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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雪莲之死-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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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深秋的山林,一派如火如荼的景象,正是这里一年一度的色彩大展示的时分。满山的桦树叶黄了,枫树叶红了,秋风中,一片金灿灿的缤纷,整座山都在抖动。远方,皑皑的白雪在昆仑山顶静静地覆盖着。由于人烟稀少,这儿的植被保存得十分完好,让人如同来到一处童话般的世界中。
“风景太美了!”不知是谁突然赞叹起来。
“这个方向我从未来过,越走越是大山啊。我们那个方向好像没有这么高的山。”一个女孩道。
“你家在哪?”古丽琼芝妈妈是东江一中的老师,家在城里,他从未去过乡村,问道。
“在阿克拉甫呀!前些年,我们那里可是全县学大寨典型哩,许多人都来我们那里参观的。”那女孩不无自豪地说。
“什么学大寨,纯粹是瞎折腾。”沙岩老师插道。
“也不能那么说,人家大寨人就是不一样,不是还出过一位副总理吗?”梅兰说。
“是呀,我们学校如果也搞出一个典型来,说不定也能出一个什么副总理,副主席什么的。比如说‘清理精神污染’典型哪,抓坏学生啦,做好事典型啦……”唐晶莹不无嘲弄地说。
“学大寨到底学些什么?”向东阳年纪最小,对这些从未听过的名词一点都不懂,因而问道。
“学习开山造田,砌石头呀!这都不懂。”先前那女孩道。
“算了吧,你那些用石头砌成的梯田我见过的,如今是苜蓿草都不长,只长骆驼刺。这还是好的。最坏的是那些梯田不但根本种不了庄稼不算,而且因为破坏了植被,引起水土流失,许多地方一下大雨就泥石横流,什么都被冲跑了!地理老师说,所谓开山造田根本行不通的,因为那只会破坏生态环境!”肖伟臣说。
“你们小孩子哪里懂,开山不一定是为了造田嘛。”申东风老师话中有话。
“那是为了造什么呀???”好几个同学一齐问道。
“造人呀!”
“造人?!?!”
沙岩见申东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道:
“你们别听申老师瞎掰乎,怎么就不明白,刚才谁提到了的那位副总理,不就是开山造田造出来的?人家国外辟有专门的行政学院,专门培养政府官员,而我们中国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选拔官员,甚至还不如封建时代的科举制度,岂不是我们具有几千年文明史的中华民族的悲哀?”
“原来是这么个说法,我还以为真是从地里种出人来,科学幻想哪!”有同学道。
“不过,这种方法生产出来的副总理,也有其前人不可比拟之处,至少他可以为人们增添了许多茶余饭后的笑料。记得有一次,刚才提到的那位副总理,他和外宾打交道,竟然连李时珍是哪个朝代的人都不知道。”
“他说李时珍是哪个朝代的人呢?”肖伟臣饶有兴致地问。
“他说:‘我们国家的李时珍同志,就是一个好同志嘛,居然研究出了那么几大本什么纲要(转向左右陪同的人)是叫阶级斗争纲要吧?李时珍同志今天来了没有呀,为什么不叫他也来向外宾介绍介绍经验……’”
还未说完,一众老师们全都笑得前覆后仰,学生们则静静地看着,偶尔有人跟了傻傻地笑一笑。全车的人只有晋玉华和梅兰二人相互对视着,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他们二人都沉浸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自兴奋的喜悦之中。
学生当中,有人提到了今天早上的面包。
“我就奇怪,为什么今天的面包会全是那样的?国营副食品公司的商品,都是经过卫生防预部门的严格检验的,不合格的面包怎么会卖给我们学生来吃?”
“我知道!”有位同学道,“‘九斤老太’前不久自已办了个面包个体执照,由她的表弟经营着。由于质量太差,根本卖不出去,长时间积压的面包干得像烤馕,有些都快发霉变质了,为了不赔本,她就发起组织了这次团员的野营拉练和郊游。其实,真正目的,还不是为了帮她的表弟销掉那些积压的面包。”
“宋书记不简单哩,”唐晶莹不咸不淡地说,“她在县里红得很的,如今又很得局里领导以及学校马副校长的信任,弄不好若干年后,我们东江只怕真要出一个伟大人物呢!”
“但愿也出一个副总理!让我们这些与她共过事的人也跟了神气一回。”申东风道。
“哼,她要是当上了副总理,我的肖字倒着写!”老师们谁都冷笑着,可肖伟臣却以为申老师在说真话,是以不服气地说道,“老师中,全校恐怕只她最不得人心,你们不问问,有几个同学信她那一套?我说的是发自真心的,表面应付的不算。”
马木提江说道:“宋书记最不喜欢晋玉华和肖伟臣了。看她每次对她们俩的那种样子,好像恨不能喝了她们的血,吃了她们的肉似的!”
大家都抬头看晋玉华,可是晋玉华对这一切却浑然不察,只顾和梅兰老师二人眉目相对地传递着心灵的感应。
肖伟臣说:“我倒没什么,其实‘九斤老太’最恨的还是晋玉华,老是说人家如何地风流。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她的那个宝贝女儿在一中,去年没考上高中,倒数第七名,成绩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怎么也没办法作手脚了,只好托了关系送去百货商店站柜台。那才叫风流呢!一天写两封信给文工团的那个弹冬不拉的白脸小巴郎。白脸小巴郎却看不上她,却一心一意只想着我们晋大小姐……”
这一次却被晋玉华听见了,她瞪了肖伟臣一眼,叱道:“都说些什么呀!没事找事,我求求你肖伟臣,你那嘴积点德,不要再提这事了好不好?人家早就不那样了,何必损人家呢?他是小数民族,这可是民族团结的大问题啊!”
“噢哟哟——你看你看,人家晋大小姐高风亮节,开口闭口民族团结啦,民族团结啦,觉悟多高似地,说说有什么打紧,她又没有出你的丑!有人追总是好事情嘛,我就希望有人说好多好多人追求过我。”
说话的是李小玫,她虽是老师,心却和这些小女孩们比较接近。稍停一停,她又说:
“肖伟臣,你只管说。那个白脸小巴郎叫吾不力•;买买来提,很漂亮英俊的一个维族巴郎子,我认识他的。你到是说说看,他是怎样追求晋玉华的呀?”
“吾不力•;买买来提,这名字好,连起来是:我没有力气,做买卖请你来提……哈哈哈……”
有一个新调来的汉族青年教师是口里人,拿维族人名字取笑着。可人们谁也不笑,那根本没有丝毫可笑的。小玫将一双丹凤眼瞪成了杏眼道:
“说些什么呀,无聊!听人家肖伟臣讲好不好?”
“那巴郎子给玉华姐写过的信,何止三封五封,可玉华根本就不理他。”肖伟臣继续说,“有时候在路上碰上了,他总要找机会上前和玉华搭讪,玉华姐总是躲得他远远的。记得有一次在河滩上,他又想去和玉华撩拨,后来阿冲来了,追得他屁滚尿流的,还跌了一个大跟斗,差点丢了老命!从那以后,他对玉华总算才收敛一些了。可那个对他情有独钟的宋家大小姐,知道他内心里只装着晋玉华,竟在吾不力面前造玉华的谣,说什么晋玉华已经谈了上百个男人了。听到有人告诉我这些,连我都气不过了,可玉华姐只是忍着。我让她去撕她的臭嘴,玉华什么也不说,只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蓝天,看着白云,摇摇头,然后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我说你怎么这么窝囊?人善多人欺,马善多人骑!对付一个恶人,就要用恶人的法子对付!你们猜她怎么说,她说:人哪,怎么会都一个样子,要么被人害,要么害人。害人的人要是不害人,活着多没意思!这是什么话?人活着就要害人吗?我们不懂,让她说明白,她又没声了。我说,你这样的话,怕只有梅兰老师和哲学家老沙能懂的。她却更怪了,说要是梅兰老师,别人不说他也懂了!”
同学们听着,不约而同地冲了坐在一旁的梅兰老师和晋玉华瞟去一眼。这时候,他们二人也在认真地听着,时而相视一笑,那是一种少有的默契。

第十章(2)

肖伟臣停了停,又接了道:“那吾不力•;买买来提也是个大怪人。玉华不理他,他偏缠,而那个百货店的售货员宋小姐,一天三次地找他,他却无动于衷。售货员小姐在他面前满嘴玉华的坏话,说她说了,宁愿嫁条狗,也不会嫁给他吾不力,巴郎子火了,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重重地掀了过去!那才真叫绝哩。你们说,人家‘九斤老太’能不恨玉华姐吗?”
“这宋云芳的女儿,也姓宋吗?”有人提出疑问。
“她有两个名字,有一个是按她妈的姓起的;另一个是个维族名,叫什么哈伊古丽,她爸是维族人。”
“原来这样。”
“不知道吧,有关她们家这个宝贝小姐和晋玉华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肖伟臣絮絮叨叨地说过没完,晋玉华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打断她道:
“肖伟臣你今天是怎么啦,吃了人家的抱窝鸡婆汤了还是怎么的?咯咯嗒嗒地叫个不停?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
玉华的心事,只有一个人能懂,她也只愿意让一个人知道,那当然是梅兰。
一个漂亮的女孩,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高,自然是她的荣耀和骄傲。但玉华的美,却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苦难。许多人追求她,在她面前献殷勤,向她递纸条,但这关她自己什么事呢?可是她的妈妈却是一个极为传统的人,认为这都是自己不肖的女儿的不是,动不动就要打她!在母亲的怒打和责骂下,她从来不哭不闹,就那样撑着。肖伟臣向梅兰讲过这样一回事:
有一天深夜,晋玉华的妈妈气急败坏地跑来她的家里,说是玉华吃过晚饭一个人叫了阿冲出去,到现在不见回来。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总是不见丝毫的影子!那是一个星期六,学校没有晚自习,肖伟臣对郭妈妈说:郭妈妈,你大概又打了玉华了吧?郭妈妈开始还连声否认。肖伟臣说:你不讲实话,我就不帮你去找玉华。郭妈妈急了,才承认是打了她几下,原因是白天有个叫作江建平的男孩在公路上塞了一封信给六妹,让她亲自交给三姐。不巧当时就被郭妈妈看见了,她三步两步跑过去夺了来。那姓江的小子只吓得恨爹妈小生了两条腿,没命地跑了! 信落到郭妈妈手里,她初中虽没毕业,当然是识字的,当场就打开念。那信中写得的确够人肉麻,也更让人恐怖:
“玉华:我的心肝宝贝,我想死你了呀!你为什么还不理我?你都收了我七八场电影票了,全东江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你若是不和我好,我也没脸见人了!我这一辈子,就是要和你好,你若敢再和别人好,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不得好死!我要先砍掉他的两条腿,再挖掉他的眼睛!我说到做到……”
郭妈妈一看,头都大了!她找来三根鸡毛掸子,说是今天一定要笋子炒肉了,要将玉华打到那掸子的竹棍一片片粘在肉上为止。肖伟臣说她那妈妈哪叫是母亲,打自己的亲生女儿像打猪打牛一样!她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前也曾打她们兄妹,但从来没有像她那样打过人的!江建平是谁,长成个什么样儿,玉华连见都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给了玉华电影票,都是交在了六妹手里,全被六妹当废纸扔了!真是冤枉!为了找到晋玉华,肖伟臣找来了梅杜杜、马木提江、阿芳、阿琳等十几个同学,打着手电火把连夜四处满山满野地找。他们大伙儿轮流背着六妹,让她指路,因她说知道姐姐去的地方。
那晚星光晦暗,他们在六妹的指引下,翻过一座大山,走进一片深深的黑林子里。在那里面七转八转,差不多走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来到那处名叫老龙潭的地方。那是一个令人无恨恐怖的黑黑的水潭,一股震人心弦的超重低音,闷闷地,沉沉地从不远处传了来,仿佛发自地底深处;潭水水面有半个篮球场子大小,深得发绿,阴森极了!丢进一块石头去,十数分钟泛不起泡沫来,只起了一点点波纹,像扯动着一块绿黑的绸缎!水潭在半山腰里,三面是几百年的老树林子,几十上百米的大树耸天而立;另一面是一块巨大的山岩,足有两间教室那么大,岩下有深不见底的洞穴,门帘岩石上吊着厚厚的一层绿色苔藓。靠水面这一边,许多的老根像巨蟒一般地垂向水中,手电照去,苔藓上挂着一串串水珠,像是眨动着的无数双眼睛,那是魔鬼的眼睛!肖伟臣说,当时,连一向胆量奇大的马木提江他们几个男生,都不免吓得心胆惊颤,手脚发冷!
“玉华受了委屈,竟然一个人跑到那样一个地方去!她那孤凄的心灵,真让人心酸!”肖伟臣如是说。“我们几个人找到玉华后,回来都写了一篇作文,梅杜杜起的题目是‘老龙潭之行’。我们写好后,几个人相约到后边公墓里去念,说好谁的文章能够让别人害怕,就大家轮着请他看电影。记得我当时的文章中有一段是:一点点鬼火像是一个个幽灵,那幽灵就是‘九斤老太’的眼睛,总是在阴阴森森的地方放出阴阴森森的光……我的文章当时就吓得许多人直喊妈!有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她听了我念的文章,抬眼望了望四周,见到的是漆黑一片的群山和树丛,像一只只鬼影子般在张牙舞爪地,林涛在哀鸣着,她吓得一声‘妈呀!’扭头就跑,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回学校。所有正在公墓里的人,一见有人飞快不要命地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地大家都跟了跑,真的见了鬼一样!哈哈哈……”
肖伟臣说到这儿,忍不住一阵开心地大笑。她说当时就连他们那一群人自己也跟了不要命地跑,谁也顾不了谁。肖伟臣自己的那一篇世上最伟大的作文稿,也被惊得丢在了墓地里,还是后来晋玉华捡了回来交给她的。因为她没有跑,就她一个人带了阿冲在后边慢慢吞吞地踱着,阿冲抢上前去衔起了被肖伟臣惊慌失措中丢在了草丛中的作文稿,在教室转角处追上了她们。阿冲围了肖伟臣转了好几圈,用鼻子亲她,用身子擦着她的裙边儿,当场将稿子交还给她。
肖伟臣告诉梅兰说,晋玉华没有写那个题目,她写的题目叫“地狱之门——唯一干净的地方”。她的作文当然比谁的都精彩,她的文才本来就好的,又有那样的亲身经历,谁都服她。许多人说她一个女孩,居然那么大的胆量,那么沉得住气,不怕鬼吗?因为有关鬼的事,信不信是一回事,怕不怕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的。可她怎么说,她说比鬼更可怕的是人,是人的坏心眼!而决不是鬼。
那以后,几个人一连请晋玉华和肖伟臣看了好几场电影。她们像一对公主一样地,被众人簇拥着,自己不掏钱,坐最好的座位。那时候,她们才上的初三。
肖伟臣告诉梅兰,后来他们几个同学结伴,抽出两个白天时间,带上干馕水果旷泉水,再去了那老龙潭一趟,那些夜晚看不清的地方,现在全看清了!那堵大山岩,原来是一道山脊,约有两百多米长的样子;山脊的那一头,断崖形成了极为险峻的峭壁,峭壁的中间,离地面一百三十多米处,喷射出一股巨大的飞瀑,瀑流湍急,其势极是猛烈,凶险异常!玉华回来,在她的作文中这样写道:
……它本来就是从石缝中被挤压出来的。当它们还在岩石深处,就互相撕扯绞缠着,互相挤压着;不知道经历过几百万几千万年的时光,它们就是这样相互倾轧着,辗压着;在那黑暗而又坚硬的岩层深处,在那没有一丝阳光的地底深处,没有一息春风的地方,四周全是狰狞的恶鬼般的坚硬的面孔,它们就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忍耐着,挣扎着!它们来到岩石的出口,突然地吼叫起来,喷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声,那是力量,是解脱,是一种奋起,一种被压抑太久的爆发!岩层此时,仍然只得远远地肃立着,仿佛早变得麻木而漠然。啊!坚固的岩石,你是见证啊,你何必沉默呢?水流此时奔腾着,呼啸着,那分明是一组狂欢的号子,它们在歌颂着不屈不挠的一种精神啊!你看哪,跃下山岩的瀑布,变成了碧绿的清波滚滚向前,它历经千万年的冲刷,竟将坚固的岩石都冲磨得光亮如镜。它们仿佛要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力量。它们这才猛醒,原先的那种相互残杀和倾轧,显得多么地可笑而又多余啊!因为,它们自从松开了各自缠扭在一起的臂膀,欢呼着跃下万丈绝壁,跌入这深渊之中,来到了这开阔的地方,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多么地精彩,多么地辽阔,多么地博大丰富!它们有一些还在半空中就被被欢乐冲昏了头脑,被空气阻隔,撞击,立即雾化成了一阵阵轻烟。于是,这山之精灵,海之源泉,也就随着这轻烟悄然升华了……
“这哪是像一个中学生,像一个花季女孩写的文章!那种重沉的沧桑负重感,比许多成年人还要深刻得多!”梅兰后来看了这篇作文,曾这样评价道。
肖伟臣说,那黑潭岩壁背面的谷底就是东江河,瀑布跃下山岩形成了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流向了东江河。同学们为了证实瀑布是从老龙潭流出的,曾商量过用什么办法去测试。这时候没有同大家一块儿去看飞瀑,自己带了阿冲去老林中游玩的玉华告诉大家说:老龙潭深得没有底,潭与飞瀑当然是相通的。她曾经作过这样一个试验,把一束野花挷在一块三百多克的石头上,丢进深潭里。她坐在飞瀑的崖边岩顶上守过整整一夜,不见任何动静。第二天。她又去守,还是没有音讯;第三天,第四天……她完全失去信心了!六天后的正午时分,她正在崖上摘野花,突然看见了那束盼了几天的花束,汹涌的激流将它从瀑布的出口冲出来了!这条溪流直接通向东江的,东江流向了叶尔羌河,叶尔羌河流向了塔里木河,塔里木河流向了罗布泊……那是直奔沙漠海眼而去的,海眼通天!这是要缘分的,那花是要奔天堂而去。玉华这样说。

第十章(3)

“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去到那样地方,不是想寻求什么永远的解脱吧!”
面对大家的说笑,梅兰刚对玉华悄悄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己后悔了!这是一个多么愚蠢而又神经质的问题!不料玉华却淡淡地说:
“说不清,那里确实很阴森很恐怖。我是去得多了,不怕了。何况阿冲次次都跟着我的!那天他们赶到潭边时,阿冲追着一只野兔进山林里去了。我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妈妈打我,我都不会感到疼痛了。有时我会奇怪地想,她打的是我的皮肉,皮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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