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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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在哪里?他没理阮素泠的调侃,语调有些急促。
在哪儿?穆先生,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回答了,我就告诉你!她原地踮脚转了一圈,打了个响指,巧笑道:纳塔莎刚才拿枪顶着我儿子时——穆先生你记住哦,我儿子是演员,在这出戏里,演你女儿来的……她好意提醒,听那口气,好似是要替她儿子讨个出场费,这个女人太叫人捉摸不透,大庭广众之下,在三藩的地盘,都敢明目张胆地戏弄穆枫,她又说道: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看戏台上纳塔莎怀里的妍妍是不是?你们都以为,纳塔莎一枪爆开,‘妍妍’的小脑袋就会开花是不是?
他蹙眉,点点头。
但李家那边的动静却不是这样的,你猜呢,李家那个愣小子……说到这里,阮素泠突然顿了顿,踩着小高跟,踢踢踏踏地走到李家众人围绕的座席旁,全无惧色地看着横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脸上略微显出鄙夷的意思,她笑着对穆枫道:李家那个愣小子,焦急地瞟向妍妍的藏身处,——他生怕到口的猎物脱了手呢,穆先生,他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妍妍运走,他这不是在侮辱你的智商吗?
所以,他死了。穆枫神色平淡,只有在提起女儿时,眼底才会有略微的焦虑:你知道妍妍在哪儿?把她交出来。
阮素泠笑着不说话,白斯年这时却站了出来,四下回顾:妍妍就在大厅里?
穆枫被白斯年一提点,心下豁然,开始逼视大厅周遭的陈设,——他像一头捕食的野狼,眼神扫过之处,野草绝烬。警戒线拉的愈来愈近,挎着k的政府警戒像一条游蛇,警惕打量四周,跟着穆枫的步子走动,把拉锯线来回牵扯。
穆枫的目光很快锁定。
这处宴会客厅构造巧妙,各家皆有划分座席及势力范围,绕过重重叠叠的帷帐,大厅空阔无依,只有几根擎天大柱直入穹顶,红漆原木大柱边各自摆放几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做工精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他缓缓逼近。迫切地想要把那个孩子抱出来。
妍妍在里面?白斯年突然回头问阮素泠。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想得到这个女人的亲口回复才算放心,分明妍妍已经藏无可藏,除开那几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四下空阔之处,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一个两岁的小孩子。但白斯年也经惯风雨,警惕心不逊穆枫,他大概是怕局中有诈,因此非要得到阮素泠的确认才放心。
警惕心却依然没有藏掩,他握着枪,偕同穆枫一起,慢慢朝红木漆柱走去。
四围警戒拉的更近,长蛇以穆先生为中轴焦点,拖曳着庞大的身躯扭动。
阮素泠点点头:是在那里。东北方向那根柱子——我看李家那小子刚刚情急时眼睛直瞟那边,大概是没错了。
话音刚落,穆枫再也等不得,按照阮素泠的提示,直奔东北方向那根红漆木。
军靴踩在地板上,铿铿有声。
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胶着在红漆木旁的青瓷花瓶上。
作者有话要说:李家前文提到过的,大概在教父(2)那里吧,就是许茂之来的时候,跟穆枫说,他对李家的挞伐太紧迫了些,希望卖伦敦一个面子,放松点,让李家喘口气。。。然后现在遇上李家报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姓李的胆子确实也忒大了。。。。。。
正文 第32章 剪烛(4)
褚莲骇然不敢出声;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她屏住呼吸,目光第一次全心胶着于穆枫身上;这个男人有太从容的心,昔日就算刀架在脖子上;连眉都不会皱一下。而这时;穆先生的神情是严肃的,——她很少会在穆枫身上找到这样患得患失的表情。
他紧张她;也连带着紧张妍妍。
他的枪托在手里;半人高的青瓷花瓶齐他腰,很大的敞口,他低头看时;连瞳孔都跟着收缩,深湖似的眼睛里突然皱起涟漪,他心一紧,随身的枪扔在地上。
白斯年举枪立在他身后,见穆枫动作有些僵硬,心知必然是有事发生,妍妍一定在里面。
果然,穆枫弯下腰,眼里的狠戾瞬间化成一汪柔波,他跪在地上,伸手扶住那花瓶,声音很低:妍妍不要怕,爸爸在这里……
可是里面没有动静。小丫头连哭也不哭。
妍妍头上小辫带着的粉色花结还在微颤,很大的花瓶敞口,向里望去能够看见小孩子绒绒碎碎的头发,穆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单手支地,很快把扔掉的枪迅速掼回自己身边,指腹盖过枪眼,握住,用枪托作工具,使巧力,很小心地在花瓶中间砸破一个小洞。
然后,再用枪柄轻轻敲碎边缘细瓷,动作温柔的就像对待修复艺术品的工匠。
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片嘈杂渲开,穆枫没顾及去看后面,白斯年挡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眼下只有他的妍妍才是最重要的。
是李家的方向。
死掉的人是弟弟李年,忿忿暴躁的人是哥哥李岩,那边已经乱作一团,李家的老奶奶连桃木手杖都举了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这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穆先生在这里,你怎么要胡来?
那弟弟白死了吗?他昂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让李家孤儿寡母要怎么活下去?李家老奶奶老泪纵横。她和故去的先生、家公,一生都为穆家服务,从来没有想过会摊上不肖子孙背反穆家的一天,眼下的情况,脑子再不好使的人也都懂了,是这不争气的两兄弟挟持穆先生的小女儿,想要从穆枫那里图来什么甜头。如今被人拆穿了,才有阮素泠替穆先生清理门户那一出戏,阮素泠已经动了点小聪明,找到了妍妍的下落,李家兄弟再无筹码在手,穆枫醒转过来时,依他的性子,必然对李家大惩。
李年已经赔上一条性命,要是这代唯一还能做事的李岩再出点什么差错,那李氏满府,真的只剩下孤儿寡母了,凄凄惨惨没有个依靠。
穆枫此时已敲掉半个花瓶,妍妍的上半身都露了出来,花色的小衣服很扎眼,小丫头眼里有惊惧、迟疑,一汪清清浅浅的眼泪蓄的像鼓胀的花苞,马上就要落下来。
很漂亮的眼睛,和褚莲太像。
小丫头不能说话,布条堵在嘴里,闷的难受,她想哭,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刚长出没多久的小乳牙咬着布条,张嘴的时候,露在外面,沾着津津口水,很惹人心疼。
穆枫心里难受,连忙给小女儿松了绑,小心翼翼地绕过她头顶的小辫,解开活结,把堵嘴的布条取下。
小孩子竟没有哭。
妍妍怕吗?他鲜少对小女儿这样温柔,人前是严父的样子,人后总是把对褚莲的气撒在小朋友身上,妍妍是怕他的。
她想点头,对上穆枫的目光,很懂事地摇了摇头,只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上面还有活结的印子,搓的通通红,她自己呼呼:疼……妈妈呼呼,宝宝疼……
褚莲挣脱身边扶着她的人,很快抢前跑了上去,穆枫看她抢起妍妍心疼的样子,眉心一瞬蹙紧。
他的太太和女儿都在这里,他的全世界在这里。
穆枫护着褚莲,缓缓站了起来。周围的聚光灯、众人的眼光都往这边转,每一个人,都在等着穆先生最后的宣判。
褚莲瞥见他的手在流血:梓棠,你的手?
不要紧,被花瓶碎片碰的。他回头看她,眼底温柔的光色流转,沉默微笑。
李家的方向突然窜起一个影子,连警戒都来不及回笼,白斯年也没有想到李岩竟然有这个胆量,敢对穆枫下手。
但是他疯了,像头怒兽,发出一声低吼,已经跃起,手上厚茧搓着枪托,马上就要扣下扳机——
穆枫胸前最致命的柔软袒呈在李岩面前,穆先生来不及反应,本能地伸手把褚莲和妍妍揽在后面,最危急的时刻,他听见李家老奶奶的声音喑哑地飘荡在大厅穹顶下:
不肖子——
然后,枪声响了。
李岩惨叫一声,腕上中枪,很快无力地垂下手臂,枪掉在地上,腕上的血一滴滴流下,黑色的金属质感,红色的柔软,交汇,交汇,直到在眼中糅成一副杂乱的油画,那份心惊与血腥才被沙土掩盖。
那一枪却不是警卫放的。
穆枫转头去看白斯年,白斯年眼神很无辜:不……不是我啊,梓棠,我……我没来得及……
是谁?站出来。他环顾四下,此时大厅里,安静的吓人,各家小族亲眷心里都有个数,穆先生要动手了,这回,李家的事,绝没有那么容易算。家族里小孩子们挨在长辈的怀里,不敢说话,捂着耳朵,就像过年时候抵挡华人街冲天响起的鞭炮声那样,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枪声里惊醒。
穆枫笑道:谁救了穆梓棠一命?只管站出来!枪法不错,他用中文说道,比联邦政府那帮饭桶强很多!
白斯年也走近来,提高了嗓子:穆先生要给介绍工作啊,听见没?刚才那枪是谁放的?他笑笑:把白某人也衬得跟‘饭桶’一样!他向来惜才,这次有幸在混乱中见识有人露才,自然一定要见一见。
白斯年最后自嘲的一句话,把周边众人都逗乐,大厅里的气氛,这才算略微有些松动。
可是,放枪的那人却始终没有站出来。
没道理,如果是家族里的人,既然穆枫已经放话,那自然是邀功请赏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认?如果是旧友,混在亲友中,不请自来想给穆枫一个惊喜,那也是时候现身了。敌人也不可能,敌人根本不会救穆枫。
一时疑云重重,人心惶惶。
倒是穆枫,只略微皱了一下眉,很快就舒展开,他摆了摆手,示意旁边警卫收拾残局,神色很淡:算了,既然没人肯认功,今天救命大恩,穆枫就先记在心里,他年,要是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加州穆先生的,尽管开口,穆枫还这个人情。
他开始走向李氏的席位。
李家老奶奶扔掉桃木手杖,一屈身,差点要给他跪下来,老泪纵横:穆先生,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是李家……家门不幸!穆先生能不能念在李家这么多年……给……给孤儿寡母留条活路……
他伸手,把老人家扶了起来:姨姥是看着梓棠长大的,今天的事,梓棠不问责他人,但是,凶手一定躲不过。
他转身,狠戾的眼神扫过李岩:你有什么要交代?穆枫冷笑道:金三角的白粉佬,我会替你好好安抚,就说李先生忙,做不成生意了,以后有生意,和穆枫做,有甜头,大家尝嘛,穆枫一定不会亏待他们,你看好不好?
李岩大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对视穆枫的眼睛,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李家,以后也不用做生意了,他声音冰冷,眼睛里却还带着略微的笑意,饿死一口是一口,你看呢?
真是野狼的性子,惩治不留后路,狠绝。李岩恼羞成怒,唇角动了动:穆枫,你该死,你该死!
穆枫大笑:我该死,那你就让我死,他眉心一动,眼色突然转狠,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李岩这时才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他在家族里做事这么久,早就听说过一句话,就算得罪阎罗王,也不要得罪穆枫。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这头野狼,是没有心的,从来不知道疼,疯狂的时候,连勾命的鬼差都敬让三分。他这回算是捅了大篓子,本来就知道,穆枫和褚莲生的女儿,一直都是穆先生心头血,他和弟弟李年计划盘算时,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打那个小孩子的主意,一旦成功,穆枫就完全掣肘于他们兄弟,一旦失败……
后果就在眼前。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剜野狼的心头肉。
穆枫的军靴狠狠踩在他的腕上伤口上方,子弹穿透的豁洞,鲜血汩汩流出来,李岩疼的龇牙,也算是条硬汉子,脸都扭曲的变了形,也不吭一声。
疼吗?穆枫问道。
他点头。
我知道你疼,但这才刚刚开始,穆枫拧眉,那你就该知道,我找不见妍妍的时候,心里多疼。大家都是为人子为人父的,你对我不仁,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对李家上下?
头上的穹顶仿佛在旋转,大厅里仍是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一盏挨着一盏,垂下挂珠无数,细细碎碎地在头顶悬着,晃成一片晕黄的碎光。
他的头很痛。天与地仿佛就此静止,他知道穆枫绝不肯放过他,是他和李年的一时错算,牵累了整个李家。
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手掩上门面,指缝里仍能看见头顶的碎光流泻,他全身抖的厉害,终于知道,自己在穆枫面前,连一只死虾都算不上。他不怕死,可他怕拖死李家。
正文 第33章 剪烛(3…U…W…W)
李家的老奶奶在一旁暗自抹泪;她年长资历深,几十年的风雨都和自家先生一起捱过来了;眼下的局势,揣度的更加清晰;知道穆先生要修剪旁支了;更何况,还是李家这根斜长的横枝。
其实不消穆枫亲自动手;只要放点消息出去;盘剥李家的生意,管制港口,李家上下;都会没饭吃。况且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李家老奶奶太清楚穆家的势力,在美洲华人世界,华人想要讨口饭吃,无不仰仗穆家鼻息。
这次更是李家理欠在先,李岩兄弟不动脑子,主意敲到了穆枫头上,居然敢动穆先生的掌上明珠!
就算是杀鸡儆猴,穆枫也必须摆出点势头来。
何况加利福尼亚州三藩华人世界的丛林法则,穆先生最熟稔。血里风里闯过来的劲头,不可能让他受胁于一个外姓,威严扫地。
李岩躺在地上,哭的够了,才抬手抹干眼泪,手腕上的血沾到了脸上,像戏台上抹开花的丑角,样子滑稽又悲凉。
我知道,你不是在为自己哭。
穆先生要怎样处置李家?希望穆先生能够……看在……李家这么多年恪尽职守的份上……网开一面……他胆子很大,在这个关头,也不忘为李家搏一条生路,不惜冲撞穆枫。
穆枫冷笑:你敢和白粉佬碰头接洽,这么多年赚进的钱,还不够李家满门荣华富贵?
分明话里有话。穆枫口气清淡,好似就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却让李岩惊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一人做事一人当,穆先生网开一面,我,我……他闭眼,又睁开,瞪着穹顶上一盏挂下的水晶灯,口气绝望,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他像撒旦一样,终于开始宣布法则:
祸不累妻儿。李家的生意先停,吃穿用度暂时由穆家支出,港口的辖权和几家赌场……我不用白粉佬负责!穆家不赚这些不干不净的钱!
他的声音好似有一种难耐的磁力,穿透宴客大厅炽亮的灯光,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庄严感。吸引大厅里每一个人凝神。
他转头吩咐穆昭行:
李家的班子要好好查一查,白粉佬全都剔除!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卖白粉?那不是赚钱,多活一天是赚命,阎王不叫更,只好我操心!留个全尸就好了,别的不管,有用的先留着,去金三角钓大鱼……
穆昭行当然懂自家老板的意思,穆枫狠绝,但也慧绝,那帮没眼力劲的白粉佬,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
祸……不累妻儿?李岩有些凄凉地笑:穆枫,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他声音铿然:你和那些白粉佬最好牢牢记住,‘祸不累妻儿’,有什么问题,气冲着我来,动我妻小一分,就等着被我剁成肉酱丢北大西洋喂鲨鱼!
话刚说完,穆枫冰冷的眼神已经扫过全场。这话不单单是对李岩说的,这是他的警告,告诫今晚明处暗处的客人,只要敢动他三藩眷属一分一毫,穆枫绝不轻饶!
念着李家这么多年忠心扶持穆家的份上,于他私人来说,实在不忍赶尽杀绝,但穆枫今天受此大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可能不立威。李家老奶奶也明白这一点,穆家到了这一代,既然出了头横行四方的野狼,必然早已注定不可能用温婉的手段统治一贯强势的美洲华人世界,见血,也只是扫拂障碍的一种方式,要她求情,她实在没法腆着这张老脸。毕竟是子孙不肖在先,穆枫往后要是肯赏李家一口吃的,已经是大仁大义了。
她是明事理的老人家,实在跟穆枫,开不了这个口。
只能拄着桃木手杖,和一家女眷一起,抱头痛哭。
看来这位李先生唯一的用处,就是填鲨鱼的肚子了。
李岩也不再做挣扎,他相信穆枫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不再追究李家其他,那必然言而有信。
这次事件,看似是终端,实际上,拉开了金三角血雨腥风的序幕。
倒是一直沉默的褚莲站了出来,皱皱眉头,拉过穆枫的手:妍妍还小,才两岁,穆先生不要杀业太多,折了小孩子的福气。她轻声软语,带着微微撒娇的意思。
她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对他这样温柔,这次大反常态,自然让穆枫心里很舒服,他笑道:太太什么意思?
褚莲一低头,低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劝穆先生少开杀戒……
太太的意思是要我放过他?穆枫笑笑,抬手在褚莲脸上轻轻一捏:他吓唬我们的妍妍……
小朋友忘性大,我们好好安抚,妍妍不会留太大阴影,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因为孩子和我,作太多杀孽。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说话时,仍然是温温软软柔柔弱弱的样子,话里话外却全是为着穆先生着想。她到底还关心他,是为他好。
穆枫心里一热,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微笑道:我听太太话。
然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慢慢从她脸颊边移开手,——手上的婚戒细碎的钻还在闪着,明明晃晃的流光刮过眼睑,只有识货的人才会惊叹,那只手上几枚设计精美的指环,是克格勃式的机关。穆先生的冰冷与克制,在这一双粗糙的手上尽览无余。他此时却用这双本该打天下的手,温柔地擦过穆太太眼前流光千万。
美洲本土报业的记者已经飞快地捕捉了这一瞬间,鹣鲽情深,铁血与温柔,在这位华人社团老大身上,契合完美。
李岩的瞳孔在不断张大,头顶水晶珠串在大厅里上百盏灯的冷光下,熠熠有色。他当然不敢相信事情竟有回旋。
然而穆枫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算你命大。
不用喂鲨鱼了?他笑声沙哑。
放心,穆枫冷淡道,我不怕麻烦的,金三角的白粉佬,我一个一个都会把他们拎回来,丢进北大西洋,他微笑,睫毛上还颤着一片冷色,代替你。
替我谢谢穆太太,她真是个宅心仁厚的……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眼睛微潮,但很快又笑道:但是穆枫,不得不说,我虽然佩服你,实话说,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