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恋史-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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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豺狼”就一直念叨说一年中可以吃到三次肉和鱼:元旦、春节、国庆节。这三个节日里只吃两顿饭,上午一餐是九点开饭,四两半白米饭,而不是那种黄色的成年糙米,外加半斤红烧肉。下午四点开饭,还是四两半白米饭和一条半斤的油炸鲢子鱼。早上九点的放风也取消了,这些都是不变的规定,因为看守所里的干警和独立连的枪兵也要过节,所以要取消放风。放不放风犯人们倒还好说,对于常年见不到荤腥的囚徒们来说,想吃肉比想恋人都想得更厉害。
九点整送饭车来了,大家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饭菜。
“豺狼”第一个拿到饭菜,迫不及待的用手捏住一块肥肉扔进嘴里,边嚼边口齿不清的说道:“狗日的,这肉硬是太香了!”
四天前的十二月二十八号铁戈还吃了两次肉,对于这顿饭他有点无动于衷:“不就是半斤红烧肉吗?也值得这样?”
正吃着饭,从独立连连部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娘的眼泪似水淌,点点洒在儿的心上,满腹的话儿不知从何讲,含着眼泪叫亲娘,娘啊……”
铁戈忘情地大叫道:“快听!《洪湖赤卫队》!”
老段也停下咀嚼,侧耳倾听:“对,是《洪湖赤卫队》王玉珍唱的牢房会母那一段。”
铁戈索性不吃饭,如痴如醉地听着:“真好听,久违了,《洪湖赤卫队》。”
这部电影是六十年代初上映的,那时他正好住在电影院,这部片子他看了不下十几次,这熟悉的歌声勾起了他对童年的回忆。
“老铁,”老段问他:“现在公开播放《洪湖赤卫队》,这里面是不是暗藏了什么玄机?”
那时的国人对一种东西的禁止或开禁、提倡或反对都极为敏感。
铁戈想了想说:“《洪湖赤卫队》是歌颂贺龙的片子,贺龙又是文革中第一个被打到的元帅,七四年中央就为他平反了,那时毛泽东还在世,证明他同意给贺龙恢复名誉。现在中央那些掌权的人给《洪湖赤卫队》开禁任何人都挑不出刺来。文革已经搞了十年,什么东西都禁,这总不是个事呀!我最痛恨的就是不准看书,文化不要了,历史不要了。我原来在厂里就说过,什么文化大革命,完全是大革文化命。这句话后来被别人揭发了,说我攻击文化大革命,成了我的一条罪状。我看哪,《洪湖赤卫队》一开禁可能还有很多东西要开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中国之大幸也。”
“有道理,在中国这个高度集权的国家里,中央不发话谁也不敢乱说乱动。”老段说。
“这话也不完全对,中央不发话你怎么就敢把反标当成对联写到公社门口去?”
“我不是进来了么?”老段自我解嘲道。
吃了肉大家兴致很高,因为过节看守所的警察大部分放假了,所以取消了放风,值班的枪兵在走廊上来回逛了两趟,也到外面聊天去了,这也是基本的规律。
因此众人就放肆地在号子里胡吹乱侃。
一旦进了看守所每个人都面临同一个问题:自己的刑期。如果判了刑就知道自己距离劳改队还有多远,也就等于知道自己离自由还有多远。
于是铁戈提议道:“大家闲着没事,各人估计一下自己会判多少年。”
一听这话“豺狼”第一个开腔:“要说判刑的话,判多判少那是法院的事,我就是把脑壳想破了也无益。老铁要大家估一下自己的刑期,法院都没说是多少年,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要我隔着裤子估屌?我又没看见,我哪里知道那东西是大是小?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估就估一下,我估计我过年就要出去。”
周峰笑道:“怎么可能呢?你那老二也太小了点!”
华小六也跟着起哄:“你都三进宫了,属于屡教不改的惯犯,就凭这一点政府也不会轻饶你。”
“豺狼”一听这话立马火起,一下子扑到华小六身上骂道:“你个婊子养的采花浪子,红口白牙咒老子!老子判重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边骂边掐华小六的脖子。
铁戈低声吼道:“放手!大家不过说说而已,法院也不会按我们说的去判刑,你着什么急?过过嘴巴瘾消磨时间嘛。”
华小六看见铁戈支持自己,双手推开“豺狼”,一面揉着被掐疼的脖子一面骂道:“妈的臭B,老子是采花浪子,我又没有日你姐姐妹妹,你个婊子养的凭什么掐我?”
铁戈大怒道:“华小六,你个狗日的还不得了了呢!‘豺狼’已经松了手,你还骂什么?你他妈身上哪一块皮紧了,要不要老子给你松一松?”
华小六立马不吭声了。
铁戈问老段:“你估计能判多少年?”
老段情绪低落:“唉,我嘛,估计轻不了。华国锋刚登基我就来了那一下,听天由命吧。老铁你估计你自己会判几年?”
铁戈说:“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不好估计。不过从我一进号子你们就说如果一个人只是拘留那还好说,如果这个人由拘留转逮捕,那就完了,肯定要判刑。我是一开始就被捕了,所以肯定要判刑。算了,我就估一估,我嘛,多则十年,少则五年。”
“你从进号子起就一直说你没有参加反革命集团,怎么会判这么多年?”老段很疑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些人官愤极大嘛。你想想,批林批孔时我们造了当官的反,郎超雄他们在红州和地委作对,地委当然恨死我们了。我的校友孙大胡子告诉我,地委实在是太痛恨我们了,当时又判不了,所以把郎超雄他们死关。现在四人帮倒了,机会来了,再不判我们这些人更待何时?”
“官愤极大也不能作为判刑的依据嘛。”老段不明白。
“老段,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我渐渐的想清楚了。你也是看过不少书的人,怎么连中国历史都不懂?大凡被判刑的人,不是激起民愤,就是激起官愤。你就说‘豺狼’,谁不恨小偷?你再说孙少华到处诈骗,是不是激起民愤?我在七四年搞批林批孔时,和我们厂的陈达、徐怀青、古建华冲进地委书记古良才的办公室和他辩论,你说他恨不恨我?七六年我从学习班跑到红州上访,又到地区公安处去找处长文重评理,回到厂里我又绝食四天四夜,你说是不是官愤极大?中国自秦始皇实行封建制以来就一直是个高度集权的封建国家,一切都是当官的说了算,所以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彭德怀五九年在庐山讲了真话,把毛泽东搞得极为震怒。毛泽东是中国天字第一号的官,这是天下最大的官愤,彭德怀不就整下去了吗?其实据说彭德怀所谓的万言书并没有讲出全国的情况。尽管彭德怀没有判处徒刑,但在政治上已经判了死刑,这就是引起官愤的后果。毛泽东不费吹灰之力就整垮了彭德怀,地委要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是更容易吗?所以官愤就是判刑的依据。”
“那为什么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呢?”老段又问。
“进了看守所的人有的是拘留,这说明此人的问题还没有搞清楚,一旦拘留转逮捕,那就说明这个人的问题搞清楚了,这个人肯定要判刑,这都是你们说的。老铁我一开始就是逮捕,这就说明红州地委一定要办我们。西方有一个著名的玩笑,叫做墨菲法则,它说‘可能发生的坏事,总是要发生,而且一定会带来最坏的结果。’既然地委把郎超雄当作一号头头,那么我的刑期肯定不会超过郎超雄、石庵村他们,我估计他们一定判得很重,所以我的最坏结果是十年。我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我只是帮他们翻案,如果翻案也算犯法的话,我看他们顶多只会判我五年。”
铁戈分析得头头是道,号子里的人都觉得有道理,但是铁戈这一次又失算了,他把红州地委那些官老爷们想得太仁慈了。
有分教:
官愤如期卷巨澜,冲冠一怒记当年。
小民不谙朝廷律,人算何能算过天?
正是:有闲暇神游八极,无事做自估刑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66。…第六十六回 强权政治如同封建专制
第六十六回
强权政治如同封建专制
不审而判是谓墨菲法则
话说一九七七年元月十一日刚吃过早饭,黑矮胖子所长就把铁戈从号子里提出来,他想可能是提审,对此他已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谁知当他一跨出大铁门,在看守所办公室的走廊上却发现郎超雄已经站在那里,对此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先是一愣但马上恢复了镇静,并用眼睛和郎超雄打了个招呼。随后柳六一、石庵村、辛建、章子野和那个脸上带有烧伤疤痕的人都被陆续提出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并未被捕的左子海也被押来了。因为不准讲话他只能和每一个人都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说:“哥们久违了!”
黑矮胖子和另外几个看守给每个人都戴上手铐,然后按顺序排好队,第一个是郎超雄,最后是左子海,铁戈排在第四的位置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排,心想反正都坐牢了排哪儿是一样的,也没当回事。
一个当官模样的警察说了声:“押到大礼堂去!”
枪兵们每人押着一个人,成两路纵队开步走。
看守所就在大礼堂后面,距大礼堂不足百米,铁戈等人进了大礼堂后被命令面对墙壁一字排开站好。
铁戈趁枪兵点烟聊天之际,以极细的声音悄悄地问身边的柳六一:“今天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可能是公判。”
“我操他妈!老子还没有提审怎么就要判了?”铁戈骂道:“妈的,阿Q临死之前还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尽管没有画圆,但毕竟还是画了一个。老子审都没审怎么拉出来就判刑?这是哪国的法律?布鲁诺在被欧洲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执行火刑之前还审讯了八年,怎么现在的中国竟然不审讯就判刑?这他妈比日本人还日本人!”
“也可能是批斗,等一下就知道了。”柳六一也拿不准。
不久,大喇叭里传出:“公判大会现在开始,把郎超雄等反革命分子押上台来!”
听到这声吼叫枪兵们立马每人抓住一个人的左肩推进会场,接着郎超雄等人又被推上用长条靠椅搭成的示众台。这些枪兵的动作十分熟练,好像这样的戏他们已经彩排了无数次。铁戈觉得这就是在演戏,是一场由红州地委导演、由公安局的警察、法院的法官、独立连的枪兵以及郎超雄等人和自己当道具共同登台演出的一场荒诞剧。不过铁戈闹不清楚主角到底是谁,说法官是主角吧即将判刑的却是自己,说自己是主角吧可又没有一句台词,若说是配角呢又不像,要不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地委怎么可能上演规模如此宏大的荒诞剧呢?
会场最前面全是独立连的枪兵,每个人都怀抱步枪、冲锋枪坐在地上,枪刺一律打开闪着阴郁的寒光,几挺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铁戈等人。在枪兵的周围则是荷枪实弹的警察,然后是群众专政指挥部的民兵、各学校的学生、机关干部、工厂工人和郊区的农民。会场四周有大批腰间挂着手枪的警察四处巡视着,如临大敌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与会的人群。
许多居委会的老头老太太和小孩,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竟然挤到离示众台十来米的两侧,叽叽喳喳小声地议论着,会场充满了压抑和紧张的氛围。
这是红州自四九年解放以来最大的一次公判大会,人们当然不会放过观看这场荒诞剧的机会。
独幕荒诞剧开场了,首先是批判发言,这是惯例,是必须经过的程序,发言者用一种伪装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声嘶力竭地把一桶桶脏水泼向这些受害者。
其间不时插入男女广播员义愤填膺的口号:
“坚决镇压反革命!”
“打倒四人帮在红州地区的黑爪牙!”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胜利万岁!”
这也是不可或缺的必要点缀,不然就显得没有气势。
铁戈觉得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非常熟悉,他把脸侧过去一看,原来竟然是和他一起住在老山包上的一个同学的妹妹,和自己的大妹妹铁兰还是同班同学。文革前他们天天一起有说有笑地上学,如今一个是慷慨激昂高呼革命口号的革命动力,一个却成了“罪该万死”的“阶级敌人”,铁戈忽然明白原来的“革命阵营”就这样被分化了。在这个国家一个曾经的革命接班人很容易变成十恶不赦的“反革命分子”,而一些“反革命分子”也能在一瞬间恢复成真正的革命者,这种角色的转换其实并不需要这些人做出怎样的努力,实际上只需要某个有决定权的人一句话就行了,比如文革期间大批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大批省部级高干甚至国家领导人一夜之间被打成反革命分子、五一六分子、北决扬分子。当然也有像贺龙七四年平反那样“幸运”的事,铁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苦笑着接受了这一无可奈何的现实。
这时那个黑矮胖子所长在每个人的身后喝令把头低下来,这样做是为了表现“阶级敌人”完全被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威力所震慑,另一方面也是教育那些前来开会的所有工人、农民、学生、干部和市民们:对抗无产阶级专政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换言之得罪了当官的就是要落得这个下场,因为只有官员们才能代表无产阶级专政。
而郎超雄、铁戈等人则认为自己无罪,一个个昂首挺立,目视前方,拒不低头。这一下惹恼了黑矮胖子所长,由于他个子矮,铁戈等人又是站在长条靠椅上,于是他跳上靠椅举起拳头击打每个人的后颈脖,同时低声吼道:“低头!把头低下去!”
没人理会他,这群“罪人”仍然顽强地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桀骜不驯地抬头远望,并且轻蔑地冷笑着。
这时一帮公安干警和独立连的枪兵一起扑了上来,三个人一组强行按住一个人的头,还有人在后面偷偷地猛击这些“罪人”的腰部。“罪人们”虽然已经丧失了话语权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但依然坚持着无谓的抵抗,他们的脑袋也不屈地晃动着,腰部向左右扭动着,努力地企图抬起高傲的头颅,然而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批判结束后就是宣判。
前面的批判发言铁戈是左耳进右耳出,那全都是早已预定好的的御制屁话。宣判就要认真听了,那里面有这一群人的所谓“罪行”,更有每个人的刑期。
县法院一个什么人在宣读判决书。
铁戈仔细地听着,并用手指头做着记录,他听到这人一共说了五个恶毒攻击:
“恶毒攻击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恶毒攻击我党和社会主义制度”;
“恶毒攻击无产阶级专政”;
“恶毒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
“恶毒攻击社会主义新生事物”;
然后结论是:
“他们完全是一伙打着‘红旗’反红旗的现行反革命分子”。
判决书提到铁戈的“罪行”只有一处:“反革命分子铁戈书写反革命《訄言书》,公然威胁我专政机关,反革命气焰极为嚣张。”
与他人共同的罪名有一处:“章子野、左子海、铁戈等人还提出要研究军事,妄图进行反革命武装暴乱。”
而他非常想听到的关于反动组织名称、组织形式、组织纲领、行动计划、联系方法,这些极其重要的关键内容却一个字也没有,这恰恰证明了自己原来的推测是对的:这是一个因为官愤极大而被判决的案子。
接着他听到宣判,这是决定每个人距离自由还有多远的判决:
“首犯郎超雄判处无期徒刑”;
“主犯石庵村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骨干成员叶一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骨干成员铁戈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铁戈突然面白自己为什么排在第四的位子上,原来是上面把他安排在第四号头头的座次上,这使他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骂道:“妈的,老子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成了反革命集团第四号头头自己还不知道?谁他妈给我任命的?”
“柳六一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韦新雨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监外执行”;
“左子海戴反革命帽子,交群众监督改造”;
“章子野因与外地某些人有别的联系,另案处理”;
“李炳林因犯有诈骗罪,另案处理;”
“辛建免于刑事处分,教育释放。”
从念到铁戈的名字开始,每判决一个台下就会响起一片叹息声:“可惜呀,太年轻了!”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成了反革命?”
“都是些造反派嘛。”
“郎杏才家这回惨了,儿子判了无期。”
铁戈现在不管这些议论,只顾睁大眼睛搜寻台下熟悉的面孔,可惜一个也没有看见。他不知道此时在战校的学生队伍里,小妹妹铁瑛正噙着泪水远远地看着他。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无情地判决,这真是最残酷的场面。
他更不知道在大礼堂广场外的的大门口,他的父亲像一头发怒的东北虎一样铁青着脸走来走去,地区汉剧团的一群演员连拉带架把他送回家。
一路上他破口大骂:“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从东北打到湖北,竟然打出了一个反革命儿子来!”
红州当时的城镇居民和郊区农民加起来也就三万多人,铁戈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把大礼堂前的广场填得满满当当的,估计有两万多人,这浩大壮观的场面比“九大”庆典都更胜一筹。他在心里暗叹道:“地委如此假戏真做,可见我们这些人的官愤的确是太大了。”
铁戈等一行人被押回看守所后正等着干警开铐子时,郎超雄突然大喊一声:“大家都不要上诉!”
惹得黑矮胖子所长又是一通大骂。
铁戈回到号子里,大伙问他一上午到哪里去了。
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公判。”
老段赶紧问道:“几年?”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他用两个食指交叉着比划了一下:“妈的,这回真是‘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老铁休矣!”
“十年?”老段一吐舌头说:“真是‘墨菲法则’呀!”
“豺狼”却露出羡慕的眼神:“老铁,你真是我们号子里面最走火(武汉话:幸运)的人。”
铁戈烦躁地骂道:“老子都判了十年,走他妈什么火?”
“豺狼”笑嘻嘻地说:“老铁,这你就搞不懂了。我说你最走火是说你才来几天就判了,没有受小号子里的罪。你看这墙上的血印,都是夏天蚊子吃饱了血飞都飞不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