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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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对他浅笑道:
“怎么,先生认识黛绮丝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那青年两只眼睛已然放光,连忙往她那边靠一靠,脸上是止不住的倾慕与无奈
“唉,便是有些大老板慕名而来想要见黛绮丝小姐一面也不容易,寻常人物哪里能认识她啊。我不过是在这里见过她一次,听她唱过一次歌,那简直是……简直是勾人魂魄啊!”
见这青年样子倒似真的给勾去了魂儿一般,那妇人不动声色冷笑两声,继续问:
“难道她真的是什么天香国色绝代尤物吗?”
这时又有歌姬登场,便是梦都三姝之一的纤云飞,有着一半白俄血统的混血美女,五官立体精致如同精细雕刻,配上紫色低胸晚礼服,刚刚往台上一站,立刻让众人惊叹起来。音乐流淌,梦幻的舞台灯光转起来,那佳人仿佛站在斑斓的幻梦中歌唱一般,不少人也听得沉醉,而那青年只是扫了一眼,继续埋下头来和这妇人说话,口吻中尽是兴奋:
“黛绮丝自然是很漂亮的,不过真要论起五官来可能还没有纤云飞这般绝色,身材也不及她这般丰满,但是那气质风韵却是迷倒众生。她往那台上一站,轻轻唱一句,明明四周还在吵闹却也会陡然寂静下来,她似乎看不见众人一般轻抚话筒低吟浅唱,眼眸半睁,懒懒往下面看上一眼,那眼神明明是少女般的纯真,不知为何又总带着似嗔似怨的一点冷淡妩媚,显出成熟女子独有的风韵来,就是那淡淡一点,媚而不俗,糅合那份纯真,真是勾魂摄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啊!”
这公子哥显然是有些墨水的,形容起心上人来文词满天飞,那妇人眼色更是寒冷,带着几分嘲讽问他:
“先生不过见了她一面也迷成这样,我看你也是位有钱少爷,那怎么不去把她追到手呢?”
那青年立刻笑起她来:
“这位夫人,你难道才到我们这里来,不知道黛绮丝是什么背景吗?她后面的老板是俄国人,便是当年霍展鲲带人围了梦都皇城人家也敢扣着不放人的!”
那妇人显然不知道这些,也略微吃了一惊:
“怎么,连边界四省的霍大帅也看上她了?”
“岂止是看上了!”那青年咂舌道!
纤云飞已经唱完,下面掌声如雷,之后梦都的另外两姝又纷纷登场,或歌或舞都是艳惊全场,中间还夹杂着梦都皇城特有的助兴节目,气氛一阵高过一阵,只有这边桌子的两人只顾埋头谈话。
“黛绮丝三年前在梦都一唱成名,那时来梦都的人简直是踏破了门槛,你知道这里非要熟人介绍才进得来,有多少人千金奉上就只为一睹芳容啊,要请她陪吃饭更是开到了天价,霍大帅阴差阳错的,一年之后才在饭局上偶然遇到她,有个做皮货生意的暴发户仗着财大气粗请了黛绮丝,结果席到一半就开始动手动脚,其实风月场上这些事情也难免,黛绮丝自然也是见惯了的,哪里知道恰好那天就碰到了那霍大帅,然后就是一出一见钟情英雄救美的好戏了!”
他说得兴起,喝了一口酒再往妇人那边伸长了脖子继续:
“其实这事说来也稀奇。那霍大帅向来风流成性,以前也捧过不少歌星戏子,兴头一过都不了了之了,大家也见怪不怪,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见到黛绮丝后居然不是耍手段讨佳人欢心,听说是大发了一顿脾气,然后二话不说就要梦都放人,甚至当天就霸王抢亲一般拉了黛绮丝要走,梦都皇城怎么也不会傻到放了这颗摇钱树呀,他们仗着俄国人是后台老板便拿出手段推诿着,于是就有了兵围梦都皇城那一幕!”
那妇人摇头冷笑道:
“为了这么个歌女,真是可笑!”
那青年想反驳她两句,又发现这句话确实无从反驳,便讪笑道:
“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我像霍展鲲那样军权在手,定也会做一样的事,那现在同样也美人在抱了——现在霍展鲲可是黛绮丝的入幕之宾,虽然黛绮丝还是梦都的人,可是登台的次数却少了,一个月来唱个一两次就很不错了,不过越是这样越吊人胃口,天天来守侯的人反而更多了!”
“你今天就是专程来等着她吗,她不都是霍展鲲的人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还是惦记着不放?”
“说到底她和霍展鲲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能长久得到哪里去?这样的尤物,自然人人都巴望着当她下一个恩客!”他停了一停,对这陌生的妇人倒还坦白,那妇人眼梢一翘,哼出一句:
“我以为又是个盲目说爱情的傻瓜,原来你倒看得通透!”
这时前面的节目一一表演完了,全场的灯光突然暗下来,人群中一阵骚动,每一阵低声的议论里都夹杂了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
“黛绮丝,今天是不是黛绮丝要上场啊?”
“我一连等了十几个晚上,可终于教我等到她了!”
“我专程从南方来的,就是要看看这黛绮丝和百乐门的白蔷薇到底哪个更勾人!”
……
那青年简直不敢相信今天的好运,立刻再不闲聊了,将西装套在身上坐正了身子,两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台上,旁边那妇人转头扫了一眼这些男人的丑态,然后也望向了舞台,端起面前水晶杯,鼻中低低哼出一句轻不可闻的冷笑来:
“便是因这世上狐媚子太多了些!”
天翻地覆(八)
那灯光全暗下来,直到人群寂静了才浮起一点淡淡光晕,隐约已经看得到一个绰约影子立于舞台前面,萨克斯的独奏响起来,这寂静仿佛陡然便空旷沧桑起来,众人融入那意境之中,低沉的女声已经跟着吟唱,那是一首外文的歌曲,她唱得很低,在萨克斯音符间偶尔才有寂寞如旷野风吟的声音穿越而来,呢哝浅唱似叹气似呓语,带了气息的缠绵悠长,却有着抵挡不住的穿透力,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歌词的意思,可是似乎也跟着走进那夜色苍凉中,无意间将心爱之物遗失在了时空彼端,若即若离地无奈惆怅!
光影一点一点清晰,台上的女子一袭银色曳地的礼服已经看得清了,不知那是什么料子,一点微微的光也攥在身上闪耀得水银一般,她随着音乐款款扭动身体,光芒便随着在衣饰上流转聚散,将那整个人托成了夜空中夺目的星辰,忽地一束追光笼罩了她,那光芒陡然便灿灿生辉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便见玉人儿香肩斜露,锁骨在颈下勾勒出性感弧度,一顶小小的黑色花帽戴在头顶,垂下黛色纱网来,将那销魂面孔遮了大半,虽未见着面容,但听这歌声看这身材也知定是美艳的尤物,更见那红樱桃似的唇轻轻开合,更惹人遐想无限!
人群中又开始交头接耳:
“她就是黛绮丝吗,这个女人就是黛绮丝吗?”
“那当然,三年前她在梦都第一次登台就唱的这首‘逝去的时光’,也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打扮,唱完之后一片寂静,然后突然是雷鸣般的掌声,她因此一炮而红。今天再翻唱这首老歌可让你们这些没见识过的人饱了耳福了!”有熟知内情的人盯着台上解释,众人更是屏气凝神了,这时那追光慢慢往下,银光灿灿的丽人袅袅娜娜竟然随着旋转的扶梯走下舞台,夜光精灵般穿梭在桌椅之间,香风拂面,曼妙歌声在身旁流淌,众人几欲疯狂,无数的手几乎都要抱到那杨柳细腰上去,那牵动无数目光的人儿灵巧地旋转着,歌唱着,行到年青人那一桌时他也好不激动,却仍旧有些疑惑,正想要凑拢些看清楚那黑纱下的绝色面容,颈子刚刚伸了一伸,却陡然有一片绯红色亮光从眼前闪过,鼻中闻得一股冰凉的酒味,半边脸和脖子已经遭殃,那从他身后突然泼出的酒直直甩到黛绮丝的面纱上,将她泼了个汁水淋漓,便是连他这凑近的面孔也未曾幸免于难,跟着淋了一头的湿!
变故陡生,歌声戛然而止,那萨克斯的音乐也咽住了,只有惨白的追光打在那僵住的女子身上,她一头一脸的酒水,僵硬站在那里,便是看不到面容也已经是狼狈至极!
人群中当真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也听得见了,寂静中只听见一个妇人带着怒意讥笑的声音:
“恬不知耻的狐狸精,就知道卖弄风骚,不过是人尽可夫的贱人,不知道得意些什么!”话未说完,刚刚和青年说话那妇人已经一跳而起,扭住面前木呆呆站着的女子抓扯起来,胸口中的恶气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在那圆圆的脸上爆发出来,她几乎是拼了命地又掐又打,口中怒骂, “我叫你这狐媚子勾人!我叫你这狐媚子勾人!我和那死鬼二十多年夫妻,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他竟然打我,还要把我赶出门去,我教他也看看你挨打的这副丑样子,教这些男人都看看黛绮丝这副丑样子!”
四周的灯立刻大亮起来,梦都皇城的人四面八方涌过来,这边早已经有英雄救美的男士将那疯妇扯开了,她怒极攻心已经完全不顾仪态,衣饰散乱妆容乌花犹自哭闹着,破口大骂负心人与狐狸精,赶来的巡场凶神恶煞将她推搡出去,她豁出命去撒泼,梦都皇城不是没有人闹过事,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骂街的泼妇,众人引颈看闹剧,又是新奇错愕又是怪她坏了兴致的愤怒,舞台下已经哄哄闹成了一片!
因为来这里的很多都是熟悉面孔,自然也有人认出这妇人来,不免低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前几个月才过来做出口生意的杜老板家里那位吗,怎么闹到梦都来了!”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这杜夫人前几天都闹自杀了,听说这两口子是穷日子一起过来的,现在有了钱那杜老板就开始花天酒地,迷上黛绮丝后天天去她家那边候着,流水似地花钱送花,听说还想专门为她办什么舞会,杜太太和他天都要闹翻了去,后面直接就拿刀抹脖子,那杜老板居然也不闻不问,这下子居然闹到梦都来,总算是惹祸了……”
“唉,男人出来寻欢作乐本就是家常便饭,真不知道有什么可闹的!”
“怪只怪黛绮丝魅力非凡,只要是男人可都逃不过那股子媚劲儿去!”
他们中不少人也携得女伴,女人从来都有比拼的天性,能进这里来的女子也都是有些骄傲资本的,却见得身旁一个个的男子销魂着魔只为一个黛绮丝,心中自然都不是滋味,因此这妇人一杯酒泼去,几巴掌打去惹怒了一众男人,在场的女子倒是个个都隐秘喜悦的,这时不免有人开口道:
“黛绮丝自然是魅力非凡的,便是现在这落汤鸡似的样子也别有韵味啊!”
附近的几个女人都捂着嘴吃吃笑起来,男人们面面相觑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娇弱佳人已经被那妇人连扇几个巴掌,礼服扯乱,花帽掉落下来,发髻凌散,湿漉漉的几缕头发沾在面颊上,狼狈不堪站在那里委屈低泣,刚刚身上# 那夺目的光彩立时消散,难怪让这些女人讥笑了去,领班和几个舞娘正要将她拥着往后台走,这时却突然有人叫起来:
“不是黛绮丝,她不是黛绮丝——”
正是那同样被泼了一身酒的青年,他叫那一声只让不少人又附和起来:
“呀,果然不是黛绮丝,我就说还是差了几分呀……”
“不是不是,遮上黑纱还有几分那个味道,这黑纱一摘可完全弱下来了!”
营业经理站到舞台上去道歉,冷汗已经涔涔下来,本来今天是要借着黛绮丝的成名曲捧红这新人薇薇安的,是以样样照搬当年场景,虽然比起黛绮丝来这新的歌姬还是少了几分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但她胜在青春年纪,同样甜美歌喉,同样妖娆妩媚,甚至同样有抓住男人的厉害手段,等她借着前人名气惊艳四座后再推出自己的名号来,自也会是梦都皇城另一个红牌,没想到半路却出了这样的岔子,只让这局面难以收拾起来。
众人翘首企盼以为总算等到名伶出场,结果却等来这样的冒牌货乌龙事,在梦都皇城还从来没有这种扫了兴致失望至极的时候,场子里的人非富即贵,营业经理那几句酒水全免的道歉话哪里能平下众怒来,眼见已经要闹起来,却突然各式各样的声音都慢慢低了下去。
后面金色百合花图案的门缓缓往后拉开,浮动的彩色光线中一个玲珑影子款款而来,众人屏住了呼吸,便见那女子肌肤胜雪,嘴角浅笑,眼窝中晕开了黛色,明明是疲倦且萎靡的颜色,却在她的眼睛上勾勒出媚人的慵懒气息来,那烫成细小波浪的黑发精致熨帖斜着盘成发髻,随意挽着一朵蓝色大丽花,礼服也是深海的蓝色,露出诱人乳/沟来,一条雪白狐狸毛的围脖没有绕在颈上,却从一边肩上垂下,沿着胸口一直拖到膝盖,更显出别致的妩媚来,其实这女子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的美貌,却总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韵气质,没有特别的灯光,没有特别的音乐,她站在那金百合花的门边顾盼一望,眼中朦胧似迷离了烟气,不过那样淡淡一眼,不过那样浅浅一笑,似乎带了魔力一般,已经教人找不到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到鲲鲲出场滴,可是……呜呜,太困啦,我实在不行啦!(另外,哪位好心的亲再帮我收藏一下嘛,因为到现在为止,这收藏数居然是—— 250)
天翻地覆(小改)
喧嚷声中金色大门缓缓打开,女子娉婷走出,人群陡然安静,众人纷纷看入了神去,便是从未见过黛绮丝的人这一刻也毫不犹豫地笃定了!
那大门边早已经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者,尖腮细眼,鼻梁上架着圆圆的一副眼镜,那细眼睛便越加看不见了,他额上有很深的抬头纹,嘴角倒是温和笑着,背微驼,穿着褐色墨团寿字的开襟长褂,颇是风雅的样子,右手拄着盘龙拐杖,隐约见得拇指上那绿汪汪的一枚翡翠扳指,常来梦都皇城的人都认得这便是梦都台面上的当家老板洪五爷,他等着黛绮丝千娇百媚倚在他身侧,牢牢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时才向众人拱手,三言两语解释了几句便笑道:
“今天确实是我们梦都皇城招呼不周,各位朋友大人有大量,卖洪某人一个面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声音洪亮,便是不要话筒在这偌大的厅里也人人听得清楚,众人那般恼怒也只因佳人不至雅兴被扫,殷殷希望却成竹篮打水,而此刻见洪五爷亲自解释,那艳名远播的歌姬也这样光芒四射出现在面前,自然个个心花怒放,洪五爷是熟知这些男人想法的,遂又执起佳人玉手往前一引,笑道:
“黛绮丝小姐今晚本来是没有演出的,可是知道各位这样捧场便也要前来助助兴,她的歌大家自然是极熟的,那么今晚就来一点不一样的吧,一支舞怎么样,真不知道今晚哪位先生能够有幸和我们黛绮丝共舞一曲?”
黛绮丝是梦都皇城红得发紫的名伶,这一两年来更是给霍大帅捧得高高在上身价百倍,舞台下能和这样的头牌交际花吃饭跳舞的原本就不是普通富贵,现如今更是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请得动她来,她的一支舞千金难求,现在听洪五爷这样一说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自然人人都想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那女子却似未曾见到这般众生颠倒的景象一般,水润的一双媚眼左右一转,仍旧带着那浅淡迷离的笑,腰肢款款,莲步轻移,分花拂柳般在一众绅士淑女中穿行而过,雪白的狐狸毛在深蓝的绸缎上苏苏浮动,极浅和极深的颜色交错,竟然成了奇异诱惑的搭配,她微微昂头,眼波旖旎吸人魂魄,人似罂粟花般恣意妖娆着,便是毒药也教人沉醉去了,那份风情哪里是这全场的桃红柳绿环肥燕瘦能够争艳的?
美人儿飘然而过,只留芬芳醉人的一缕幽香,女人们暗自咬牙,男人们看得屏息,只见她终于停了下来,却是停在那被泼了一身酒的年青公子面前,她一只手微微拢着狐狸毛,另一只白瓷似的玉手竟然放到男人手中去,眼波横淌,玫瑰色的嘴唇挽起娇笑:
“这位先生,今天害您被泼了一身的酒,黛绮丝实在过意不去,这一支舞……便算是赔罪吧!”
那年青公子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好运会降临到他身上!心头明月近在咫尺,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滑腻诱人的身体有意无意和他触碰着,身上的香气一阵一阵钻进鼻端,她的声音浮在耳边,带了略微沉下去的沙哑声,端的是撩人心扉,他蓦地站起来,喉咙充血似的哼了一句“黛绮丝小姐……”,忙不迭伸出手去揽她的细腰,那样一抱三魂七魄都已经飞走了,莫说是一杯酒,现在就是一桶酒兜头泼下也是甘之如饴了!
旁边的人心神荡漾下都在失望叹气,也有脾气毛躁的嘀咕抱怨,然而却都知道梦都肯让黛绮丝出来陪人跳舞已经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况且她还是霍展鲲正宠着的玩物,在这边界四省倒是人人都要忌惮几分的,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这时悠扬舞曲已经涓涓流水般荡漾开来,艳光夺目的女人挽着仍旧傻笑的年青公子步入舞池,已经倚在他肩头慢舞起来,此刻四周雕花大门尽开,无数的香水花车缓缓推出,玫瑰的甜香似要将这金碧辉煌的大厅给熏烂了,梦都其余的歌姬舞娘也鱼贯而出,个个盛装打扮美艳动人,男士们本来还在抱怨遗憾的,见到这般春色惹眼也都各自转换了目标,纷纷从花车中取下玫瑰送到心仪女子面前,一对对的踏进舞池也跟着中间的一双人摇摆起来,便见灯光转暗,音乐靡靡,光晕浮影摇动中尽是浓情旖旎,洪五爷见这一场猝不及防的风波就这样烟消云散,不禁又越过人群看了看那魅力非凡的黛绮丝,转一转手上的扳指,拄着拐杖微笑退去。
虽说只是跳一支舞,可是她一出现想要再脱身谈何容易,总算从一众浑浊污秽的男人气息中抽出身来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她脸上那一点淡而魅惑的笑也透出了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在霓虹夜色的台阶上拢着大衣等司机开车过来,半夜的寒气深重,陡然冲到滚烫的脸上来却有说不出的舒服清凉之感,她翘起手指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自己划着火柴点了,吸了一口,烟气在胸腔中弥漫之后再悠悠吹出,便见眼前的霓虹璀璨都模糊去了,连着从那金雕镂刻的大门中传出靡靡音乐声、觥筹交错声、男男女女的嬉笑声都一并模糊去了,只有头顶一片黛青色的夜空,清清冷冷。
她突然又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聊斋故事,书生误入山林深处一幢雕梁画栋的大宅子,在那里面醉生梦死享尽温柔,偶然间从那繁华喧嚣出走出,回望时却只见冷月下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