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堪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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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块钱的纸币顿在了半空,在空调呼呼的风声中瑟瑟发抖,随着永不疲惫的空调风扑面而来的是熟悉而生疏的味道,淡淡的佛手柑的香气,是秦林最喜欢的甘冽的甜香。
他站在自己面前,长身玉立,黑色的修身西装裁剪合体,白衬衫搭配的暗纹领带无懈可击,头发发尾处打薄,精神而帅气。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号称让人嫉妒的左右2。0,金丝边的平光眼镜遮住了他过分锐利且漂亮的眼睛,让他的形象更加接近于他举手投足间极力想营造的学者气质。
他朝自己伸出手微笑,邀请自己用餐,语气平静温柔,仿佛她只是不小心睡了一觉,一睁开眼,她还停留在四年以前。
初夏没有动,纸币停留在半空中,一如她忽然慌乱的心情,在记忆的漩涡中摇晃,沉浮不定。她设想过无数种与他重逢的方式,在他或者她的婚礼上道一声“恭喜”,在某次热闹非凡同学会上微笑着打招呼“好{炫&书&网}久不见”,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街头擦肩而过,渐近渐远;每一种场景都是沸反盈天尘世喧嚣,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慰藉自己隐秘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东风夜放花千树,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微妙心理。
白露总是嘲笑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古怪的执拗,她也承认自己过于无趣,然而倔强是渗入骨血的顽固,抽髓剥筋都改变不了。
那每一种场景自己都想好了应对方式,可是没有一种预想的场景是现在这样:寂静而空荡的年级办公室,他微笑着站在自己的桌前,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像时光分外眷顾,一秒钟的空白也不曾停留在他们之间。日光灯发出昏然的灰暗光芒,也许是城市用电的高峰期,电压不足,光芒在微微颤抖。窗外是大片苍茫而寂寥的暮色,映着月光下的茂林修竹宛若魑魅,远处有白玉兰造型的路灯,暮霭袅袅的校园,华灯初上。
而她蓦地寂然无语。
阒然的办公室,只有老式空调在任劳任怨的运转。初夏觉得憋闷,空气是凝滞的,在这样的时令里开空调真是不尴不尬,制冷嫌凉,制暖嫌热,反而倒是多此一举了。她起身欲打开身后的窗子,握在窗户把手上的手没能拉动,他的手覆了上来,温热而湿润,原来他也会紧张。呼出的热气就在耳边,混着香水的气味和他特有的气息,温暖而熏然,真的很好闻,像一张温软的沙发,让人忍不住就沉溺其间,深陷其中,懒懒的,无心挣脱。
初夏放弃了挣扎,平静地转过头,直直地盯住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亦没有半点儿闪躲。
秦林终于招架不住,他刻意放轻松了语调:“嗨,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想帮你把窗户打开而已。
清冷的晚风翻腾而来,让人猝不及防。原来即使是暖意盎然的季节,陡然降温的夜晚依然不容小觑。
初夏的声音在长风中波澜不惊:“秦林,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
郑书记笑呵呵宛若弥勒佛的老好人标准脸孔出现在办公室,他跺着脚抱怨:“真没想到,这晚上还挺冷的。”
抬头见窗前的一双金童玉女,呃,气氛有点儿微妙。
他下意识地摸摸下巴,热情洋溢地为双方介绍:“两个人认识没有?来来来,我来给二位正式介绍一下:初夏啊,这位是秦林,正宗的牛津产博士,周老的得意弟子,在《science》都发表过论文的,咱们学校今年特意引进的人才,没准儿很快就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当然,秦博士啊,我们初夏也不错,全校闻名的美女教师,文学才女,才貌双全,秀外慧中……”
“我认识秦博士,我们是高中校友。”初夏突然开口打断了郑书记言过于实的介绍,微笑着朝海归博士伸出手,“你好,我是倪初夏,很高兴有你这样优秀的同事,虽然不是同一学院,亦不胜荣幸。”
秦林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还是顺势握住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不必,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倪初夏。”
郑书记笑呵呵地大手一挥:“走走走,吃夜宵去。初夏啊,不是我老人家啰嗦,肯定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吧。年轻人,工作上有干劲是值得肯定的,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到饭点了就应该吃东西,哪能拖着不管呢。”
郑书记是个相当神奇的人物,从他既能口若悬河地在讲台上面对一礼堂的师生侃侃而谈人生哲理又能手里同时握着好几个国际大品牌的本省代理权,便可窥一斑。他实在太了解怎样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大学副教授的头衔又为他镀了层光芒,让他全然不沾半点商人的市侩与圆滑,反而温文尔雅又和蔼可亲。
这样的领导以长辈的口吻亲切地开口,岂能拒绝?
秦林又岂会拒绝。
回望灯如花
说是吃夜宵,当然不会简陋至在学校门口的夜市摊上,挤在学生堆里一人一碗鸭血粉丝酸辣汤。虽然初夏其实心|炫|底更亲近那些揭开锅盖就飘得|书|半条街浓香的路边摊。那些流光溢彩的灯火,周围人声鼎沸的喧嚣,呼出的热气都带着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息。
初夏记得古龙先生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上,那个陪伴了李寻欢十年孤独岁月的仆人在重返中原后,面临避无可避的追杀,人生的最后关头,他选择去菜市场微笑着在沸反盈天的讨价还价声中死去。
原来无论最初怎样,到了终究末了,我们都害怕孤单。
初夏宅的太久,竟然不知道自己生活了八年的这座城市夜宵也可以这般可圈可点。大厅里热闹非凡,已经没有空桌,后面还等着好几拨翻牌。郑书记豪气万丈,领他们进了包厢。初夏觉得太过奢侈,只是吃夜宵而已,何必来的这般声势浩大。她没什么胃口,也许是真的早已过了饭点,反而一点也不觉的饿了。喝着饭点免费提供的茶水,竟然还会觉得撑得慌,连配茶的梅子都勾不起半点食欲。郑书记推说女士拥有发言权,坚持叫她点餐,她只好中规中矩地点了几道点心,然后就放下了菜单。秦林跟郑书记又各自点了一些,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微笑着请他们稍等。
有郑书记在的地方,永远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他可以从中国人口的男女比例失调谈到全球金融危机下该何去何从,从暴涨的楼市津津乐道中国人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幸福生活模式。等待夜宵的过程中,餐桌上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快活的气息。
你看你看,我们早已不是最初青涩莽撞的少年,即使心间百转千回,面上仍能若无其事地虚与委蛇。
一道道餐点端上桌面,初夏看着自己面前的瓦罐发呆,盖子一打开,喷鼻的浓香,粉丝煮的近乎于半透明,牛肉片薄厚适中,齐齐地占据了半壁江山,其间点缀着切碎的碧绿的芫荽和白嫩的绿豆芽,汤面滴着几滴辣油,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其实味道是保存记忆的最容易的办法,只要再次尝到同一种东西,之前和那味道相伴的记忆和情绪全部都能清楚地回想起来。所以马塞尔?普鲁斯特才能从一种泡在茶水里的小点心的味道回忆起年少时面对初恋情人砰然心动的美妙时光。
瓦罐里的牛肉片多了起来
一片,二片,三片。
每一片都代表着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我爱你。
这是大学时初夏玩过无数次的游戏,每一次跟秦林一起出去吃牛肉汤,她都会先挟三片牛肉给他,把说不出口的爱恋用心照不宣传递开来。
秦林微笑:“一直惦记着牛肉粉丝汤的味道,这几年来,我是半刻都没有忘记;倪老师,你尝尝,看看跟我们那时候味道是不是还一样。”
大约是包间里太热了,初夏觉得自己手心里慢慢的都是汗,乌木的筷子抓在手里滑溜溜的,一点儿也不牢靠。她疑心自己脸上也是大汗淋漓了,伸手一摸,冰冷的吓人。
幸而她皮肤平常就白的近乎于半透明,郑书记见了也没有起疑心,只是乐呵呵地笑:“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打算过出国吗?我的这个胃啊,除了咱们中国菜,谁也伺候不了。”
初夏怀疑以郑书记的道行早已看出端倪,只是他不点破,她也乐得装傻,虚浮起笑脸,假假地说起场面话:“郑书记可不能出国,要不然咱们中国人才外流的也太厉害了。”
郑书记哈哈大笑:“出去了还是要回来的不是,你看我们秦博士,这只大海龟不就是游回来报效祖国了嘛。”
秦林笑:“大海龟不敢当,没变成海带,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已经是庆幸。初夏,你说是不是。”
她摇摇头,笑容平静:“秦博士说笑了,我就一坐井观天的土鳖,哪里评价的了是与不是。”
初夏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她没有胃口,仿佛吞进胃里的食物都变成了石头,梗着心口都难受。她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气。秦林腿动了一下,似乎想跟上去,最后还是饶有兴致地跟郑书记讨论大本钟。
餐厅装修的很大气,两边的包厢门雕刻着美丽的花纹,中间夹着的走廊又长又空,仿佛一眼过去都看不着头一样。其实并没有那般长,初夏走到半条道才发现店家利用了镜像原理,顶头摆放了石头边框的镜子。也是,这样寸土寸金恨不得一平米能利用成十平方的中心地带,如此宽敞已经是穷奢极欲的大手笔了。
男女洗手间连在一起,她在洗手台前补妆时听到了有人吵闹的声音。
初夏其实没有好奇心,秦林抱怨过她的无趣,平淡的好像一杯清茶。只是那声音中喊叫声里夹杂着的劝慰声听着有些耳熟,结果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让她看到了一出狗血的酒后告白戏码。主角偏偏她还都认识。
醉醺醺的混血帅哥抓着一黄皮肤黑眼睛的黑发帅哥领带,面色酡红:“沈诺,沈诺,你得给我个说法,我他妈的连做梦都天天梦到你。”
被同性告白的男子倒是满脸平静:“David,你喝醉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混血帅哥竟然“啪”一声就软倒了在地上,饶是沈诺扶着也没能避免他双膝下跪的结局。初夏不知道是假装没看见赶紧溜之大吉为妙还是上前搭把手帮忙扶醉鬼好,都说喝醉酒的人最重;可她委实也不愿意插手他俩之间的纠葛。
沈诺苦笑:“过来帮个忙吧,这家伙沉得要命。”
初夏喏喏地应声,尴尬得恨不得自己今天根本就没出过门。苍天,各路神仙还嫌她今天重逢前男友不够狗血,非得让她碰上这出BL剧目才善罢甘休?初夏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唯有捏着鼻子学雷锋。怎奈混血帅哥根本不领情,手舞足蹈,即使是半昏迷状态也压根不让初夏近他的身。一个醉鬼愣是把两个神志清醒的大活人折腾得满头黑线。眼看着有人往洗手间方向来,沈诺嘱咐初夏:“快,打电话给清远,让他赶紧过来,手机在我口袋里。”
初夏迟疑了一下,没伸手去拿,摇头道:“我有卫清远的号码。”
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终于把醉的不成样子的混血帅哥给架回了包厢。初夏惊魂未定,今晚儿的这出戏,委实有点儿太刺激了。
“疼不疼?”沈诺握住了被抓出血痕的手,皱起眉头,“已经破了,我送你去医院还是叫他们送点酒精过来给你处理一下?”
她穿着宽袖口的印花娃娃衫,袖口过于宽大,柔软的灯光下,衬得手腕尤其的纤细洁白,真真的不堪一握。沈诺几乎疑心,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她的腕子折断。
初夏一惊,本能地抽回手,笑道:“不麻烦了,我回去自己涂点碘酒就行。”
他的手在半空中愣了片刻,忽然开口:“你别误会,David只是喝高了胡言乱语而已,我不好龙阳。”
这一说,两人都又尴尬了起来。被同性告白,感觉,终究有点微妙。初夏也浑身不自在,好像莫名其妙的自己就撞破了人家的秘密,真恨自己突如其来的好奇心。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初夏干咳了两声拿自己的伤口调侃:“没想到男人动起手来也是会用指甲当武器的。啧啧,帅哥喝高了也会形象全无。”
她缓和气氛的伎俩丝毫谈不上高明,好在服务员小姐及时送来了碘酒和纱布。其实只有几道浅浅的口子,毕竟行凶者不是女人,没有留指甲的习惯。伤口被碘酊碰到的时候,微微有点儿刺痛,他低着头,小心的用酒精给土黄的碘酊脱色,酒精挥发带出的醇类特有的气味,桌子上装饰用的百合花的香气……他身上的烟酒味儿和男人气息……初夏不知怎的红了脸,忙低头道:“我自己来吧。”
“已经好了。”沈诺松了手,叮嘱道,“今晚上手先别进水了,等结痂了再说。”
纱布包扎得很漂亮,初夏几乎疑心他受过专业的医学训练。
手机响的恰逢其时,她感激此刻会有人惦记起她,忙不迭儿接了电话。
郑书记的大嗓门不开免提都可以让整个楼层里的人听见:“初夏,丢下我们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啊。今天我请客,你跑什么?”
那晚夜宵终究没有让郑书记掏腰包。
穿着粉红色套装的服务员小姐笑容满面地告诉他们老板请客。郑书记推辞了一下,像是颇为苦恼地挠头:“这个沈总啊,真是叫我不好意思。”
初夏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斜对门的包厢,卫清远正推门出来,见了她,笑容意义不明。初夏觉得郁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白露这个巫女一个屋檐下呆久了,优质雅痞卫清远都笑的不怀好意了。
郑书记急着回家陪前妻看梅花节颁奖礼。当初两位教授的离婚闹得满城风雨,郑书记冒着仕途受阻的风险死了心的要奔向自由的怀抱。谁知两位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人真把红本本换成绿本本了,平常最恨回家的郑书记反而转为了蜗居生物,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家那谁谁谁”,两人俨然伉俪情深金婚典范起来了。郑书记家方向跟学校相反,初夏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领导。秦林提议打车送她回去,她没有应声。无奈前来用餐的食客基本上都自备车辆,等了半天都不见第二辆出租车。倘若初夏足够任性,她可以矫情地步行一个半小时回去或者选择恶人做到底打电话骚扰无辜的表弟苏鑫小盆友。可惜她素来不是任性肆意的人。
车门开了,初夏坐在前座,低声向司机致歉:“对不起,师傅,耽误你生意了。”
司机倒是不生气,挺乐呵地笑:“上车就好,姑娘,有话回家再说,人小伙子都等了老半天。”
她抬头看后视镜,借着路灯微黄的光芒可以隐约看见后座上他偷笑的脸,嘴角明明已经抑不住上扬,上下唇却用力抿着,怕出了声便惊扰了谁。初夏蓦的鼻子有点发酸,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睛转向了车窗外面。她跟秦林认识了二十几年,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当初的那些美好时光都不是假的。如果有一个人,占据了你人生的大半岁月,那么说他在你心里没有一个特殊的位置,连自欺欺人恐怕都做不到。
车子到了公寓底下,初夏坚持要出一半车资,秦林不肯,最后几乎要吵起来。
“初夏,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没有理由让你出钱啊。”
她抬起头来,面色有一丝的凄凉的漠然:“秦林,你忘了吗,我们早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秋夜凝成霜
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翻出了很久以前用过的收音机。对,就是那种一进大学就被学长学姐用三寸不烂之舌侃晕了稀里糊涂掏了二十五块钱买下的耳罩一样的收音机,每到四六级考试来临之际,学校里就会冒出成群结队的天线宝宝,漫步在宿舍与食堂、图书馆之间的道路上,面色凝重,喃喃自语,仿佛外星人降临。
想不到被束之高阁良久的收音机居然还能收听到节目,一档金曲回顾,夜色酽酽,如昙花于最幽暗处静默地绽放,晚风掠过灯影跃然于纸上,蒸腾起的,是低沉沙哑的男声,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远方的夜空有大朵荜拨的烟花绽放,这座城市总是有着太多的庆典,仿佛永远不会寂寞。而那一时明亮一时寂静,夜色却温柔的近乎忧伤。
时间会冲淡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是也会让最最珍贵和纯净的东西沉淀下来,它们埋在我们的心里,也许,我们不会刻意去留意,但是它们就是这样倔强地占据着属于它们的那个角落。
时间啊时间,我该感激你还是憎恨你。天地悠悠,过客匆匆,人生啊人生,就是这样,那些进来的和那些出去的,我都应该微笑着说谢谢,因为我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原来记忆是个如此奇怪的东西;原来,我并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原来,我还会想起;原来我从来都不曾真正忘记;原来青春如昙花时光并不若流沙,而是岁月如刀,每一个经历的瞬间都会留下无法磨灭的刻痕。
回忆过去,到底是打算一直记得?还是准备,要一件件的,全部忘记?
曾经深爱过我的你,曾经深爱过的你的我,是否依然记得我们最初微笑时的模样?
你问我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是的,我都还记得。
你问我是否还在恨你。
其实,我从来不曾憎恨过你;你没有错,只是不再爱我。
我很感激,我们到了最后也没有用任何恶毒的话去诅咒诋毁对方,诋毁那段最美的时光,如同我的父母一样,仿佛那些共同拥有的岁月不是他们自己的青春一样。
四季风景在窗前悬挂,人海涨落在心里变化,当曲终人散长,流转的时光,褪色的过往,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如果时光流转,昔日重来,我依然不会后悔当初与你相遇。让我感激你,赠我空欢喜;让我感激你,终于学会笑着忘记。
——摘自初夏BLOG
手上的伤直到脱了痂才被表弟苏鑫童鞋看见,他大呼小叫地跳:“哎呀呀,不得了了,狐狸精终于被正主儿打上门来了,瞧瞧这抓痕,一整儿的快准很,这该有多蓬勃激昂的恨意才下得了这么精准的手啊。”
初夏哭笑不得,叹气道:“谢谢你,苏鑫小盆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当狐狸精的能耐,真是受宠若惊。”
苏鑫笑嘻嘻地凑过来,上下打量初夏,隔了半天终于哼哼唧唧地蚊子嗡嗡嗡:“其实,那个,姐嗳,你收拾收拾还是蛮漂亮的,嗯,就是不收拾也还是……还不错。”
初夏看苏家有男初长成的小帅哥微红的窘态,哑然失笑。苏鑫见她笑自己,吼,别别扭扭地跑开了。
大抵天底下的弟弟都是这样,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哭着闹着要自己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