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途中与你相见-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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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下午已无心上班,打开电脑,百度丁至恒,铺天盖地都是某画家追悼会的新闻。某某名流前去祭拜,某某大员到场吊唁,现场布置庄重肃穆。除此之外就是画家遗产分割,媒体综合了不动产和画作,预估丁至恒总资产为三千万至四千万之间。
她翻了几条信息,对丁至恒仍旧无太大概念,却鬼使神差,又输入了“裴美心”三个字,出来的新闻除了先前裴美心排练的几出话剧,并无其他。
裴樱想了想,颤着手又输入了“李心雨”三个字,搜索出来的都是同名同姓的人。她有些不甘心,翻了好几页,终于在屏幕角落里发现一则十分不起眼的消息:《中国籍女子不满父母离婚于美国洛杉矶放火烧房泄愤》
裴樱点开来看:
据美联社洛杉矶报道:日前美国洛杉矶州立法院对中国籍女子李心雨纵火焚屋危害公共安全一案宣布审判。该名女子因精神分裂、抑郁导致神智失常,半月前受父母离婚刺激,企图纵火烧屋,未造成人员伤亡,犯危害公共安全罪。经听证会举证失败,被告女子无法证明其对他人及社会不具备危险性,因此法庭作出强制移送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的命令,以保护社会安全。
新闻下面配了一张李心雨的照片。
其中有网友在下面跟帖:“此人不是十多年前杀人犯罪,妨碍司法公正才上过中国警方通缉令?又赴美纵火,竟还以精神病做辩护,老美就是好忽悠,呵呵。”
有人回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种人渣,可惜中美没有引渡协议!”
下头还有许多,都是拍手称快的多,可是裴樱却没再看下去,只是怔怔瞧着照片上垂着头的李心雨,心里不添痛快,却更为难受。
李心雨很小时心理医生便判定她具有精神分裂及抑郁倾向,当年案发后,若以此为辩护理由再加未成年,量刑远远轻过裴樱。但当时李天祥不愿意让年幼的女儿落个精神病及杀人犯的坏名声,又怕被认定为精神病后将遣送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才撺掇裴美心求她认罪。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家人逃去了美国,却还是难逃此役。
现如今李心雨弄成这样,新闻里说李天祥又在闹离婚,不知裴美心究竟如何自处?想着想着竟替那三人担忧起来,心神恍惚熬到下班,草草收拾,坐公司班车按时到家。
张玉珊仰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睁着眼呆滞地望着天空,一旁架子上正挂着给她输的葡萄糖营养液。张玉珊生完孩子本来就瘦,此时插输液管的手臂青筋爆现,手背被扎成了马蜂窝。沙发脚下丢着本布莱恩?魏斯写的关于灵魂转世书《前世今生》。
裴樱进门看了一眼,心里默叹一口气,正欲上楼换衣服。保姆送上来一份文件,那正是丁骋拿来的遗赠文件,保姆道:“说是送给你的,已经让张小姐帮你签了。”
裴樱打开来瞧,果然上头龙飞凤舞签着裴樱的名字,笔迹却是张玉珊的。
裴樱把文件收了,保姆又问她要不要开饭,张玉珊反正是不吃饭的,裴樱点头同意。
晚上裴樱替张玉珊洗澡,只觉得她整个人像副骨架。张玉珊人强势,平时换衣服不肯叫人看见,此时已没有力气再去在意,裴樱认清这个事实,心里又好一阵难受,越发小心翼翼地搂住她。
苏正则这些日子都为了新闻发布会签约的事一直全国各处飞,末了还去了欧洲几天。裴樱忙着替张玉珊收拾烂摊子,有那分管副总带头手下人自然不肯合作,她少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又请教了程远杨明慧。几个财务中层男领导见她态度勤恳,处处受气却仍旧十分和善,渐渐有意无意放她一马,时时不经意提点一二,工作勉强开展得下去。
只有王洁瑜,先前火急火燎来公司挂职,原先还来公司应个卯,近日基本不见人影。
又过了几天,王家乐肇事案开始开庭,当天正逢新闻发布会,天明集团高管们都提前去了北京,程远因先时未做赴京打算,此时正好留下来跟裴樱张玉珊去开庭。
到了法庭,王承孚已在坐,人员到齐,一切按程序开庭。起先张玉珊情绪平静,待被告答辩时,听见他那句愿意按照本省事故标准对被害人家属进行补偿,张玉珊立刻激愤地跳起来,操起手中物事朝那人身上砸过去:“赔钱,我给你钱,我给你十倍,你给我去死。”
法官敲了几次法锤:“肃静!”
张玉珊仍旧跳着叫着要出去打人,一旁法警这才不得不将她带了出去,裴樱忙跟出去。等待开庭这十几天,张玉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熬得发了好些天烧,此时过于激动,怎还支持得住,被架出去身上虚汗淋漓又晕了过去。
裴樱护着她在一旁休息凳上候着,半个小时过去,庭审结束。
经法院审理,肇事者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醉后驾车,造成一人致死的交通事故,应负事故全责,构成交通肇事罪。肇事者事发后驾车逃离,属于法律规定的“逃逸情节”应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尤其徒刑。肇事者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供认犯罪事实,属自首行为,依法从轻处罚。
法庭当场宣判,肇事者以犯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经调解,被害人家属将获赔偿七十万元。
王承孚代表张玉珊接受了这一审判。
程远开车送二人回张玉珊别墅,到门口的时候,为他们打开道闸的竟然是罗小虎。
程远将车驶入张玉珊的车库,刚打开车门,后头小虎已经小跑着围了上来。
裴樱搀扶着张玉珊下车,罗小虎忙去接,不知怎地,张玉珊瞧也不瞧他一眼,扭身避开他,缓慢艰难地往楼里去。
程远随后跟上去,裴樱尴尬地瞧着罗小虎一身半新不旧的保安服,罗小虎宽肩窄臀,相貌英俊,那肥大的保安服实在不甚合身,朝小虎笑:“你怎么……”
小虎赧颜:“我……喜欢这里的环境。”
家乐出事后几天张玉珊便辞退了小虎,没想到会回这里当保安。裴樱虽然不知保安工资几何,但张玉珊出手大方,先前罗小虎的保镖工资一直不低。裴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默默一笑,也跟着进了门。
晚些时候程远辞行回了家,程远走后,张玉珊接了个电话,不知说了什么,她忽然闹着要出门,裴樱只好护送她去。
二人午饭也顾上没吃,一径来到西山上,进了间寺庙,由人通传带领来到后院一个凉亭里。里头坐着一位身着黄色法衣的中年和尚,张玉珊一进去就给那男人跪下。
裴樱正待走近,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拿着手机走过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那端曾兴亮略显焦虑:“新闻发布会出事了。”
新闻发布会于下午一点半举行,嘉宾还未落座,不知怎地,网络上已遍地都是天明科技最新技术产品的方案,源代码,关系图,甚至与欧洲以及各个省市的合同合作细节,条条款款完全在网上一一遭披露。帖子一经曝出,引发网络疯狂转载,现如今已成燎原之势,无法控制。现场准备签约的各个公司老总以及欧洲方面代表都未出席,苏正则也不见踪影,百多家媒体及业内众多大拿合作商纷纷被撂在当场,员工们群龙无首。
曾兴亮道:“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找不到,电话不肯接。” 山上信号不好,曾兴亮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没说完又断了。
裴樱赶紧给苏正则去电话,接通后响了一阵,那人终于接了。
裴樱轻声道: “你在哪?”
那端无应答,山中寂静,似乎能听见那边人的呼吸声。
裴樱心内十分不好受,正待追问,电话却滴地一声断了,她拿着手机看了看,信号只剩一格,也不知信号不好断了,还是被苏正则挂断的。
裴樱再打过去那人已是不肯接了的,一旁扫地僧人见她不断拨打电话,这才上前道前几天山上一个信号基站被雷劈倒,目前还没抢修好,请她往山下大路上去。
她拿着手机出来,往凉亭瞧了瞧,张玉珊已哭成了个泪人,但那大和尚仍谆谆引导。
她思忖片刻,不敢走太远,慢慢往路面靠,一边走一边拨电电话。
裴樱在路上打过几个电话,仍旧无法接通,放心不下张玉珊,掉头回去,凉亭内已然人去楼空。
裴樱急得团团转,正满院搜人,扫地僧人走过来:“那位居士已下山离开。”
张玉珊身上未带分文,裴樱忙赶着追下去。山路僻静,好一会儿也没瞧见半个人影,待到了山脚停车场,她巡视未果,这才想起给家里打电话,保姆接到电话说张玉珊已经回到了家。
裴樱松下一口气,也不知这人没有钱如何回的家,急忙拦了个的士往别墅去,路上给苏正则拨了几个电话,依旧接不通。
等她到了家,保姆一直在客厅候着,裴樱进门扫过空荡荡的客厅:“玉珊呢?”
保姆从桌上拾起一个信封递给裴樱,她将信封拆开来,是张玉珊的笔迹,只有一行字:我走了,不要来找我,保重!
☆、第88章
保姆从桌上拾起一个信封递给裴樱;她将信封拆开来;是张玉珊的笔迹;只有一行字:我走了;不要来找我;保重!
裴樱顿时泪如泉涌;心内大悔;家乐去得如此惨烈;张玉珊这样伤心,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将真相告诉她。
她坐在沙发上,抓着那封信,失声痛哭。
保姆侍立一旁;焦躁不安;等了等;递给裴樱一张纸巾,裴樱接过去;抬眼瞧她:“她还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把家乐的骨灰带走了。”
裴樱更添酸楚,满屋四顾,道:“你也走吧,工资过两天我再联系你。”
那保姆点头同意,没过几分钟从房内拎着只旅行袋出来,看样子已是早就准备好了,保姆朝她告别,裴樱冷眼朦胧点着头。
等保姆终于出门后,裴樱拿出手机颤抖着给程远拨过去:“程远……玉珊不见了。”
程远是天明集团中高层里唯一与张玉珊真心交好的朋友,怜她痛失幼子,上午才陪她开过庭,想起她那时精神恍惚的样子,立刻决断:“得马上找到她。”
裴樱点头,去书房收拾张玉珊剩下的证件:“我们分头去找。”
“我去火车站,你去机场。”
两人丢下“天明集团新闻发布会签约仪式惨遭滑铁卢”的事,一径去找张玉珊。
程远开车去火车站,托人发了寻人广播,一个候车室一个候车室找。
裴樱在机场也拜托地勤发了寻人广播,又拿着张玉珊的驾驶证一个柜台一个柜台问过去。
一无所获。
找完这两处才记起汽车站,可晚上车站关闭,哪还有人。二人汇合后又返回机场和火车站抱着侥幸心理再搜寻了一遍,无功而返。裴樱想到报警,到了警察局,因张玉珊失踪未超过二十四小时,警局不予立案。程远这才垂头丧气开车送裴樱回了家。奔忙一天,疲倦已极,裴樱从中午开始一直未曾吃饭,再加上忧心联络不上的苏正则,又饥又疲。
裴樱到家,望着黑黢黢的楼门忽有些怯场,这层小楼自裴樱入住,家中保姆保镖日日不离,几曾有如此黯然的时候。程远瞧出来,跟她一起进门,替她开了灯,各处巡视一番,准备告辞出门。
裴樱又送出来,程远瞧见她那副可怜模样,忍不住走过来松松拢住她,轻拍她抚慰:“别太担心。”
裴樱红着眼眶哽咽道:“你说,她会不会做傻事?”
程远顺手抚摸她的长发,心内低叹,却还是道:“应该不会的。”
这时,门口小路忽驶入一辆小车,车灯炽亮扫射过来,二人相拥的影子被照在门墙上,裴樱一时睁不开眼,那车子又轰鸣着退了出去。
裴樱慌忙绕过程远去追,可是那车极为迅捷,退回主路上立刻冲出去。裴樱追了一阵,黑灯瞎火,光线一暗她就瞧不清路面,不当心踩空路基扭到脚脖,微微一顿,兀自强撑住,额头已疼得冒出冷汗。
程远跟出来只来得及瞧见那辆奔驰的车屁股。
裴樱干脆坐在路上开始给苏正则打电话,这回电话终于打通了,无人接应。
一个黑影走到面前,程远居高临下瞧着她。
裴樱无心计较程远究竟有无认出那车来,电话打不通,摁地起身与程远告别,便回家去。待她关灯锁门,扯出钥匙,外头程远车还没走,朝她轻鸣喇叭。
裴樱弯腰瞧他。
程远降下玻璃道:“上车吧,我送你去。”
裴樱想着方才那人大灯射过来,估计是误会了,又想起那日那人在桥上说的话,心绪烦乱,立刻谢绝程远好意。
程远探出头来:“这么晚了,你脚又崴了,出去打不打得到车还是个问题,还是坐我车去吧。”
张玉珊别墅小区位于新开发区,远离闹市,高端小区各家各户都自有车辆,公共交通很不发达,半夜三更出租车更不往这跑。裴樱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程远一言不发,把车往平湖公园别墅群开,裴樱脸上发热,却也不做声。
不多时程远便把车开进了平湖别墅小区入口,无门禁卡又无人接应,保安不肯放行。
程远正与那人费口舌,远远的,来路上驶过来一辆车,没靠近又在路面上停了。车内黑黢黢的,看不清人影,裴樱一瘸一拐走过去,她受了伤走得慢,程远略带焦心跟过去,那车子待裴樱走到跟前,忽猛踩一脚油门,车子立刻擦着她飞过去,裴樱气得眼眶泛涩,追过去大喊:“苏正则!”
那车早已飚远。
裴樱立刻给苏正则打电话,无人接应,她发了条短信过去:“我等到你回来为止。”
裴樱叫程远先回去,这么半夜三更,程远岂肯将她一人丢在小区入口,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不肯回家,索性一道留下来陪她等。
过了半个小时,苏正则无回应。裴樱又给他拨回去,打了几个,忽然有人接了,却是陈巍的声音:“喂,裴樱吗?”
裴樱正不知如何开口。
陈巍道:“正则在我这里,你要过来吗?”话未落音,那头一人瓮声瓮气道,“谁让你乱接电话的?”说完哐当一声响,随着又是一阵闷声,话筒里陈巍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变得格外细小,“你没事吧?”
隐隐约约听见那头苏正则咕哝一句:“死不了。”
不一会,听筒声音又清晰起来:“手机刚摔了,正则受了伤,我先给他包扎,你打个车来吧。”说完把自己地址报了一遍。
陈巍话刚完,手机叮地一声急促挂断。
程远开车将裴樱送往陈巍住处,到了楼下,陈巍久候多时。将人交接了,程远才放心离去。
陈巍领着裴樱上楼,出了电梯,走到门前好声好气地敲门:“正则,开门,裴樱来了。”
里头无应答。陈巍于是又敲了几下门,仍旧无人回应。陈巍一筹莫展地轻叹一声,朝身后靠墙的裴樱解释道:“刚才接了你的电话,被他赶出来了。” 又解释道方才苏正则因不许他接电话抢手机,不小心打破一支洋酒,自己摔在残片上,手臂被割了好长一道口子,不肯包扎还把陈巍赶了出来。听陈巍意思,伤口极深,裴樱实在无语,忍不住过去捶了几下门,高声道:“不开门,我们就坐这儿等,等到你出来为止。”
良久,门内人无应答。
裴樱气得又要踹门,可整日没吃饭,熬到这个点,体力不支,过于激动,眼前一阵金星直冒,整个人委顿下去。陈巍一个箭步扶住她,只见她满头虚汗,面白如纸,身子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
裴樱打着颤:“可能……低血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陈巍搂着她过去,朝门狂踹几脚:“苏正则,快开门,裴樱晕了!”
门内无应答。
裴樱靠着陈巍,瞟一眼陈巍,气若游丝道:“叫……开锁……”
陈巍又气得踹了几脚门,这才拿出手机拨通110,正道明来意,忽然里头磕哒一响,门自动裂开条小缝。
陈巍闻声立刻踹门拥着裴樱进去,苏正则一脸青黑站在门口,陈巍没空搭理他,扶着裴樱往沙发处走。
裴樱振开陈巍,扶着墙壁停在苏正则面前正欲发飙,一阵天旋地转,又软下去。
苏正则忙搂住她,二人四目相对,裴樱眼眶一酸,颤着手臂推开他。
苏正则不让,夹缠之间反而越搂越紧,裴樱怀揣委屈,想要捶他,奈何奄奄一息,眼泪已流出来道:“你有本事就不要开门。”
苏正则将她揽紧,半晌方低叹道:“我没本事。”
裴樱想起白天新闻发布会的事,心中又是一酸,终于晕了过去。
陈巍电话里朝110低声下气道了几句歉,终于挂断电话,取了车钥匙出门去。幸而陈巍老婆这日医院晚班还未回家,这便将房子留给那二人,下楼开车去了自家酒吧。
苏正则抱着裴樱安置在沙发上,去冰箱里找出瓶果汁几块面包,过来搂过裴樱,喂她慢慢吃下。裴樱嚼得极慢,就着果汁慢慢咽了一阵,出了一身汗,靠在苏正则怀里终于缓过来。
等裴樱有了力气,不忙找他算账,掰住他带血的衬衣袖子来瞧,苏正则微微皱了下眉头。裴樱脱开他半边衬衣,只见手臂上一道深长的口子,原先用一沓纸巾摁住了,方才一番动作,血液冲开纸巾又往外飚。
裴樱捂着伤口,不觉掉下泪来,苏正则抽回手臂:“没事。”
“这么深,怎么会没事,先去医院。”裴樱欲拖他起身。
苏正则扯回她:“都说不用了。”
裴樱堵气瞧他,又要落泪,苏正则揽她入怀,裴樱杵着不肯,苏正则道:“要不然你给我包一下。”
药箱方才已被陈巍翻了出来,搁在茶几上,陈巍老婆是护士,家中药箱碘酊绷带一应俱全,裴樱早先在上牛村就帮苏正则换过好几次药,这下也轻车熟路。
苏正则脱下半边衣服,裸着臂膀。裴樱先用碘酊替伤口消毒,再取出云南白药揭开瓶盖往伤口洒倾洒粉末。苏正则半垂脸瞧着她,裴樱小心翼翼,专注疼惜,空气似乎随着她轻柔的动作流动着水一般的温柔。苏正则忍不住抬手拂开散落的发丝替她别到颊后,裴樱抬头望了他一眼,刚要低头剪纱布,那人忽往她凑过去。裴樱似乎早有预料,身子微微后仰,古怪地瞧着他,苏正则眉一挑,手撑沙发将她压在扶手上困住。裴樱拿着纱布剪刀,躺靠着斜着眼,苏正则目光炙热,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