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没有公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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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到十七岁,她的生命中只有晓晨啊……
言晏说,人不可能永远保有最初无垢的本貌,甚至於年幼时的本心,也不会持续到长大。但,她会。
她的记忆开得很早,三岁便有了。
被母亲打骂喝斥、关在阴暗不透光的房里、挨饿……痛苦的过程总是被人记得最深刻,想忘也忘不掉。那大概是她记忆会长得那麽早的原因吧。
大妈——晓晨的生母早逝,但她对大妈却是有记忆的。
「叫妈妈!叫呀!」母亲用力捏她後腿的肉。一边还要努力挤出笑容面对「大姐」。
「真漂亮的孩子,过来我瞧瞧。」终年缠绵病榻的夫人半坐在床上笑出几声咳。
「去!」被用劲推拉之下,她简直是被甩到床前。
撞疼了,但疼痛已不能使三岁的她哭泣,她两只乌黑大眼看向大妈,防备著另一波被加诸的打骂。这些叫「妈妈」的,都会打人吧……
夫人伸出手……
啊,要打她了,要打她了……她下意识闭上眼。
「呵,洋娃娃似的,比晓晨俊多了,真可爱。」夫人轻抚她苹果般的小脸蛋,忍不住倾身在她面颊印下一个亲吻。
啊——她吓住,不明白这是什麽。
「正好晓晨缺个上幼稚园的伴,就让夜茴陪她吧。秀佳,回头去把夜茴的东西搬到晓晨那边,姊妹俩正好作伴玩耍。」
「是,是!我马上去——」王秀佳狂喜过後才想起好歹要〃炫ǔмDтχт。сοм书网〃假意推却一下:「呃……大姐,夜茴只是个野丫头,怎麽可以陪在小小姐身边?」
「为何不可?」夫人娴雅地笑,苍白的手放在小女孩头上温柔地轻揉:「夜茴可以保护晓晨哪,可陪晓晨一同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这不很好吗?对不对,夜茴?」
夫人的手由头上滑至小女孩的耳朵,看到上头一大片青紫,眼中微乎其微地闪过一抹怒火——
夜茴戒惧要退……要打她了吗?
一阵温暖的轻风搂抱住她,她双手抵住瘦弱的柔躯,感到晕眩——
晕眩哪,溺在一片叫做母爱的汪泽中,像要死去。
也宁愿死去……
「妈妈……」一句轻唤,引出一串泪。
没有妈妈了,也不再有晓晨……
从来就没有真正属於她的东西。怎还痴心地硬去渴盼?
镜里花,水中月,全是假的。
真正存在的,只有这道伤疤而已。
痛,才是真的。
「妈妈……」从不敢这麽叫,但她多麽想叫……
她,从来没长大过,一直是当年那个害怕的三岁小女孩;留在记忆里,也活在记忆里。
没有长大。
徬徨,仍然在。
生命,一直无依。
她看到了,三岁的她,蹲在黑暗中哭泣,找不到出口……她的生命……没有出口……
第七章
「碰!」
巨声乍响,大门门板狠狠撞上墙壁,来不及弹回门框便「碰咚」打跌摊平在地板上,宣告呜呼哀哉。
乌漆抹黑的房子一下子大亮,光影里走来一道伟岸的男性身形。
她屏息以待,全身蜷成一团,缩在黑暗中。害怕……期待……
是谁?视线太迷蒙,她看不清。
男子猛然揪住她双臂向上一拉——
是他!她叹息。并不意外啊……
「你是怎麽回事?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我知道你冰箱里没东西了,又想虐待自己的胃了吗?那很好,先还我昨天的挂号费一百元、消夜五十元,之後我随便你想把胃弄穿孔,还是想揪出肠子当跳绳玩!」言晏气急败坏。
「你……踢……踢坏了我的门……」她哽咽地道。
「我敲了半小时的门都快把手敲断了,你别说你没听到!」他粗鲁地抽来面纸拭她的泪。」我知道今天热死人,但没看到有人会热到连眼泪也来冒充汗水。」
他抹痛了她脸,好粗蛮!
「干嘛躲著一个人流汗?」
「我……在哭……」他看不出来吗?什麽流汗!
「胃痛?」他紧张地问。
她摇头,想了想,好像胃更有一点痛,所以又点头。
这算什麽?考虑胃要不要痛吗?言晏防患未然地抄起桌上的胃药——
咦?昨天剩六包,今天怎麽还是六包?
「来,吃药。」
「我不……」想吃。最後两个字被他瞪掉,乖乖地张口含下胃片,嚼碎後吞下。
「OK,我煮了肉骨粥,到我那边去吃。」他瞪她,预先准备好气势,随时可以瞪掉她的抗议。
但她一反常态,温驯得像小羊,竟没抗议。
他看了看她,顺手抹掉她脸蛋旁最後几滴残泪。
「走啊!」他不是要带她走?
这麽好说话?他反倒迟疑,弯身看她。他不想知道她为什麽哭,每个人总会有一两件伤感的往事来折磨著泪腺,他也有过,所以谨守分际,不多过问。哭泣,有时是必须的,但她现下这麽温顺,他倒有点毛毛的。
不会是等会出门後准备给他一顿好打吧?
「看什麽?」不是要去他家吃粥吗?怎麽不走?
「我会帮你把门修好。」他声明。
「好啊。」然後呢?
「所以你别也踢破我的门来寻求公平。」
她瞠大眼!他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为什麽不行?」故意挑衅问。
「因为我不想你的脚跟我一样扭到。」他苦笑,觉得神勇英雄不是电影明星以外的男人当得来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她张口结舌。
「嘴巴别张那麽大。」他道。
这男人——
「喂,回神!」傻啦?
这个神勇闯入黑暗中掳出她的男人——
「再发呆,我就吻你喽!」吓到了吧!
就不能……有个漂亮一些的结尾吗?英雄耶,好歹。
「别以为我不敢,唔——」呀,呀,吻吻吻……上了!
不知是谁先动,大概是他作势要亲近,而她同时向前移,然後,唇与唇,遇上了。
这才叫完美的段落句点……她昏沉沉地想。
他尝起来,还不错……
※※※
进公司两个月以来,终於挪出时间与表哥共进午餐并报告上班心得。言晏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何东毅的发问弄得一怔。
「嘎?」
「嘎什麽?我会看不出来那个行销企画是你做的吗?那明明有你的影子好不好。」何东毅将盘子中的鳕鱼排分半到表弟盘里。平常吃自助餐可不会夹这麽好的菜,但实在看不惯言晏老是以肉燥饭打发一切,他这当哥哥的,怎麽可以不忍痛夹来好鱼好菜来分他吃咧。厚!花了他一百元呢。台北吃,大不易呀!
「我倒是不知道那个小企画可以到达那麽高的层级。」言晏有些讶异。严格说来,那件案子其实算是公司出给菜鸟练习基本功的课题,考试意义大於实质。
完成後至今,反覆思考,一一发现了缺失。过於理想化,推行不易。
何东毅咧嘴笑:
「怎麽,後悔了吧?」
言晏神色寻常:
「後悔什麽?」
「後悔没争取到属於自己的功劳。人家那个林凯胜如愿调到业务部,月薪与奖金加了三成,那儿可是货真价实的淘金宝库哩。」
就算曾经义愤填膺,也有过几丝悔恨的情绪,但毕竟事情早已过了那麽久。
莫氏繁重的工作量没得让他有闲下来生闷气的时间,何况……这种事……这种属於比较私人情绪上的事,他只会在……她,夜茴面前做真实的展现。也不知为了什麽,反正自然而然就是这样了。
望向表哥戏谑的表情,他笑道:
「有真本事的人不会永远埋没,何况待在行销部没什麽不好,这种包装产品的工作,也是该学的。」
「林凯胜倒是拔了个头筹了,二十名新进员工里,独他一人转进人人垂涎的业务部。对外可与各公司老板交手;对内,只消业绩一好,三级跳升官不是梦。
少年得志哟!」何东毅啧啧有声地道。
「表哥,你这是故意要引发我的悲忿吗?」
「有那麽明显吗?」
「你何不去照照镜子看一下。」很明显好不好!
何东毅瞄了他一眼,代为不平道:
「你何时变得不忮不求啦?自己的心血变成别人的功劳也没关系。」
言晏仍然可以笑得出来。
「这件事情里,虽然我没高升、也没得到奖金,或成为二十名新进员工里第一个发亮的人,但我也不是没收获的。我开始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体会到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挫折虽然令人颓丧,但也让人成长,小娃娃学步也得跌个几次跤,才抓得住不再跌跤的窍门。我并不那麽心平气和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我也做不到像林凯胜那样以越级的方式伸冤,他揭发组长剽窃、主任袒护徇私,闹得行销部人尽皆知。而今,组长仍在、主任仍在,各被记了一次申诫、考绩降了一级——」言晏揉了下鼻头,对表哥笑出健康的白牙:「除非你能做到斩草除根,否则千万不要轻易在身边埋下炸弹;在自己的同事里树敌,是全天下最笨的人才会做的事——表哥,这不是你的名言吗?」
何东毅讶然了半晌,才笑骂:
「臭小子,用我的话来堵我!」
「如果我在林凯胜伸诉成功并独占功劳时也站了出来,到时成什麽样子,你不可能不知道。」
「嗯,没错。在他人眼中会成为胆小鬼,只敢在别人争取回功劳时顺道分一杯羹,却没有勇气跟著掀桌子革命。当然你可以证明你是参与工作的人,到时顶多两人一同斗臭,然後啊,你们两人就前途无「亮」喽!」
「我是这麽想的。」言晏点头。
何东毅好奇地问:
「好啦,发生过的事就不提了,但以後呢?你如何保护自己不再被窃走工作成果?」
他思索了下,回道:
「经由林凯胜这麽一闹,我也多少受惠。行销部门在交付企画工作时,力求透明化,并采指定方式,经理会知道哪一件商品由谁负责,谁也抢不到谁的功劳。」
「假如经理要求你们竞稿比企画呢?总会有同时规画一件大案子的时候,这种事必定大夥抢破头,你又如何防范自己的创意不被抄袭?」
言晏吃完午餐,觉得自己像在参加口试似的。这表哥也担心太多了吧!
「我会与那些有前科的人组成一组。」
「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任何一件工作交付下来,既然采责任制,经理就会先知道每一组有哪些人,然後才开始竞赛。假如我今天与洪志村同组——」
「就是那个偷你们成果的组长?」
「嗯,假如与他同组,不仅不必怕心血被偷——当然平常上下班也需要把案子随身带著,以防万一。总也得防著其他组人「观摩」。一旦我方企画胜出,到时论功行赏,表面上是组长功劳最大,我次之,但别人不免会对他打些折扣,毕竟他偷过别人的成果,怎麽说我都是赢家;就算比输了企画,败笔也不会记在我身上太多。」
「真有你的!好小子。」何东毅大笑出来,用力拍他肩膀,差点弄翻了他还半满的食物。
言晏由他拍够了才站起身:
「好了,我得回去上班了。一起走?」
「开什麽玩笑,我饭还有那麽多!」何东毅瞪他。
「那我先走一步,再见。」他走人。
「再见」何东毅懒懒地挥手,并在喉间咕哝出一声:「我想分数会挺高,搞不好比我当年危机处理还高。啧!」吃下一大口饭,他忍不住踢向隔桌客人的椅脚:「喂!透露一下分数啦!」
就见背他而坐的中年男子,连头也不回,冷淡回应一句:「免谈。」
何东毅翻了下白眼,对这个外表尖嘴猴腮、内心古怪至极的万年组长一点辙也没有。也只有这种怪角才有资格成为莫氏的「评分者」吧!
「嘿!不必你说我也猜得到。我的表弟耶,当然是青出於蓝至少有八分对不对!」
虽然那个怪角依然沉默,但一点也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啊!兄弟俩叱咤「莫氏」的美景不远了。
加油!晏。
※※※
原本吵闹了一星期的手机钤声,突然寂静得像一直未开机似的。原来是大哥替她换了号码,让其他人再也找不到她。除非她主动打出去。
两个小时前,手机响起,兄长传唤她前来莫氏企业总部。因为他实在忙得抽不开身,只好要她过来。说是晓晨寄了些东西给她。
莫氏这栋大楼,她只来过一次。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所以以前不管晓晨邀请几次,她都只肯送晓晨到大楼门口,就走人了。
就算兄长是这公司的主事者之一,这里永远都不会是她该来的地方,再过一百年都是。
比起「单氏大楼」的气派豪华,「莫氏大楼」看来朴实沉稳得紧。
不喜欢去单氏,不该来莫氏。商界的一切都不在她的世界里,但偏偏又要纠葛。
在门厅告知了姓名,等候总机小姐通报上去,层层关卡,不可能一下子就放行。她眼光漫游在艺术品陈列区,莫氏的一楼不仅是大型会客室,也是美术品展览处,每个月都有画展来吸引人潮。开放性的空间人来人往,但并不显吵杂。
四座大型电梯并排在大楼正中央,须刷卡才上得去,每次门一滑开,吞吐著大量的人潮,像汹涌的波浪般。
「单小姐,这是感应卡,请直接搭一号电梯上十八楼。」通报完毕的总机小组递过卡片,指向主管专用的电梯。位於服务台的侧方,不与员工出入的地方一道。
她道了谢,往那边移去。浏览的目光不意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啊,是言晏!他随著电梯的人潮走向大门,手上抱著一堆档案夹,边走边看还与身旁的人讨论,一点也不被熙攘的人潮干扰。
夜茴停下刷卡的动作,因震惊而瞠大眼。她从没想过他会是莫氏的员工。这世界可真是小啊……
言晏突然被挡住了路,有一名年轻男子大剌剌地杵在他面前。打扮成名士的模样,态度亦是睥睨。至少她在这个距离看过去,很清楚地看到那人的鼻孔有多圆。那男人像是趾高气昂地讲了什麽话,然後掸了掸衣袖上看不见的灰尘,转身走人。她站定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言晏的背面,所以不知他是什麽表情。
但她决定讨厌那个只会用鼻孔看人的男人。
她转身刷卡,电梯门立即打开,走进去要关上门时,外头传来一声大叫:
「等一下!」
就见那个鼻孔男疾奔而来,飞快向服务台出示证件,并表示他要到高层拜见主管後,闪身进电梯。按了下要去的楼层,日身才发现自己艳福不浅,同电梯的是一位大美人!
「嗨!我姓林,你哪个单位的,」一手搁在电梯面板上方,摆出风流倜傥的架势泡妞。
她冷淡以对,在有限的空间里站出楚河汉界的距离。
天生一张柔雅娇怯的脸蛋,即使态度冷漠,也会被当成内向害羞。林姓鼻孔男勾唇一笑:
「别害羞嘛,我是很有诚意要跟你当朋友的,你哪一楼——」眼光突然瞄到十八楼的灯键,口气变得好谄媚:「你是莫大少身边的人?」十八楼可是莫靖远团队的楼层啊!
莫大少?指的是大哥吗?她看他一眼,还是不语。
「小姐,你好,我叫林凯胜,是公司的新进人员。我当初一进来就告诉自己,未来一定要做出好成绩,然後博得莫大少肯定,进而在他身边当差!可以说,以後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指教。」莫氏里的接班态势已经很明显,莫家老太爷以及三位领导者极力栽培年方三十三的莫靖远当未来接班人,现在得以争取进莫大少工作团队的人,日後就肯定是各大部门的主管,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啊!
这人以为她能给他什麽?
「下班之後有空吗?我,喔,在下可不可以请你喝茶?请教你一些工作上的事?」
原来是把她当引路石看了。
「别不说话嘛,我是很有诚意的。」鼻孔男当下变身成骨质疏松症男——腰杆子怎麽也挺不直。
电梯门滑开,他按的十楼到了。
林凯胜快手按上「关」字,电梯继续往上。
「我送你上去。这是绅士风度。」
是狗腿风度吧。
也许职场上要力争上游,就得这麽干。她没上班过,所以不清楚……那麽,同样是新进人员的言晏,也会在高层面前得到骨质疏松症吗?
她很好奇。
十八楼到了。电梯门再度滑开——
外头,莫靖远正在送客,望到电梯里的妹妹,笑了:
「楼下通报你早上来了,怎麽现在才到?」
「耽搁了一会,对不起。」夜茴走出去。
「咦,靖远,这位俏姑娘是……」客户,同时也是长辈,好奇地开口问。
「陈老,她是我妹妹,别想太多了。」
「长得真俊俏哇,有没有男朋友啊?」
「她还小,不急。您老可别也对她提作媒的事了。」莫靖远笑著告饶。又谈了些客气话。
欢欢喜喜送客,没人注意到电梯里站有一名不起眼的人。而小人物的眼中,只看到一座美丽的天梯。
※※※
「我已把佳姨送回日本。」兄妹俩的午餐是鳗鱼便当。莫靖远边吃边说,还得不时应付进来请示的下属。
「她同意吗?」
「我没问。」莫靖远笑得好温和:「我太忙了,你知道。」
是呀,她真问了傻话。大哥决定了的事,通常不给人抗议的机会,尤其那些靠他供应吃穿用度的人,哪个敢违逆?
莫靖远向来很少干涉别人,但要是他出手干涉时,别人只有遵从的分。她想母亲绝对承受不起失去现在奢华生活的风险,就算游走在社交圈是她多年来的渴盼,但比起被断水断电断买断用,一切都不值得去在乎了。
「除非你再把新电话号码提供给她,不然我想你可以清静非常久。」
她低著头,闷声道:
「没关系的。她怎麽做,我都没关系。」
「你想糟蹋自己,我与晓晨可不允许。何况晓晨离开台湾前交代了,不许由著别人来逼迫你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我没敢忘的。」莫靖远宠溺一笑。对自己同母所出的妹妹可说是千依百顺。
「晓晨……」她迷蒙了双眸,觉得心中有些疼。这世上,也只有晓晨是不为任何理由对她好的人。从小到大,看似她在保护晓晨、服侍晓晨,其实根本是晓晨在保护她、照顾她,惯著她的任性,一迳由著她以随扈自居,也不在乎这景象在外人眼中看来多麽像大小姐在欺负庶出小妹。
「替晓晨想想吧,你一向不愿见她生气的,就别做出会令她生气的事。」
「商业联姻也许也是有幸福的。」她低语。
莫靖远哼笑了下:
「夜茴,你懂得什麽叫幸福吗?」
她怔住。
「你不懂。」他下结论。
她确实不懂。
莫靖远道:
「当你懂得了之後,再来告诉大哥,你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