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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帝都异事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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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掀开铲车后盖,从驾驶舱位置进入。车头沉入水底恰好把井口卡住了,楚晗探身在前,摸到扭歪的方向盘。水十分浑浊,视线极差。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冲后面的人打个手势,摸出携带的切割工具,准备切开前挡风玻璃。他能感觉房三儿就紧跟身后,穿潜水衣的身体偶尔撞在一起。楚晗缓缓沉降身体,趴到挡风玻璃上,调整角度,专心作业,钻头刚戳上玻璃,抬眼仔细一看,“啊”得喊了一声!

    挡风玻璃对面儿,就井口处,一大坨浓密的黑色毛发从墨汁儿黑水里涌出来,发散式的漂浮在水里,以怒放的姿态猛地堵住玻璃!

    倘若不是隔层玻璃,肯定直扑他面门。

    套着潜水服,水下听不见他喊,但瞬间身体应激反射做出的后撤动作已经足够警醒。

    “砰”一声,楚晗撞到身后另一只活物。

    撞那一下他浑身激灵,后脖子毛儿都竖起来了,活的啊卧槽!他想转又转不过身去。直到一只戴黑手套的手压上他右手,做出一个“淡定”的手势,他才确定身后动来动去的家伙不是另一只禁婆。

    他撞上的是房三儿,后脑勺八成是磕了对方的潜水镜。姓房的用手压上他,攥了攥,似是让他心安别怕。

    没法儿动手打,那一坨恐怖毛发在玻璃窗下面。

    当然也不能就地切割玻璃,掀开玻璃那玩意儿肯定喷一脸。

    楚晗为刚才略微暴躁的反应感到懊恼。他今天绝对失常了……房三儿那人倒是镇定,不紧不慢整理着撞歪的面罩。楚晗这时才反应过来,驾驶室之前是密封的,可是铲车司机呢?他以为发生事故司机可能殒命在驾驶室里,也可能被“那东西”缠着拖走了,然而车前窗玻璃完好,后盖是他们刚打开的,打开才灌进水来,却不见司机踪影。

    房三儿显然在跟他考虑同一个问题,并且打手势说,咱从侧面绕出去,再对付那坨可恶的“头发”。

    然而楚晗用眼丈量,从侧面绕开头发团,缝隙就不够他俩任何一个成年男人挤进井口,太窄。而且……那哪是什么禁婆,他屏息凝视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愈发觉得,为什么不能是丧命的司机的头发……某一具漂浮泡胀的尸身……

    他已经开始飞速脑补刑侦法医课上学到的某些令人不适的内容……

    楚晗确实想太多。事实是他尚未琢磨妥当,姓房的小子已经夺过他手中的切割机。这一回钻头正对前窗正中那一团东西,那小子把功率拧到最大!楚晗明白了,来不及阻止,另手抄起激光射枪。晶石钻头威力迅猛,瞬间穿透玻璃,直穿了一个洞嵌入头发,再下一秒窗户从钻孔处噼噼啪啪散开一大片华丽裂纹,在水压下如瀑布般潸然碎裂……

    他二人一左一右使两把家伙,没敢喘气,一股脑把眼前东西捣到彻底散架不能动弹。

    四周阵阵腥臭,头灯开辟出不足半米视线。荡涤的水下尘埃散去,他才看清被捣烂分尸的那团东西,竟像是被泡至腐烂的一坨墩布条子。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禁婆这种生物,盗墓小说里忽悠观众的,楚晗自己知道的。

    纯粹心理上的恐惧发生效应,见鬼了……

    这井下太脏。楚晗慢慢往深处摸,心里感叹,这哪里是“锁龙井”,龙王爷能屈就这鬼地方?别说是龙,这底下小鱼虾米都没有,不毛之地寸草不生,绝养不住一条真龙,也就能凑合养一两只丑陋的禁婆。

    那条从隧道最深处延伸出来的铁锁链,温顺地挂在井壁上,靠近深处的部分大约是几十上百年都没被移动过,黑色金属俨然与痕迹斑斑的石壁融为一体,扯都扯不动。他们也没能下潜至最深处,腰间保险绳“咯噔”一下卡住,标示了最大勘潜距离,而四周寂静,眼前一片漆黑,井底幽深难测。

    楚晗一路用水下微型相机拍照。但光线太差,相机远不如肉眼好使,他贴近井壁,用眼球晶体膜仔细描摹石砖上最细微的凹凸痕迹和文字,让那些蛛脚似的痕迹像烧灼一样在眼里复制影像,留待上去以后研究。这才是他下来的主要目的,但他没告诉房三儿自己在干什么。他这一手雕虫小技,比他爸当年差远了,只传承些皮毛功夫。

    井下中段,曾发现有两栋青铜立人像,身着盔甲,手持兵戟,像是镇龙的卫士。暗绿色缀满浮游物的青铜在水下透出神秘光泽。楚晗在重庆博物馆也见到过,从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的那具青铜立人像,但这井下的铜人面目气质与三星堆铜人又完全不同,眉目英武,身着鳞状铠甲。

    房三儿潜游到此处,就停下来,凝视那一对青铜像,仿佛踩到一处看不见的禁门,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了。这人贴着井壁转了个圈儿,徘徊踌躇,所幸下坠安全绳也到头了。

    这一路上除了墩布条子、腐烂的旧衣物,还有各种城市下水道汇集的生活垃圾,甚至白花花不能分解的塑料袋和卫生巾。

    房三儿这人看来还带几分洁癖,不断打手势说,臭,老子要窒息了,你差不多看够了没,咱上去吧。

    楚晗最后端详几眼青铜立像,正要回头,突然发现铜像后方浑水里还有石雕。大约终年遭黑水侵蚀,雕像花纹逐渐剥落模糊,只有身子,没有头颅,横贯地上。石雕下面压着东西。

    他勤快多迈了一步,在水里略艰难地沉下身形,伸手摸去。

    借着头灯微弱光亮,他看到,那是一只暗绿色帆布小挎包,单肩背的,以前那个年代常用的,现在早就没人再用。帆布挎包上缝一个红五星,显露一行模糊字体:府学胡同小学。

    楚晗吃惊,盯着那个帆布包。房三儿显然也看见了,折回来,一个大动作突然沉下去。

    房三儿好像突然又不想走了,试图扯那个包,但被石雕像压着,扯不出来,再扯就彻底撕烂糊了。

    上面的人在拽安全绳,拼命打暗号,可能时间太久,以为两人出事了。楚晗拦住房三儿的动作,打手势:扯呼!

    他几乎是扯着这人脖领子往上升,后来又托住对方腋下,随安全绳回拽的力道缓缓升井。

    房三儿猛然回头,死死盯着一对青铜立像把守的井道,双臂前踞想要抓住什么,那动作和神情诡异……直到井底的一切彻底消失在浑浊水下。 





第一话。锁龙井

    第三章南城浴池

    这趟下水,有惊无险,两人都回来了。但是也没完成任务。他们没能探到黑水源头,洪水没有即刻退去,失踪者也没找到,估摸凶多吉少,想不出那几人生还的可能性。

    关键是,锁龙井里根本没有龙存在的遗迹,就像是一口颇有年头的古旧的废井。

    那条曾经活动的铁锁链又死回去了,像条爬虫趴在水里没两天,据说默默又缩回去,重新蛰伏井底。黑水不再上涨,附近仍然拉着警戒线,北新桥地铁站停止使用一个月。

    楚晗将眼膜复制的资料输出,打印,存档,制作成幻灯片,在家里鼓捣研究。

    整合各种资料来源,据说,帝都有一家子龙,老龙触犯天条数百年来镇压在玉泉山下,龙母被压在北郊黑龙潭。龙生九子,紫禁城皇家井里有一条,北海琼岛下压了一条,北新桥锁龙井里这是一条,还有若干条小龙不知镇在外面哪一处青山秀水。

    最令他冥思苦想的,仍是最后时分井道里发现的深绿帆布背包。那绝对不是现在人的东西,六七十年代当兵的和老百姓却常用,而且上面的印字明明白白。那书包要告诉他们什么?而且,姓房的小子当时反应太奇怪了。倘若不阻拦,他觉得那人能顺手把石雕砸烂了去捞那个破烂的布包。

    是那个遭遇不幸的男孩留下的书包吗?

    秘书小姚那天开车陪同去的现场,回来三天两头在办公室八卦:“晗总,话说那个姓房的,不是七老八十那位,我说年轻的那个,长得挺酷,特有范儿……您后来又见着那人没有?”

    楚晗西装革履走出办公室,特冷艳地回了一句:“比我有范儿?”

    小姚笑嘻嘻道:“哪能啊老总,您最范儿,穿潜水衣跟电影里蜘蛛人似的。”

    楚晗抬手闻了闻手腕,又闻胳肢窝,总觉着自己身上沾了臭水井里的腥气,不舒服。

    姚秘书很不淑女的喷出一嘴咖啡:“晗总,您够香了,每天早上您一进咱大楼一层楼门口,整栋楼都像喷洒了空气清新剂,特别润肺。”

    楚晗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姚秘书办公桌,身体骤然前倾,嘴凑近美女耳侧,凑得极近,轻轻一吹气:“润肺啊?……我再给你润润喉。”

    姚秘书端着咖啡杯石化,没敢喘气儿。

    楚公子扭头就走,绝尘而去。

    楚晗其实不常开美女的玩笑。他可没他爸以前那么风流,抹不掉的遗传基因偶尔从性情里扒拉出来露一小手。无论走到哪里,他属于挺招人喜欢的那类人。

    楚晗在公司处理事务面色如常,夜深人静时一人儿也琢磨好久。从井里出来时,他就问过姓房的,你以前下去过这井?你见过?

    房三儿当时摘了潜水镜,氧气瓶都没卸掉,蹲在泥地里发呆。这人茫然摇头:“……我没见过。”

    这井自打八十年代修地铁站之后便绝迹于江湖传闻,无人知晓位置,楚晗自个儿都没听说过,以房家孙子年纪,就不可能下去过。

    楚晗给对方留了电话,然而房三儿自从井里出来,没主动联系过他。

    他还听说房老爷子就住东城北兵马司胡同里,老房子,也快要拆迁。有天碰巧驾车经过,他独自走进那条胡同,手指捋过灰砖墙壁。

    房家大门关着,楚晗从大杂院里出来,顺嘴问门槛上晒太阳的老太太:“房家大孙子平时什么时候在家?”

    老太太瞎眯眼晃晃头:“他啊,什么时候都不爱在家。”

    楚晗客气地问:“这话怎么说?”

    老太太说:“一准儿又玩儿水洗澡去了。”

    楚晗又问:“孙子不在,老爷子呢?”

    老太太眼睛不好使了,看样子至少九十岁,道:“什么孙子,小三儿是房家儿子。他家就没孙子。”

    楚晗一开始没听懂老太什么意思。

    老太太露出一嘴没牙的肉床子,笑起来表情极其诡异,咬字不清,但话说得真真儿的:“房大爷一辈子没结婚娶媳妇,他哪有儿子,还孙子呢呵呵!六十多年前北新桥大街上捡了一小男孩,美滋滋儿地当儿子养起来,就是那个小三儿嘛。”

    这事朝着楚晗没料到的极其蹊跷的方向发展。

    几天后,他在道上的熟人眼线跟他通了气,于是亲自跑了一趟南苑澡堂,就为了找房三儿。听说这人通常每天睡到中午起床,整一下午都会泡在南城这处浴池,晚饭时分才回家。

    南苑澡堂,门匾报号“双悦堂”,说起来可是京城的老字号,上世纪初就已建成。九十年代以前北方老百姓都去公共澡堂洗澡,后来时代变迁,洗浴城□□火了,大浴池逐渐衰落、绝迹。南苑澡堂可能是仅剩的最后一家老古董,别地儿都没处找去。许多上年纪的老人儿就好这一口,从四环外大老远开车过来泡澡。当然,这批人也都快要入土了。

    楚晗穿戴整齐迈上湿漉漉的砖地,四周水汽蒸腾,一群光皮皱肉的老头子,正在袅袅白气的池子边聊着天,修个脚,下个棋。

    “双悦堂”的罗老板,浓眉粗眼,为人豪爽,出来招呼他:“大侄子,来啦?”

    罗老板名罗战,与楚家至交,是楚晗他爸爸那辈份的铁哥们儿。此人年轻时混过道,开饭馆酒吧和□□的,赚了好多钱实在没处花,现在时不时在潘家园地下倒腾点儿文玩古董,收购几家老字号铺面,当作活文物养着。前些年南城大拆迁,要不是罗老板向市局领导不断游说、纠缠,这处浴池也早被拆掉了。而罗老板保住这家老古董的手段,是把这间澡堂申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两人低声攀谈,罗老板点上一支烟:“你让我打听的那人,确实不是房家亲生孩子。”

    房老爷子名唤房易之,六十年代年轻不懂事时,经历过动/乱,七七年考上大学,大小也算个知识分子,一直住在城里没挪窝。他一辈子因种种原因没结婚,那时有一天,在街上无意捡到个没爹没娘没有家的男孩。男孩聪明淘气,不爱念书,远近闻名的捣蛋秧子,且天生精通水性,少年时就能在北海太液池畅游几个来回,在湖底摸鱼儿。

    楚晗插话道:“打小就通水性?”

    罗战道:“大伙都这么说,那小子脾气有点儿怪,唯独就喜欢下雨天,瓢泼大雨最乐呵,在街上蹚水跑,平日里一天不沾水浑身痒!……后来太液池围起来不让游了,就每天在什刹海游。现在后海也拦起来搞成商圈,这小子不就来我这儿了吗。”

    楚晗开始都没注意到房三儿,放眼望去,云雾缭绕的池边就是一群老家伙。罗老板抬手给他指他才瞅见,那小子坐小板凳上,正给一老大爷剪趾甲修脚呢!这人可能早就瞄见了他,埋头也不理他,头发和后脊梁上滴着水,修脚的表情倒是很专注。

    当天还有一个报社女记者,非要进来,是做京城老字号系列专访的。姚秘书一看,也厚着脸皮跟进来,那俩女的穿戴整齐,瞪四个大眼珠子就往浴池里寻么。

    罗老板笑说,嗳别介啊,这里边儿都男的,咱两位姑娘也要洗啊?

    小姚说,我们就看看,新鲜,平时哪看得着啊!

    罗老板赶忙回头朝浴室里吆喝,有大姑娘来了,大伙儿将就将就,把毛巾围上裤衩子先穿上啊!

    小姚给她老板端个板凳坐着,其实她是自己想凑过来聊天。房三儿就在胯上围个毛巾,挡住屁股,见人也不害臊,倒显得他楚公子在澡堂里穿太多了,特装逼,西裤里面蒸得很热。

    楚晗不停瞄对方身体,也是奇怪了……房小三儿身上没纹身,特光溜,什么蹊跷也没有,那上回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女记者问:“咱们这澡池子,有多少年历史啊,够文物级别么?”

    那闭目养神修脚的老头子,睁眼道:“就光我在这儿洗澡,就洗八十四年了,你说够不够文物啊?”

    楚晗迅速接话,低声问:“房先生,你在这儿一共洗了几十年?”

    楚晗眼底也带光,话里有话。

    房三儿好像知道他干嘛来的,眯了一眼,就是不讲实话,但嘴角是咧开的,仍然笑得吊儿郎当,露出一枚虎牙。

    罗老板向楚晗转述邻里传闻,这身世不详的男孩,身怀奇术,这么多年好像长不大,就没有变老过,一直是二十岁模样。光屁股泥猴时代在胡同里摸爬滚打的当年小伙伴们,现在都该当爷爷了,就只有姓房的男孩还是这样子。道儿上很多人畏惧他,有模有样尊称这人“房千岁”。

    楚晗对这种奇人异士传闻见识多了,家学亦有渊源,因此并不大惊小怪。他不怕房三儿这种人,他只是好奇。几次三番回想,房三儿那日在井底见到某些东西时的反应,太诡异了。这人一定对他有所隐瞒。

    二人不咸不淡随便聊了小半个时辰,楚晗起身要走。全副衣装观赏别人泡澡,忒热忒傻。

    房三爷赤脚,一手捧个红泥茶壶,脚底板踩出啪嗒啪嗒一片水声。

    楚晗走过浴池边,就觉得后腰处生风,下意识转身,拆挡防备。那感觉好像一条大粗鞭子样的东西狠抽了他一下,却又不疼。眼角扫到姓房的身影,楚晗蹬住浴池边沿儿,轻松跳开,没有中招,同时毫不留情抬脚将人踹飞!

    当咱吃素的啊。

    房小千岁没有躲,干脆利索被踹下水,哈哈大笑着掉进池子,抹一把脸上的水。这人手掌稳稳当当捧着那盏泥壶,竟也滴茶不漏…… 





第一话。锁龙井

    第四章戏谑

    那段时间工作不忙,楚晗又去过几次南苑浴池。

    罗老板盘下的这间双悦堂,铺面就非常有特色。它的门面是西式,两根仿拜占庭的竖雕棱大石头柱子,中间撑起一栋类似圆明园大水法被烧干净之前的石龛式门洞。看着跟西洋景似的,特不伦不类,其实懂行的人才知道,这就是清末民国时期北平最“时髦”的建筑样式,所以皇家行宫都造成这样。

    廊柱左右各坐一头狮子,威武而立,昂首相望。

    可能因为他感兴趣的那人常来这里,楚晗这也才头一回仔细打量罗三大爷经营的小店。从大门进去后,中间是个不算宽敞的庭院,却五脏俱全,巴掌大的水塘里琉璃鱼口涌出活泉水,浮萍点缀,滴水观音撑起湖面剪影。院内洋槐成荫,树下随意摆几副藤椅,当真是别有洞天的好去处。

    步过走廊进入后院,东面是旧日达官贵客去的“雅座”,精致盆塘沐浴;而西面那一口大池,才是贫民老坎们消磨时间的“散座”,一口造型粗犷豪放、缭绕着热气的大池塘。

    依楚晗初来乍到的谨慎,他一定是想选择雅座,但是他找的人蹲在那个散客池塘里呢。

    池子门口处的帐房伙计,见了客人喊一句“请您脱筐”,然后熟练丢给楚晗一只木牌,上有铺位号码。伙计笑咪咪目视楚公子脱了衣服,再煞有介事地用一根长长竹竿把他的衣服挑起来,挂到铺位后方哪个钩子上。所有客人内衣外衣就这么挂成一大溜儿展览,不知哪个糙爷们儿的大短裤就挨蹭着楚晗的黑色紧身内裤。罗战那个人要么为什么经营生意他总能火呢!他只要做,就真能把解放前那一套渺为人知的文化遗产给你做成京城独一份,全套活儿伺候。

    身旁三两个粗豪汉子脱了筐,晾着大鸟就晃进去。

    大池子一角,房三儿头上顶个热毛巾,双臂张开搭在瓷砖台上,状似闭目养神,眼底微射光芒撩向柜台,任何动静都落在眼里。

    房三爷嘴角挂一丝不羁与不屑,以为楚晗的黑色小内裤里面定然还套一层游泳裤衩之类,带着磨不开脸的少爷酸气再并着腿蹭进来……却没想到,楚晗从从容容就脱/光了。楚晗脸上一丝扭捏没有,顺手拎过一条白毛巾,先看一看,觉着不满意,不满意再换一条,强迫症作祟,直到从一沓毛巾里翻出一条白净顺眼满意的,才慢条斯理围到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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