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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雪莲之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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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幻想!”沙岩在一旁笑道,“在任何中等学校,一个普通班主任要想获得这样的权力,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想过没有,它将引起一系例连锁反应,全校的课程安排都将被打乱!你以为这是小娃娃过家家?何况在一所我们东江二中这样的学校,根本就不可能!”
“东江二中怎么啦?”
“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也许你的面子大,或真能获得这种特权也不一定。否则……”
“真是危言耸听。哪有那么严重!”
“不信你试试!对这所学校,我已做过大量的研究,了解的比你多。”
“你这个哲学家,什么时候改研究社会学了呀,都研究了些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妨说来听听。”
“你知道,我们这学校是全县唯一一所完全中学,按说算得上县里最高学府了。可是,我们的教师素质却鱼龙混杂,参差不齐,一些人离一个真正的中学教师的要求,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这么多人,有一些人我甚至还认都认不全呢,你未必全都了解得那么详细?哦,我明白了,你是从这儿毕业的吧?”
“先不管我是不是这儿毕业,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东江二中呀。”
“我是说这儿的地理位置。首先,从大处说,我们这儿地处印巴中三国交界之地,往此以西,有着许多无人管辖的三不管之地;往东是新疆西藏分界的昆仑山腹地,大山冰原,纵深处大片大片地方人迹罕至。生活在这儿的人,是山之精灵,自来野蛮骠悍,尚武成风。历史上,这儿只出土匪和将军,从来不出文人的。由于历史的积淀,文化教育极端落后,解放后,党和政府虽也曾花大力气希望予以改善,总收效甚微。
“从五十年代大军进山剿匪开始,到后来大批军队集体转业,成立农垦兵团,一直到后来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就这样,口里城市的中小学教师、有志青年,一批一批来到了这里。他们一代代前赴后继,负笈进驻沙漠戈壁,进驻深山荒岭,慷慨激昂,立志为改变塔里木地区的文化落后面貌贡献出自己的毕生力量。可是,中国的事就是这样,越是一心一意想干出一番事业的人,所受到的欺骗和愚弄也就越重,他们的命运也就越惨。经历过一次次不堪想象的自然、社会甚至人为的灾变之后,当年立志支援西部,改变山区教育落后状况的热血青年,留下来的人早已为数不多,他们大体可以分为以下四类:
“第一类是:磨难越多,意志越坚定的一类。他们在苦难中找乐,在逆境中寻找精神的支点,那是一群永远不改变初衷,历千难万险至死不渝的坚强无畏者。刘怀中老师应该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代表人物。”
“是的,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刘老师的事迹好感人的。” 梅兰插道。
对刘怀中老师,他梅兰知道的不比沙岩少。刘怀中当年出狱后,怀着一颗热爱党的教育事业的赤子之心,留在了西域,来到这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受过的苦难何止万千!在最困难的时候,在人们一个个对他怀着疑惑的心情远离他的时候,他没有走,他对大山的感情也如大山一样地深厚! 为了山区的教育事业,他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他至今深着爱大山。据他说,并不是他没有机会离开这儿,曾有好几次,内地某交通、商业部门想调他,一些地方经济发达得多,学校条件比东江二中条件好得多的中学也想调他去,都被他宛言谢绝。当同事们不解地问他图的什么时,他没有豪言壮语,只说“我就不信,在这儿教不出大学生来”!就是这种质朴的信念,支撑着他在这块贫瘠的山沟里,一留就是三十年!
“且不说刘怀中。我说一个也许早被人们遗忘的人物,东江二中的历史与他分不开的,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没有他光彩夺目的一笔。他是我们东江县教育事业的第一代开拓者,二中的第一块奠基石,就是他埋下的……”
“你是说的李小玫的父亲?”
“他是这所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我们现在的校园,就是他当年领着师生们用铁锹洋镐一锄一锨地刨出来,一铲一铲地挖出来,一担一担地挑出来的。几十年凄风苦雨,几十年艰苦奋斗,学校初具规模,可他老了,他的身子衰弱不堪。文化大革命初期,虽然他没有受到过什么批斗,但他被那种急风暴雨式的运动惊呆了。他在一次校会上,由于一些骨干老师受到莫名其妙的冲击和批斗,他极度激动,突然惊风,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他被送到医院后,虽经医生全力抢救,还是瘫痪了,成了半植物人。县委县政府指示县文教局县卫生局排除一切干扰,一定尽力抢救他。他们将他送往喀什葛尔大医院抢救,车过东江大桥时,一连在昏迷中酣睡了五个昼夜的他,竟突然醒了,他欠了欠虚弱不堪的身子,用手指向东江的那一边。那是鹿鸣峰,巍巍的鹿鸣峰!他的年方四岁的独生女儿哭着喊着,呼天呛地,他的老伴哽咽着问他道:‘老头子呀,您是不愿去喀什葛尔治病了啊?您是说死后要葬在鹿鸣峰下是吧?’老校长一听,只微微动一动下巴,突然脖子一伸,阖然长逝了!他舍不下这所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学校,他要永远地看着这所学校!他是害怕去了后再也回不来了!他的遗体终于长眠在了鹿鸣峰下!他的灵魂,永是二中的精神动力。像老校长这样的人,如今哪里还有吗?即使有,他们大都做不了领导,也不屑于当领导。”
“是啊,如今谁还有他们那一代的那种奉献精神!”
“奉献精神?球,沾不到边边!如今我们学校的这些个小人们,说句不客气的话,那是一群群的耗子,只会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沙岩清了清嗓子,满腔义忿继续道,“是他们成天在啃啮着这所学校的栋梁!梁之不存,大厦将倾矣!一个单位,有什么样的领导,就一定有什么样的下属。这是一条真理啊!叫花子烤火,只知往自己胯下扒!他们懂什么教育,只会尔虞我诈地混政治饭吃,照我说,二中迟早要毁在他们这班人的手里!”
“的确,好的教师,来在这样的地方,得不到重用,也终将要被彻底埋没的!”
“我讲的第二类人,就是这样的。那种一心扑在业务上的人,他们都是那种书呆子型的,永远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他们永远过了不舒心的日子,永远怀才不遇,由于自身的防御能力极低,有些人很可能最终被人利用,也堕落成为可怜的政治小爬虫。事实上,过去一直批判的所谓业务挂帅,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这种说教的最终恶果,正是为这些人张了目。在中国,干事的人被不干事的人所支配,会干事的人被不会干事的人所左右,这已是不争的事实。有一句俏皮话,叫作‘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不行,行也不行’,正是说的这种情况。
“第三类人,在我们这个地方可以说人数最多,他们是一群平庸之辈,不会玩弄阴谋,没有多少能力,没有多少坏水,没有多少作为。但他们也比较复杂,容易人云亦云,喜欢聚众起哄;胆小懦弱的一面完全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奴才,自私自利的一面却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斗士。他们凭着某种机遇来到了西域,进山来了。这些人无论从学历,从能力,从道德水准,从人格品行,哪一方面都离一个真正的人民教师差距甚大。然而,他们却又都是一些老实人 ,一群既庸俗又可怜的老实人!通常而言,诚实,往往是人们的一种美德,可老实却并不见得全是好事,因为那很可能只是愚昧的另一种表象而已。这类人往往妒人有,笑人无,你如果比他们强,他们会群起而攻之;你如果比他们差,他们会群起而讥之;你如果不幸倒霉,他们则可能会落井下石!就看头头们如何引导,看环境和氛围如何,看风向是向哪一方刮的。老实人是靠施舍者的残羹剩饭生存的,因为他们最容易成为他们的忠实奴仆。权势者们供养着他们,以显示自己的宽宏大度;富有者们周济他们,以显示自己的慷慨助人,为此他们感激零涕。
“第四类人是最为复杂,也最为滑稽的一类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讽刺,一种对时代对社会的讽刺!真理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枚枚充满铜臭的砝码,可以任意往哪一头加的。他们自认为是时代的主人,自认为能力超群,自我感觉极好。他们走西口,入戈壁,进山来,也是为了干出一番事业,为了轰轰烈烈的‘革命事业’。当然,这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称谓,至于心底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有天知道。这一类人应该说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他们有时候甚至还非常能吃苦。他们在一段时期内,可能会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干得非常出众,一旦他们从中获得了某种利益,得到了某种升迁,他们的野心从此开始膨胀,他们的精力从此转向另一面,他们的天才被那些个人阴谋取代了。 他们开始媚上欺下,开始密切注意政治风向。他们的命运与整个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开始谋求和建立广泛的人事关系纽带和社会关系网络,以至投机钻营,千方百计巴结权贵,投靠具有极硬背景的势力范围,从此呼风唤雨,掀风作浪。
“你看看,二中的教师,你要哪一类?哪一类可能你都不会如意,哪一类你也无法驾驭!关系真的复杂啊。”
“那你是属于哪一类的?对了,你还没有说你自己到底是不是二中高中毕业的。”
“我哪一类也不是。至于在哪儿毕业,有什么区别吗?英雄不问出处,你这人怎么这样……告诉你吧,我虽然在东江乡下长大,但只在这里上到初中,高中是在喀什葛儿上的。”
沙岩慷慨激昂,高谈阔论一番,倒在梅兰床上睡倒了,一会儿鼾声渐起。
梅兰一整个中午都在冥思苦想,推敲词句,试图把他的报告尽量写得既合情合理,又不失分寸,以求能够在诱发最少风波的前提下顺利通过。
近两小时后,报告总算写出来了。他写完最后一行,落款,签名,年月日,刚要放下笔来抻个懒腰 ,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四章(7)

“谁呀?”急急忙忙把报告往抽屉里塞。
“是我。”
“请进,门没闩的。”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学生,她一头栗色的头发,皮肤极白,眉毛浓浓的,一双秀丽的微微带着浅褐偏蓝色大眼睛,如同嵌了两颗透明的绿宝石——那是只有色目人种才有的特征——她鼻子挺拔,唇薄嘴小,上唇缀着一层极薄的茸茸汗毛,一排雪白的牙齿如同镶嵌着的一排整齐的碎玉,脸型既有阿拉伯人的轮廓,又具欧洲人特征,更有一种东方人的神韵。
“你是……”
“嘘——”一见沙岩老师在睡觉,来者连忙将声音压得细细的,嗡嗡喑喑地说:“你就是梅兰老师?这么帅,小心你!”
“怎么,你要怎样?”
“被人看在眼中出不来!”
“有那么严重嘛?”
“女生们好多都在说,高三级部有个新来的大学生,好好扎眼的,英俊亮丽的奶油小衰哥!”
“真有那么厉害,在哪?”
“别装了,小儿科!一开始我还不信,这回信了,原来这都是真的。”
“什么叫原来真的,还有赝品的吗,人又不让克隆。其实,开会时谁没见过谁呀?”
“哪个会,我可从没在哪个会上见过你啊。你见过我啦?”
“是没有!你是哪个部落来的女祭司呀?”
“纪司是什么,好吃吗?”
“哦,好吃!不过我还没吃过呢?”见她一脸的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梅兰只想笑,忍住了。
“我只吃过寿司,是一种日本料理,那一年我姑妈从美国回来,我和爸爸去北京见她,专门去一家日本餐厅吃的。”
“你……哈哈哈……”这回梅兰大笑了,“真有你的,那一回事吗?”
“怎么不一回事?不都是司呀。其实,在非洲,那一般只是男人们的专利,哪来的女祭司呀……”
“原来你知道祭司是什么……我上当了,被你小妮子骗了!”梅兰突然感到有种被愚弄的味道。这才发现对面这女孩非同小可。她开玩笑不露声色,装傻装得太像了!
“你叫什么?”
“梅杜杜,你叫我豆豆吧。梅——对,和你五百年前是一家!”
“原来是你呀,学生会主席驾到!” 梅兰听说过学生会主席就叫梅杜杜的,想不到竟是眼前这位外表像个外国小妞的漂亮女孩。
“这个主席是中国最小的官了,你的官比我大,还是别给我抬轿子,叫豆豆亲切一点吧。”
“梅杜杜——豆豆,好好听的名字!认识你太高兴了,想不到我们梅家竟有你这样出色的人物。你该称我什么,大哥?叔叔?”
“老师呀!你才来这么短时间,就升官了,团委副书记,真出乎同学们的意料之外,爬得好快哟!”
“还是你的官大,主席,挺吓人呐,全校都归你管,好大的官呀。”
“我可是大家民主选的哦!”
“可我,没有选你,只要管你!”
“我才不要你管哩。我告诉你……”
梅杜杜说着,将嘴巴凑上前来,在梅兰的耳朵边嘀咕了半天。原来她是说,有一朵全校最美的校花,早默默看上他了,还正是他要去的那个班,就管她吧。梅兰叱了一声,骂道:
“好你个小鬼头,倒来拿老师开心。快说,来这儿有什么事?”
“嘻嘻嘻……”
“说呀!带来什么圣旨是吧?”
“急什么!我告诉你,同学们都在背后说你呢。”
“他们说什么?”
“说你是个娃娃头,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叫名不虚传,我哪儿不对头吗?”
“好玩呗!哎,说真的,你那个副书记呀,我劝你还是不要当了,‘九斤老太’对你不会安什么好心的,同学们都这么说。”
“九斤老太是谁?!”
“宋书记呀。同学们说,好戏在后头啊,你和她如果能混合在一块,打死我不也信!因为呀……”
“因为什么?”
“同学们都说,那是一天外陨石,不跟任何地球物体起化学反应的。”
“为什么要混合在一块?我是我,她是她。”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发配在高一(3)班,那可是个学校老师谁也不愿要的烂班!”
“革命工作,哪能由自己挑三拣四的。”
“你来教我们高二(1)班好不好?同学们说要集体签名一致请你来我们班上语文课。如今我们那语文老师‘祥林妈’,早已是骑虎难下了。我怕有一天她要倒在讲台上,为人民教育事业光荣了!”
“什么‘祥林妈’,怎么能这样非议你的老师。”
“她会教什么呀,成天在那唠唠叨叨,讲得结结巴巴,磕磕碰碰,一点生气没有,台下谁也没有听。问她一个生字,她瞄了半天,板起脸来训人:上课不好好听,问什么?查字典去,培养自己的自学能力嘛!狗屁,其实她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字!”梅杜杜说着说着,早笑得前俯后仰,“我又写一个根本没有的字问她,是这样的——”梅杜杜说着,在条桌上划了个字,上边是个‘宀’,下边是个‘目’, “你猜她怎么回答?她摇头晃脑看了半天说:这是一个金文的‘望’字,宝盖头下一个目,这是说眼睛在屋里往外看。她还说这种文字早废止了,如今只有三千多年前的出土文物上才有的。多有意思,三千多年前的金文,有同学问她土文认不认识,她说因为当年忙于闹革命,土文没学好……”
“哈哈哈哈……亏你们想得出来,哈哈哈……”
“真的,她在班里上课,只会罚款,罚站,罚扫教室,还有就是找‘九斤老太’和凶神‘申公豹’诉苦哭鼻子……”
“慢着,‘申公豹’又是谁?随便乱给老师起这么多的诨名,这可不好哦。”
“是申一鸣呀,这还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
“我就不知道!今天头一次听你说。”
“你没见过此人?好认的,这家伙最大特点就是,个头奇大,像一匹戈壁上的野骆驼。对了,他的另一特点,是他的那张脸宠幅员相当辽阔,眼球好比是移植了牛的……你没有在听啊?”突然发现梅兰只顾出神地看她。
“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呀?刚才说到哪儿啦?”
“真是的,说申公豹呀,不是向你介绍他的光辉形像吗。”
“你不介绍了,我早已认真瞻仰过他的威仪了!可你们为什么叫他申公豹……看过《封神榜》?”
“哼哼,这有何稀奇?班里好多同学都喜欢古典小说。我看的全是直排的旧版书,我认识繁体字的。我家里什么书都有,我爸有个一人多高的大书柜。”
“你是怎么看待申公豹这个人物的?”
“他不是最后被人拿去堵了海眼,坏人呀!你说,像申一鸣这种人,是不是有点像他的老祖宗申公豹?要我说,这种人真的只配象申公豹一样被人拿去堵海眼!”
梅兰想笑,却笑不出来。梅杜杜接着说:
“你别以为我是学生,阅历浅,不知道什么。其实我看人看得清清楚楚,可准了!”
“那你看看我,是什么人?”
“你呀——一个大野心家!”
梅兰开心了,这回真想笑,也忍住了,问道:“何以见得?”
“看你这长相,天门开阔,鼻若悬胆,面如银盘,目光似电,颌圆口方。我敢断言,像你这种长相之人,不是傻瓜,就是天才;如果成了气候,那一定是个天下第一流的大野心家!”
“一派胡言!”梅兰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口齿伶俐,说话风趣的鬼灵精,和她呆在一起很开心的。可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冷漠得不屑一顾的架式。
“不服呀,我说得不对吗?”
“最拙劣的算命先生也会。你小小的年纪,从哪里学来这许多江湖骗子的一套?当学生的随便议论老师,没规没矩的,看我今后不好好修理修理你!”
“和别人我才没那多闲功夫理他呢!”
“这么说,你是因为看得起我喽?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来开这危言耸听的国际玩笑?”
“我才要说的,被你打断了。”
“那就快说吧!”
“是这么回事,‘九斤老太’——不!宋书记让我来请示你这副书记大人,说裙子裤子全收齐了,应该如何处理,她让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说最好让你现在就去她那里一趟。”
“你说呢,你说该怎么处理?”
“教我说呀,最好连人也撕了算了!”
“乖乖!撕人呀,你粉面含春威不露,初看面若桃花,原来心底毒如蛇蝎!人虽小,鬼大得很哩!”
“开个玩笑嘛,参谋长何必当真!”
“依我说,要开一个展览会,将那些收上来的各种裙子呀,裤子呀,衬衫呀,皮鞋呀,口红呀,眉笔呀,化妆盒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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