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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亦筝笙-第40章

小说: 亦筝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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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后面的薄聿铮闻言立时起身,大步向门边走去,那一众军官下僚也连忙敛正神色笔直的站了起来。

他微带讶异,神色却很温柔,“怎么过来了?”

她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食篮,“给你送宵夜来了。”

他心内一暖,接过她手中的食篮,立刻便又有私人秘书上前来接了过去。

他的手触到她略显冰凉的手指,微皱了下眉,“这些事情有下面的人做,我不是让你早些睡了。”

她也不去和他计较,走到茶几边上,他的秘书已经将食篮内的东西拿了出来整齐摆着,她便将那一个三明治递了过去,笑道:“他们做的可没我做的好吃。”

他接过,一众下僚都在,两人俱是不便多说什么,亦笙心内本也有事,便又将牛奶递给他,又招呼他的那几下属吃饼干,便笑着说不打扰,就要告辞往外走。

薄聿铮跟在她身后出了书房,“我送你过去。”

她连连摇头,笑道:“这在家里呢,到处都是人,能出什么事,我要你送做什么,你快忙你的吧,早忙完了也好早些休息。”

他想了想,也便一笑,不再坚特,只是把身上的军装外套脱了披到她肩上,“也不知道多穿点。”

门里面都是人,不远处又有卫兵站岗,她也不好拒绝拉扯,便披了衣服笑着让他快进去,又亲自替他们关上书房的门。

随着门内的光亮被掩住,她面上的笑容亦是慢慢淡去,方才在书房外听到的谈话开始不停得在她脑海当中回响。

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再等他,让初雁服侍着洗漱后便上了床。

可是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安稳,就连他回来的时候,她也迷迷糊糊的知道,却没有睁开眼晴,只隐约感觉他动作轻柔的在她眼睑处印上一吻。

这一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忽而出现宋婉华的笑脸,忽而又是她倒在血泊当中的样子,最后又仿佛回到了她在陆军监狱最后一次看她时的场景,她对她微笑着说,小笙,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把你连累进来,现在终于好了,你没事了,我也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她自睡梦当中惊醒,浑身全是冷汗。

而他拉开床头的台灯,一手拂开她鬓间汗湿的发,一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呢。”

她点点头,伏在他怀中,也不说话,只是重新静静的闭上了眼晴。

他依旧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有心疼,也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二大一早他便有事出去了,她明明知道不该,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已脑海中翻涌着的念头。

那是待她如亲妹妹一般的宋婉华,是少数几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之一,那么多年来一直爱护着她,始终如一。

虽然薄聿铮明令不让她知道,可她实在没有办法明明听到她有事,却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至少,她总要知道她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思前想后良久,终是连她自己都厌烦了,她本就不是拖泥带水得性子,此刻索性心一横,便一个人穿过花园,去了薄聿铮办公的小楼。

因着薄聿铮外出,小楼里其他的下僚和卫兵亦是对她恭敬有礼,只是行礼问好,压根没想着拦她,于是她便连想好的借口都省了,一路来到了二楼的书房。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他的书桌收拾得很整齐,桌上一片光洁,并没有乱放的文件,她强自压下心底的愧疚和罪恶感,走到桌前,颤抖着手去拉他书桌的第一个抽屉。

原本还在担心着那抽屉会不会上了锁,然而轻轻一用力,它便毫不费劲的滑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份文件卷宗,那卷宗名那一栏赫然写着——《西北赤化抓告暨第三次枪决共党名单内部通电》 。

她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那份卷宗,取出厚厚一沓文件,草草扫了一眼前面那密密麻麻的报告,只见“牟允恩”三个字出现的频率极高,她料这大概便是什么赤化报告,没有她在意的内容,于是便略过不看,径直翻到后面去看那一个个的人名。

她拿文件的手一直抖着,眼晴紧张又焦虑的巡过那一个个黑色的名字,心底到底还是存着自欺欺人的侥幸心思,一直在默默的祈祷着。

当“宋婉华”三个字最终映入如眼帘的时候,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心底那沉闷的疼痛,却还是让她承受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的背脊抵靠在书桌上,磕得生疼,过了好一件子,她才缓过劲来,缓缓的将那文件重新放进卷宗,再缓缓的站了起身。

她正准备将卷宗放回抽屉的时候,却见那抽屉当中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暗格,先前都没有,大概是方才她跌靠在书桌上时不知碰到了哪儿才弹出来的。

那暗格里放了些钢笔勋章旧相片等等之物,她料着这或许走薄聿铮的私人东西,也不去动,只是去研究该怎么把那暗格收回去。

左右上下的移动着试了试,便也找到了法子,她正要收回,却突然看见暗格当中有一方素色帕子,因着方才的几下晃动,正好将覆于其上的一些小物件移开了些,恰露出了帕上隐隐绰绰的挑秀,而那挑秀竟是那么的眼熟。

她并没有多想,伸手便把那帕子抽了出来,在手心当中展开。

那一方帕子很是素净,样式简单大方,并没有多余的花色,又折叠得整齐干净,一看便知是小心收放着的。

她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帕子右下方,那巧夺天工一般的挑秀上面,一针一线,寒梅点掇繁枝,空气当中仿佛都盈着暗香,那横斜多姿的梅花枝,错落有致的拼出她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亦筝。

窗外的阳光恰好这时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她的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光,只觉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抬起空着的左手去拦,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重又低下眼晴,却见,右手当中的帕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掉落在了地上。

第二十八回

亦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那帕子折叠好了放回暗格,又是怎样关上抽屉的,出了书房的门,她只觉得头脑里昏昏沉沉,仿佛有千百个念头在不停的盘旋,可是她却连一个也抓不住,心底乏力又空茫。

既有着对宋婉华的担忧急痛,也有着因那一方素白帕子而起的波澜。

他怎么会有姐姐的手帕,又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存放在那样私密的地方?

她想起了那一年先施百货的大火,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便冲进了熊熊烈焰当中,她还记得他稳稳的抱着姐姐出来的样子,后背的衣服全都被鲜血浸透。

她本以为他救姐姐是因着自已的缘故,却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可是明明,当年龄姨是存了心思要将姐姐嫁给他的,他却还答应了她送上九子墨来婉拒,而姐姐亦是一心只想着嫁给慕桓,难道是她当年看错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她心内千回百转,但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又有控制不住的惊疑与酸涩,溢满整个胸间。

一面想着,一面下楼,却不料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身子失了重心,整个人便顺着那楼道摔了下来。

还好那时已不剩几级台阶,她摔得也并不太严重,只是脚趾,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子,把那站岗的卫兵吓了个够呛,忙忙的向她跑来。

   “少夫人,您没事吧?”

那些卫兵都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亦笙,一时都踌躇着是不是该伸手去扶她,他们平日里从未接触过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况她又是少帅夫人,几个人谁也不敢先伸手碰她,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反倒是亦笙既有些自嘲又似在宽慰他们的笑了下,“我没什么,就是扭了下脚,你们别紧张。”

她一面说着一面慢慢用力,来回几次,想要试着站起来,然而右脚踝只要稍一着力,便疼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几个卫兵见她蹙着眉,极力忍耐的样子,都很是不忍,终于有一人大着胆子问:“少夫人,需要属下扶您起来吗?”

亦笙微笑了下,正要说话,却听着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和着冯夫人着急的声音自外而内越来越近,“… … 怎么会摔了的,有没有伤到哪里,你们怎么也不做好防护工作……”

却原来有人见亦笙摔了,少帅又不在府内,便小跑着去了后院请了冯夫人过来。

冯夫人一路进来,见亦笙仍是跌坐在地上,一张小脸又那么苍白,吓了一跳,几步过来在她身前蹲一下,着急的问道:“小笙,你摔到哪儿了,快告诉妈!”

亦笙忙道:“我没事,就是扭了下脚,您不用担心。她虽是这样说,冯夫人却如何放心得下,一面让人用躺椅将她抬回房去,一面又催人去请专给冯府看病的张医生过来,想了想,又让人去通知了薄聿铮。

待到薄聿铮闻讯赶回来的时候,张医生恰好给亦笙做完检查,他推开门进来,眉心当中蕴了一抹紧绷,几步便到了她面前,在她身前蹲下,目光当中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心疼和小心翼翼,“摔到哪里了?”

她忙道:“你怎么回来了,医生刚检查完,就是脚扭了下,别的都没什么。”

那张医生此刻也还没走,闻言便马上接口道:“少夫人没什么大碍,就是脚上的伤,只要按时敷药,也是不打紧的,不消几天就会好了。”

薄聿铮闻言起身,又问了医生亦笙身体的情况和用药的注意事项,便让人送着他出去了。

他又吩咐了吴妈去打一盆凉水来,便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和眼中有些迷茫的神色,加之听闻她又是从那边的楼梯上摔下来的,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宋婉华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微微一僵,抬眼去看他,只稍一想便已明白,带了些自嘲,低低开口道:“原来今天早上你是故意出去的,又故意没锁抽屉将那份文件放在显眼的她方让我看到。”

难怪就连警卫都不拦她,那么重要的地方,竟然可以让她随随便便就找到文件,难怪一切都那么顺钊。

一切都是他算好了的,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个暗格了吧,她想。

他也并不瞒她,平静应道:“今天早上我确实有事,但文件也的确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

“对不起,我不该去擅动你的文件,以后不会了。”

过了片刻,她开了口,声音依旧很低,平淡当中仿佛还带了几分疏离的意味,她的视线也低低垂着,并不看他。

他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而她亦是静静的,一面微低着面容,悄无声息。

终是他叹了口气,缓缓的又开了口,“昨天晚上我便察觉你在书房门外大概是听到些什么了,所以把这份文件放在你容易找到的她方,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挂心宋碗华,不愿意你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把你想要的东西都给你,并不是在试探你或者其他。”

她还是没有说话,而他顿了顿,声音重新响起,“可是亦笙,我虽放了文件,却是希望你能来问我,而不是什么都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她到了这时,终于抬眼看他,“你已经严令下属不让我知道,叫我怎么问你?”

他轻叹一声,看着她的眼晴,“这次是我不好,从今往后,我再无事情瞒你,我保证。”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块帕子,冲口就要问出,却恰好敲门声响,她只得咽下嘴边的话,应了一声“进来”。

吴妈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薄聿铮于是对亦笙道:“把脚抬起来,我给你敷一下。”

亦笙忙摇头,“不用”。

就连吴妈也是吓了一跳,“姑爷,那怎么行,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有什么不行的。”薄聿铮道,语气虽淡,却并不容人拒他。

吴妈心底感概着姑爷待小姐的好,既抵不过他的坚特,又想着房内反正没人,便也不再做声,默默的放下了水盆去拧毛巾。

倒是亦笙觉得不好意思,加之心底又有个结还没解开,便伸手去推他,“你别胡闹,你让开,让吴妈帮我敷就好。”

   “我来也是一样的。

他却并不理会她,俯身便伸手去握她纤细的小腿,微一用力将她的脚轻轻抬了起来,放到自己怀里,他的动作虽轻,却到底是牵触到了她的伤,她忍不住略蹙起了眉。

他是见惯生死的人,先前听着只是扭了脚,医生又说得轻松,他也便以为不严重没太在意,其实本来也的确不算什么的,可是偏偏,看着她玉白秀气的脚上肿起了那么大的一个包,他却只觉得刺目和心疼,她又苍白着小脸,微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已的心都跟着一跳,仿佛比刀枪伤在身上还要疼些。

他接过吴妈递来的毛巾敷到了她的脚踝处,“敷上就没那么疼了。

他虽待她一直温柔纵容,但骨子里却是强势的,又或者是因为发号施令惯了,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轻易臣服的本事,总之,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于是也便不再挣扎,就那样任着他了。

   “好些了没?”他换了块毛巾,一面去看她的神情,手上动作小心翼翼。

本是想看有没有弄疼她的,没想到一抬眼,却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见他看了过来,又连忙别开视线,掩饰一般的“嗯”了一声

他正要说话,恰此时,门却被人大刺刺的推开了,曹景芸一面喊着“大表哥”,一面微笑着走了进来。

第二十九回

   “大表哥,你怎么能帮她揉脚?”

曹景芸满面的笑意却在见到屋内的情景之后变得扭曲,她又是气愤又是震惊,还带了点儿嫉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冲口喊了出来。

她说完这一句,又狠狠地去瞪亦笙,“你不替你丈夫做这些事,反倒心安理得的把脚伸给他,也好意思!这世道真是颠倒了!”

“景芸,”薄聿铮轻轻将亦笙的脚放到沙发上,站起了身,声音里倒是听不出怒意,情绪敛得极好,“既然我不能帮她揉脚,那么换你来。

曹景芸惊怒交加,“什么,大表哥,你竟然叫我给这个女人揉脚?”

   “这个女人是你的大表嫂,长嫂为母,你替她揉脚理所应当,”薄聿铮的眼光极冷,看着曹景芸,一字一句,“过来。”

从前就是她再任性胡闹,缠薄聿铮缠得再过分,惹得他再烦的时候,他也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那样的森冷迫人,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聿铮。”

却不想,沙发上的亦笙竟在这个时候轻轻唤他,他虽是有些意外她怎么用了这个称谓,却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伸手安抚性的扶上她的肩,“你不用管。”

亦笙却盈盈的笑了起来,“不是的,我只是想说,你帮我按得那样舒服,换了景芸来,我怕不习惯。”

而薄聿铮闻言却是略微讶异的低头,却见他的妻子唇边带了一林优雅的微笑,仪态完美,眼晴里却闪耀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他不由得一笑,看着她,他眼中的冷意也随之融化,柔和得如同月下深海。

而亦笙却没有看他,转眼去看曹景芸,心内恼得厉害,面上却偏偏笑得甜蜜。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表妹处处都要针对她,从火车上到帅府都一直盯着她不肯放,那么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特别是薄聿铮回来以后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她要是还不知道,那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于是不着痕迹的向冯维麟和帅府的下人们打探,才知道原来这位表妹自小便对他的丈夫情根深种,甚至冯夫人本打算送她与冯维麟一道出洋念书的,她却因为不愿离开薄聿铮那么远而不肯答应,坚持在国内上了大学,然后做了记者,这几年就追着薄聿铮的新闻跑,算来,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用情至深了。

亦笙是知道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结婚的那种痛苦的,加之明白自己的丈夫对她确实是没有什么,所以平日里不同她计较,尽量让着她,她是不是就以为自己温软可欺了?

本来,换作其他时候,她或许也不至于这样做,可是偏偏,她被那方手帕搅了心神,又偏偏再闯进来了一个觊觎她丈夫的人,并且这种觊觎与挑衅,毫不掩饰,她一时没忍住,索性就将那侍宠而娇的任性姿态做了个够本,即便不能让这位表妹从此死了对自己丈夫觊觎的心,气气她也总是可以的,总好过她自己一个人恼。

薄聿铮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替她顺了顺披散的长发,方敛了笑,去看曹景芸,“既然这样,你便出去吧,下次进来的时候记得先敲门。”

那曹景芸终是恨恨的一跺脚,便往门外冲去,径直去了冯夫人的房间。

“姨妈!”

冯夫人正在看书,见了她进来,笑着问道:“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气成这样,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曹景芸闻言,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到她身边坐下,“我要说给您听,您也要气的。方才我去找大表哥,您猜怎么着,我那位表嫂竟然把脚伸到大表哥怀里,让他给她揉呢!大表哥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别说他了,从来也就只有做妻子的去伺候丈夫的理,哪有男的做这些事的,我那位表嫂倒是反过来了——她竟然都不叫大表哥的字,就直接喊他‘聿铮’呢!

冯夫人闻言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虽说小夫妻俩感情好,儿子心疼儿媳是好,可这样也有些过了。

然而她心里虽这样想着,却并不在面上现出来,更不会当着侄女和下人的面去说儿子的不是。

她虽疼这个侄女,然而孰亲孰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聿铮又是这样的身份,她当妈的,凭他做了什么,在旁人面前,都是只能说他的好来树立他的威信的,怎么可能说他一句不是。

况她转念一想,两人才新婚,况且儿媳今天又扭伤了脚,也是情有可原,又或者是聿铮故意做给景芸看想断了她的念也说不定。

她正暗自想着,又听着身旁的侄女说了一句,“大表哥也真是倒霉,一时好心倒给自己添了这么个麻烦,还好陆军监狱那风波总是会过去的,不然就这么耗上一辈子,可怎么办?”

冯夫人闻言,正了正神色去看曹景芸,“景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存着心思,想等你大表哥到时候离了婚,然后你再嫁给他?“

那曹景芸脸一红,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冯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景芸,去上海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姨妈很后悔,所以有些事情,虽然你现在听着会难过,可是我还是要告诉,我不能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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