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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蚀骨沉沦-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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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对不起,琰琰错了,琰琰以后再也不会提了。”小家伙真是玲珑剔透,从母亲突然转变的表情,立刻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凌语芊回过神,看着满面黯然的他,掌心慢慢移到他的头侧,轻摸着他的脑袋瓜儿,苍白的容颜重现一抹强挤出来的微笑,“妈咪没事,妈咪看找个时间去车行看看,争取尽快亲自驾车送琰琰上学。”
新一款的兰博基尼,标价三千六百八十万八千,凭她自己,绝对买不起,故她只能考虑买普通款式,但不管怎样,她决定买,买辆便宜的,送琰琰上学。
琰琰听罢,自是很高兴,不仅是因为以后能坐妈咪亲自驾驶的车子,更因为妈咪不再伤心。他迅速持起小身体,闪电般地在凌语芊面颊啵啵两下,然后,投入兴奋当中。
凌语芊也极力保持着愉快的心情,陪他说着说那,一会又提醒他去到学校的注意事项,刚冒出来的伤感悲痛暂且得到了压制和缓解,不过,当她们抵达幼儿园时,有另一个意外等着她们。
真是冤家路窄,凌语芊再次遇上了梁芷琳!
不再像以往的退缩和躲避,梁芷琳见到凌语芊,先是愣了愣,狭长的丹凤眼随即闪过一抹算计恶毒的精芒,大摇大摆地迎上来,幸灾乐祸地嗤笑,“哟,还有脸来啊?”
形势大转变,凌语芊其实早就做好一些准备,早就想到会有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只是,一时没考虑到这个梁芷琳,没想到会这么巧碰,这刁妇还如此迫不及待地上来示威与奚落。
又弯又长的一双眉儿,本能地蹙起,凌语芊二话不说,回梁芷琳冷冷一瞥,牵住琰琰的手继续往校内走。
梁芷琳当然不甘休,拉着自己的儿子急匆匆地跟进去,正好,迎面走来一个人,是这所幼儿园的总监张颖!
“张总监你出现得正好,咱颖姿幼儿园素来安全性第一,如今校内多了一名为非作歹的蛇蝎美人,实不相瞒很给我们家长带来阴影的!”梁芷琳刻不容缓,冷嘲热讽。
“你才为非作歹,你才是虐待儿童的大巫婆!”早就满腔怒火的琰琰再也忍不住,为母亲反驳回去,他记得梁芷琳,知道这个坏女人伤害过囡囡。
凌语芊轻扯一下他的手,继续无视梁芷琳,纯澈透亮的美目直射张颖,平心静气若无其事地道,“张总监你好,今天我带琰琰回来上课了。”
张颖媚眼半眯,神色复杂地瞅着凌语芊,不做声,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凌语芊也不多说,带琰琰继续迈步往前,直达课室。
幼儿园的任课老师,心思纯粹多了,依然很亲切热情地接待琰琰和凌语芊,让凌语芊放心不少,像往常那样,对琰琰交代一番后,离开课室,走出幼儿园。
大门外,阴魂不散的梁芷琳气势汹汹静候着她,除此,还有另外几名家长,也不知道她们是刚好送完儿子入园出来呢,又或特意留下看热闹的,不过,凌语芊都没去理会,自顾往前方地铁口走去。
“哟, 这急着去哪呢?找下一个金主吗?我说那贺煜还真倒霉,全世界那么多女人,却偏偏栽在你的手上,早些日子那飞机啊,那氢气球啊,那爱妻号啊,那世纪大婚礼 啊,多隆重,多豪华,多浪漫,多轰动,他还真是鬼迷心窍,自作自受呢!”梁芷琳截住她,再次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神态和语气超级欠扁。
周围的人,目光无不锁定了过来。
凌语芊深知今天是无法躲过去了,想到今后来日方长,便决定和这女人来个了断,瞪着梁芷琳,不甘示弱地怒斥,“你到底想怎么着!”
“我想怎么着?我替贺家的人感到惋惜呢,替贺煜感到可悲呢,你胆子也真大,坏主意敢动到贺家来,不知被哪个男人睡的,硬把一个野种冠到贺家的头上……哎哟……”
梁芷琳来不及辱骂完毕,忽然传出鬼哭神嚎的哀叫声,原来,凌语芊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掐住梁芷琳的脖子,怒火之大,引致力度也非常大,简直要了梁芷琳的命。
“你 不想死的话,嘴巴放干净点,不管我做过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没权谈及任何关于我的事,更没权利辱骂我!”咬牙切齿地说出警告,凌语芊继续加重力度勒紧几 寸,足够梁芷琳记住这一刻的痛苦,然后才松手,对梁芷琳留下一记杀人的眼光,重新迈起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她没去坐地铁,而是选择了巴士,也不立刻回家,就那样坐着巴士绕着整个G市的市区转,将窗外快速闪过的高楼大厦和各种繁荣景象尽收眼底,整个人不禁又陷入悲怅哀痛当中,就这样出神地呆愣着,直到手机有来电。
是贺燿!
“大嫂,你在哪?爷爷出事了,医生说可能挨不过今晚,爷爷想见你,你赶紧过来,务必。”
爷爷出事?挨不过今晚?
凌语芊仿佛五雷轰顶,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巨响,手机差点就要从她掌心滑落出去。
“大嫂,你听到我的话吗?大嫂……”贺燿沉痛悲切的嗓子透着无比急切。
“嗯,我在,我……听到。”凌语芊终于给出回应,明明好像用尽了力气,喊出来的声音却非常非常的低,依然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噩耗。
爷爷不是好好的吗?不是一直在吃药疗养的吗?不是有医生照顾吗?为什么忽然间就……忽然间就……出事了?
哗啦啦的眼泪,已经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凌语芊全身上下都颤抖哆嗦起来,贺燿继续在电话那端交代,跟她报出医院的名字和病房的号码,再次恳求叮嘱她马上赶过去,还叫她也带上琰琰。
这般交代,算是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吗?好意外!好残忍!
“停车,司机麻烦你快停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凌语芊不再呆愣,迅速从巴士的椅子上站起来,飞奔向巴士后门,使劲按着下车按钮,灼痛的泪更挥如雨下,沾湿了整个容颜。
全车的人都被惊动了,都诧异好奇地看着她,那么美的女人,哭得那么伤心,让人不禁想上去安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好,公交车靠站了,大家来不及做接下来的任何举动,凌语芊在车门打开一刹那,急速抬步跳下去,往后跑出十来米,拦截上一辆正巧驶过的黄色计程车。


☆、【销魂缠绵,刻骨的爱】358 陨落,惊动天地
繁华的道路上车水马龙,但司机依然走得极快,只因看到凌语芊泪流满面,加上凌语芊报出的目的地是一所幼儿园,故他认为,应该是这妹子的娃儿出了事,以致抵达幼儿园,凌语芊叫他稍等继续载她走时,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直到一会过后,凌语芊带着一个俊俏的小男娃出来,重新坐上车,跟他报出一所医院的名字,他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小孩出事,而是大人出事!
哭得这么伤心悲切,走得这么急促匆忙,情况必然很不乐观吧。
“妈咪,曾爷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得很严重?”琰琰一脸凝重和严肃,总算有机会对凌语芊问了出来。
中午都还没到,妈咪忽然又跑来课室,说要带他去医院看曾爷爷,他很是意外和诧异,从妈咪眼眶红红的样子猜到妈咪之前一定哭过,心想一定事态很严重,于是二话不说拿起书包和袋子,跟随妈咪离开幼儿园。
看着纯真幼小的他,凌语芊仍不晓得如何跟他解说,不忍心告诉他,又一个亲人即将永远离开他。她只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摸着他的脸颊,将他紧紧地纳入臂弯内。
琰琰略作沉吟,改为安慰出来,“妈咪你别担心,曾爷爷不会有事的,医生伯伯们都厉害得很,他们会治好曾爷爷的。”
凌语芊沉默依旧,泪水流得更凶更猛。
琰琰也彻底安静下来,渐渐伸出细小却异常有力的手儿,环在凌语芊微微颤抖的腰肢上,无声地给予鼓励和安抚,就这样一路抵达医院。
加重病房的走廊上,站满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除了贺家的子子孙孙,还有那些同族的叔伯,三姑六婆等,反正叫得上名字的几乎都来了,把整条走廊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表情都相当凝重与哀伤,不少人还黯然垂泪甚至抽抽噎噎,由此可见老人家深得族人的敬重和喜爱。
凌语芊与琰琰的出现,无疑成了现场的焦点,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在她的身上,神色各异,心情各异。
凌语芊并没多加关注这些,抓紧琰琰的手寻找贺燿的身影,贺燿也早就看到她,立即朝她迎上来。
“爷爷呢?”低柔的嗓音难掩哽咽和沙哑,凌语芊神情哀切地望着贺燿。
贺燿同样沉痛无限,冲她点点头,带领她和琰琰走进病房内。
让人生惧的白色,刺鼻难闻的药水,谁也无法预知和控制的心电监护仪,每一样都透露着紧张,凝重,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脸上覆着氧气罩的人影,更让人心酸难过到骨子里去。
曾经,他魄力非凡、热血沸腾,领导着改革大军浩浩荡荡勇往直前,创下无数汗马功劳;曾经,他率领家族的人努力奋斗,叱咤商海,成为G市的首富,创立了各行各业,改变了无数工薪阶级的命运,造福整个人类。
如此强势能干的一个伟人,却终究抵抗不过命运的衰老,摆脱不掉油尽灯枯的悲惨结局。
“曾爷爷,曾爷爷!”
琰琰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悲切伤心地哭喊起来。
凌语芊与贺燿跟上,一步步地走近床前。
贺云清终于睁开了眼,隔着厚厚的氧气罩凝望着她们,深陷晦暗的眼眸跃上一抹光亮,大手吃力地抬起,哆哆嗦嗦。
凌语芊主动伸出手,将它牢牢握住,小手也不停颤抖着。
近距离相看,她更体会到老人家的脆弱,想到将来再也见不到这个和蔼可亲、曾经帮过自己无数次的老人,顿时心如刀绞,悲恸大哭。
贺云清眼神更加黯淡,继续默默注视她少顷,大手从她小小的掌心挣脱出来,迟缓对往脸上移,毅然撤下氧气罩。
“傻 丫头,别哭啊,生老病死是人类的自然规律,谁都逃不掉,爷爷也不例外。其实,跟很多人相比,爷爷算是很幸运了,能儿孙满堂,能四代同堂,足以死而无憾。” 他不停喘着气,说得异常艰难,曾经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到头来却连一句简单的话语都无法直说,几乎耗掉所有的力气。
凌语芊非但没停止痛哭,泪水反而越流越猛,洁白的贝齿使劲地咬住细嫩的樱唇,布满悲痛的眸瞳一瞬不瞬地望住他。
“这一生,爷爷算是活得轰轰烈烈,惊涛骇浪,风风雨雨都经历面临过,人生如此,没啥遗憾,唯独放心不下的是你和琰琰,以前,有阿煜在身边保护你们,可如今,阿煜走了,爷爷真的放心不下。”
“爷爷,我会照顾好大嫂和琰琰的,一定会。”贺燿迅速插了一句,强忍着眼泪。
“我也会,琰琰会代替爹地保护妈咪,一直保护下去。”琰琰也暂停哭泣,坚定地附和。
贺云清视线转向贺燿,投以赞许的一眼,继而锁定琰琰的脸上,瞧着这张霸气十足的小脸蛋儿,不禁想起某个荒谬的谣言,然后,满心都觉得可笑。谁说琰琰是野种的!谁说琰琰不是贺煜的亲骨肉的!那容貌,那神态,那意念,那气势,每一样都与贺煜如出一辙,这还不是父子?!
越 想,他越觉得豁然,慢慢地心头还涌上一股优越和自豪感,目光重返凌语芊的身上,对她更加发自心底的疼爱、佩服和欣赏,她把琰琰教育得真好,她是一个名副其 实的贤妻良母,阿煜娶到她,不愧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可惜,阿煜福分还是不够,而她,又何其可怜,如此年轻美貌,如此温柔可人,如此蕙质兰心,一路走来 却是波折不断,终没走到幸福的尽头。
他忍不住,长长地悲叹,忍不住控诉命运的不公,带着歉意对她问了出来,“丫头,你怨爷爷吗?怨吧。”
凌语芊怔了怔,用力地摇摇头。
“我 们中国有句老话,富不过三代,而我们贺家,也似乎逃不过这样的命运。还记得爷爷当年跟你说的某句话吗?你嫁进来,将有可能面临炼狱般的生活。其实,很多事 情爷爷都心知肚明,明知这是一个艰难曲折的历程,爷爷却还是把你拉下水,只因爷爷的一抹私心。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痴情专一且又聪颖贤淑的女孩,有你扶持协 助阿煜,我们家族必然继续发扬光大,会打破中国这句诅咒式的老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却是把你给连累了,原来啊,很多时候,一切都冥冥中早有注定,任 凭我们机关算尽,力挽狂澜也无法改变,所以,丫头,你尽管怨爷爷吧,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不该把你拖下水。”
“不,爷爷请别这样 说,爷爷当年答应我的愿望时,已经和我说清楚,是我坚持这条路,故又怎会怨爷爷?对爷爷,我只有感激,深深地感激,没有爷爷的厚爱和帮助,我的生命不会再 现光明与希望,这段路,虽然很苦,很痛,但我无怨无悔!”凌语芊总算发话,字字真切,深刻流露和剖析出自己内心的强烈情感。
贺云清听得直感动,直心疼,傻孩子,真是个淳朴善良的傻孩子啊!
渐 渐地,凌语芊停止哭泣,抹去泪水,清澈的眸子绽放出一道道闪亮的光芒,语气也透出无尽的憧憬和希望,“爷爷你知道吗,贺煜曾经跟我说过一句很美的话,他 说,我为花,他为叶,花不凋,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所以,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不会放下我不管,不会放下琰琰不管,他答应过琰琰将来要把一身武艺教 授给琰琰,之前他已经对我食言过一次,这次,他必定不会再食言,绝对不会。所以,你也要坚持下去,等贺煜回来。”
聪明睿智如贺云清,岂看不出她的用意,简直心如刀割,痛得厉害。国家做事,兴许她不懂,但他,却是非常清楚,这关乎国家的安全,根本没有情面可讲!因此,不管这是不是她对他的安慰,他都得跟她做出交代,争取最后的时间给她一丝细微的补偿。
瞬 时之间,晦暗悲痛的眼神恢往日的坚实和炯亮,他郑重殷切地娓娓道出,“丫头,爷爷为拥有贺煜这个孙子感到自豪,也为能拥有琰琰这个曾孙感到骄傲。爷爷病 的,是身体,而非脑子,尚能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琰琰体内留着我贺家的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并非谁能随便抹掉的。不让你进贺宅,不是爷爷讨厌或排斥 你,而是觉得没必要,不想把你给束缚了。那个恶意的造谣确实极为下作、可恨,但换个角度想,不失是件好事,权、利、财,爷爷都能给你,然而这些都不是你想 要的,你要的,爷爷给不起,因而,与其将你锁在空虚的城堡,倒不如放了你,你还年轻,不应该守着虚幻的东西走下去,将来要是碰上合适的人,嫁了吧,别再惦 记着阿煜,你和阿煜,来生再续前缘。”
灼热的泪水,再次从凌语芊眼中夺眶而出,她浑身颤抖,紧紧握住那双冰凉却永远温暖的手,定定望住那张苍老却永远慈祥的脸容。
“另 外,虽然知道你不想要,但爷爷还是买了一份保险,收益人是你和琰琰,爷爷走后,阿燿会帮你联系律师办理,丫头,记得别拒绝啊,就当作为琰琰,有了这笔钱, 你将琰琰好好地养大成人,辅助他重新创业,他是阿煜的儿子,将来定能像他父亲那样创立出一座牢固而殷实的商业王国,我贺家的辉煌,也会得以继续延续下去 的。”说到此,贺云清已经十分艰难,可他还是抓住琰琰的手,继续吃力地问,“琰琰,你能做得到吗?你能代替你父亲,帮爷爷发扬光大贺家吗?”
琰琰毕竟年幼,一时间无法完全领会透彻,但他看清楚了曾爷爷眼睛里的热切,故此,郑重而果断地给予答复,“好,琰琰会努力,努力以爹地为榜样,将来像爹地那么能干和厉害!”
呵呵,真是乖孩子!这么懂事聪明的孩子,是贺家的,贺家的基业不用担心断了根,或者,即便中途断了,今后还是会延续下去的。
贺云清彻底地放心,赞许的目光看着琰琰,感激的目光看着凌语芊,许久,许久,直到病房的门猛然被推开,几道人影破门而入。
是贺一然一家,他们也清楚贺云清即将离世,再也等不及了,只因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
见到他们不请自来,贺燿本能地皱起眉头,贺云清则看都不看他们,注意力继续集中凌语芊和琰琰身上,好一会,才示意贺燿带她们出去。
其实,凌语芊恨不得一直守在这里,守到贺云清走完人生旅途最后的一分一秒,因为她明白,一旦走出这个房间,将是永远的诀别,所以,只需一想就柔肠寸断,禁不住再度泪流满面。
“去吧,别难过,别哭了啊,记住爷爷是走得很安详的,爷爷终于可以去见你奶奶了,她一个人在那边等了那么久,爷爷不能再让她孤独地等下去。”苍老的面容努力挤出一抹欣慰的笑,贺云清慈祥地催促着。
凌语芊含着泪,点了点头,拉琰琰站了起来,朝着贺云清深深一鞠,怀着浓浓的不舍和悲痛往外走去。
贺燿也敬爱有加地对贺云清一拜,随凌语芊离去。
偌大的病房,更加沉寂和冷肃,贺云清这也才看向那伙人,眼神立马换成凌厉,淡漠。
贺一然等先是面面相觑一下,随即一拥而上,围在床前,肖婉仪更是刻不容缓,直截了当地道,“爸,阿炜还没正式任命为公司的总裁,您趁还清醒着,赶紧把授权书签了吧。”
“爷爷,这是授权书和笔,请您在上面签个名,还有摄像机我也带了,您等下说几句,我好到时拿回公司给大家看。”贺炜直接递上纸笔,毕恭毕敬的样子。
贺云清来回扫着他们,瞅着那纸,那笔,在心中冷冷发笑。
“爸——”
“爷爷——”
除了贺一然不做声,肖婉仪、贺炜和李妮娜都分别叫喊出来,李妮娜还教导着儿子,意有所指地道,“楠儿,来,叫曾爷爷签名,告诉曾爷爷你爹地会好好管理公司,把咱们贺家的基业发扬光大下去的,曾爷爷大可以放心。”
哼!哼哼!
贺云清心里头又是可悲可笑地冷嗤一番,索性闭上了眼。
大伙见状,恨得直咬牙,但还是继续耐着性子恳求请示,直到许久过后依然得不到贺云清的任何反应,不得不狠起来,贺一然也终于发话,暴跳如雷,“你到底想怎样,都这个时候了还冥顽不灵,在你心目中我们到底是不是你的亲人?”
冰冷的空气,有了片刻的沉默,贺云清紧闭的眼皮终再次睁开,眸光凌厉,如刀般直削着贺一然,几乎拼尽力气地悲吼,“你呢?你有把我当父亲吗?”
贺一然下意识地怔了怔,心头一凛,但很快,若无其事地哼道,“我咱就不把你当父亲了?我一直敬你,惧你,反倒是你,偏心,偏见,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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