个女人身上也开始不断被栖靠蝙蝠,不过瞬间,第二个蝙蝠蛹形成了。如果有人问我这世上你最怕什么动物,在这之前我会回答怕蛇怕老鼠,怕很多可怕的动物,但此刻我会回答,最怕蝙蝠。我看到了血,从蝙蝠蛹中流出,流向了我的眼睛,张开嘴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要喊什么。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红光,看那黑蛹都变成了很深的血红色,突然黑蛹炸开,像翻飞的浪层一般扑散,又像山峦起伏,朝我席卷而来,我尖喊出声——盛世尧!
犹如一道闪电劈进脑中,意识全部回归,所有都想起来了。我急着翻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条件反射让我又闭上了眼,光?!刚才我看到的真是白光吗?
再次尝试睁眼,一点点划开眼缝,等眼睛适应时,发现自己在黑暗中太久,都快忘了白光的样子,也忘了蓝天白云的美丽。视线慢慢聚焦,感官知觉也在回来,我好像在运动中,引擎声。。。。。。是在一辆皮卡汽车上。眼珠转动,瞥到依靠在旁的几个身影时顿住。
是杨文浩!再过去是周通与六子,却不见盛世尧。三人中只有杨文浩是醒着的,他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还没发觉我醒来,周通与六子都是闭着眼。
张口想唤,却发现连嘴唇蠕动这个动作都做不起来,杨文浩一低眸,与我视线对上,愣了两秒后脸上露出惊喜,俯身过来,“成晓你醒了?”
我能做的回应也就眨一下眼睛,视线转向另外两人,杨文浩立即了悟地道:“放心,他们俩没事。前几天就醒过来了,你是最晚醒的,来喝点水。”他说着拿了个杯子插了吸管递到我唇边,轻轻吸上一口,水滑过喉咙时,感觉犹如甘泉。
杨文浩发现我开不了口,就拍拍我头说别急,他最早醒来时也是这样,过几小时等气力恢复一点就能说话了。他又说想知道什么,他讲给我听就是。
于是从他口中得知,我竟已昏迷不醒有十天之久,十天前我们几人莫名就从那黑暗空间脱离,然后也不是在原来跌落的流砂坑处,而是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边缘地带。刚好有辆路过的货车经过,救起了我们几个,分别给喂了些水。杨文浩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探问了情况后,就曾问司机当时他们所在地离金沙古镇有多远。
那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说没听过什么金沙古镇。杨文浩心中发懵,又问最近的镇叫什么名字,司机说叫汉古,但离了有十多天的路程。杨文浩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地图上有这么个地方,陡然记起这片沙漠其实是由4片沙漠组成,西部为索布古尔布格莱沙漠,东部为霍景涅里辛沙漠,中部为德佐索腾艾里松沙漠,其北为阔布北—阿克库姆沙漠。
而之前我们前往的金沙古镇则在这片沙漠的西部,于是再问司机,结果从司机口中得知,我们竟然到了最东边的霍景涅里辛沙漠边界地带。
即便我们在沙漠中奔走十多天,抵达黑石林,也与东部沙漠隔了不知多少公里。也就是说我们从流砂坑掉落黑暗空间,再出来时已经横跨了大半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谁来告诉我,这怎么可能?
53。不想就不疼了
杨文浩又讲了这十来天的经历,说当时这皮卡上并不是这样空的,而是堆满了一箱箱的矿泉水。这辆货车是这条路上给休息站补给水的,所以即使离最近的汉古镇只需十天路程,车子停停歇歇,还起码得要三四天才能到镇上。
他又讲这个中国第二大沙漠的风情,说在这片沙漠上,生命与死亡竞争,绿浪与黄沙交织,现代与原始并存,是考古队的理想之地。有寸草不生、一望无际的沙海黄浪,有梭梭成林,红柳盛开的绿岛风光;有千变万化的海市蜃楼幻景,有千奇百怪的风蚀地貌造型;有风和日丽、黄羊漫游、苍鹰低旋的静谧画面,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昏天黑地的惊险场景。
又说中午的黄沙烫手,可以暖熟鸡蛋;夜晚却寒气逼人像是进入冬天。若是要在沙漠中探险,可从东道海子继续北上,沿古驼道横穿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腹地,直抵阿勒泰。
茫茫大漠绿洲不仅有各种奇观异景,而且保留了大量珍贵的古“丝绸之路”文化遗迹。讲了许多许多与考古有关的事,而我在发觉自己能发出声音时,开口第一句话就问:“盛世尧在哪?”
讲得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杨文浩顿然闭了嘴,眼神闪烁不敢看我。看着他这样,我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只觉得麻麻的、钝钝的东西从不知名的地方浮起,然后蔓延而开,席卷至全身各处,当我再开口时,才发现这东西叫。。。。。。痛。
“告诉我,他在哪?”用一种偏执和坚定的目光逼视着杨文浩,因为不希望他在这件事上闪避或者撒谎骗我。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在旁响起:“小妹,不用问他了,尧哥没有出来。”
我怔了怔,转过视线,发现周通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刚才那句话正是来自他。而他并没看我,直直看着上方,眼神空洞无波澜,我沉默了下来。
之后杨文浩再说什么,我都没听进耳去,仰躺在那,浑浑噩噩的脑中一片空白。到后来他就不再说话了,只时不时地叹声气,到点给我喂水喂食物。这期间六子也醒过来了,探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后,就坐靠在了车箱边上,垂着眸默不作声。
突然间我的眼眶就湿润了,还记得来时的我们五个人在车里有说有笑,看到刘悦把他们包成阿拉伯人似得,我还在心里偷笑。却没想回时却只剩三人,即使活着醒来,也没了开口的力气,眼中只剩黯淡。
“成晓,到休息站了,你要不要下车进去坐一下?”
我静默没动,连眼珠都没转一下,杨文浩叹了口气又道:“那我下去买些东西,还得帮货车司机搬货,人家救了我们的。”说完他就起身走到皮卡车厢后方,跟谁说了句什么,就见他把一箱箱矿泉水往下递,应该那下面站着人在接。
现在我们躺的是车厢前半边,据杨文浩说之前是满车的货,那这一路已经派送完大半了。转头去看周通与六子,见他们半闭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我知道他们其实都没睡着,只是像我一样,没有动一分的念头。
那边杨文浩在车厢后端已经搬开了一个口子,我看到了下面接货的人,相貌普通,身材一般,穿着一件深色夹克衫,应该就是杨文浩所说的司机。突见那司机身体一矮,再冒出头的却是另外一个人,这人要稍微高一些,眼睛半耷拉着,好像睁不开似的。看来是有两个人在下面轮流搬,可能其中一个是休息站里的工作人员,这下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司机了。
杨文浩递送完后,回头看了看我们,朝我比了个手势,就小心地翻下车去了。我看他行动不便,知道他的脚伤还没好,其实他受的伤也不轻,但是却最先恢复过来。这一路若没他照应,恐怕我们的待遇不会有这么好,很可能就被司机随便扔在哪个休息站里了。
过没多久,杨文浩就回来了,手上拎了个袋子,还有几瓶水。他翻开袋子拿出两个面包,塞给周通和六子一人一个,他们什么都没说,就拆开塑料包装啃起来。之前他喂我的也都是面包,我看那袋中好像都是这种最便宜的干面包。许是见我目光盯在袋口,杨文浩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咱们的包都落在那里面了,我身上的钱全用去休息站里买药物了,所以这几天都只能靠帮着搬货做劳力来换这些食物和水,再忍两天,等到了镇上就能打电话求救了。”
落魄不外乎如此吧,觉得有些心酸。
我用手撑了撑想要坐起来,杨文浩连忙上前扶我,将我扶靠好后,我沉默地从他手中拿过了面包,安静地啃起来。觉得腰边硌得疼,伸手一摸,僵住了,我放下面包,缓缓拉下外套的拉链,首先入眼的是外婆那个紫金匣子,安安静静躺在我特意缝制的夹袋中。而我要看的不是这,撩开衣服下摆,目光沉定住。
以为随着黑暗洪流一起消失了的影月,竟安然别在我腰间,它没有炎炎光泽,像每一次我拿它时一样,黯淡无奇,却在里面凝注住了千年精魂。那些被特意忽略了的、不愿去想的事,避之不及地袭进我脑中,就像是被雷电生生劈开一般,疼得我浑身发颤。
耳边似听到杨文浩的惊喊,可是我却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只茫然睁着眼看他嘴唇上下浮动。疼,太疼了,我抱住了自己的头,翻滚在车厢里,嘴里似有了血腥味。
也许是我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别人的围观,在我痛苦翻滚时,看到车厢外站着也不知是司机还是工作人员,杨文浩在旁急得手足无措,突然一个黑影上前抱住了我,看不到是谁,却感觉他贴在我耳边一直重复说着什么。那怀抱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渐渐紊乱的心平复下来,外界的声音能传进耳中,听到对方在一遍遍地说:“小妹,不要再想了,不想就不疼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