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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亦筝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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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觅又是一愣,“什么,你不是纪桓的妹妹吗?”

亦笙还是笑,“妹妹分很多种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是他的表妹。”

梁觅一时没回过神来,纪桓似笑非笑的看了亦笙一眼,问,“闹够了没有?”

亦笙心满意足的坐回到座位上,笑,“够了。”

粱觅其实仍是有些迷糊,不过人总是习惯朝着自己容易接受的方向去假设,于是她笑了笑,“原来你们在开玩笑呀,好了,我不妨碍你们兄妹重逢了,改天再见。”

待到梁觅走远了,亦笙歪着脑袋看纪桓,半晌,忽然说道:“她喜欢你。”

纪桓哑然失笑,“你说你小小年纪都想些什么呢?”

亦笙还是歪着脑袋看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纪桓懒得理她,“快吃你的吧。”

可是亦笙还是不肯甘休,“你呢,你喜不喜欢她?”

纪桓有些头疼的笑了笑,也只有她了,自己肯纵着她这样放肆,“我不喜欢她,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恩。”亦笙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粲然一笑,乖乖低下了头。

就在纪桓以为自己可以风平浪静吃完这顿晚餐的时候,却又听见刚安静了没多长时间的亦笙唤他的声音。

“纪桓哥哥。”

“恩,又怎么了?”他还是微笑着抬头看她,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全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你听过《长干行》吗?”

“没有。”即便是回到纪家大院以后,他学得最多的也是商道西学,中国古典文学这一块,接触过的不过是皮毛。

亦笙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背了下去,“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只背了前面几句,微微笑着,笑容里带着某种甜蜜而芬芳的味道。

纪桓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是我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一首诗,说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共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他们两个从小就比邻而居,当小姑娘的头发刚刚长到能在前额留出漂亮的刘海的时候,邻家的小男孩就每天跨着竹竿当小马骑来,手持青梅绕着小姑娘的椅子转来转去。这一段幼年的美好时光,没有猜忌,天真无邪。”

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触,却顺着她的意微微一笑,“的确是很动人的诗。”

亦笙忽而转眼看他,“我不爱摆弄花草,你也没有骑着竹马成天围着我绕来绕去,可是你会带我去看西洋影戏,教我作难得要命的算学题,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算作和他们一样呢?”

纪桓喝了口咖啡,笑笑,“我对古诗并不在行,你说算就算。”

“那你想不想知道下面一句是什么?”

纪桓挑眉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诵,却到底没有念出来,只是在想,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不会浪费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害羞。

“纪桓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因为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喜欢我的。”

纪桓本是等着她念接下来的诗句,却没想到等来了这样一句,有些好笑的看她,却看进那双盈盈眼波当中深蕴着的期待。

他心中轻轻一动,却只是微笑着起身,“我已经很喜欢你了,小笙,人不可以太贪心的。”

“我们俩说的都不是一回事。”亦笙小声嘟囔。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纪桓淡淡笑了下,眼睫微闭,在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的亦笙,是的,他并未爱上她,却已深知,他终将失去她。

 如同他无从选择的宿命一般,挣脱不了,亦无法抗拒。

第十一回

一个人来到遥远的异国他乡求学,其间的孤单辛苦惟有亲历过才能体会,所幸,她是孤单惯了的,而因为有了思念的人,他乡也就成了故乡,所有的辛苦,都是心甘情愿。

她的课业成绩依然优秀,与新认识的同学友好却不亲密的相处,闲暇时候总爱去旁听纪桓的课,最期待的是周末,偶尔,纪桓会抽出空来,带她到巴黎郊外踏青,去塞纳河畔漫步。

她的裙子在阳光下飞舞,回过头,他在那里,于是她心安的弯起唇角,给他最好的笑。

可是,这样美好的时光却是不常有的。

因为纪桓实在太忙了,除了课业,他还得料理纪家的生意,纪家是做钱庄生意起家的,生意遍及北平、上海、四川、福建等地,基业甚大,却由于受通商银行和一些洋商银行的冲击影响,景况日下。

纪父早年曾留日学习,初开眼界,回国后便做起了半吊子改革家,一心想要改良钱庄,重振家业,却奈何总有心无力,于是一腔期望便全压到了独生儿子纪桓的身上,一面送他到西方学金融,一面不间断的将钱庄台帐等等一系列明细远送重洋交到儿子手中,倒不是真要他隔着千山万水来打理这个家,其时纪父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儿子能及早明白自己的担当和责任,并逐步熟悉家族生意,学成归国后便于尽快接手。

纪桓自然知道父亲的用心,从儿时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将会走一条与旁人大相径庭的路,看不见尽头,辨不出对错,却走一步,少一步,没有退路。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是隐忍和坚持。

他从很早开始,就不再言苦。

他从来没有说过,亦笙却因着父亲和纪家的关系,多少能了解他身上的担子有多沉,所以即便心里因为他不能时常陪自己而遗憾得要命,却也并不胡搅蛮缠。

伸手将水盆里洗干净的衣服捞出来拧干,这个动作做起来已经很熟练了,再不会如初来乍到时那样,将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放到一块去洗,结果将自己最钟爱的一条白裙子染成了大花袍。

“亦笙你怎么还在这里?纪桓不是要带你出去的吗?”

亦笙听得声音抬头,见是与纪桓同住的冯维麟,便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撇了撇嘴,“他在赶论文呢。”

“那论文下星期才交,用得着这么急吗,把你一个人撂在这儿!”冯维麟不满地道,又一看亦笙手中的衣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对他那么好干嘛,他又不是自己没手!”

“他家里人过几天要过来,到时候他忙着看帐本,自然就得先把论文赶出来。”亦笙一面把衣服晾上,一面不以为意的开口笑道,“我反正闲着等他也无聊,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是是是,你都不在意了,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白替你鸣不平了。”冯维麟翻了个白眼。

亦笙“扑哧”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了,她眼睛一亮,也不去理会湿答答的双手,一面随意在空气中甩了甩,一面小跑着迎了上去,“怎么这么③üww。сōm快呀?我还以为我得等好{炫&书&网}久呢。”

纪桓有些抱歉的看她,“对不起小笙,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我有些数据还需要再核实,时间会来不及。”

忽然注意到她身后的木盆,还有晾在阳光下的他的衣服,纪桓一把拽过她的双手,十指纤纤,微微的发红,他眉头一皱,“说过你多少次,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你有时间就去练琴画画,衣服我自己会洗。”

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走过去将盆里剩下的衣服拧干晾起。

亦笙也不去和他抢,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那么好的阳光,不能出去郊游也就算了,还得挨训。”

纪桓自是明白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心软不忍,“走吧,我先送你回宿舍,我会尽快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把答应你的郊游补给你的。”

“你小子可越来越过分了啊,有你这么照顾妹妹的吗?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冯维麟在一旁听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就是就是。“亦笙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那我帮你揍他一顿好不好?”冯维麟一面说,一面作势挽袖子。

“呃,还是不要了吧。”亦笙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说不出那个好字。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发自内心的去心疼他,想把一切事情为他做尽,自然而然又心甘情愿,想让他顺畅安好不受一丝伤害,即便这伤害是出于想象也不愿意。

她想起了母亲日记本里面的话语,在心里说,妈妈,如果像您说的这样,那我是真的喜欢他,很喜欢他,可是,他却不够喜欢我。

“事实证明,我再一次做了那只拿了耗子没处领赏的狗,求求你们俩快从我眼前消失吧,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冯维麟仰头看天呻吟着耍宝。

纪桓笑了下,折转身进屋拿了条围巾出来,很自然的帮亦笙围了起来,“虽然有太阳,可是风大,还是冷,别着凉了。”

亦笙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弯了弯唇角。

妈妈,至少他是喜欢我的,我先把这些喜欢都攒着,等到了有一天,他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他一样多,我就给他背《长干行》接下来的句子。

十四为君妇,为君妇……

“在想什么呢,一路上都在傻笑。”纪桓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在想,你说过的,会把今天欠我的郊游补上。”亦笙笑吟吟地开口道,“纪家钱庄信誉那么好,你总不会忘了给我算利息吧。”

纪桓失笑,“这么锱铢必较,真该建议盛伯伯让你改学金融。”

亦笙知道他还得回去写论文,也不多纠缠,粲然一笑:“反正你要记着。”

说完便翩然转身,上楼,一开始是慢慢的走,后来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可以说是在小跑了。

一路奔上五楼,透过窗户,在看到那个即将消失在转角处的挺拔身影时吁了口气,轻轻笑起。

刚分开就又开始想你了。我完了。

第十二回

“马克思主义不等于共产主义,共产主义仅仅是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分。学习马克思主义,并不意味着是来学习它的共产主义。不准备接收共产主义思想的头脑,也仍然能够从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宝库中得到滋养……”

这是亦笙刚一推开自己的宿舍门时,便看到的情景,许久不见的宋婉华,正情绪激昂的进行着一场小型的演说。

小小的宿舍里围坐了不少的人,有她的舍友,还有邻近宿舍的,或许是因为宋婉华的演说太富有感染力了,无论是听众还是演说者本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到来。

 “……无论是三民主义,还是马克思主义,都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和还将创造出来的众多的科学理论中的一种,我今天做这个演说,并不是强迫大家从今日起就开始信仰马克思主义,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便是我本人,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了解比较,才最终选择了我的信仰。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以一种广博的心胸,好学的态度,爱国的热情和振兴中华的使命感与责任感,尝试着去了解这一学说,然后在实践当中比较和探索,最终选择属于你自己的信仰!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宋婉华在掌声当中结束了她的演说,一偏头看见亦笙,于是笑道:“久侯你不来,就先借贵宝地一用了。”

亦笙也回了她一个笑,上前与她相拥。

待到她的同学们都走了,宿舍里只剩下她们俩的时候,亦笙笑问:“婉华姐姐,你可真叫我没想到,这才一年不见,你都成了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你还记得在海上的时候,牟允恩借给我们的那本书吗——《我的马克思主义观》,这便是我认知的启蒙。后来在阿利昂法语学校补习法语的时候,他们重庆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的同学也在那里,一来二去,大家就熟识起来了。”

“这一熟识,连带你的演说功力都提升了不少,这么有感染力的演说是即兴呢还是事先早有准备的呀?”亦笙笑问。

婉华也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稿子是允恩写好的,算作我们的宣传稿了,你是没有亲耳听过他的演说,那才是真正的振奋人心呢!”

“婉华姐姐,你好象改变了不少。”

“小笙,你应该说我进步了不少,其实如果你和他们接触,你也会像我一样被打动的。”宋婉华沉吟道,“欧战初停,法国工厂大量倒闭,你便可以想象他们勤工俭学的学生生活条件有多恶劣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从来没有动摇过改变祖国命运的坚定信念。就说允恩吧,他住的地方连10平米都不到,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木桌外,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这间小房子,不仅是他的住所,更是我们宣传和开展活动的阵地!小笙,你不知道,我每次去找他,他不是在找人谈话,就是在伏案奋笔疾书。他吃饭常常是几片面包,一碟蔬菜,有时连蔬菜都没有,就用面包就着开水吃。然而他却从不言苦,更没有丝毫动摇过自己的信仰。”

亦笙停了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问道:“那婉华姐姐你是真的想好了,甘愿放弃家里早早帮你安排好的巴黎大学音乐学的课程,要跟着他们千辛万苦的去闹腾里昂的中法大学?”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虽然两人鲜少见面,但书信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来往着,所以亦笙大概能够知道宋婉华的动向。

“这怎么是闹腾,这是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利!”宋婉华闻言激动起来,“小笙你不知道,当我们听说要在里昂创立中法大学的计划时,有多激动,我以为那么多的莘莘学子,终于可以脱离困境,全心全意致力于寻求救国之路了——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决定只在中国国内进行考试和招生,也就是说,法国方面拒绝接受我们现在已经在法国的学生!”

亦笙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宋婉华会如此激动,在书信当中,宋婉华曾不止一次热情澎湃地向她阐述她的信仰,然而在亦笙年轻的思想当中,却一直未受感染。

在她看来,明明宋家给宋婉华早早安排好了巴黎大学音乐学的课程,那么里昂的中法大学招不招收如今在法的留学生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些话,她不会说,因为她知道宋婉华绝不爱听。

于是她只是扮演了一个很好的听众,听宋婉华继续慷慨陈辞——

“我最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中国的决策者们在这个时候却畏缩不决,我们曾经联名上书给相关人士,希望此事能引起重视,但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现在又听说中法大学吴稚晖校长即将要带着第一批中国选拔出来的学生到达里昂,所以邓大哥、允恩还有吴传鸣他们都决定要行动起来,我们已经向中国驻巴黎公使馆申请路费资助了,打算到里昂去,争取我们的权利!”

路费资助?亦笙怔了一怔。

宋婉华看出了她的心思,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爸爸并不认同我的决定,对我实施了经济封锁,我只好捉襟见肘地过日子。”

“我这里还有一些闲钱,婉华姐姐你先拿去用吧。”亦笙闻言连忙起身去开自己的箱子。

宋婉华抿了抿下唇,内心激烈交锋良久,终是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谢谢你小笙,我本来不该要的,可是我知道,这些钱对于你来说,就像曾经的我一样,不过是多几件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可是对于如今的我们,太重要了。”

亦笙忙道:“婉华姐姐我明白的,你快收好就是了。”

又坐了一会,宋婉华便起身告辞,临行,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向亦笙问道:“小笙,你认不认识薄聿铮这个人?”

亦笙笑,“‘南薄北张,少年倾世’,大名鼎鼎的少帅,天下几人不识?”

宋婉华略微着急的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问你和他有没有什么私人交情?”

亦笙诧异,“这些军政要人,向来与我们平民百姓都是牵连不到一处的,婉华姐姐怎么这么问?”

宋婉华道:“是因为上一次你们家的生意不是出了点问题吗,听说就是靠这位薄少帅出面周旋才化解了的,我还听说这位少帅因着年纪轻轻便掌重权、负方面,因此性子深沉难测,极难亲近,却出人意料的替你们盛家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们两家是不是私下有交情所以才问的。”

亦笙隐约记得父亲的来信中提过这件事情,只因为写信时一切已经雨过天晴,因此也并未太在意,现如今宋婉华这一说,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于是摇头道:“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的,但我并不十分清楚,从小也就没见父亲和薄家或者是冯家的人走动,薄聿铮那更是只有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份了。”

宋婉华闻言,略微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就算了。”

“婉华姐姐要找薄聿铮有事吗?”

“听说他不日即将赴欧考察海陆空军,法国会是其中一站,我虽然不喜欢他们这些杀人如麻的军阀,但毕竟‘总理一颗印,不如薄聿铮一句话’,这样一个实权人物,如果肯为我们说话的话,局面会大有不同的——算了,即便争取不到他的支持,我们也还是可以去里昂求见校长的。”婉华重新打起精神,乐观的说道。

亦笙听她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略带抱歉的朝她笑了一笑。

那时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与这件事情,与薄聿铮之间会有丝毫牵扯,也忘了,最善于捉弄人的,往往便是命运。

第十三回

“曼祁舅舅。”亦笙低低垂下眉眼,对着面前这个体态发福的中年男子轻轻唤了一声。

孙曼祁笑笑,“一年多不见,你父亲和你龄姨很是惦记你,我这次来法国,可托我捎带了好些东西给你,还有我那外甥女,自从知道我要来,连着几夜给你赶做了双绣花鞋子,我笑话她说你都到了西方大千世界,怎么还会稀罕她这些土玩意儿,可她就是不听。”

亦笙原本带着疏离的内心,因着父亲和姐姐的被提起,柔软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稀罕的。”

孙曼祁又转向纪桓,“慕桓,亦筝也要我代她向你问好,还让我谢谢你照顾亦笙。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你妈闷得慌,常和我姐姐一处打牌消遣,对亦筝更是疼得跟亲生女儿似的,我姐姐还跟我打趣说,你要是再不回去呀,可要把你给比下去了!”

纪桓道:“我与家父通信当中是常听他称赞盛小姐的。”

孙曼祁呵呵笑道:“你们打小认识,便是唤着名字直来直去惯了的,现在倒称呼盛小姐,可不是生分了?”

纪桓淡淡一笑,“小时候不懂事,现如今大了,自然不敢再唐突。”

孙曼祁心想,若真是守旧礼,那方才分明又听他唤“小笙”来着,是了,亦筝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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