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喜欢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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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开始,我陪妳一起去。」
陪她一起去「不、不用了啦,而且我之前还要去鱼市……」
「那又是几点?」
「……早上五点。」算是晚了。没办法,她爬不起来啊,呜呜。
严信桾听了,头开始痛了。「好,我一样陪妳去鱼市。」
「不、不用了!五点很早,你可以多睡一会。」田蜜蜜忙拒绝。
他知道五点很早,他也的确没有这个义务需要这么做,可他知道他会的。这个女人对他好是不争的事实,受人点滴,必当涌泉以报,何况……他知道这个女人和他都是孤身一人。
他看不惯她一个人过得那么苦。
他望着她,从头到脚。田蜜蜜很娇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很弱小的一个女人。可她每天早上五点一个人去鱼市,然后又去菜场,最后一个人准备所有需要的东西,她这样很累很苦,可他却从不曾在她脸上看到疲惫。
他看到的,是她总是开开心心的接受客人点单,然后快快乐乐的将做好的菜端出来的样子。
所以他下定决心──
「明天开始,我陪妳去。」
就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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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一句话,严信桾开始了晚睡早起的日子。
晚睡是因为他工作到十一点,之后的一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他会做自己的事;早起是因为他答应了田蜜蜜,而言出必行是他做人的原则之一。
祸从口出?其实也还好,严信桾过惯了苦日子,而且对能够帮上田蜜蜜的忙,他并不感到讨厌。
毕竟田蜜蜜的确是一个好老板。
「信桾,你要不要早一点睡啊?都十二点了耶。」今天是月底,田蜜蜜为了作帐留在店里留到很晚,她望着时钟,时间已经算是明天了,可坐在另一张桌子一样埋头苦干的严信桾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
「我没关系。」
「是喔……」田蜜蜜咕哝,连日来的相处让她摸清了严信桾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固执,他老大决定的事,旁人休想插手干涉。
知道他是顾虑到她,田蜜蜜忙加快手中动作,十分钟内就把剩下的事务搞定。天知道她最不擅长的事便是作帐,不过她实在不忍看严信桾为她而迟迟不上床睡觉,尤其明天他们都要早起。
作完帐,收拾好桌上东西,田蜜蜜笑咪咪走向严信桾。「我好了,你去睡吧。」
「喔。」
严信桾抬头,他犀利的眼望住田蜜蜜的,叫她在一瞬间愣住,为了掩饰自己这样莫名的反应,她转而瞥向他桌上的东西,瞬间愣得更彻底——
「你在读书?!」
「嗯。」合上参考书,他不明就里的看著田蜜蜜傻愣的脸,似乎也有一点尴尬。「很奇怪吗?」
「耶?没、没有啦。」田蜜蜜忙挥手,索性坐到严信桾对面。「啊,对,你说了你想继续升学嘛。」
点头。
「那……你有志愿的学校或是科系吗?」
「M大。」
田蜜蜜又一愣。「M大?」
「对。」他疑惑审视她的反应;尽管M大不是公立,但水准也不算太差,她是觉得他太有自信吗?「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啦,只是很高兴我又多了个学弟。」
学弟?「你是M大毕业的?」他吓到。
「呃……对啊,看不出来哦?」他不是第一个有这样反应的人,呜,谁叫她看起来就是笨。
「哪一系?」
「中文。」是她的错觉吗?她似乎看到他的眼睛在放光耶。
「我也想念中文!」严信桾激动的站起,居高临下俯视着田蜜蜜。「中文系有一个教授,我很喜欢他的作品……他学生的作品也很出色……」自顾自地兴奋说着,他才注意到田蜜蜜呆滞的脸,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抱歉,我太激动了。」
「不会不会。我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看书……」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总是在工作,各忙各的,很少有这样了解彼此的机会。
「你说的那个教授我知道,我有他全部的作品,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借你看。」
「真的?」
「真的真的!」
见他露出开心的表情,田蜜蜜不知不觉也感到开心了起来。平日他总像个可靠的孩子,替她忙里忙外处理所有事务,很少看到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思及此,她的心疼便不免多了一分。
「那你说你想考M大,你目标放在今年还是明年?」
「最好是今年。不行的话明年也行……我对数理没把握。」
「是喔。」
田蜜蜜作出思考状。大学考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她当时考上M大,有一部分是因为运气好,考题都是她念过的,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有高人指导……等一下,高人?!
这下田蜜蜜兴奋得眼睛放光。对,她怎么会忘了!她身边就有一个朋友是在补习班当老师的,且教法浅显易懂,连她这个笨到无药可救的数学白痴都可以在她教导下解题连连,更何况是看来比她聪明一百倍的严信桾。
思及此,她兴奋的冲入柜台拿起电话。严信桾看得莫名其妙,十二点,这么晚了她要拨电话给谁?
只见电话没多久便接通,田蜜蜜对着话筒兴奋道:「喂喂!是我是我!蜜蜜啦!我有事想要拜托你……嗯,就是我这边有一个人想要考M大,但数理不太好……对对,就是这样!好,那你来看看,消夜?没问题啊,应该的嘛!好,就这样了。」电话断线。
隔了一段距离,严信桾听不清田蜜蜜说了什么,可他看看时间,有一些怔愣的。「这样不会打扰到对方吗?」
田蜜蜜反倒一笑。「不会啦,她是夜猫子,常常半夜不睡觉,我有时候还会接到她凌晨三点打来诉苦的电话。」
凌晨三点?!「你不是五点就要起床?」
「嗯,对啊,所以就干脆聊到五点啦,反正早晚都要醒的,早一个小时没关系啦。」
听到这样云淡风轻的说法,严信桾可真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人好,说明白一点就是人善可欺,这是田蜜蜜的优点,可他却听得有一些气恼。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然后田蜜蜜起身。「那差不多我回去喽,你早一点睡,不要念到太晚
了。」
「嗯。」严信桾应诺,收拾好桌上的课本,也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啊?」
「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半夜十二点半,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不会放她一个弱女子走在街上好不好!
「不、不用了啦,我家又不远,而且以前我也是一个人走,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严信桾睐她一眼,那一眼凶狠得教田蜜蜜瞬间噤声,他现在明白,对这个不在乎自己安危的女人,来硬的就对了。
「这是我决定的事。」
「是、是喔……」田蜜蜜在他恶狠狠的目光下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不由得庆幸起还好她家真的不远,严信桾可以不用太过奔波。
于是两人一块走出店门,田蜜蜜细心锁上门,和严信桾走在回家的夜路上。说真的,这一条路虽然不长,但路灯时常坏掉,她一个人走,总会加快脚步,感觉害怕,可今天,她却异常的感到安心。
也许,是因为严信桾这样寸步不离守护着她的关系吧。
思及此,她不由得一笑,甜甜的望着严信裙。「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这样的称赞并没有让严信桾感到开心,毕竟二十一岁了还被人称作「孩子」,没一个男人会开心的。
可他知道田蜜蜜并没有恶意,他们相差六岁也是事实,所以他只简短的说:「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他这样回答,田蜜蜜又笑了。「我可没有付钱雇你送我回家啊。」所以这不算是他应该做的吧?
严信桾沉默,在昏暗的街灯下望着她笑咪咪的脸,接而撇过头说了一句:「受人点滴,必当涌泉以报。」
「可我觉得你回报我的不只是涌泉,而是大海了耶……」每天早上五点陪她上鱼市、上菜市场,回来之后又帮她弄一堆有的没的,现在晚上又送她回家……说真的,他只要认真工作,对田蜜蜜而言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但她也不否认,严信桾这样的行为,着实令她很感动。
想到这儿,她吐一口气,真心实意的:「还好有你。」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并没有任何杂质存在,也正因为太纯粹了,反而教严信桾一愣,瞬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所以他只撇过头,淡淡说了一句:「不会。」
严信桾望着她,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不懂得对自己好,那么,他来对她好。这也是一种报恩。他这样告诉自己。
第二章
「你就是严信桾?」
「啊?」
晚上十点,「甜蜜蜜」打烊的时间到了,却有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贴身到不能再贴身的皮裙、脚踏一双足足有十公分高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忽然推门进来,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
「请问你是……」
「啊,曼萦,你来啦!」人在柜台的田蜜蜜探出头来,一见来人,便漾出开心的笑。她笑的时候会微微露出牙齿,其中有一颗小虎牙十分明显——这是严信桾近日观察得来的。
尤曼萦一笑。「啊啊,我饿了,我要一盘煎饺。」然后毫不客气的摸了个位子坐下。
「我们这里……」
严信桾正要开口说他们这儿并不卖饺子,却听到田蜜蜜说:「好好,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严信桾呆了一秒,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是田蜜蜜那一票大学死党之一。
田蜜蜜有一票大学死党,他不大清楚人数多少,前一阵子倒是见过其中之一的李洁栩。
她们这一伙人来店里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田蜜蜜会像一只小狗看到主人一样兴奋上前,只差没有尾巴可摇,然后她们点的东西——有一大半是菜单上没有的。
明白她们这一些人是特别的,严信桾于是摸摸鼻子闪到一边去继续打扫工作,然而坐着等田蜜蜜端出好料的女人却不客气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你就是严信桾吧?」
「……嗯。」他迟疑了一会才回应。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似乎认得他?
他为此不解。「我们认识吗?」
尤曼萦笑了笑。「没有。」她从头到脚把严信桾打量了一遍。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黝黑的皮肤,看来倒是挺健康的样子。「来,坐。」她指向自己对面的座位。
严信桾轻轻皱了一边眉毛。「我还在工作。」
他并不讨厌这女人给人的感觉,可她那种把这儿当作是自己地盘的态度……确实让他有一些不快。
尤其她坐的还是他天天擦天天清的椅子。
「哈!」尤曼萦忽而大笑出来。「哈哈哈,蜜蜜这次倒是请到了一个有用的家伙……很好,我欣赏你!」
严信桾的回应是完完全全皱了眉。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说风便是雨的,完全不顾他人。
收敛了笑,尤曼萦算不上精致、却有一种精明气息的五官一凛,向严信桾字正腔圆的道:「我叫尤曼萦,蜜蜜那个傻姑娘应该忘了和你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了,请多指教。」
「哐」一声,严信桾手中扫把落地,眼珠子瞪大。
这个女人……这个一副理所当然、不可一世的女人……是他的……家庭教师?!
有没有搞错!
「你们已经介绍好了啊?」田蜜蜜端出一盘热腾腾的煎饺,严信桾不禁呆住,他可真不知道「甜蜜蜜」也有饺子这样东西。「来,你的饺子。」
「呀呼!」刚刚那个跩得二五八万的女人在食物跟前登时变成了小女孩,马上拿起筷于,不顾烫的痛快吃了起来。「上了一整晚的课,我快饿死了。」
一整晚的课?严信桾眼露不解。
田蜜蜜细心觉察到了。「信桾,这是尤曼萦,我大学同学之一。嗯……『宥里』补习班你听过吗?」
「听过。」他想起来了,是台北车站附近一间很有名的补习班。
「曼萦就是那间补习班的老师之一,我请她来教你数学和理化。她的教法很好,我当初就是靠她考上M大的……你比我聪明,应该更没有问题。」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了二十个煎饺的尤曼萦灌了一口水,抹去嘴角油渍举手接话:「就是这样。放心,不会收你学费的,我天天吃她一顿消夜便行了……总之,请多多指教啦。」
这一下严信桾是真的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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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想到田蜜蜜当真为他做到这个程度。
原来那一天她的那通电话是为了自己……严信桾愣着,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作出怎样的回应。
拒绝?可问题是对方已大老远跑到这儿来,而且,他不否认自己的确需要。接受?可说实在的,田蜜蜜对他太好,他已欠她太多,并不想……再增加自己的负债。
他把自己的顾虑向田蜜蜜说出时,只见田蜜蜜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继而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哈哈,信桾,小孩子不用顾虑太多啦。曼萦若觉得不方便的话她会直接拒绝的,既然她答应了,就表示她觉得自己游刀有余,不要紧。」
她闪动着不算大的眼睛,温柔一笑,「而且,你需要,不是吗?」
是,他需要。可严信桾此时此刻的不快不知是因为她那样直截了当的说出他的需求,还是因为那一句——小孩子。
的确,他们二人年岁有差,田蜜蜜将他看做孩子也无可厚非。可在「田蜜蜜」工作久了,有时候他可真怀疑田蜜蜜真的比他大六岁?这个女人天真傻气的程度实在不像是一个二十七岁女人会有的,他实在忍不住要怀疑到底是她在照顾他抑或是他在照顾她。
当然,仅只在工作上。
尽管有一些孩子气的不甘心,严信桾仍是同意了。
于是,尤曼萦一个星期来三次,时间差不多都在十一点左右,每回来都是一副把这儿当作自己家的模样,就像今天——
「蜜蜜,我要培根奶油面!」
培根奶油面?亏这个女人说得出口。「甜蜜蜜」是一家中菜馆耶!不过经过这一阵子的观察,严信桾明白,只要她们说得出来,田蜜蜜便有法子做出来。
「好好,等一下喔。」仍是那种甜甜软软的口气。
等待的时间里,尤曼萦一分一秒都不浪费,马上拿出参考书来教导。严信桾明白台北车站一带的补习班老师在教学上都有两把刷子,而他现在充分体认到了,可也知道了那些老师在骂人上更有N把刷子——
「你脑残啊!还是你妈没有生脑给你?这个题目昨天我是不是讲过?是不是?是不是?老师讲话你有没有在听?!」她老大摔笔了。
尤曼萦在自我介绍那天曾提到:「我说话比较直,但没有恶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严信桾现在明白了,这个女人不只说话直,还非常非常的毒。
可他默默忍下了,没有一句抗言。
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上课的田蜜蜜实在忍不住了。「信桾,你不要太在意。我以前被她骂得更惨,什么『你知不知道猪的智商其实不低?相较之下骂你猪真是污辱猪了』、『我知道你没脑,但也不要表现出来』之类的,要一一在乎,那可真要在乎不完了。」
严信桾无言,尤曼萦则是——「亏你那样的脑袋还记得我骂过你什么。」果然三句不离骂人。
「是吧?」田蜜蜜对严信桾一笑,很有鼓励意味。
严信桾心中原本残存的郁闷就这样在田蜜蜜的三言两语下烟消云散了。
他脾气不错,但并不是没有脾气,遭人那样贬低尊严的辱骂,说真的,要他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田蜜蜜才不过一二句话,就能让他心里的不愉快完全消失。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不会在意的。」他淡淡回以一笑。
然而,田蜜蜜却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眼珠子瞪大,直直睐着严信桾,睐得他莫名所以、不知所措。「呃……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没没!完全没有!」
严信桾皱眉不解。「田姐?」
「呃……真的没有啦,只是我第一次看你笑,有一点吓到。」田蜜蜜搔搔脸颊,尴尬承认。
严信裙在她这儿工作的这一阵子早已博得了常客们的一致称号——
「铁面正职」,尽管不是招呼不周,可连笑都不笑的严肃样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严信裙想不到她的答案竟是这样,也有一些愣住,不由得摸了摸嘴巴。的确,他是有些想不起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或是,他曾笑过吗?答案是有的,可次数却少得叫他无从记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为此陷入思考。
见他一脸认真的开始思索起来,田蜜蜜实在忍不住笑。「没关系啦,不常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像我这样天天笑口常开的,看起来反而像个傻子。」
「不是像,你的确傻。」沉默久久的尤曼萦接腔。
「田姐不傻,她只是不懂得对自己好。」严信桾一脸肃穆的反驳。
田蜜蜜和尤曼萦皆是一愣!「啪」的一声,尤曼萦一掌拍向桌子,田蜜蜜和严信桾正以为她要开口骂人,想不到她竟然大声叫好:「小子,说得好!对,蜜蜜不傻,可她是对别人好,对自己却一点都不好,教人想不骂她傻都不行。」
田蜜蜜小小声辩解:「我哪有……」
「你哪有?!」尤曼萦叫得更大声:「你最好没有!话说董先生人怎样?好不好?别来无恙啊?」
「你干嘛提他啦,不公平。」田蜜蜜的脸在这一瞬竟红了,她天生皮肤白,尽管五官平凡,但吹弹得破的肌肤一红,就像是颗苹果一样,教人很想一亲芳泽。
「我就是要提他!提他来证明你有多傻!」尤曼萦气愤拍桌。
在场唯一不明就里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