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堪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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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有多么的大。
初夏关于幸福的信仰就在那一瞬间分崩离析,她恨自己的父亲,与其说是恨他对于家庭的背叛,不如说是他毁了自己的信仰。在这个快餐文化流行的浮躁时代,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会让人觉得可笑,但她却始终执着于自己的信仰。无论这种信仰是对是错,是过时还是社会的主流思想,那毕竟是她的信仰。
现在,那个毁了她信仰的父亲躺到了病床上,一次次的透析,用管子代替肾脏的功能,不断需要的人工帮助,无休无止。他失去了自主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力,只能沦为透析机管子末端一个无助的老人。
初夏醒来的时候有一刹那的茫然,她是在哪儿,天正暗下来,墨一样的颜色,从城市上空一点点的压下来,光亮一线线地隐去,日薄西山,就同病势渐沉时,生命被一丝丝地抽离。她突然觉得惶恐,心被什么紧紧的攥住,她喘不过气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竟是一语成谶。
她惊慌失措,伸手拉车门,坐在驾驶位上抽着烟的秦林突然开口让她安静了下来:“你醒了,他也醒了,已经转回了普通病房。”
初夏愣住了,声音沙哑:“你怎么知道?”
秦林苦涩地笑:“阿姨也打了电话给我。”家乡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跟自己已经分手。倪主任的新妻给自己打电话时,他的心在颤抖,好像那条遇见了庄周车辙之中的鲋鱼,终于盼来了升斗之水。水是生命之源,有一些什么,在万物滋润中悄悄复苏了。
她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她跟秦林分手以后就不曾再回过家乡,所以那种街头有意无意的偶遇父亲和他的新妻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医院里有着浓郁的来苏水的气味,那种气味刺激而呛鼻,让人退避三舍。老干部病房的护士小姐笑容亲切温和,声音柔美地安慰初夏:“你要去探望倪老先生啊,倪先生在28床,不知道你是倪先生什么人?”
初夏动了动嘴唇,忽然没有勇气去面对父亲,她想她只是担心他的生命,现在既然性命无虞,那么她是不是就没有了出现的必要。明天还有一场试要监考,她的公寓还乱糟糟,沈诺就要回来了,自己是不是该去机场接他。
“怎么不动了,是不是累得慌了?”秦林疑惑地转头看初夏,后者的脸上闪过一阵慌乱,结结巴巴地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见了他们就说我很好,让他们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告诉他,该退下来的时候就退下来吧,他也不是年富力强的当年了。那个,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再晚就买不到车票了。”
他抓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哭笑不得,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都已经来了,你的父亲刚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来,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
护士小姐奇怪地看着他们,有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到护士站拿病历,见状皱眉:“病房里不要大声喧哗,有什么事可以去外面说。”抬头问护士,“那个28床的家属呢,他们一到就叫他们去医生办公室,我等着跟他们谈话。”
小护士呶呶嘴,指了指初夏:“好像就是她。”
医生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奇异弧度:“你可算来了,这老爷子都住了半个多月,我总算见到了他的家属。”
她张开嘴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爸爸,现在怎么样?”
“不是太好。”医生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他们进了办公室,客气地请他们坐下,“你父亲肾衰竭已经发展到了尿毒症期,现在透析只能缓解病情的发展,想要提高生活质量,目前最好的方法还是换肾。”
医生还说了很多,但那些复杂的专业名词任医生如何试图深入浅出地解释她都听不懂,她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所有的话陷在里头,被模糊的面目全非。医生还在尽心尽力地用图表用手势向她说明现在的情况,可是她迷茫的眼神宣告了医生在做无用功。医生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做进一步努力,他在心里嘀咕,难不成那个倪老爷子在吹牛?眼前这位小姐怎么看也不像名校硕士毕业留校任教的高材生。
秦林先察觉到了初夏的失态,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初夏,你还好吧,先别着急,我们去看一看你爸爸。”转头俨然成了这个家庭的支柱,“医生,她现在情绪有点儿激动,等我们看完了病人,再来找你商量好吗?”
可惜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昨天忙,忘了更新阿姨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眼中有星光点点,是人间的温暖色。病房里多出来的人让她有一瞬的慌张,三十多岁的女人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丈夫前妻留下来的女儿。她几乎很少有机会跟初夏正面接触,上一次见她还是个二十挂零的小姑娘,满脸的青春和朝气,和她身边的男孩子说说笑笑消失在街角。这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是一位成熟干练的职业女性,这样的女子,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搬起生硬的笑容跟来人打招呼:“初夏,你来了。”
初夏没有说话,越过她,走到父亲的病床边,床上的老人正在安睡,原来父亲已经老成了这样,病痛的折磨和膝下无子的孤单让这个原本高大硬朗的汉子过早地苍老了下去。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父亲的头发,稀疏花白的头发,带着老骥伏枥的悲凉。她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后妈,突然开口:“辛苦你了,阿姨。”
阿姨张了张口,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忽然有点儿伤感,血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看着他们父女见面,她蓦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那种情绪突如其来,让她生出心痛,原来自己始终不曾真正融入这个家庭。她正感慨横生时,初夏又接着说:“阿姨,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您伤心了。其实过去种种,无论谁是谁非,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倘若要说怨恨,唯一有权利怨恨你的人是我的母亲,既然她都没有对你说出怨怼的话,那么我就更加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了。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我的父亲,让你受累了。别人都看你是处长夫人,人前光鲜;不过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也很不容易。”
父亲的新妻双手捂住眼睛,默默地流泪,她也老了,当年那个在丈夫原配面前趾高气昂青春无敌的小姑娘脸上也被如刀的岁月割出了深深的法令纹。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她成长为了丈夫的贤内助,然后成为他最巩固的大后方,登堂入室,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功地登堂入室。可惜生活不是童话,简爱尚且得接受罗杰斯特先生双目失明,财产损失过半的现实;何况是她。她失去了自己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大出血,她只能切掉子宫保住性命。现实的重重一击反而让她沉静下来,这对于无可逆转的人生而言,谁又能断定是喜还是悲。
阿姨叹了口气,慢慢开口:“初夏,想必医生已经跟你说过你父亲的情况,他得换肾。其实老早以前医生就跟老倪建议过做肾脏移植。不过老倪不同意,因为换肾是笔大费用,而且现在哪儿肾源都紧张,哪儿那么容易弄到。我打电话给你,想跟你商量这事情,但是你工作忙,我也没找到机会开口。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倪倒下去,所以我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肾脏符合要求,于是我就想,把自己的肾脏给老倪一只。你别担心,手术的钱我已经筹好了,这两年房价涨得厉害,我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刚好够手术的钱。至于以后的修养什么的,我们还有点儿积蓄;而且我年龄又不大,还是可以出去工作的。”
初夏目瞪口呆,半天才期期艾艾:“就算是捐肾,也应该是我给爸爸啊,怎么会是让你来呢。阿姨,明天,不,马上我就去跟医生说,用我的肾。”
秦林失声叫起来:“初夏,你别胡闹,这是一只肾脏,不是200ml血或者是捐献骨髓。”
阿姨也笑了起来,摇头:“初夏,你的心意我了解,不过你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是B型血,而老倪却是A型血,血型都不符合,要真用了你的肾脏,那不是在要人命吗。所以,还是用我的肾脏【www。87book。com】,那些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老倪的身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医生说,越到后面情况会越糟糕,就是想做移植手术都难了。”
初夏还想再说什么,阿姨阻止了她:“初夏,真的,你不要和我争,我不可能争得过你,因为你始终是他的女儿,而我什么都不是。”
“阿姨——”
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她微微地笑:“你还年轻,不懂的有些事对于男人的意义。其实我很高兴能够为老倪做些什么,他的身体里装了我的一部分,那么就是将来再发生点儿什么,我始终都还会是他的一部分。其实我真的已经很疲惫了,以前跟你的母亲争老倪,完了以后又变成了你。我很庆幸,我能把肾脏分一只给老倪,而你却不可以。好了,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尚那么无私,你看,倘若是那个需要肾脏的人换成了你,我会不会主动?我肯定,我不会。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的人值得我去这样做,这极少的人就是老倪。”
初夏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老干部病房既宽敞又明亮,然而即使是这样条件优越设备先进的医大附院也免不了生离死别,免不了眼泪和悲伤。父亲单位上的领导亲自来探望生病的得力下属了,阿姨尽职尽责地接待领导,感谢领导对他们家老倪的照顾。初夏站在病房里觉得拘束,她想,阿姨错了,阿姨才是真正站在父亲身边的人。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是课堂上,老师让一位女生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女生写了:父母 伴侣 孩子。然后老师让她擦去其中一个最不重要的,她咬着嘴唇擦去了父母。然后老师让她再擦去一个,她又舍弃掉了孩子。老师问她为什么,她告诉老师:因为父母终将会先于自己老去,而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不断目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真正等到风景看透,陪你在身边看细水长流的人只有你的伴侣。阿姨其实不用跟我争,现在拥有父亲并且还会接着拥有父亲后半生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秦林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没有多语,因为他知道初夏有话跟他说。果不其然,初夏终于开了口:“秦林,你回去吧,我不想你再插手我们家的事情,这样不好。”
他虚虚地笑,面色略有些尴尬:“初夏,别这样见外,无论如何,我们起码都是老邻居,现在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又刚好知情,你让我置之不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不要想太多,有的时候,你过于敏感,总是算的太清楚,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肯占别人半丝半毫的便宜,这样子,会让你身边的人无所适从的。”
初夏轻轻地笑了,窗外,晚霞的最后一道光芒,也已经被黑暗的外围渐渐吞噬。她擦了擦疲惫的脸,低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一会儿我还得过来接阿姨的班。”
初夏执意不肯去秦林家吃饭,理由是不想多花费时间。其实秦家离附院距离不远,开车的话,不过二十分钟。秦林知道她执拗的缘由,也不好太过勉强,唯有让电话那头的母亲失望了。他们经过很多小吃店,初夏都没有半点儿胃口。初夏直觉这样不妥,她知道自己得吃东西。后来走到三两个吃串的小摊前,闻着香味扑鼻而来,她停下了脚步:“就这儿吧。”
于是两个衣冠楚楚的时尚男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地在一家小摊前坐下。每个小摊都支起雨布,外头挂着一个点亮的白炽灯,冬天的夜晚,天气晴朗,烤炉上烟尘冉冉,羊肉串的油滴在炭火上,冒出呛人的膻味,却出奇的香。秦林拿了刚出炉的羊肉串递给她,她却不想吃。最后要了碗煮油豆腐,里面放了豆芽什么的,很烫的一碗,她吃的很慢。
秦林忽然从她碗里夹了一个油豆腐放进自己的嘴巴,微微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味道啊,好像在外面都吃不到这样的了。”
初夏忽然没了胃口,她想是油豆腐汤太烫了,她刚才喝了一口,把嘴巴烫麻了,所以什么东西入了嘴吧就再也没了滋味。她放下筷子,问秦林:“我舅舅家的电话,你还有吗?”初夏对于数字的记忆力一向糟糕到令人发指,只要离开手机电话簿,现代通讯工具在他面前就是一纯粹的摆设。
天知道她那些年是怎样将关于秦林的一切记得那么清楚的。
可惜不是你
秦林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有,我一直都留着。”
“抄给我吧,我手机充电器忘带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你拿我的手机打就行。你也不想想,你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电话亭。”
初夏没有再说话,接过了他的手机,找到舅舅家的号码,拨了过去,是舅妈接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长吁了一口气:“哎哟,初夏啊,你可算有消息了,吓死舅妈了。我打电话叫你来吃晚饭,结果怎么打都是关机。我想这个时间段,你怎么也应该有空啊,手机没理由关。打你办公室的电话,倒是有人接了,说是你有急事请假走了。我的心就忽上忽下的了。你说你有什么急事儿啊,怎么我都不知道。”
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人家的手机,而且还在漫游状态,初夏忍不住打断了舅妈的絮絮叨叨:“舅妈,我在老家,我爸爸住院了。”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别担心。然后她又拨通了郑书记的电话,请了后面的几天假。父亲要是动手术的话,恐怕年前她是赶不回去了。
还有沈诺,沈诺,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找过她,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她伸出手,按下几个数字键,最后还是一一删掉。自己用秦林的手机给沈诺打电话,怎么听上去那样的别扭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初夏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她想自己还是明天找个公用电话亭或者买个万能充电器吧,好在她出门时还记得带了自己的钱包。对了,还要买洗漱用品,换洗衣服等等,自己多年没有回乡,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人准备了。
看前面超市还开着门,初夏赶紧在脑子里列好一张清单,盘算自己要买哪些东西,不知道现金够不够,看起来这家超市规模不小,应当可以刷卡。她奔到货架前挑选生活用品,秦林跟着她,帮她推着车。她一开始不肯,后来还是没能争过他,松开了手。她做事一向认真,就是挑选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都认认真真地看,反复地挑选比较。
母亲曾经跟自己感慨过:初夏这样的姑娘,真是贤妻良母的模子,谁娶了她就有福气了。
秦林的心情很愉悦,这种愉悦让他暗暗在心中斥骂自己的自私,她父亲得了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受到了冲击,六神无主了。而这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只有自己。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又或者说生活的真谛便是不公平。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总是充满了偶然性,那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那些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在两难中不知道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突然有一天,她碰到了诸如车祸抢劫等等天灾人祸的遭遇,这个时候,男主角突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然后主角便选择了他。其实与其是说主角选择了他,不如说是命运选择了他。这不是因为另一个人不够爱她,只是假如爱有天意,那么只有一部分人能够被命运祝福。
老天爷似乎太过于眷顾秦林。这句话转过来理解就是老天爷未免太想让初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结账的时候,初夏发现自己的钱包没了,与之一同消失的是她的身份证银行卡等等一系列让她离了就寸步难行的东西。初夏觉得崩溃,她甚至不知道钱包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是在汽车站里还是到老家以后?她全然没有半点印象,连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秦林发觉了她的古怪,转头看她把皮包翻得乱七八糟就猜到了十之八九。他掏出了钱包,结了这一堆东西的帐。
初夏抿紧了嘴唇:“把小票给我,回去以后我把钱给你。”
秦林置若罔闻:“先别管这些,时候不早了,回家休息才是真的。而且你这一天奔波劳累的,好好泡一个热水澡吧。”
阿姨执意不肯让初夏陪夜,醒过来的父亲也叫她早点儿回去休息。他们顾忌初夏的感受,而且秦林又站在旁边一口一个“倪叔叔”,便顺理成章地认定女儿是要跟着秦林一起回家住了。初夏有口难言,没法子开口问他们要家门钥匙,何况她也不想住在他们的家里。至于自家的老宅,从自己15岁的时候便租了出去,她骨子里倔强,不能在人家白吃白喝,也不愿意收父亲跟舅舅的钱。现在老家对自己而言,当真完全是记忆中的符号了。倘若是钱包还在,她只需去旅馆住几日便可,无奈现今的处境——该死的小偷,偷了她的现金也就算了,怎么连银行卡身份证也一并拿走了,偷了也派不上用场,还白白让失主增加满心的怨怒。
初夏满心不情愿,可是也不得不跟着秦林回家。坐在车上,她心里飞速地盘点,自己还有没有其他本地的朋友可以投靠,无奈再好的朋友几年不见,再次相会也总是显得有些隔阂。何况是突兀地要求在别人的家中借宿,不仅仅是借宿,还得开口问借钱。重新补办身份证银行卡都需要时间,对了,赶紧挂失银行卡,丢了身份证也得登报声明作废,以免节外生枝。初夏有些羞赧,小声问秦林:“那个,手机能再借我用一下吗?”
秦林无声地笑了,拿出手机递给初夏,柔声劝慰:“别着急,身份证可以回去再补办,反正也不急这一时。”
江南的巷子通常都蜿蜒曲折,甲壳虫没能开进去,停在巷子口里。车灯一晃,初夏看到了站在巷口的一位老人。夜风不大,但寒气袭人,他披着军大衣,双手插进兜里,呵气成雾,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长时间。看见他们,老人笑了:“初夏,你们来了。赶快回家去,锅里还炖着鸡汤,你妈怕烧干了,正看着火呢。”
初夏蓦的有些心酸,她在秦家住了足足有七年,不是女儿,也胜过女儿了。她鼻尖酸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