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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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莲脸色微变:就当……当年在娼寮,你预付的嫖资好了。
她的手滑下,把穆枫的手从腰间拽脱,很敏感地碰到他缠着金线纱布的断指时,突兀地顿了下。
傻子都知道褚莲意指什么,她就是这样残忍。
穆枫一丝冷笑扣在嘴角,他连说话都懒得,怒容龇的人骇然,手头力道一松,他看着阿季,流转的光阴在眉角愈淡,霜凝在眼底,呵一口气都是冷。
他松手,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的太太一人留在人潮中,冷冰冰地只留一个背影。一回身,拐进了隔间。
见他进了安全区,警戒才稍稍松懈,内围布防的警哨有秩序地撤退——联邦政府派来的人,不会管太多闲事,只保穆枫一人安全足有余。三藩市大名鼎鼎的教父,留着还有用,最好的友谊使者,在华人世界的号召力足够联邦政府揩油水。
她站在那里,光影交叠,舞曲回旋,很美好的时辰,际会,却独余她一人空空立在那里。抱在一起跳舞的情侣夫妻档转过她身边时,一瞬脚点地,停留看她三秒,目光中有细细的打量,她早就没有精力去觉察尴尬,失魂落魄就像丢掉水晶鞋的仙度瑞拉,堪堪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忍受那么多人各怀心思的打量与揣度。
少有几次闪光灯打过,美国本土周报那位卖力的美女记者突破重围,抢先按下快门。虽然很快就被围上来的保镖制止这一突兀无礼的举动,并且要求删掉照片,美女名记打着哈哈拂面而过,在记者的职业道德中,绝对不包括向新闻妥协,有新闻有料的地方,才是她们趋之若鹜的动力与终结地。
大概明天加州小报会出现一条不大不小的新闻,但它的价值以及攫睛度远大于墨西哥黑帮与西西里佬的冲突、火拼,三藩穆先生从中斡旋也只不过是一行新闻标题的事,和平年代,没有什么比大佬们的花边小料更吸睛。
大概三藩市的沃土是滋长毒品、军火交易的温床,黑社会火拼早已不是鲜料,闲来就像三藩市民一杯下午茶那样从容。
再大的冲突很快就会被人们淡忘。人们忘记一盏下午茶的内容,还不容易吗?
而真正为人所铭记的,是她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所受的侮辱。
她站在万绿丛中,歌舞升平时,被那么多双八卦好奇的眼睛凌迟。穆枫第一次对她那样狠心。
可是穆枫不知道,夏芊衍从她眼角晃过,她无奈地想起那天晚上撞见的尴尬,所有的温存柔善全都化为争锋相对的心思。
她故意,要用言语激他。
而这一次,穆先生照单全收了。
白家那边的座席有些松散;各户小族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面上却不露声色,偏白家的小女儿白娇不懂事,说一句:那个女人真能作,又惹九哥生气了,这两年就没消停过!
被白倩一眼瞪过去:娇娇,不会说话你能闭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月底了,作者手头事情比较多,虽还有少量存稿,但怕后继不够,暂时隔日更,等作者手头闲了,马上恢复日更!
8月22日留
正文 第26章 盛宴(8)
夜中宵。
缺月跃枝头,四下一片溶溶水色。月光如银霜,皎皎铺在地上,树叶枝梢间、屋檐瓦缝下,紧紧密密地贴合着浆汁似的水月色流光。
很静很静的夜,热闹全被一堵高墙阻隔。
穆府由南及北,灯火一夜不熄。各派党首都有随行带来的警哨,出出进进,轮流卸岗找洗手间,彼此打照面时都不说话,做完了事又回到各自的岗位。因此尽管府上夜里人多,声音却并不显得嘈杂。
皮带、衬衣、军靴、袜子,横七竖八地摞成一垛。白色吊顶灯漏光极大,把整个室内游泳池照的亮堂如同白昼。
这里是坐落于穆府南边的西式别墅,穆枫平时办公闲居的地方,他和褚莲当年结婚的新房也布置在这边,因老夫人体恤他们年轻人爱现代化的设备和居家生活,特意把他们赶去那里长住,后来又因老夫人生了一场大病,褚莲忙着照顾,常跑那处中式庭院,久了便两头安家。这些年来,因褚莲和老夫人住的近,穆枫闲暇时间都撂在了太太和老夫人那边,反倒有些疏远三藩的大本营——他的地下指挥中心,这处西式别墅。
今天被褚莲一气,索性跑来躲清静,关门成一统。'注1
白斯年坐在游泳池台沿上,一个人喝烈酒,水花腾起时,溅了他满身湿透,他手臂蹚进水里,狠狠扬起,脸上报复的笑意更肆:梓棠,你把烂摊子扔那儿,跑这边来躲清静算怎么回事?
那人一头扎进水里,过了好久才钻出来,顺手捋下一脸水:你和许谦益镇场子,还需要我?
哈哈哈,梓棠,今年‘天象有异’你不知道?白斯年笑道,仰脖猛灌一口烈酒。
你什么时候转行研究天象了?穆枫龇他一句:轩辕十七星有没有告诉你白太太在哪位丈母娘肚子里?
白斯年大笑,一脱手,满壶烈酒都倒进游泳池。
穆枫抬手打起一阵水花:呸!老子埋单你不知道心疼!
说真的梓棠,你和阿季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过日子?
穆枫怔了怔,瞥白斯年一眼,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池底,水声漫天涌来,把他整个人包裹。
逃避没用啊穆先生……白斯年假声长叹了一口气,眼底环绕着漫无边际的笑意:你再不出去,姓张的小子又不知抱着你太太跳了几圈舞……穆先生,做人要想开点呀!
池底窜起一道白色水花,浪里而来,白斯年将将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溅的一头一脸,他捋起袖子,从池里捧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回头骂道:呸!戳中痛脚了就拿老子出气!穆先生恼羞成怒?老子就爱看你为个女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出息!
穆枫抵着池沿,冒出半个身子,瞪白斯年一眼:滚!给老子拿条毛巾来!
那人含笑看他一眼,悻悻而去。
你真不出去看看?我看今晚不太平。白斯年把毛巾递给他,穆枫接过:今晚?零点钟声一响,‘今晚’就完了!滚,少给老子添堵!
警卫电铃被拉响,白斯年看门外一眼,转头向他笑道:你猜出什么事了?
穆枫擦干头发,把毛巾扔白斯年怀里:打个赌老白,你惦记的那位俄罗斯美妞跑了,信不信?
白斯年哭笑不得: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惦记毛妹了?
果然,穆昭行匆匆进来,站在泳池边,神情有些不大对:穆先生,出了点事。
穆枫刚要说话,却被白斯年抢了先:是不是那个俄罗斯妞儿逃了?
穆昭行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继而点头。白斯年向穆枫摊手,自认输:穆先生,老子欠你,好好考虑要怎么整我。
你当我闲?穆枫白他一眼,从地上捡起衬衣,从容不迫地穿起,向穆昭行道:算了,装装样子找一下就罢。
穆昭行有些不解:穆先生……?
他冷笑:阮素泠回来了,那么多年派出去找的人个个有去无回,她既然今次肯见我四哥,就当老子卖她个人情。人带走就带走了。
白斯年指腹贴着眉心,略作思索:梓棠,你是说……那个俄罗斯女刺客和阮素泠有关?
一个学堂里混出来的,你说呢?
她们的胸前,镌着一枚哞狼叫月的刺身,和白斯年当场打死的混入联邦政府警戒的影子刺客一样,刻着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身份。
来自高加索皑皑雪山深处的冷艳绝美,与机锋俱在的危险。
美人,和野兽。最完美的契合。
零点的钟声响起时,今夜盛宴酣到了极点。
穆先生终于回席。他深信那个名叫阮素泠的女人也混在宴上,这让他有些不高兴,多年以前那个女人就与穆氏结下梁子,现时明知她此行另有目的,却奈何不得她,还要叫她白吃白喝——如果她饿着肚子立在寒风里,混进警戒守值,眼看他们宴席正酣,却只看不能吃,这会让小气的穆先生心里好受些。
但他知道,阮素泠一定就在眼前。在大厅里。
他的鼻子就像巴隆围猎场中嗅觉最灵敏的猎犬,对危险和意外的敏感度,与生俱来。
宴会大厅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把目光从返程的穆先生身上收回,又对另一位客人应接不暇。
这位客人连主动避讳穆枫深意非常的目光的褚莲都不得不带着几分好奇关注,——她料不到这位神秘的先生今夜竟然也会捧场光临,害她几年来不出席自己生日宴的羞惭与愧怍顿现。
外人面前的场面活都要做足,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筛选进来的本土媒体坐镇,她懂顾得大局,也懂察言观色,见穆枫迎上去时,褚莲也跟了上去。
四哥。穆枫手已经伸了出去,淡淡笑着。
四哥。她眉眼温柔,跟在自己丈夫身后,也礼貌地叫了一声。
那个男人有一双和穆枫太像的眼睛,本身是戾气横错的,但大概经过这么多年平淡生活的磨砺,已经变得温和的多,尽管这样,还是能够看出那双眼睛不甘平淡的神色,曾经属于旷原的野性。
是穆风展。
他坐着轮椅被人轻轻推进来,身后跟着一圈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警戒圈随着他的深入而不断缩紧,经验丰富的保镖们眼神警惕如野狼。
如果没有当年变故,依穆枫的性子,绝对不会横空接手穆氏的摊子,而眼前这位穆四少应是穆氏掌位者最好的人选。可惜没有如果,他残了,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残冬冷菊,清清淡淡地过一辈子。
穆枫运气比他稍好,在当年的变故中,穆家最小的少爷保住了一条命,尽管穆枫重伤,恢复之后却仍能胜职,别有用心之人自此苦心孤诣的计谋难以为继。
他是意外,伤愈之后终身与轮椅为伍,对于长在黄金家族环境下,自幼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风字辈而言,这样的打击无异于让他去死。
但他活着,苟延残喘。他得睁眼看着穆家走向黄金家族的顶峰宝座,接替当年溪口张家的地位。
而无疑,穆枫这么多年的经营,离目标愈近。
九堂弟是传奇,也是他拖着残躯捱过冰冷的岁月,看着穆家在穆枫的手中一步步走向鼎盛的唯一安慰。
幸好穆家还有穆枫。满门老弱妇孺才有庇护的栖身之所。
他淡淡点头,看这位小当家的一眼:穆先生。
嗯。穆枫应道。重又张开怀抱:四哥!
几秒的回转,他的脸上终于抹去冰霜之色,笑意含蓄:九弟。
老人家一向睡的早,本来就是年轻人的狂欢盛宴,穆老夫人也尽任那帮小辈闹腾,早早就回了自己房间,吃过点心消了食就睡下了。所以她这么晚突然出现在宴客大厅时,众人都是惊讶的。
母亲,还没睡?穆枫迎了过去。
睡了,你们这些孩子要玩出火来了,我来看看。老夫人眉目慈善,尽管这么说着,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穆枫做事自有分寸,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婶母。他坐在轮椅上,恭恭敬敬地点头。
梓源,好孩子,才叫一声,老夫人声音已经哽咽,这许多年来,穆风展鲜少见人,总是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凑热闹,也不管事,闷闷地捱着年月,想及此,悲上心头,婶母听说你来了,才要出来看看,要不然,任梓棠胡闹,我也不会深更半夜还来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呀。
……梓源这么多年,让您担心了。他垂下眼睫,很柔和的眉眼,对这位当家婶母,敬重是真心的。这么多年了,穆家捱过风雨,谁都不容易,尤其是家族里年纪不大的七婶,穆枫能有今日,与他这位审时度势的母亲有莫大关系。
今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好似有些出人意料。当然,也有人眼中平白添了几分失落。
老夫人捱着困倦出来瞧瞧,是为了他这位久不见日头的侄儿,而他,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出席参与这份热闹,自然是因为,热闹中自有佳人。
相思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鲁迅先生诗: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上几章也有一些注释,我应该讲的,比如某章提到的譬如当初尾声抱柱的故事,这里面就该解释一下尾生抱柱,但是我存稿之后就找不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从这章开始,一些注释我都会点一下。
正文 第27章 盛宴(9)
翌日清晨,天光大好。穆家后院的练靶场早早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放养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划过天空一隅,枪声响起时,白羽四散,肥肥的鸽子落地,掉在脚边。
那帮公子哥常玩的游戏,巴隆围猎场戏逐猎物的前奏章,在这里,这种特殊的热身运动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白斯年撑着枪杆,戴着墨镜,那架势,简直就像闲暇时间在高尔夫球场的放松休假,让人完全忽略他们在玩的是围猎前的血腥游戏。
梓棠,不来一发?你看我枪法有没有长进?
还行,穆枫笑笑,比我太太差点。
白斯年脸色青白,尴尬地向一旁地许谦益耸耸肩:穆先生永远这么‘诚实’?
不见得,许谦益还没接话,穆枫笑着回答,哄女人的时候,我不太诚实。
他昨晚过的并不好,自己一个人悻悻回自己房间,等了半天,褚莲都没有来找他——显然女人心小,太太还在生气。夏芊衍那事余威太足,本就乱糟糟像堆杂草,他最近忙,更是解释不清。也难怪褚莲要不理他。
晚上睡不好,老大清早就醒了,跑来练靶场喝早茶。那几位大佬都是功夫在身的,习惯晨练,也睡不得懒觉。凑了桌麻将,大早上的一窝蜂全赶这边来了。
穆枫奉陪,练枪他是好手。
早上阳光柔和,晨风拂面更是风味别样,他穿着闲适的牛仔裤、休闲衫,这才褪去了一身老陈的味道,有了些年轻人的样子。二十七岁,普通人家的男孩子是怎样的?美式青年太年轻时不会顾家,将将踏出大学校园涉足社会不几年,赚一点小钱,只够养活自己,和一帮朋友呼来应去,出入各种聚会夜店,疯狂地挥霍青春,有一个长腿辣妹做女朋友,但是结婚这事远不在日程。也许也会碰枪——在美利坚这种枪支自由的国家,不碰枪太不可能。
有这年纪的冲动与青春。但毕竟与穆枫太不一样。
他二十七岁,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尽管从来紧绷着一张脸,但天知道,他有多爱那个孩子。也许仅仅是因为他爱那孩子的母亲。但他不愿深究,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穆先生日理万机,有太多需要烦心的事,绝不会花超出预算的时间去计较自己的感情来源。
二十七岁,他太年轻,但在这个年纪,他似乎从来没有资格享受年轻的特权。他已经掌位八年,从十九岁开始,一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
他有一位深藏心事的太太;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调查当年张家的真相,复仇当年穆氏的遭际;华人世界,生意是做不完的,但他必须去做,成日奔波于蝇营狗苟;合纵连横,黑手党、墨西哥黑帮、高加索山脉的神秘组织……他得权度各方势力。
太累。其实他只是想和那些西部年轻人一样,在合适张狂的年纪,带着自己的太太捧着满怀爆米花随便进出加利福尼亚州的任何一个影院,去看一部热追电影的首映。
就像今天这样,穿着牛仔裤,随便套了件休闲衫。
就像今天这样的阳光。
他伸手,五指张开,有阳光漏进来,像沙漏流过的错觉。他闭着眼睛,长腿挂在对面的玻璃小桌上,充分享受清早微暖的日光浴。家族在美利坚迁衍数代,他自幼长在加州的日光下,却还是没法像那些纯种白人那样,对暴烈的阳光有着几近痴狂的追求。他恰好喜爱今天这样适度的光线,很清凉,微有暖意,即使在这样绿草如毡的地方躺着看一本书,也不会眼睛刺痛。
脚下绿草茸茸,在清风里肆意生长。
白鸽扑棱着翅膀,又落了一只,雪白的羽毛,衬着碧绿的毡子,尤为刺眼。躺下的时候,仍在挣扎,随便扑腾两下,断气了。
在加州围猎场,从来没有对生命的悲悯,只有强与弱竞逐的法规。就像他们的圈子,他们的生活。悲悯是慢性自杀,拥有悲悯之心的猎手,会饿死自己。
许谦益笑了笑:梓棠,真不去练两把?
他随手抓起一册画报,盖住半张脸,闲适地躺在竹椅上:不去,我累。
方才还在猎鸽的白斯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讪笑:梓棠,昨晚是不是……太劳累了?
不愧是白斯年,许谦益这种正人君子说不出口的带颜色笑话,他嚼起来脸不红心不跳,说完还堂而皇之地立在穆枫眼皮子底下晃荡,穆枫懒懒瞥他一眼:老白,你能不能滚远点?碍老子眼。
咦?那个不是阿季么?白斯年叼一支烟,意味深长地笑。他拖着松垮的牛仔裤,打赤脚,踩在松软的青草地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真像这片自由土地上的西部牛仔。大概唯一能把正常人和白斯年区分开的,就是这位仁兄腰间别着的手枪和一把瑞士军刀。
穆枫知道老白尽不干好事,爱看他笑话,便索性不理,头也没抬,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晒太阳。这个时候,阿季应该还没起床,更不会跑来练靶场找他们。
白斯年说起谎来眼都不眨。
许谦益站了起来,笑道:阿季。
许谦益和白斯年不一样,许大佬不爱说谎。穆枫有些着慌,心跳的厉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像初恋。——况然阿季的确是他的初恋。
画册从他脸上滑下。他睁开眼,果然褚莲就站在他不远处。
再看白斯年,一副幸灾乐祸的欠揍模样。
许谦益知道身为穆先生的尴尬,永远也摆不平这个女人,便不等他们夫妻打招呼,主动为穆枫解围:阿季,怎么突然有兴趣来练枪?
大哥,她软软叫一声,与许谦益一向亲厚,见他在,心情也自然好些,她便说了原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不情不愿,母亲说你们都在练靶场,让我早上闲着没事,也过来陪你们练枪……
母亲说,总归是母亲说。
这个别人当然不是旁人。穆枫抬头:这么不乐意?不乐意你可以不来。
一句话又引了火药桶,忙被许谦益拦住:梓棠,大早上的,就这么火起?阿季陪你练枪,这还不好?
他不再说话。
白斯年把枪递过去:阿季,知道你枪法好,常听梓棠说,要不要让我们见识一下?
你说呢老白,还想考阿季?张大哥教出来的徒弟,会差吗?十多年前,在三藩地下赌场,她可是着实为‘小野狼’出了气,一枪就崩了那个寻衅的西西里佬!许谦益说起旧事时,眉目笑的开。他是世家有声望的兄长,说话自然不必看人脸色,别人不敢提的,他随意提及,即便是穆枫,也不敢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