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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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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有在回忆完毕的时候,才有余力复苏,洛遥惊觉过来,林大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于是慌忙伸出手去:“展先生您好。”

酒店卫生间里放着的那支润手霜非常的好用,气味清淡,连指尖都分外柔软。此刻她有些局促,可是不失礼貌,乖巧得让他抿唇一笑。

最后他侧过身,让她从身边走过去。很窄很窄的通道,她走得那么小心,可是依然触到了他,洛遥知道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却分明的听到有衣料簌簌擦过的声音,有些痒,仿佛划在心里。

展泽诚对汪子亮微一颔首,又不动神色的将眼神投向了白洛遥。她低着头,手放在桌下,宛如小小的孩子,在刚才的失态后窘得不敢看人,向来白皙的肤色成了淡淡的粉红。

汪子亮手肘轻轻碰倒了一小碟香醋,连忙喊来声小姐。而在这之前,洛遥已经顺手拿了手边的毛巾,仔细而认真的开始擦拭。

别人都在说话,没人注意到她此刻在干什么。汪子亮目光一敛,轻轻扬起头,嘴角勾了起来,却不动声色,只是看着。

小姐也走过来,拿干净的毛巾垫在那块污渍上,吸去多余的液体,就这么遮住了浅褐色的一块。这让洛遥有些不安。她勉强让开了手,不自在的靠回了椅背,指间还抓着毛巾,长久的不愿放开,仿佛那就是冬日里可以取暖的火炉。

展泽诚不过呆了片刻,马上就离开了。林大姐悄悄凑过来:“洛遥啊,刚才发什么呆?”

洛遥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陡然间压力一松,连毛巾掉地都没发觉,勉强笑了笑:“什么?”

林大姐以过来人的经验,点点头:“哎呀,他是长得好看,我要年轻上十几岁,也会被迷晕了。”

真是不知所云。洛遥脸色逐渐正常起来,掩饰的笑笑,抬腕看时间:真是漫长的一晚。

汪医生出来的时候,展泽诚已经在车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漫不经心的抚着袖扣,语气却是凝重的:“怎么样?”

这么明显的事实,甚至不需要他的专业分析。汪子亮没有沉吟,直接的说:“展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会比我更清楚。你想要我帮助她,我需要知道更多。”

一下子安静下来。

车子开得平稳,展泽诚唇线微抿,瞳仁中倒映出车窗外如流水般泻过的景色,平静的说:“她因为导师去世,坚持要和我分手。我不同意,她自杀未遂。我一直在等。我以为三年时间足够她忘记了。”

汪医生皱起眉:“她导师去世,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他必须回答,否则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这么彼此折磨的现状。

“她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的老师。”下一刻,展泽诚忽然难掩暴躁:“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

以专业心理医生的眼光来看,他去过展泽诚的办公室,简洁得近乎单调,其实也反映了他的个性,沉稳而内敛,永远都是不动声色的锋锐。而不是现在这样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汪医生沉默了一会,坚持:“你没告诉我全部的情况。”

可他到底不愿意再开口了,修长的手指抚着袖扣上的宝石,仿佛之前那简短的说明已经是极限。

II 爱过你

OVL。6画中人

洛遥剥了一个香蕉,咬一口,满嘴甜糯。

电视屏幕一片海蓝色,有看不清的人影在水底摇曳,古船的桅杆斜斜伫立,似乎还缠绕着海中长而飘逸的带状植物。还有人正在舱门里外漂浮移动,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

电话很扫兴,洛遥接起来的时候很没好气,可是考虑到对方是孕妇,她还是忍了。

“小白同志,我家高池飞下厨,来吃晚饭吧!”

“你才白,你全家都白!”洛遥扔了手里的香蕉,却不由得眉开眼笑,“我马上来。”

当年的拉赞助事件,直接促成了王敏辰和高池飞这一对,如今开花结果,连结晶都已经在腹中了。

最后赶到了她家的时候,离晚饭时间还有好一会儿。洛遥熟门熟路的和在厨房里忙乎的高池飞打了个招呼,就坐在沙发上,陪着王敏辰一起看电视。说是陪她,可到底还是抢了遥控:“哎炫③üww。сom书,我在看海底捞宝直播呢!”

南宋的沉船,见证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繁华和兴盛,若是里面依然藏有宋朝官窑的瓷器精品,又能重见天日,真是人类艺术史上的幸事。

王敏辰看了一会,站起来:“算了,你慢慢看,我去看看骨头汤煲好没有。”

或许是同一画面出现的时间太长,一直是墨蓝的色彩在眼前晃荡,洛遥眼看着短期内出现珍宝无望,终于还是被香味勾到了厨房门口。王敏辰的小腹也只是微微凸起而已,站在高池飞身边,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说着什么。

虽然油烟机大开着,又隔了门缝,洛遥听见王敏辰说:“男人都是一个样,一会你别再提起了,我想起他就一肚子火。”

洛遥皱皱眉头,忽然心里有数,知道她在说谁。她有些难堪,转过身子想悄悄离开,还是被敏辰看见了。她半张了嘴,轻轻咳嗽一声:“洛遥……”

高池飞还在易钦工作,前几天是一个员工内部的聚会,向来出席公司各种活动不带女伴的展泽诚,这一次却带了一个女孩子一起来,一时间也成了沸沸扬扬的话题。

没等敏辰开口,洛遥舀了一碗汤,不经意的说:“是何孟欣吧?”接口太顺溜,连她自己也吓一跳,只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跳到脑海里来的。

高池飞却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骨头汤可真好喝,和甘笋、木耳一道炖着,一点都不腻,色泽又是极漂亮的淡黄色。洛遥喝了半碗,意犹未尽。思维级缓级缓的转了转,才想起来:“哦,她啊,我以前见过照片的。”

当时自己一见,顿时大呼小叫:“好漂亮啊!这是谁?”

何孟欣是那种极立体的五官,即便是照片里,还是有一种带着英气的美丽,足以叫人觉得惊艳。那张照片是在跑马场,她挽着展泽诚的手,笑得仿佛初生的太阳花。那张照片里,除了俊男美女,还有那匹黑色的骏马,亦是神气得如同主人一样。

当时展泽诚说:“我妹妹。”

她有些怀疑:“亲妹妹?怎么不像?”

他就随意的转开了话题:“我那时候才十八岁,在英国。”她没空去纠结他以前的事,就哦了一声,继续往下翻。这才发现,他们的合影还真是不少。转头看看他,倒是一脸坦然,有时候还指着某张对她说说趣事,惬意自如的样子,由不得她不信。

洛遥笑了笑:“哎呀,别问了,好歹我以前和他那么熟。”

只有在王敏辰和高池飞面前,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那些话。反正他们见证了那些过往,自己被送医院的那次,王敏辰在走廊上对着展泽诚大吼:“她自杀了,你乐意了?你达到目的了?”其实后来自己向她解释了无数遍:“我真不是自杀,我干嘛为他自杀?”可是敏辰总是不信,叹口气安抚她:“好了啦,我知道你不是自杀。”

其实摆明了还是不信她的话,即便有医生证明也没用。也好,就当自己为情所困,这个“真相”,比别的都要好。有些秘密,就适合在仅有的几个人之间,慢慢腐烂……即便腐蚀出了再也消不去的伤口。

吃饱喝足,两个人关了房门,端了一盆水果色拉,像是年轻的女学生一样,躲在房间里聊天。

王敏辰很警觉的问她:“我看到新闻了……你们又见面了?”她不过是依照常识进行推断罢了,却在意料之内的看见洛遥脸色变白,于是又问她:“真见面了?”

岂止是见面了?的

她该不该告诉老朋友,展泽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逼着她,回到过去。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了句:“嗯,见面也没什么啊,就是工作关系。”

任是谁,经过了那样一段恋情,曾是花好月圆,曾是珠玉满地,却又在刹那间分崩离析,总会对爱情有了恐惧的吧?王敏辰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就好。”

有人敲了敲门,高池飞探头进来:“美女们,要不要银耳羹?”

难得见到一个男人,做到了主管的位置还这么恋家。洛遥接过一碗,微笑:“谢谢师兄。”她贪恋的舀了一口,有滑滑的甜美,边吃边说:“我吃完就走,不打搅你们二人世界。”

吃完了,敏辰坚持让高池飞送洛遥回家。高池飞取了车出来,洛遥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深蓝的天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洛遥,我认识好几个人,条件都不错,下次给你介绍。”

路遥不说话,只是笑着点头。

高池飞打了个转弯,侧过脸笑她:“你就敷衍我吧。真让你出来了,就各种理由推掉。上次是加班,上上次是什么?应酬么?”

“真不愧是搞财务的,这么小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却严肃起来:“我是认真的。他们都不是易钦的,不用担心。”

路灯一盏盏的掠过,仿佛小时候绕着的、床边的萤火虫。她想数清楚,可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很多时候,男人比女人理智得多,也成熟得多。高池飞看看师妹的表情,忽然不忍心说下去了。因为即便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展泽诚也确实出色到让人生出“曾经沧海难为水”感觉。

气氛沉默下来,高池飞轻轻咳嗽一声,开了电台。

“据悉,此次易钦集团成立的爱心基金……”

没头没尾的一条新闻,却仿佛是无形的电流,激得洛遥条件反射的去换抬。

滋滋的噪音,洛遥静静的转开眸子。高池飞没说什么,只是调到了音乐频道,音乐是可爱的童声,不知是哪国语言唱的,轻巧如同银铃。

媒体的力量太强大,有时候她看见报纸杂志上的那个男人,总会觉得在那是在虚幻的镜子里。而里边的展泽诚那么不真实,常常会恍惚:那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么?他愈发愿意做善事了,风度翩翩,卓尔不凡。慈善基金、文物捐赠、文化保护,总叫人觉得来者不拒。

可是只有洛遥知道,那不是他的全部。若是那些东西和他的集团、和他的家族有了冲突,他只需轻轻一皱眉,所有的粉饰顿时化为齑粉,在指间簌簌的飘落,比雪花还轻,比纸片还不值钱。

所以,人不可貌相。

彼时他们初见,洛遥又怎能想到,那么亲切又英俊的年轻男人,有一天就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毁了自己的一切。

那是什么时候?是导师向出版社申请了寺庙楹联收集的项目那会儿吧?的

那一天,她骑着自行车,从市区出发,一直骑一直骑,直到西山。

西山就两座寺庙,她和老师来过两次。

整座山仿佛是刚刚睡醒,伸个懒腰之后,褪去了冬的深沉,四处是朦胧鲜嫩的绿色。并没有什么目的,顺着山路盘旋而上,若是觉得累了,就推着车,看见松鼠在丛林间钻过,那一绒大大卷卷的尾巴似是最舒适的毛毯。她的棒球帽是最鲜亮的红色,野花没开,连点缀的色彩都还在酝酿,于是人在画中,宛如风景。

其实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就开始口渴,她记得自己和老师一起来那次,就是在那间小庙中喝茶。一师一徒的小庙宇,从来不会有人去关注,后院就是菜园,山上的溪流涓涓而下,宛如世外桃源。又像是王摩诘的诗,隔了千年,此刻历历在目。

从山路的一侧蜿蜒行进到山的深处,路不难走。阳光透过层层阴翳落下来,早就元气大伤,也就将轻轻的燥热一并带去,只剩下如水泻般的清凉。洛遥推了车,一把摘下了帽子,走过的短短一段路,已经看得见柴扉掩映下的庙宇。

只是今天外边停了一辆车,带了几分现代化的光亮在。有光线落在后视镜上,又折射回来,不规则的光斑落在青石板上,有一种奇异的光亮和温暖。她就将车放在了槐树边,跑上去敲门,要讨一口水喝。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瘦瘦的小徒弟,他倒还认得她,一怔之后,洛遥快活的说:“小师傅,我来讨碗水喝。”

他的身后,有个年轻男人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便踮起了脚尖去看是谁。

那个年轻人有着漂亮至极的眼神,似是山上小涧里的溪水,虽是盛夏,却依然有冰凉彻骨的清澈。他随意的坐在院里的那个石凳上,微扬了下巴,清俊夺目。仿佛是顾恺之古画中走来的人,行云流水的一路画下来,才会如此巧夺天工。

洛遥曾经一次次的挫败于展泽诚的面无表情,于是问过他:“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笑?”展泽诚的记忆力出奇的好,他眸子里的清光渐渐聚拢在一处,说:“小师傅,我来讨碗水喝——你不觉得,那是西游记里的化缘么?”

连洛遥自己都忍俊不禁起来,可是那个时候,她就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小师傅捧了一个大瓷碗,浓浓的、褐色的茶汁,有粗燥的清冽,她捧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碗,才发现那个人一直在看着自己,似乎觉得有趣。

那么好看的男人啊!白洛遥再坦然再无畏,总会觉得不自在,于是放下了碗,大方的说:“你好。”

他的手边也是一碗浓茶,只是看起来一动没动,洛遥又小口的喝了半碗,才听见他说:“喝太浓的茶不好。”

那个粗碗已经见底,只剩些渣子落在底部,小姑娘托了下巴,好奇的打量他:“禅茶一味啊,浓点才好,很多坐禅的人都会喝的,不然会瞌睡。”

她的肌肤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像是汗水,又像是有淡粉的云霞从内里泛出来,那一瞬有一种天然的童真扑面而来,展泽诚忍不住顺着她的语气问了一句:“你小小年纪,还会坐禅?”

洛遥有些赧颜的笑笑:“没有,我老是静不下心来,坐禅要睁着眼,我就乱七八糟的想别的东西。”那个表情真是可爱,仿佛是小兔子,又像不好好做作业的学生,里里外外都透着清澈。

就这么坐着,小师傅忽然打断了两人说话:“师父他说请您进去。”

展泽诚站起来,整个人挺拔如同水杉,连那西裤都是笔挺的,冲洛遥点点头,就进去了。

她难得见到老和尚愿意会客的,于是有些好奇:“他是谁呀?”

小师傅有些局促的说:“我不认识。”

她也不急着走,一个人坐着,用手做了扇子,不轻不重的扇着风,春天的山里竟然有虫子的鸣叫声,并不急促,宛转温柔几声,宛如天籁。

老和尚一身灰白色的布衣裳,和年轻男人并肩走出来,低声说着什么。他一抬眼看见洛遥坐着,花白的眉毛一抬,微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洛遥站起来,极有礼貌:“老师父,我就坐了一会儿。”

他点点头,深如古谭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你的老师身体还好么?”说完这句,却侧过脸看了眼展泽诚,似乎记起了什么,眉宇间轻轻一折。

她忙说了句“很好”,本就是来讨口茶喝的,也到了该走的时候,却又被老人喊住了:“你跟我来。”

他没再理会展泽诚,却携着她走向后屋。展泽诚站在门槛的边,看着她擦身而过,微一低头,看得见她白皙的颈上柔软卷起的发丝。一老一少,背影远去,竟然说不出的和谐。他大步走到院中,那碗茶水还未被收去,已经凉了下来,他低头喝了一口。有一种很冲的苦涩,直往脑门而去。可是细细回味,却又觉得绵长的甜意。

老师父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罐子,她好奇的看一眼,只是一个铁盒子,甚至不如他手上的念珠抢眼。念珠长长的一串,从胸口一直垂到了腰间,流苏上还缀着一粒大的黑色珠子,像是猫的眼睛,莹亮如玉,迥异其余的木质珠子。

她一发呆,老师父直接递到她眼皮下:“拿去给你老师喝。”

触手冰凉,那个铁皮罐子,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一般。洛遥好奇的看了一眼,问了句:“这是什么?”

老头想了想,眼角的地方沟壑纵横,有岁月滑过的深深刻痕:“冻顶乌龙。山上没有冷冻的地方,给你老师喝。”又沉默了一会,轻轻拨动那串念珠,“去吧。”

白洛遥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深褐色的窗棂仿佛有着灵性,将阳光巧妙的分割,又打在老师父身上,有一种积淀下的智慧和通融。她想起老师对自己说:“其实他都没有受戒,算是居士。如果在古代,大概也算是高人隐士了。”心中莫名有些欢喜和激动,仿佛自己见到了平安和喜乐——而这些,她在书里读了很多很多,直到现在,才隐隐有感悟。

院子里只有沙沙的扫地声,石桌上还有两只大碗,小师傅在院子一角扬起灰尘,见她要走了,忙说:“再见。”

洛遥冲他摆摆手,推开大门。

展泽诚还没走,就倚在树边,回头看见她,随意的笑笑:“下山么?”

洛遥扶起自行车,冲他扬起一个笑脸:“是呀。”

那辆车是他的,他说:“自行车下山太危 3ǔωω。cōm险,我带你下去。”

山路是真的陡,下冲的势头有时候完全不能控制,洛遥本来是打算推车下去的,被他这么说,又没法拒绝好意,只能踌躇着抿了抿唇,半晌才说:“啊?”

他不动声色的说:“啊什么?”

是呀,她“啊”什么呢?的

车子被他放在后备厢里,洛遥坐进车里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目光看着前方,专心致志的开车:“送些茶叶来。”

白洛遥烫手一样打开背包,楞楞的问他:“不是这个吧?”

他踩了刹车,看着白皙手掌上的那罐茶叶。

冻顶乌龙。父亲最爱的茶。是自家种的,冬天採,冬天制,冰冻保存。喝前数个小时才拿出来醒一醒,味道才能出来,泡十多回都不会失味。

洛遥看他的神色,问:“这是好茶吗?”

展泽诚想了想才说:“我也是帮别人带来的。应该不错。”

洛遥“哦”了一声,一脸崇敬:“不愧是大师。在他眼里,最高档的茶和最粗劣的茶应该没有差别吧?”

最后是在不到学校的那个转角处放下她的。展泽诚又替她拿下那辆自行车,看着她轻盈的跨上车,趁着红灯还没亮,飞快的走了。他坐在车里等着红灯,看见面前行人如流水如雾霭,纷纷扰扰的在人行道上淌过。他却有些小小的后悔:为什么刚才不留她吃个晚饭呢?的

幸好彼此还留下了电话,虽然只相识了半天,也总不至于是萍水相逢。

喻老师住的地方就是教职工宿舍区。她是单身,住着两居室,也就是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很老式的房子了,铁门上还拉着一块蓝白底的粗布,最是家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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