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可以重来-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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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河滩，翠竹在岸边成片地生长着，映着澄碧的河水，银色的沙滩，令人不自觉地陶醉于其间。微风吹过，河面荡起千层细浪，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也成了一幅由皱褶拼成的图案。
灵枫坐在翠竹的阴影下，看着沙滩上正在互相拍照的那一对，不由微笑了。
“灵枫，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静兰和心健走了过来。
“我看你们玩，”灵枫笑，“看你们，好幸福的一对。”
“你的幸福呢？”静兰问，“找到了吗？”
“哪这么容易？”灵枫仰望蓝天白云，“而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你放弃了雨华，会不会觉得可惜？”心健问。
“有什么可惜呢？”灵枫落寞的一笑，“真爱最主要。”
“灵枫，有什么问题？”静兰敏感地问。
“什么问题也没有，”灵枫站起来，“走，我替你们两个拍合影。”
心健和静兰互相看了一眼，灵枫是有一点不同了，她仿佛有心事。但她不说，他们也不能肯定，只是怀疑而已。
这天下午灵枫正在市区选购婴儿的衣物，过两天就是竹心姐的预产期了，她可要做好准备才行。才付好款，她身上的手机便响了，是志伟的电话。
“志伟，什么事？”她问。
“竹心她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志伟说，他的兴奋之情隔着电话也感受得到。
“啊，提前了？恭喜你们，在哪个医院生的？哪个病房？”灵枫急急地问。
“保健院，病房是产科七楼家庭病房八号。”志伟答。
“还需要些什么告诉我，我顺便送去。”灵枫说。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志伟说，“或者——你熬点鸡汤送过来，我没有时间。”
“好，我马上回去弄，”灵枫说，“熬好汤就把汤送去。”
“那辛苦你了。”志伟笑着说。
“这不算什么，照顾竹心姐是我应该的。”灵枫挂了电话，又从挎包里拿出纸笔把病房号记了下来。
很快，灵枫就赶回了桂园，并顺路在市场买了活鸡弄好。六点三十分，灵枫用密封食盒装好鸡汤，便朝医院奔去。进了宁静的病房，只见志伟正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关心地握着竹心的手。竹心躺在床上，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神色却是安祥平和的。
“竹心姐，志伟哥。”灵枫低声叫。
“灵枫，你来了？”竹心微笑。
灵枫点头，一边把装鸡汤的食盒打开，一边问道：“孩子呢？”
“护士抱去保育室了，”志伟说，他看起来神采飞扬，做爸爸了！
“名字取好没有？”灵枫问。
“取好了，叫钰涛。”志伟笑着说。
“钰涛？”灵枫重复，“金边玉？”
“是，不愧是学古文的，一说就准。”志伟点头。
“竹心姐，喝汤。”灵枫用匙羹盛起汤。
一个星期后，竹心便回到了桂园，志伟已经请好了一个月嫂，料理一切事宜。他和竹心两方都没有老人，请人是必不可少的。
一片忙乱中，不觉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灵枫早已开学，而小钰涛也满月了。满月那天晚上，志伟便在玉茗楼里摆下了满月酒，客不多，只是请了一些来往密切的朋友和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因为是星期六，灵枫不用上课，早早便在那里帮忙，负责登记贺客送上的礼单。不过她是第一次干这种差事，不免有点手忙脚乱，一旁的志杰低声和志伟说了几句，便站在灵枫身边协助她。
灵枫感激地看一眼志杰。“谢谢。”她说。
志杰只是微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忙了将近半个小时，客人明显的疏落了下来，灵枫看看客人名单，只剩下一个客人没有到，是柳梦芸。灵枫低头看着这个名字，内心又是隐隐作痛。
“实在很抱歉，我来迟了。”梦芸的声音传入了灵枫的耳中。
“应该说你很准时，一分不差。”志杰说，因为时钟正指向六点。
梦芸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灵枫，眼里仿佛闪过一丝妒忌，说：“志杰，要开宴了，你可以陪我一起进去吗？”
志杰微微摇头，“这里还有事，我待会再进去。”他说。
“我看到登记册上的名字都已经划掉了，”梦芸柔声说，“这里有灵枫一个人就行了。灵枫，你说是不是？”
“啊，”灵枫抬起头，“是的，志杰，你和梦芸进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志杰深深地看一眼她，完全不理一旁满是妒忌神情的梦芸。妒忌——灵枫吃了一惊，自己看错了吗？梦芸会妒忌？她妒忌谁？自己吗？
她有一会儿的精神恍惚，怎会有这样的感觉？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这时，她耳中传来志杰的声音：“那好，我先进去。还有，从大门往右走，那里有间休息室，你要是累了，就去那里休息一下再吃饭。”
灵枫看一眼他，碰到一对关心的眸子。“我会，”她点头。
志杰朝梦芸点点头，“进去吧。”他说，然后大踏步走向大厅，看也不看梦芸伸过来的手臂。
灵枫看着他们，不由意外极了。他们——是怎么回事？但她却不想再深究，也许他们只是闹点小意见吧？她摇摇头收好礼金，便按志杰说的话找到了那间休息室。其时她并不累，只是她喜欢安静，大厅里的热闹让她很不习惯，而且梦芸——她也不想去面对他们。
休息室的隔音设备非常好，关上门后便听不到外面大厅里的喧嚣，但透过窗玻璃却可以看见大厅外面。拉上百叶窗，灵枫放松地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若隐若现的香气飘进了她的鼻端，又是兰花？她吃了一惊，打量四周，才看见角落里赫然摆着一盆兰茶。这里是志杰平时呆的地方？一定是的，否则不会有兰花。她很肯定的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肯定。
有人敲门。“请进。”她说。
门开了，是玉茗楼的服务员。“老板叫我送吃的给你。”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老板？灵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服务员口中的老板就是志杰。忽然间，她就很感动，志杰他——还记得自己不喜欢在那种热闹的场合吃饭。
再低头看茶几上的东西，她不由又惊又喜，那是一个梅花食盒，很精致很古典的样子，材料非金非银，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她以为这东西是古时候才有的。
服务员出去后，灵枫看着眼前古雅的器具，倒让她有点不忍下箸了。呆了好一会，她才开始进餐，食物非常美味，而且风格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吃过。对了，是志杰的风格！他——自己到底可懂他？
“灵枫，”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是竹心抱着小钰涛来了。
“竹心姐，快坐下。”灵枫笑着站起来，集中精神和她说话。
“抱着他展示了一圈，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竹心说。
“钰涛睡着了？”灵枫轻轻拔开挡着钰涛小脸的毛巾，“让我抱抱。”
“好。”竹心把钰涛转到灵枫手上。
灵枫小心的抱着钰涛坐下，在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有空也会帮着月嫂照顾小钰涛，让竹心更好的休息。
“灵枫，”竹心看着灵枫，“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哪有什么？”灵枫摇头。
“没有？”竹心关心的看着灵枫，“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同，话少了，人也瘦了。”
“如果有事，我会跟你说。”灵枫外表平静，心里却千头万绪，自己爱上志杰的事又怎能说出来呢？
“灵枫，有事告诉我，不要苦了自己。”竹心似乎若有所指，但她能知道什么？“你是我妹妹。”
灵枫只能点头，什么也不能说。
正文 第十四章 心事谁明（1）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因为灵枫的课讲得很出色，学校又让她多开了一门课，加上她又准备写一篇论文，她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忙碌和充实了。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志杰的音容笑貌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知道，志杰在她心中是越来越根深蒂固了。
星期天上午，竹心和灵枫正在吃早餐。因为志伟还没有起床，小钰涛由保姆推去外面散步了，只有她们两个人在餐厅吃。
“灵枫，你看起来瘦了许多，这个学期的教学任务是不是较以往重了？”竹心关心的问。
“学校又给我加了课，还要写论文，所以辛苦一点。”灵枫微微一笑。
“工作归工作，身体也要注意。”竹心叮嘱说。
灵枫应着，喝完杯中牛奶。“待会我要去玉蓉那儿。”她抬头说。
“玉蓉她现在好吗？应该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吧？”竹心问。
“嗯，有了。我真有点担心她。”灵枫说，“她这么温柔的一个女孩，如果吕颂岩用的是拖字诀，那她该怎么办？”
“灵枫，很多事都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你别想那么多。”竹心说。
灵枫收拾好餐具，和竹心说了一声，便出了桂园。
来到荔园，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她叫孙月英，是玉蓉有了身孕后，吕颂岩替她雇的保姆。
“楚小姐，你来了？请进。”孙月英打开门。
“玉蓉和吕先生呢？”灵枫问。
“周小姐在后花园散步，吕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月英说，“请在客厅坐一会，我这就去叫她。”
“好。”灵枫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吕颂岩不在，她下意识的放松了许多。也许因为紫瑶，她对吕颂岩始终没有好感。
片刻功夫，玉蓉已慢慢走了进来。“灵枫，你来了？”她笑着说。
“是。”灵枫说，“近段时间一切都好吧？”
“一切都好，”玉蓉满足的笑，“我叫月英倒茶你喝。”说着，她朝厨房说：“月英，给客人倒茶。”
茶很快端到了灵枫面前。
“月英说吕颂岩一大早就出去了。”灵枫喝了一口茶，“星期天也要上班？”
“哪里是？是一个电话，”玉蓉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我猜那是玉蓉的电话。”
“他们还在——来往？”灵枫小心的问。
“是吧？”玉蓉犹豫着点头，“我不问他，只希望有一天他亲口跟我说。”
“那现在——他还是那句话：会对孩子负责？”灵枫问。
玉蓉点头。“自从怀了孩子，我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小家伙很调皮，每当我感觉到他在动时，心里总忍不住激动，这是我的孩子，一个用我的血肉形成的小生命。在那一刻，我便明白了，我可以失去颂岩，但不可以失去孩子。”
灵枫望着玉蓉，在她的脸上，灵枫看到了坚强、从容，玉蓉真的变了。
“如果颂岩他真的有别的打算，”玉蓉继续说，“那么我会带着孩子离开，到一个颂岩找不到我的地方。无论我受尽多少苦，我都会把孩子抚养好，让他健康的成长。”
“玉蓉，暂时你还是不要想这么多，”灵枫握住她的手，“相信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也许，上天给你们这个孩子，就是要让事情得到圆满。”
“有这一天吗？”玉蓉热切地看着灵枫。
“会的。”灵枫点头，“只要我们有信心。”
信心？玉蓉低头注视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慢慢闪现光辉，是的，要有信心，为了这个小生命！
灵枫笑着看她一眼，正想伸手拿起茶杯，视线却被茶几下的一份报纸吸引住了，好象是有志杰的图片！她心慌意乱地拿起报纸，是本市的《名人周报》，头版头条登着醒目的标题：钻石王老五桂冠不保，昨日携女友露面婚纱店。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心马上缩成了一团。
“这是月英从外面买回来的报纸，”玉蓉见她拿起这份报纸便说，“专登些八卦新闻。”
在报纸上，灵枫可以清楚地看到，志杰和梦芸正站在一款婚纱前。刹那间，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们真的是买婚纱？
“灵枫，你怎么了？”玉蓉吃了一惊，“脸色这么差？”
“没，没什么。”灵枫深吸一口气，把报纸放下。其实自己一早就知道他们是一对，为什么还是禁受不住？
中秋节一天比一天近了，桂园里又重新弥漫着桂花清幽的香气。灵枫站在一棵桂树下，出神地望着灿然盛开的桂花。又是一年中秋将至，志杰今年还会来桂园过节吗？上次看到的新闻又在她心中翻滚，他和梦芸有可能结婚吗？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竹心在叫自己，她连忙回到客厅。
“过两天就中秋了，”竹心微笑，“应节的月饼水果还在商场里向我们招手呢！我要陪涛涛，看来这个任务要交给你了。”
“志伟他没有空？”灵枫在她身边坐下。
“他？年年都是我去，”竹心说，“他只是我身边替我提东西罢了。”
“那好，我明天下午正好没课，”灵枫说，“你列一份清单给我，我去买。”
“好，”竹心点头，“到时你开我的车去。”
“摩托车不行吗？”灵枫问。
“东西太多，而且小车放东西也方便。”竹心说，“明天志伟自己开车去。”
第二天下午，灵枫便驾车去了市区的大型超市购物。灵枫拿着竹心列好的清单，逐样买了月饼、水果蓝等物，接着又去了水果店，很快，紫红透亮的葡萄、翠绿嫩黄的提子、金黄诱人的柚子，都被灵枫请上了车。再看清单，还有一套水晶茶具要买，她看了看四周，那就去水晶城吧！
水晶城是三江市首家专营玻璃水晶器皿的主题商场，里面几乎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甚至世界生产的产品，在三江市乃至省城都颇有名气。灵枫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便乘电梯上了二楼水晶世界。
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世界，水晶器皿在灯光的投射下，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令人目眩神摇。灵枫走到茶具专柜前，找到了竹心要的一套六件茶具，接着，她信步走到果盘专柜前。一个天鹅造型地水果盘吸引了她的目光，果盘不大，正适合装翠绿的提子。她转头正想叫售货员过来，就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两个很熟悉的影子。她定了定神，再看清楚，可不是志杰和梦芸？他们正站在酒器专柜前，只见梦芸正拿着一个酒杯和志杰说着什么，志杰却背对着这边，灵枫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梦芸——她好象也看到了灵枫，在收回视线的同时，马上靠近了志杰，脸上也浮现了甜蜜的笑容。
灵枫下意识地退到了一个角落，那种针刺般的感觉又在她的心中泛起，脑海也刹时一片空白，只有梦芸甜蜜的笑容充斥在她的心头。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个售货员走了过来。
“哦，不用。”灵枫抬起头微笑着说。再看酒器专柜，已不见了志杰和梦芸。她再无心绪逗留下去，招手叫售货员开好单，用信用卡付了钱，拿起包装好的茶具就乘电梯下了楼。
上车后正准备发动车子，便见另外一条过道上，志杰和梦芸正一起走向放车的地方。志杰的神情依然冷漠，但在她身边的梦芸却是神采飞扬，只见她笑着说了一些话，便一下子扑进了对方的怀中。灵枫吃惊地望着他们，马上开着车子逃也似地离开了停车场。她本来就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志杰和梦芸的感情，但今天——她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她再也无法淡然处之了，心痛的感觉强烈地在撕扯着她的心。
停车场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梦芸，你在做什么？”志杰冷冷地把梦芸的手拉开。
“志杰，你还不知道我要什么吗？”梦芸不情愿的站直身子，秋水般的眸子一直望着他。
“你要什么我不关心，”志杰皱眉，声音也变得更冷漠，“我一开始就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不再爱你。”
“但我还是想要你，”梦芸仿佛孩子般固执。
“十五年前你为什么不要我？”志杰看着她问。
“你还是介意？是不是？”梦芸惊喜地问。
“早已不介意。”志杰冷淡地摇头。
梦芸盯着志杰，志杰的眼神安静而平和，看来他是真的不再介意。
“可是你一直独身。”梦芸仿佛抓住了一个破绽似的。
“开始也许是因为你的离开，但后来却不再是。”志杰摇头，“独身是因为我无法再次付出真感情，而且我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回来。”
“我现在回来了，”梦芸充满希望的看着他，“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可能，我已经不爱你。”志杰的语气很坚决。
“我是你的初恋，”梦芸尖声说，“你绝不可能忘记我。”
“我并没有忘记你，”志杰平静地说，“在我心中，你还是我的朋友。”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我要做爱人！”梦芸简直是喊出来的。
“梦芸，请冷静点。”志杰炯炯的眸子停在她脸上，“爱，不能强求，它也——不可以重来！”
“爱，不可以重来？”梦芸瞪着志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说的可是真的？
浮翠大道上，灵枫的车开得依然很平稳，在车子冲出停车场的一刹，她良好的素养已经让她冷静下来。何况一切都是感觉而已，自己和志杰就从来没有开始过，他们只是朋友，而梦芸——却是志杰的初恋。
中秋节晚上，一轮明月渐渐从东面升起来，依然是去年的景致，去年的地方，除了多了一个小钰涛外，还有灵枫的心境也已完全不同了。尽管在停车场看到的那一幕使她决定收起自己对志杰的感情，但是现在没有出现的志杰还是扰乱了她的心境。此时此刻，他或许会在某个地方和梦芸相望明月吧？
通往大门的石径上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灯光之下可以看见于志杰正走过来，他怎么也来了？
志伟站起来迎接他。“大哥，你不是说今晚有事不能来吗？”
“临时推了，改在明晚。”志杰说。
灵枫沉默不语，也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喝茶。
“灵枫，你今天怎么不说话？”竹心忽然问。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