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红蕖-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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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顺皱起眉头,突然,他道:“他们两个除了面容相似,连身形都几乎一模一样,这么说,这么说他们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于相点点头:“在觅月山庄的时候,就有人曾告诉我,那曲宏说话行事都有几分像女儿。当时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后来他又在万翠园供职,关尚书说他几次却官不受,我还以为他是不喜官场。如今看来,他这一切的行为、、、都有解释了。”
于顺点点头:“相爷分析得极是!”
于大宰相似乎心情大好,他吩咐于顺过来给他搓背。于顺应了一声,连忙拿过浴巾,帮着他的主子细细搓洗起来。
“于顺,你跟着本相多久了?”于大宰相舒服地眯缝了眼。
于顺恭敬地:“回相爷,于顺跟着相爷,少说也有十多年了。”
“那,本相待你如何?”于大宰相似是随意地问道。
于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相爷待于顺恩重如山,于顺对相爷亦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那于相笑吟吟地一招手:“于顺,起来,我们主仆二人只是聊聊天,你不必如此紧张。”
于顺站了起来,头却仍是低着的:“是,相爷!”
“这么多年来,本相为官虽不敢说为后秦立下汗马功劳,却也是兢兢业业,生怕会有半分不妥当之处。如今,可还有人说本相是籍由玉梨公主之力才走到今天的!”那于大宰相的声音隐隐有了几分威严。
“相爷才高盖世,兼之礼怀下士,朝廷上下谁人不服。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恶意中伤相爷,他日必遭天谴!”于顺谨声道。
于大宰相哈哈大笑:“于顺,想不到你越来越会奉承人了。”笑罢,他突又道:“于顺,你看那曲宏长得像谁?”
于顺的手一抖,那浴巾几乎就掉到了水里:“奴才,奴才、、、”
“说罢,本相恕你无罪!”于大宰相声音轻快,没有半分的不悦。
于顺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地:“依奴才看,倒有几分、、、像相爷!”
那于相开怀大笑:“我看也是呢,于顺,你说,本相要是收她为义女,她会如何?”
于顺忙道:“能成为相爷的义女,那曲宏肯定是求之不得。”
于相点点头:“既如此,你帮我查查,那曲宏现住在何处,本相、、、想过去瞧瞧她!”
于顺道了一声“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迟疑道:“那、、、小姐那儿——”
于大宰相一听到“小姐”二字,眼神马上柔和了:“先不要让她知道,再说,这两天她也会很忙的。”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于顺会意地一笑:“相爷,奴才吩咐他们给您穿好衣服,您先休息一会儿,奴才马上就去办您的事儿。”
那于相满意地点点头。
于顺低身出去,吩咐了下人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城守府。
48。…第四十八掌 意外相遇
晚云收,夕阳挂。
骧州城内,喜气洋洋。于大宰相与龙腾将军的谈判历时两天,终于落下帷幕。龙腾大军答应退出后秦边境,骧州城百姓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橘红色的夕阳,绚丽而又华美。整座城市在它的映衬之下,更显喜庆。
虽不是夜晚,沿骧河的“临江酒店”,早已是高朋满座,客满为患。
“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勾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抛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酒楼旁的画舫内,一位身着水绿衣裙的歌女,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用她柔媚的嗓音唱着这半是打情卖俏,半是缱绻幽怨的曲子。
与他相爱的时候,觉得他像初生的月亮那样清新明媚;喜http://87book。com欢他的时候,觉得他像梅花树上的月亮那样妩媚娇好;想念他的时候,填写几首《西江月》词寄托相思;盼望他来的时候,直盼得通宵无眠,残月如钩。回想当初,与他一见钟情,真是别有一番意绪,想不到如今撇下了我,要再想与他相逢,恐怕是水底捞月,徒劳无益。
这一曲叙述别后相思的曲子,处处以月为喻,生动而又有趣。
只是,相思无益呀!
不怕分手,最怕的是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到最后却成执念。
我半倚在酒楼突出的阳台上,看着夕阳西下的如画美景,听着歌女的曲儿,心内柔肠百结,滋味万千。
今天下午,表舅他们终于从医营回来。在大宝的盛意邀请下,我和他们一家人来到这临江酒楼内,一为洗尘,再为庆贺。
一路上,灵芝自是兴奋异常。不过在心上人的面前,小妮子比以往多了几分矜持。她不再缠着大家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反倒是面溢流霞,那双含情美目也半分不离大宝的身上。
我暗暗感慨,情之一事,当真是神奇。能化百炼钢成绕指柔,当然也能将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子变成娴雅淑女。
从酒楼伙计恭敬的态度和语气中,我也明白了临江酒楼真正的大老板是谁了。怪不得那一年端午节,李慕文能够为我们在这里订到那么好的雅间。
也不知大宝是不是有意的,我们几个人所坐的雅间竟然就是当年的那一个。
灵芝靠在我的身边,轻轻地问我:“红蕖表姐,你、、、和李大掌柜很熟吗?”
我笑看着小妮子羞答答的样子,不忍心取笑她,便点点头:“是的,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处玩。”
灵芝在我身边扭捏了半天,才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是否有了、、、中意的女孩儿?”
小妮子还是憋不住,道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笑了,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否有了心上人。但愿他没有,不然,小妮子可要伤心了。
“李大掌柜!”我扬声道:“你过来一下!”
大宝正在与表舅他们交谈,闻言他连忙走了过来。
“何事,红红?”可能是喝了一点酒,大宝的脸上竟然有点赧色。
“灵芝,人我已经帮你叫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问便是。”我笑着推了推犹在发愣的灵芝。
小妮子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掉头就往里面跑。
大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灵芝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样子。
“大宝,我这小表妹如何?”我问道。
大宝皱起眉头,突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大好看:“说过不要你操心别人的事情!”
“我何曾、、、”我刚想回嘴,记忆中偏偏出现一个情景。似乎上次我也是为他介绍灵芝,他却生了气。莫非他真的有了心上人,所以不愿意我在他面前提起别的女子!
我暗暗想道,然而也不自禁地为灵芝惋惜起来。
“小姐,你看这边的景色,当真是好看,快过来呀!”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我们静默的场面,我忍不住循声看过去,却怔住了:那个女子,不正是于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阿香么!
怎么,她们也上这儿来了!
我一径地想着,果然就见于大小姐的倩影翩翩而来。
身着淡紫衣裙的她,桃腮粉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真真是一位楚楚动人的美女。
大宝一看见她,脸色一沉,他拉着我就往雅间里面走:“走吧,红红,一屋的人都在等你吃东西呢!”
我看了看大宝,忽然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心陡然往下一沉,我便往里面走去。
“蓝大哥,快上这儿来!”于倩的声音犹如黄莺啭婉,煞是好听。
这“蓝大哥”三个字生生将我的脚给钉在了门边。
还是忘不了啊,那份甜蜜的悸动在最初就已植入骨血。如今要除去,何其艰难!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心头一直升入我的大脑,我呆呆地站在那儿,耳边似乎听到大宝在叫我,可我浑然不觉,只看到从隔壁的雅间里走出那位风采翩翩的男子。
一如既往地,他温柔地道:“倩儿,江边风凉,还是进去吧!”
江边风凉!多么体贴的话语,只是那说话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位女子。我的心头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也将我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走吧,大宝!”我轻轻地拉住了大宝的衣袖。
脚不知怎的有点发软,我的身子往旁边一歪,大宝连忙扶住了我。
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那个男人的脸终于转了过来。当他看到了我时,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脸色在突然间变得苍白。他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点回不过神来。
我低下了头,没再看他,而是半倚着大宝回了雅间。
“怎么啦,红蕖?”细心的舅妈发现了我的异样,她关切地问我。
我忙笑道:“没事儿,江边风大,可能有点凉着了!”
大宝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生怕自己扰了大家的兴致,连忙举起面前的酒杯:“来,表舅,舅妈,表哥,灵芝,我们今天能够一家团聚,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红蕖敬大家一杯,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听了我的话,大家也忙举起了酒杯。
接下来,大家似乎很开心,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桌上的菜也几乎被我们吃光了,直至戌时三刻的时候,我们才尽兴而归——
荷花绽,十里香风散。
清幽的月光下,层层叠叠的荷叶,一眼也望不到尽头。那如海碧叶中,点缀着的,是无数灿烂鲜妍的荷花。
我站在岸边,看着这宁静美丽的月下美景,心不由得醉了。
不知哪里行来了一个小舟,一路经过,惊飞了一群群已经熟睡的水鸟。
扑啦啦,是它们扇动翅膀的声音。
我的心也被这欢快的声音所感动,便忍不住俯下身子,去折离自己不远的一朵荷花。
衣袖轻展,在碧绿的荷叶中妖娆而过。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一个温柔清朗的男声突然传入了我的耳帘,我没有折到那朵荷花,反而弄湿了自己的衣袖。抬起头来,我怒瞪向扰了我好事的人,哪知就在下一个片刻,我便呆住了。
轻柔的月光下,那小舟向我越划越近,小舟上的男子,面容俊美,凤眼弯弯,不是蓝池却又是谁!
“红红!”小舟终于划近我的身边,蓝池笑着向我伸出了手:“快上来!”
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而他稍微一用力,我便跳到了那小舟上。
蓝池放开了桨,任由小舟随着水波的荡漾而轻轻摇晃。
“蓝池哥哥!”我喃喃而语,见到了心上人,我的心中自是无比喜悦。脑中有一个阴影一闪而逝,我直觉地要抗拒它。
“我们上哪儿去,蓝池哥哥?”我忍不住问道。
蓝池展眉一笑:“就让这小舟把我们带到那没有人的地方去,可好!”
太好了!就让我们去享受那“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意境罢!
“不好!”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执手相望的宁静。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位美丽娴雅的女子,踏着荷叶而来:“蓝大哥,你说过要陪着我的!”
我犹疑地看向蓝池,发现他面容尴尬,似是心中有愧的样子。
“红红,别跟他走,他已经与别的女子有了婚约,你还是跟着我吧,我会带你走遍这后秦的山山水水!”另一个声音也穿了过来,竟然是大宝,他怎么也来凑这份热闹了!
“红红,对不起!”蓝池的话语将我的心顷刻间击得粉碎。
“为什么?”我无力地问道,心中没有伤心,只有悲凉。
“因为蓝大哥喜http://87book。com欢的人是我!”美女骄傲地宣言,然后一把扯走了蓝池。
我颓然地坐在小舟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跟我走吧,红红!”大宝伸出了手。
我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收回,哪知这么一拉一扯,我们两个同时落入了水中。
水漫过我头顶的那一刹那,我绝望地发现,深谙水性的我,竟然不会游泳了。
莫非,天要灭我!
罢了罢了!大不了,离开这个已无所眷念的时代!
“红红,红红!”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我。
我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济世堂的床上。
枕边一片冰凉,我摸了摸,心下黯然,估计是刚才梦中哭过的罢!
残月娟娟,映着这一室的清凉。
我恍恍惚惚地坐起了身,额角的剧痛提醒了我,我在临江酒楼喝醉了。
这是我第二次醉酒!
第一次醉酒是在上京,而那次醉酒之后,我睁开了眼,便看见了蓝池。这一次,这一次却是因为、、、我亲眼看见蓝池同于倩在一起!
本以为会不在乎,哪知道还是会心痛!
我摸了摸额角,呻吟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想起了梦中的情景,我心中烦乱无比,便忍不住打开了房门。
一阵凉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寒战。毕竟是冬天了啊,这晚上还真是有点冷!
我刚想回身穿件衣服,院外一阵隐忍的争论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么晚了,有谁还在外面争吵呢!
我趿着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边,但在听到那声“蓝池”时,怔住了。
“蓝池,”是大宝压抑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蓝池的声音怎么会那么凄苦:“我来看看红红!”
“红红已经睡下了。”大宝哼了一声:“你不要惊醒她了。再说,夏家人把院门都关了,我们再去打扰,也、、、未免太不礼貌!”
一刻的静默。
“希文,”仍然是蓝池的声音:“红红,她、、、是不是喝多了!”
“是啊,”大宝懒洋洋地:“她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不过不打紧,她堂舅一家都会医,自会好好照看她的。”
“希文,”蓝池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进去看红红,似乎并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大宝嗤了一声:“当然不需要,你蓝参军会飞檐走壁,想去哪儿不成。可是你不觉得,红红并不愿意看见你么!”
飞檐走壁!大宝的那声嗤笑惊住了我,难道说,蓝池还会武功!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可是,下一个片刻,我就暗暗嘲笑起自己来:他既然存心想瞒我,又岂会让我知道!只是,这男人的城府这么深,我以前还真没有想到。
“希文——”蓝池隐忍地。
“蓝池,你既然已经负了红红,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大宝的语气中隐隐有了怒气:“当初,若不是大哥和先生一再劝解我,说不定我,我、、、我早就请人将你扔到那骧河去喂王八了!你既与那于家大小姐两情相悦,就该与她回上京双宿双栖。你、、、你明知道红红忘不了你,你是故意来羞辱与她的,对吗?”
“希文,”蓝池声音冷冷的:“我从不知,你、、、会如此恨我!是、、、因为红红吗?”
“对,”大宝坦然地:“你我心知肚明,从少时开始,我们两个同时喜http://87book。com欢红红。而你因为占尽天时地利,才、、、才夺走了红红的心。如今你已放弃了红红,就不要藕断丝连,免得让她伤心。以后,以后我自会好好照顾红红,不劳你多操心!”
“希文!”蓝池的声音里满是惊讶,而我,心底的惊讶也不亚于他!
闭上眼,我想了一想,便打开了院门。
这一下,院外的两个人都呆住了。
“请你们尽快离开这儿!”我冷冷地一指外面的街道,然后返身扑通一声将门关上了。
49。…第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
一夜北风。
临近天明的时候,骧州城便开始下雨了。“冬至寒潮带雨生,满窗萧瑟满窗风。楼前空树倍凄清”。这个时节的雨,一下起来便使人感到深彻的寒意,让人觉得,这冬天确实是来了。
由于下了雨,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显得有几分冷清。
辰时一刻的时候,济世堂的门口驶来了一辆马车。赶马车的是个瘦高个儿的中年男人,男人灰衣灰裤,宽宽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的形容相貌。
男人将马车停下之后,掀开了车帘。就着他的手,从马车里另走下一个身着冬青袍子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面色白净,秀气的眉眼隐隐透出几分威严和清贵。
门口早有伙计见这两个衣着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迎了进来。
去客堂的路上,灰衣男子向伙计打听着济世堂的老板是谁。当他得知济世堂的老板是夏艾柏时,便冲另一个男人点点头。
“两位今日是来求医的,还是来访友的?”伙计见两人不像是来看病的样子,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身穿冬青袍子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明明他的笑很温和,伙计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们、、、是来拜访夏老板的!”灰衣男子忙道。
伙计一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瞒二位,我们夏老板声名在外,前来求医的不计其数,若是没有预约,恐怕、、、”
灰衣男子闻言,细小眸子精光毕现,伙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旁边的冬青袍子男人见状,笑道:“你只需说,是永兴县的故人来访,他必会见我们的!”
伙计看了看灰衣男子的神色,将二位迎进客堂,便依言前去禀告了。
果然,没过多久,通往客房的路上,便匆匆行来了济世堂的老板夏艾柏。年近半百的夏老板身材略微有些发福,而这反倒衬得他慈眉善目,颇有几分医者风范。
看见夏老板过来,灰衣男子连忙迎了上去:“夏老板!”
夏老板冲灰衣男子略一抱拳,然而脸上却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色:“不知、、、阁下找夏某何事?”
灰衣男子回了一个礼:“夏老板,是我家主子找您有事!”说罢,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而他自己则悄然退出了门外。
夏老板闻言看向屋内,但见红褐色的椅子上,那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