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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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时,连带着看见女儿心里都裹了一层火,话是说的冰冷,但只要妍妍抽一声,他的心也跟着痛一次。
谁知在距三藩万里之遥的东南亚小镇,他的慈悲心会因由一个小女孩而大作。——那是褚莲给他的,她是佛龛下静立的经书,这一世意外遇见,竟是要渡他一生。
遇见她,让他从满手沾血的三藩教父,变成常怀慈悲心的入世人。
然后,回头时,他看见了伊甸园可恶的引诱者。
那条巨蟒盘踞在花檐下,肥胖的身子像一堆烂泥,铺了满地,鳞片映着漫天云色,发出阵阵寒光。
女童的手指着花檐的方向,哭泣声不绝,但惊骇与哭泣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她有些颓颓,哽咽声愈来愈低。
男孩子的阵营也爆发出一阵骇然轻嘘,连几个胆子大的少年也颓然丧了精气神,巨蟒,缠搅力非常,一旦被巨蟒攻击缠绕,就会变成蟒腹中餐,东南亚虽然虫蛇甚多,几乎已成特色,但自幼养在这片土地上的小孩儿心里十分清楚,蟒蛇也惧人,如果没有意外,一般不会到吊脚楼寻衅。
最有可能的意外就是……蟒蛇饿了。
小孩子的阵营窸窣有声,那些胆大的男孩,这时连大气都不敢喘;而胆小的女孩子,早就坐在地上大声嚎哭……
穆枫回身,狠狠扯下雨毡,从腰间摸出一支枪。
经过小孩儿身边时,向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唇角居然带着一丝哄小孩的笑意。他轻轻逼近花檐,伸出一只胳膊,朝后挥了挥……
还没被吓破胆的男孩拖起已经颓然坐地的女孩子,一骨碌连滚带爬向里退。
砰——砰——
两声枪响,孩子们睁开眼睛时,那蟒蛇已经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掠起尘土连片——
好精准的枪法!蟒蛇的眼睛已经被刺穿,鳞片下两颗血窟窿不断涌出血水……
穆枫瞄准,又补了几枪。
吊脚楼二楼洞开的大门里,终于有人探出脑袋——
穆枫抬头看了一眼,很利落地将枪收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那些小孩子面面相觑,见他要进去了,原先哭泣的女童忽然窜出来,拦在他面前,很小心地问:它……死了吗?
死了。穆枫绕过女童,刚要迈步,却蓦地停下,蹲□子:你怕吗?他用英语轻声问,语气柔缓了许多。
女童点点头。
那它死了——他像小孩子一样跟她比划,忽然就想起了妍妍,他远在三藩的宝贝女儿:你像我女儿,我很想她。——可惜,我要走了。
去哪儿?你的宝宝会不开心的……
有她妈妈陪她,穆枫低头,似在沉思,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我能活着回来……
你会被蟒蛇吃掉吗?小女孩仰着头,好奇地问。
穆枫笑了笑,抱起她,把她放回小孩子的阵营里。他想他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要跟一个刚刚脱离婴儿期的小孩子说这些话?这些话,连褚莲都没跟她说起过。
他操控别人的生命,当然也可以操控自己的。
穆枫回头,快步走进吊脚楼。
孩子们立在楼下,很久都不散去,直到他上了二楼,将正对前院洞开的大门关上,消失在竹门后面,小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今天的一幕,大概余生都不会忘记了。他们曾经在这里碰见过一个披雨毡的奇怪男人,他摘下雨绸帽时,漂亮的眼睛吸尽了东南亚天光。
他说自己是华人。
他随身带枪。
并且枪法很好。
自那一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穆枫关上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看向他这边——
穆先生,刚才……
跑枪弄死了一条蟒蛇,没大事,他语速很快,有消息了?我需要具体坐标。他的眼睛很敏锐,很快就扫到了屋子里另一个奇怪的男人:很好……
那个奇怪的男人是个独眼龙,黑色油布做的眼罩遮住半边眼睛,活像电影里黑社会打手的扮相,但他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虽然一身粗布邋遢不堪,海盗似的打扮,但对穆枫还算客气:穆先生,很久……不见。他略一欠身,刚才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神恶煞样顿时不见。
你好……就好,穆枫点点头,不要暴露身份,做你该做的事。他们把太太藏在哪儿?穆枫冷笑一声:还要谈条件?
只确定大体方位,具体坐标我们还在……有人回答道。
穆枫打断他的话:还没确定坐标?东南亚密林那样广袤,你让老子上哪儿找人 ?'…87book'!
那人吓得低头不敢看穆枫:穆先生,我们正在确定……正在……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
半晌,楼下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竹门后面那帮东南亚海盗打扮的人迅速立起来,盘到窗边,像一条蛇似的伏在窗柩上,观察外面的动静。
只有穆枫没动。
独眼龙扒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舒了口气,回头叫退了那些人:是村民来拖蛇尸的,没事。
穆枫沉声不语。
那些集会的人入座时,穆枫蓦地掀了桌,恨恨道:东南亚白粉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女人!
满座噤声。
好久,终于有胆大的人说道:穆先生,且息怒,为了保证太太安全,三藩无可不让,白粉佬眼界浅,给点甜头就装哈巴狗,太太还是谈判席上的大筹码,至少在我们表态之前,太太安全无虞!
穆枫沉声:你说的对,三藩无可不让,他陡转话锋,你给我放话出去,太太要是伤一根头发,三藩掘平东南亚!
正文 第77章 柏子座中焚(6)
三天之后。
东南亚密林。
他们此番行动是分拨的;东南亚不知死活的白粉佬下了好大的猛药;将穆枫的心头肉困在雨林中;他多坐一分钟,心就紧缩一分;实在不耐等了,索性将智囊团甩在后面;和一干心腹闯进了雨林。
这拨白粉佬行事作风大异,就连穆枫驻扎在东南亚的智囊团都没办法给他们行似蒙头苍蝇的作风做个解释。简直是疯子!居然连三藩不断的叫停都不顾!好歹刀口舔血的白粉生意在金三角也算是系统行业,这样不顾江湖道义,简直就是绑匪!
况且;手笔很大,绑的对象还是三藩穆氏的少夫人。
他们只计略了大体方位,为节约时间;进入坐标四方划出的小方阵范围时,受穆枫示下,方队立刻分散,各自带齐装备分头寻人。
穆氏后援还没到,他们先打头阵,不多会儿,三藩的智囊和救援就会踩着他们的脚步上来。
穆枫对东南亚并不熟。他的地下王国中心在三藩,虽然近几年和金三角白粉团伙杠上了,三藩有专门的智囊团针对东南亚,但他一直居三藩遥控这边的情势,亲自上阵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边能拨出调动的人也极少,多半都是流氓打扮的无业人员,且这些无业人员从前都有一个共同的职业:卖白粉的小商贩。算是从良派,穆枫虽然一向不屑跟毒贩扯上关系,但念他们算是小打小闹,并没有混上毒枭级别,也姑且忍之。况且,三藩智囊团的近期目标是在东南亚开疆拓土,这些绵广的人脉,留着于他还是有用的。
还有一类素质比较高的人也能调动,但成本太高,一般情况下,仍然不把他们举步为棋的,这类人皆是世家心腹,栽培多年,世家为消灭东南亚这颗罂粟毒瘤,不惜将他们设作棋子,混进东南亚毒枭窝子,成为暗谍。不止穆枫手上有几枚走势精妙的棋子,其他世家也有,数来数目也算多,但轻易不能动,一旦凿了一颗棋,便牵一发动全身,很容易牵扯出世家秘密来。
因此,他们此行十分孤单。
东南亚密林遮天蔽日,一走进去,寒意陡生,蓊郁的枝叶密密层层,投下大片伞盖似的阴影,抬头,几乎望不见天,只有日晕的光斑透过枝叶间隙投射进来。
他走的很慢,随身携带的精密仪器不停地发出滴滴的提示音,他低头,偶尔会蹙眉,看了一会儿仪表,又继续往前走。
枪声透过层密的参天巨木,砸进他耳朵时,已经变成了沉闷的回音,尾点极短促,只碰了一声,很快就消失。
应该是和他分手的同伴,在密林中遇见了危险,放枪示警。他并没有太在意,拨开厚厚的藤蔓,又往前走。
他并不怕,但心里却很急。他听过太多关于热带雨林的故事,小时候,老祖父会抱他在膝盖上,讲离他的世界很远很远的故事。比如,他从来不认识的华人世界的起点——那个很遥远的国度,那是老祖父的故乡,却并不是他和堂兄们的。年长的堂兄们围坐在壁炉边,老祖父抱着他,讲发生在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他记得缅甸远征军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的密林中——或许还跟他此时踏足的热带雨林,是同一个。老祖父说起那些可怜的远征老兵在战争结束之后,终身都没有踏足生养他们的故乡,漂泊的灵魂散落在东南亚各国时,喟叹成声,就好像在讲像他们这样为避国难飘零海外近百年的家族一样,命若浮萍。老祖父当时拍他稚嫩的背,叹息:梓棠,你知道热带雨林吃进了多少条人命吗?可怜呐,那些老兵连战场都没摸到,就被热带雨林给吃了——吃了!
他那时还很小,却由此对密林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敬畏。它是能吃人的,它是会吃人的!
老祖父说,那些老兵行在千年老木丛中时,忽然就有兵停下来,惊恐地看着旁边树干,众人都回头,吓得腿软,原来是一条碗口粗的森蚺盘踞在树上!
想到这些,穆枫竟忍不住颤了颤——他自然不怕,随身有枪防身,但阿季要怎么办?一介弱女子,被拐至茫茫雨林中,说不定只要一回身,也像那些老兵那样,看见一条大蟒盘踞在树上!
他只要想起阿季在雨林中孤弱无依,整颗心都在发颤。在三藩时,他对褚莲的保护,几乎倾帝国之力,不忍她受半点委屈,风吹不得雨打不到,他用自己的力量,给她和宝贝女儿盖了一座帝国,珠玉似的珍藏着。现下,褚莲却被金三角的反穆氏势力困在茫茫雨林……
他不知绕过了多久,沿途都刻上印记,这边无线电信号很糟糕,开始时还能接到手下不断回馈的信息,没多久,就彻底中断,偶尔能连上时,也只能听见讲机里沙沙的嘈杂之音。
穆枫皱了皱眉,索性砸了讲机,为自己减轻一点行进的负担。
砰——砰——砰——
放空的三声枪响,让穆枫惊的不轻。那是专业信号,他们这种特殊行业的,对特殊频率的枪声都特别敏感。
是有人故意朝天鸣的枪。
在为他引路。
穆枫原地撂了身上多余的装备,毫不犹豫地循枪声跑过去……
目标出现时,他简直要骂一声fuck,那帮卖白粉操行的难民似的人,扛枪蹲在地上,只有两三个人巡逻一样地行走——看见他时,其中有一个人吓的差点丢了枪。穆枫唯一的感受就是——阿斗扶不起。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白粉佬居然在抽烟!在密林里抽烟!
再小心翼翼也会有疏漏的时候,火源没掐好,就会惹出滔天大祸!雨林里到处都是可以引火的易燃物,稍不小心,他们都有可能被火舌吞噬!
真是无可共事,这帮白痴!
mu?打头迎过来的那人简直就像非洲部落酋长,穿着邋遢不堪。他端着枪,见到穆枫,虽然有点惧怕,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友善妥协的意思。
穆枫也不客气,迅速掏枪,一点也不含糊,明着放了一枪——子弹擦过那个酋长的耳边,虎虎生风,却没打中那人。
那枪警示意味很重,只是告诫对方,并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思。
那个土匪似的男人微微退后,拿着长杆猎枪,朝后面一个方向指了指:穆先生,有筹码,要谈……他说英语很不利落,但表达意思还算明确,近几年都和国际接轨了,插科打诨的,都得打国际友人的主意,英语不好,怎么行?
穆枫皱了皱眉,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女人被绑在粗大的树干上,嘴里被堵了团麻布,呼叫不出。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强烈的第六感让他明确知道,那人就是褚莲。
是褚莲!
他心紧一抽,不再听那个酋长一样邋遢男人蹩脚的英语,突然丢了长杆猎枪,举手,似乎有意讲和。那酋长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正要说些什么时,穆枫却突然变了脸色,很快地从腰间摸出自己的随身手枪,连瞄准的时间似乎都没耗费,一举手,砰砰——的撞音落下,已经撂倒了两个人——
余下众人却像撞了鬼似的,见他这样发狠,竟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在一个黑瘦男人凄厉的叫声中,四散而逃。
穆枫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这样不中用。但又不免觉得幸运——他正头疼子弹耗尽,撂不倒余下那几位呢。
实则长杆猎枪已经是个摆设,他进密林没多久,已经被雨林中遇见的少量野兽逼得连连放枪威吓,一路上,留下那支猎枪也只不过是为了挑开藤蔓,在雨林中为自己开路罢了。
他的小口径防身手枪中子弹也所剩无多,一颗,还是两颗?他得尽快带着褚莲离开危机重重的热带雨林……
她就在那里。穆枫走近时,褚莲脸部的表情在他瞳仁里不断变化,从惊讶到惊喜,再到哭泣,穆枫心里突然一阵温暖——她还需要他,于他,便是无上快乐了。
他笑着伸手擦了擦额头,朝着她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的语气:阿季要哭鼻子?是你笨,我差点找不到你……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白牙:怪不怪小枫哥来得太晚?
他走到她跟前时,褚莲哭的更凶,穆枫伸手拽下她嘴里堵着的麻布,还没来得及给她松绑,就迫不及待地抱她:阿季,我来晚了,你怕不怕?嗯?他的声音充满歉意,就像是一个父亲在哄女儿,是宠溺,是疼惜,在褚莲面前,他从来不吝这样费尽心机地去哄她。
但那姿势实在太别扭,褚莲还被绑在树上,腕上被粗绳勒的青紫,情绪也不稳定。穆枫没法把她完全圈进怀里,只能别扭地搂着她的脖子,一低头,唇抵着她的耳朵,他似被这份柔软无端吸引,很贪婪地亲吻……
正文 第78章 柏子座中焚
褚莲咽了声;突然大哭起来;她的身体在本能地反抗;穆枫发现不对时,她浑身都在发抖;已经哽咽得说不清话,但依稀还是能听完整她的意思:
小枫哥……你……快走……
穆枫一顿;俯下/身子要给她松绑,褚莲连哽了几声,他蓦地顿住,忽然凝神——他终于明白褚莲的惊慌来自何处;因为他的余光尽头已经扫过了鳞尾,那个黑黢的影子扭着丑陋大腰像晃绳一样摇过来,丛林中一片死寂;似乎一切有呼吸的死物都已被这个庞然大物惊得四散逃开了……
是森蚺。热带丛林中最可怕的邂逅。饥饿的巨蛇能够一口吞掉肥硕的牛,区区一个人,在森蚺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这邪恶的造物,在热带雨林中几无敌手。
难怪白粉佬扔了行囊,唯独死死抱着枪,跑得比兔子都快。
穆枫刚才光顾着褚莲,根本没注意到一点异样,而这个时候要走,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要给褚莲松绑,抓紧时间仍是可以做到,但他似乎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个时候,将褚莲固定在树上,由他一个人对付眼前的危机,应该不会分心,他可以做到力所能至的最完美。
阿季,你别怕。他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已经摸出手枪,熟练地上膛,漂亮的弧线晃过——砰!
枪声响起,惊起碎石数片——
那老蛇皮糙肉厚,这点痒痒,似乎根本不够用,鳞片糙的很,隔空那么远的距离,对它造成的伤害,基本不计。
褚莲慌了神:小枫哥,怎么办?
穆枫这次没有发枪,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忽然转身:阿季,这枪留给你,子弹只剩一颗了。她吓得不轻:那……我们要怎么办?穆枫笑笑:我有办法。他矮下头,在她额上印一个轻吻:在这里等我,贴着树干——你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小枫哥……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枫走远。
童年故事里的大蟒就出现在眼前,这不是梦,老祖父不会再拍拍他的背,叫他好好睡觉。也没有堂哥们吵闹的争辩声,拿糖果棒子戳他熟睡的脸,他朦胧睁开眼睛时,捣蛋的堂兄们已经被老祖父喝退……
穆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曾经在南美洲和特种部队一起受过训,每年夏冬两季,最热最寒的极端,淘汰率极高的生死训练,他是为数不多的黄种人,走过生死关卡,爬起来,才是三藩顶天立地的穆先生。他的父亲曾经说过,你死了,不过一条命,你屈辱地活着,丢的是三藩的脸面。
在世家的规则里,荣誉远比生命更重要。
他信奉荣誉法则,所以苛待自己,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南美洲的封闭训练,聚集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特种兵,而他当时根本没有军籍,非军人,也从未受过正规系统的军队操练,被他的父亲推上比战场险恶百倍的丛林。
从此生死不论。
但他活着走回了三藩。
他现在应该庆幸自己曾经有过这段经历,至少在面对险恶无比的丛林时,他还可以镇定,他有能力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推出险恶之境。
穆枫找了一处坚硬的平地,直挺挺地躺了下来。他记得他的乌克兰籍教官教过丛林求生课程,专门指教遭遇蟒蛇林蚺一类巨形爬行动物时怎样规避风险——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良策。但此时穆枫只想冷笑——要生,必须得先死!真是痛苦的经历!
他可以忍受疼痛、克服恐惧,但好像……实在有点难以忍受森蚺寄生虫滋满的血盆大口,尤其还是要褚莲眼睁睁看着他被大蟒生吞半截身子!
褚莲被绑在粗壮的树干上,动弹不得,她离穆枫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还是能清楚地看见他的动作——他知道穆枫一向谨慎小心,踏出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密的计算,他有分寸。在三藩时,她从来不会因穆枫过大的动作而为他担心,穆枫总是能做到面面俱到,从记事起,他陪在她身边,给她传递的永远都是正能量,和网罗一样绵密的安全感。
可是今天,她怕了。
她的心颤的厉害,就像被大型野兽一口一口地生吞噬咬,很疼,疼到噬骨,她几乎能够看见模棱不清的伤口印着不规则牙痕,一口一口,鲜血从伤口中淌流……
她嘶哑着声音,想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告诉他,让他先走,他是三藩教父,为她一个家族失怙的女人,丧身茫茫丛林,不值得……
那太自私。她怎么就忘记了,很多年前,穆枫抱她在窗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