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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雪莲之死-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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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像一截风洞,一片空白!
会议开始,许多县内各单位的头头脑脑们照例上台讲话。县妇联主席宋云芳代表全县妇女儿童,在台上讲了差不多半小时——会议不允许她讲得太久,否则她准备了两个小时的讲稿!她主要讲的是如何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全都条条是道。讲稿是秘书写的,经她自己修改后,打印出来的。她讲完后,台下所有妇女同胞大都泪流满面,有人大声咒骂着大流氓强奸犯沙岩,罪该万死!一些小学生拿了许多臭鸡蛋和小石子去打他。
一条大汉使劲朝沙岩的脚弯处一脚跺去,沙岩立即被跺得跪了下去!他不屈地一下弹了起来,很快又被跺了下去!
“跪下!”人们大叫着。
“踢死他!”
“对!踢死这个臭流氓!”
“应该在下面放一些碎玻璃碎瓦片让他跪!”
“踢他的屁股,踢他的腿,踢他的头!”
“踢他的那个……踢他的那个大鸡巴!流氓的鸡巴都是很大的,踢烂它!”
“啪啪啪……嘭嘭嘭嘭……”
“嘭嘭嘭……哐哐……”
台上一片混乱!
台下一片嘈杂!
一个老公安走上台前来,对着那两个大汉讲了几句什么。总算没人再踢了,也不再听到有人叫唤。
沙岩的头依然对着苍天仰首立着——他早又立起来了!
他在看天,看天边一丝云彩!很淡很淡的一丝云彩。其实天空很灰暗,灰灰的一片蒙胧!
他的眼镜早被摔碎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模糊糊的!
一个模模糊糊灰灰蒙蒙的女孩,一个中学生走上台来,代表全县学生发言。
“各位领导,各位父老乡亲,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请允许我代表全县所有受过伤害或者正要受到伤害的同学,在这里揭露强奸犯沙岩的滔天罪行!长期以来,沙岩身为一个人民教师,不但自己流氓犯罪,还不断教唆我们同学去犯罪。他是什么教师,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犯,大流氓,大坏蛋。想必大家还没有忘记东江二中去年发生的那起杀人案吧?那个杀人犯马苛为什么杀人,是因为他调戏女同学,往一个女同学的胸脯里倒进了一瓶墨水!他在遭到别人的指责后,不服气才拿了枪杀人的!他为什么调戏女同学?就是沙岩教唆的呀!他在法庭上为杀人犯辩护,自己都承认了……”
“这学生是谁?”梅兰听了一半,全懵了,心里老大一个问号,“她是我们学校的?是谁安排了她去台上发言的?”
“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老师们告诉他。
“上台发言是县上事先安排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走形式!那发言稿也是县上有关部门事先特意写好的!你没见那个维语翻译,也在照着稿子念吗?”
任何会议都要翻译的,如果是讲维语的人发言,就翻成汉语,讲汉语的人发言,就当场翻成维语,这是民族自治区的一大特色。
那学生代表尚未讲完,台下早已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乱嘈嘈的议论和窃窃私语。
“这种发言影响极坏!它会将全体学生引入一个歧途……” 梅兰低声道。
发言的那位女学生讲完了。一个男孩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去,抓了麦克风就高声喊叫起来:
“坏人沙岩跟我们讲过性,专门讲男人和女人干那事……他还教我们如何找女孩谈恋爱!他说什么谈恋爱需要的是胆量,嘴皮要甜,脸皮要厚,胆子要大……这个强奸犯沙杂种还对我说:女性的乳房——就是那个……那个大白奶……”
台下一片笑声。
“大家不要笑,沙流氓他说,那大白奶呀,那是诗是歌,是一切生命的摇篮。真胡说八道!
“***沙大鸡巴,他告诉我们说:小姑娘的那个……那个地方,有两个眼……”
“……”

第二十六章(4)

梅兰实在不愿再听下去。他听不下去!
这是大人安排的么?
有这必要么?
他认识那个男孩,他叫蓝黄虹,正是本校高二(2)班的学生,他家是县政府大院的。父亲只是个一般园丁,整修花圃的!
梅兰记起了半年前他们刚来这所学校时发生的那桩往事,那时候,蓝黄虹十六岁。
一天深夜,沙岩跟了县车队一位司机从外边探访朋友回来。他出门从不锁门的,无论谁到他的房间里来,都可以看到门上贴的那一行字:“命运来了,门都挡不住,你来了,也一样”,推门而入。人们无不为他的幽默发出会心的微笑。可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同,他到了门口才发现,门被人从里面插上了!
沙岩掏出钥匙开了门,拉开灯一看,屋里一片狼籍!蓝黄虹手里正捏着一把五寸长的英吉沙匕首,惊惶失措地站在那架已被掏得空空的书架旁边。他一无所获。沙岩的房里除了书,别无他物!
他全身在发抖!沙岩扶了扶眼镜,坐在了床上,打量着他面前的这位小偷,那目光足足看了他一分钟,直瞪得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手动了动,是要上前行凶,却又不敢。
沙岩笑了笑,拖一把椅子扔了过去,大声命令道:
“坐下!”
又倒了一杯凉开水,放在他面前:“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
“别无选择了?”
“……”
“蓝黄虹呀,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我家里很穷,老是吃不饱,因而饿急了我也去偷。一般是花生苞谷萝卜还有未成熟的果子等等,都是我偷的对象。一旦得手,我们几个同学便一块儿分着吃,甭提那份成就感了!不过,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偷东西时从不带刀子。因为这东西很麻烦的,弄不好还可能自己丢性命!我的母亲从小就不准我玩刀子的。”
“……”
“谁都有自己值得珍爱的东西,锺爱的人,比如父母、朋友、兄弟等等,长大了还有爱人,儿女,比如小女孩……”
沙岩话还未讲完,只听得“咣当”一声响过,是刀片掉在了地下。
蓝黄虹“卜咚”一下跪在了沙岩面前!
“嗬——快站起来!站起来呀!男儿宁死不下跪,听见没有?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蓝黄虹嚎啕大哭:“沙老师,你救救我吧!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们呀!她要自杀了!她……她有了那个……有了娃娃了,我没有钱给她括……流产……她要死……”
“我明白了!我问你,你爱她吗?”
“嗯!”
“她叫什么,是哪个班的?”
“叫阿芸。没有读了。”
“你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吗?”
“愿意!”
“你想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值得她永远爱你吗?”
“当然想!”
“那你***还跪着干什么?站起来!真正的男子汉还跪呀?”
……
第二天,沙岩老师交给那女孩一百元钱,送她坐上了去喀什葛尔的班车。他叮嘱她道:“你按这个地址去找,名字在信封上了。我的同学也是个姑娘,你把信交给她,她一定会将你当成她的自己的小妹妹看护的。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好好保养身体,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蓝黄虹值得你去爱。你上车吧!”
下午,蓝黄虹来到沙岩的宿舍,沙岩对他说:
“我对你提三点要求:第一,你读书期间,不许再胡来!第二,你无论何时何地,不能再欺侮她。只要我看见阿芸因为你流过一滴痛苦的眼泪,我不会饶过你!你给我记住!”
“嗯,我记住了沙老师!”
“你不敢说不吗?”
“不敢!”
“你要说敢,说敢懂吗?男子汉没有敢做不敢当的事!”
“不明白!”
沙岩笑了,说:
“你是不明白,我老沙说话自相矛盾是吗?我是说,如果我发现你什么时候欺侮她了,我要和你打一架,打死打伤各人自己负责。你为什么说不敢?”
“……”
“真是不敢?要学会说敢!我的意思你还是不明白?”
“老师,你是不是想说,其实我对自己与她的关系还是有自决权的。”
“那当然呀!要不然岂不成了我老沙的包办婚姻了?哈哈哈哈……”
“那么第三条呢?”
“第三,学校发工资时间是二十号。我事情多,有时难免会忘掉。以后每到我领工资的那一天,你自己来找我,我给你们一些钱,你多买点营养补品给阿芸补身子。这件事不要让双方【炫】'【书】'【网】大人知道了,她还才满十五岁吧,刮娃娃是很损害身子的,一定要为她补上来!你这混蛋,以后再不许你去偷!一定要来我这儿拿,拿半年。你不能去找大人要。听见没有?”
“嗯!”
“你若再偷,我要当着阿芸的面剁掉你一根手爪子!偷一次剁掉一根!我老沙说到做到!”
“嗯!”
“去吧!上课去。期中考试平均成绩不能低于八十分。”
“嗯……这点做不到老师。我原先每科成绩都不及格的……”
“那就……那就每门都及格。这可以吧!”
“嗯!”
这一切,沙岩在与梅兰闲谈时偶然提到,可梅兰却至今牢牢记着。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台上的蓝黄虹,那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简直与当初判若两人!他为什么会这样?
“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臭流氓!”
蓝黄虹一边喊着,举起手上前要打沙岩时,他被沙岩认出来了。
“是你?!”
“是我怎么样?打死你!你这个沙大鸡巴!你这个大流氓!”
就使劲地往沙岩身上打去。台下许多人跟着起哄:
“打他!打死他,打死沙流氓!”
更高地举起手打!
“阿芸……还好吗?”
“……!!!”
“你以后没有……没有再欺侮她吗?”
“沙流……沙老师,不怪我,你不要怪我……是他们让我骂你的!是他们让我打你的!不要怪我……”
蓝黄虹一下跪在了沙岩面前,悔恨地哭了!
“起来吧,我没有怪你!说过的话你忘了,男子汉宁死不下跪!”
“沙老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芸!她永远不会再理我了!自从你被他们抓了,公安局和县里一些人常常找我谈话,了解你的情况,我不记得都说了什么了,可阿芸她从此再也不理我了。昨天,她跟了一山东老乡,跑口里烟台去了,说是她爸爸安排的!阿芸说,等她有了能力,要再回来为你沙老师报仇!她走时哭得好伤心啊!她还骂我是……叛徒,呜呜……阿芸……呜呜呜……”
声音小了下去。但全场的嘈杂声更大了!蓝黄虹立即被人架下去了!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一种场面!刚才还气势汹汹地骂着沙大流氓的这个学生,一下就跪倒在沙岩的脚下痛哭流涕!
当两个法警上前拖他时,他哭着喊道:
“你们放开我,让我和沙老师待一会儿!沙老师——我对不起你啊——天哪——我要为你报仇!”
法警上前使劲地拉他,沙岩吼道:
“放开他!他十七岁还不到!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孩子的心身受到怎样的伤害,谁知道了?谁管了?
那一天,天空是那样地阴沉沉的!
那一个冬天,山里没有太阳。虽然春天来了,但仍然没有太阳!
沙岩被判了,判了五年有期!
哦,沙岩!
※※※
那位在沙岩被打得最厉害之时帮了他一把的老公安是谁?
梅兰后来找到他聊了一个晚上。
他叫严伟一,家境很穷,妻子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一个老娘也是长年住院,有两个儿子虽也上过学,却一痴一傻,从一年级到三年级上了八年!再上不下去,就回到家里闲待着。
老公安不善于讨好上司,干了三十年还是个一般办案员,没有任何一官半职!五十四五了还副科都不是!
那一次,老公安的老母亲住了院,正逢沙岩也在医院躺着。老公安的家境引起了沙岩的极大关注。他吩咐常来病房看望他的申东风、唐晶莹、当然还有梅兰——沙岩始终没有向他说明捐款给谁——大家一块儿凑了四百元,后来梅杜杜、马木提江、肖伟臣知道了,各自又凑了十元,一共凑了四百三十元钱,一齐要给老公安。玉华当时没钱,就亲自去大山中采了一束鲜艳的山花来。当玉华代表大家给老公安送去那一份并不起眼的关爱,并告诉他这全是沙老师倡议的时,老公安搀着老母亲不禁一同泪如雨下!
他怎能忘了这些个雪中送炭的好人呢?
好人总会有好报的!这是人们常爱说的一句话。谁能想到,那区区几百元,在有钱人手里,根本不值一提的一点点小零头,当时确实帮了老公安大忙的!沙岩自己也许早就忘了这事,可别人不会忘!
“您帮沙岩解了那么大的围,沙岩自己当时可能还不知道,要不他将会如何感谢您!”梅兰说。
“那又有什么呢。惭愧的是,我没能帮上他更大的忙。他那案子,若不是正好撞在严打的枪口上,根本不算什么,这是谁都明白的!”
“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这一次你们对沙岩的案子这么下功夫,许多事都是莫须有的,他得罪你们公安局里谁了?”
“梅校长,这事说来话长啊!他沙岩为人你真不了解吗,你们同学一场,难道没有觉得他在为人处世上,太过锋芒毕露了一点?他得罪的是县上一些握有实权的头头脑脑,甚至引起更上层一些人的注意,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些人便于插嘴的……”
“你是不是说,他的案子,是上边直接授意的?”
“当然,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全国严打不过只是个契机而已。即使没有这次严打,他沙岩也会有遭到不测的一天!所不同的只是早晚而已。”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闹罢教这事害了他……”
“一切都是催化剂而已!你知不知道,罢教一事,为什么会那么快得到了结?”
“当时我住在医院里,确实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快就有了结果?我出院后一听这消息,差不多都吃惊得不知身在哪里。我当时真不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你们老师当中,有人有高层背景吗?”
“没有……我确实不清楚!你是说,那也是上边——上上边有人干预吗?”
“只是我的瞎琢磨!你想呀,当时闹得那么僵,要调和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有了结果呀?县长尹德发当时表态多么坚决!”
“那会是谁呢?”
是谁?
是谁在关键时刻,为大家这一次盲目而又冒失的罢教活动,划了一个如此意想不到的圆满句号?
梅兰百思不解!

尾声(1)

这是一次东江二中建校以来少有的最为隆重的校庆活动。
大会开始,首先是举行隆重的庆祝仪式,然后是文艺节目表演。
一排十数名亭亭玉立的穿了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并排成月形站在了舞台两侧。装饰得美轮美奂的舞台贵宾席上,端坐着来自各条战线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来宾们有县里各单位各部门的负责人;有各种大小规模的不同企业领导、个体业主;有兄弟学校的同行,有家长;更有无数从这所学校走出去的如今在各行各业很有一些作为的成功人士。他们有些人是二中历界毕业的学生,有些人则是曾经在二中工作过的老师和员工。他们坐在台上,一个个意气风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赞赏的目光和会心的微笑。他们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枚精致的手工制作工艺品蓝色锦锻压塑雪莲花,花瓣上悬挂着一串串的晶亮的珠子,在时刻随着摇头晃脑的人们而不停地晃动。
舞台的左侧,是一组仿照颐和园修建的长廊,九曲八拐的长廊将原先的教学大楼、办公大楼与学生宿舍、食堂等全都连起来了,这无疑大大方便了全校师生的作习和食宿,从此以后,不管刮风下雨落雪结冰,人们再也不必踩着泥泞的土路,将大堆的污泥带进教室了。
长廊的最高处,特地修一亭台,正中立一碑;碑的顶端塑有一件精美的饰物,是请了如今全疆最著名雕塑家,雷平的弟子沙风亲手制作,那是一枚盛开的特别醒目的雪莲花;碑上铭镌着建校以来对学校有显著突出贡献之士,内中就有修建这长廊的捐资者。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碑文开篇第一二行,那里明明标着两位捐资数目最大者,他们各捐了数十上百万元不等,却只镌了个佚名和东江人。
纪念碑上,此刻正罩着一块红艳艳的绸布,那是等着今天参加这个会议的最高级别领导去揭幕的。
雄壮的国歌声中,鞭炮声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一时间,硝烟迷漫,装饰得美轮美奂的会场,顿时就充满了一种梦幻般的色彩了!
校长梅兰端坐在主席台偏左的一个座位上,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主席台正中的一个罩着大红真丝台布的讲台,那上面摆着高高的一摞标志着二中无尚荣耀的各种各样的证书。
此刻,梅兰心潮起伏着,思绪如雪崩一样,将他十四年来的多少甜酸苦辣整个儿地全都掩埋了!他的目光盯在了那本《自治区级示范性完全中学达标证书》,那封面的烫金新魏体汉文和维文的双语立体字样古色古香,将那红色缎料精心制作的封面点缀得美轮美奂。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天上终于有太阳了!梅兰感到那炫目阳光直射地照耀着他,使他晕眩。
这不是一般的一份什么获奖证书,它是一种资格,一种标志,一种象【炫|书|网】征,更是一种规模和档次;它凝结着全校一百二十七名教师六十八名员工十数年的多少心血啊。位于祖国西北边陲,大沙漠边沿,大山深处的这样一所县级国语完全中学,是全县唯一一所县级地方属完全中学,它的生源不但包括全县所有回、维、克、塔、汉等多民族群众的子女,更有来自县内外一些生产建设兵团甚至劳改农场干警官兵的子女。十数年来,自己为这所学校所作出的奉献,全体老师们的辛勤劳累,全都倾注其中了。再过三天,梅兰就要作为县人大副主任,自治区人大代表,去乌城参加会议。哦,他如今已是自治区人大代表了,做为一个代表本地区全体人民群众心愿的三十一个代表中的一员,在那种庄严神圣的大会上,他将要代表教育界人士进行发言。做为来自教育第一线的人大代表,他有些什么提案呢?他该讲些什么呢?讲十四年前,他和他的那一帮学友们,怀着一腔赤诚的热血,怀着彻底改变边陲山区教育事业落后面貌的雄心壮志,第一次走入这所学校的时候的情景……讲他的那二位世外高人般的当年的贴心置腹的友人雷平和沙岩?讲学校当时的那种混乱状况?讲同事们的那些个令人心碎的爱情故事?讲他至今仍然孤身一人的原因?讲他至今念念不忘的那个美的天使……
梅兰一遍遍地从来宾里寻找,在人群里扫视,他心的深处,多么希望能够找到这两位高人那熟悉的目光,以解他多少年来的疑团,了却他十多年的心愿。这许多年来,他每年都要收到几笔数目巨大的赞助款,这些钱给学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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