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祸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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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发现的是在自己走神的片刻，身边人的思绪同样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夜枭看着窗前的身影出神。两个多月前，他只是一个即将被丢掉的尸体，而今却成为位居所有侍卫中高位的人。而他达到这个位置的目标仅仅只是为了再见到她。可如今，原本地位高高在上，一句话改变了他一生的人就在这里，只是没有了心。到底，到底要达到怎样的程度，他才有资格和能力来保护她？她是如此的娇弱，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到底怎样他才有那个为她遮挡风雨的资格？
他求的不多，不奢求她会看他一眼，不奢求她会和他说句话。他所想要的只是能站在她的身边，为她去遮挡一切狂风暴雨。只要能在这间隙看上她一眼，看着她的如花笑靥——即使她此时正依偎在他人怀中！
而如今，他完成了亲人的遗愿，努力活了下来。现在，他所愿的只是能看见她的笑容。然而她即不快乐，也不自由。不知为何，原本在无夜界训练出的铁石心肠却微微刺痛了起来，不知是为了谁。
“姑娘，天晚了，休息一下吧。风这样大，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夏子上前劝她离开。自朱雀大人离开后，她就这样一直在窗前坐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
然而没有回应。夏子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只见她还是那样坐着，甚至还是下午时的那个姿势。她的心里开始有微微的难过。流月心里有人的事她也知道，只是没想到朱雀会那样惩罚她。服侍过很多人的她，早就见过那么多的姬妾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甚至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流月却是个例外，她从来不打骂她们，或是把她们当作可拉拢的对象。
她早习惯了和她的相处，然而就连流月那样开朗的人都这样沉默下来，那天她在朱雀大人手下一定受了很多苦。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和秋子选择了漠不关心，让她一人面对。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悔恨。突然，她看见那个整天都不再有笑容的女子突然间嘴唇动了动。刚从回忆中回来的她并未听清是什么，而她身后，那两个刚调过来的护卫却是浑身一震。
不知是如何用过晚膳，流月对一切都是漠然。然而这样的漠然更令人心疼。哀莫大于心死。
华灯初上之时，夏子安排好了一切准备退下。
“等一下，”其中一个护卫似不好意思地叫住她，“我们应该住哪里？”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夏子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这个，朱雀大人也没有吩咐，我也不好办。”
然而一抬头看两人的难堪，她还是心软了：“你们等明天鬼冥大人过来再请示吧。目前，你们也只好守在流月姑娘的房里了。”
这是什么提议！夜枭几乎吐血。还好之前的训练克制了他，毕竟在外面执行任务时，什么状况都可能碰上。这只不过是小事，之前他还听说过曾有一为前辈为了得到情报还出卖过色相。作为一个男人，这都可以忍了，现在他的算什么！
“那么，麻烦了。”一旁的同伴更加克制，低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我给你们那两床床褥来。只是，你们晚间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流月姑娘。她夜间睡觉极不安稳，你们莫惊扰了她。”
“那是当然。”夜枭看着冷静的队友迎刃有余地处理着一切，不由惊叹：这个夜寻到底隐瞒得有多深？
初秋的夜晚，原本应该只是飘点小雨的夜晚，在半夜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夜枭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出来，今天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见到了流月，心里格外塌实，睡的也死。倒是夜寻，见到了原以为死了的人在极度兴奋的同时也在被烦恼纠缠，所以睡不着。所以，他是最先发现在那层层帷幔后的幽泣的。
“月月？”他惊慌地奔了过去，深怕那再也经不起任何伤害的人儿受伤。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在他触碰到那躲在床角落里里不停颤抖着的人时，她却突然爆发似的尖叫起来，“滚开，你这个恶魔！”
他不明所以，心疼地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然而那个多日茶饭不思，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子却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将他撞开。
她的行为是如此的反常，这让他也惊慌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月月！”他再次试图拥她入怀。
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尝试，她终于在他的怀里安稳下来，只是还时不时地抽泣。而此时，夜枭还沉浸在安稳的睡梦中。
夜寻看着怀里明明已经入睡却还在流泪的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两人分隔了这么久，再见面却是这种状况。而她，究竟受了什么苦才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在情绪极度绷紧和疲惫的状态下，他终于沉沉睡去。这没多天来压抑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在加上得知她还活着并就在自己的怀中的柳千夜，就这样心满意足地睡去。
天明，夜枭早早醒来。昨夜的狂风大作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睡饱后格外精神。然而在他的目光扫向身旁的同伴的被褥时，他的目光凝固了——夜寻的被褥是空的。他迅速探手一摸，一片冰凉。他的人已离开多时。
一层冷汗立刻渗了出来，他去干什么了！？
作为训练有素的战士，他立马跳了起来，拿起一边的小包就要冲出去。但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你要去干什么？”
夜枭一下子愣在原地，看到原失踪了的同伴冒出来竟什么感情也没有了。
“你怎么了吗？”夜寻平静地问，仿佛他此刻和怀里的女子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是事——他神态这般淡定从容，让夜枭都觉得自己是少见多怪了。
“你，你在干什么？她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夜枭以一种狠厉的眼神盯着他说，他的神态是如此的锋利，以致窝在夜寻怀里的流月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夜寻无视他的目光，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安抚了怀中的人后，他才抬起头：“去叫侍女来吧。”
夜枭被彻底无视了，而且还很悲剧地不是被华丽丽地无视。风萧萧兮临凉阁冷，夜枭被无视兮很彻底。
似乎是为了应景，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黄叶从窗子外飘进来，绕着夜枭转了几圈才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而屋外，一行飞过的乌鸦嘎嘎地叫着，声音如同：“八嘎，八嘎。”
他眼睁睁看着夜寻抱着美人到桌旁坐下，风吹起他的衣角，颇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的味道。
好在过去的训练让他从这种状态中很快缓过神来，去叫了夏子和秋子过来。然而，角愈的人也很快过来了。见到完好的流月，对方显然吃了一惊，连声音都是迟钝的。
“怎么了吗？”倒是夜枭率先冷静下来，反正流月都有可能在夜寻怀里如此安静，那还有什么可惊讶的事呢。
“没，没什么。”对方却是呐呐，“你们不知道？流月姑娘有个怪病——一到下雨天就会生病。每次都是，昨晚风雨大作，想必流月姑娘应该身体不适才是。”
不待对方回答，他又高兴地说：“这样一来也好，她终于从心魔中走出来了，这也是好事。”医者欢欢喜喜离开离开，夜寻却陷入沉思——她到底是为什么而陷入梦魇？衣袖上传来力道，他低头，看见她怯怯的目光。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她已在他身边。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走过那么多崎岖的路，只要在那尽头有你，一切都是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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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结束
秋天很快来临，今年青龙府上的枫叶长得格外好。而出人意料的是流月的身体也在慢慢康复。在某一个天高气爽的秋天，角愈给她做过一个彻底的检查后，宣布了她身体的健康。而真正让所有人高兴的是，并不是她身体的康复，而是精神。
朱雀的宠姬在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是以一个空洞的娃娃的形态存在，而今终于恢复了。这令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不少人都松了口气。特别是绯雪，这两个月来，她没少往临凉阁跑，即使是流月那段不理会任何人的时间，她也坚持每天来和她说话，想尽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白虎也没有为她少担心，也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她对流月总是有这一种好感。而已经回到玄武身边的她也衷心祝愿她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绯雪也是同样，只不过里面掺了点私心——如果流月好了，那么朱雀也不会那么抑郁了吧。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那一点私心也终于放下。流月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心思简单而纯净。
但看着她这样的生活，众人在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但谁也没有告诉她那个对她而言可能是个毁灭性的打击的消息。而柳千夜，不，夜寻，他分明是知道的，却选择了沉默。或许在他的心里是想让自己来承受一切的吧。夜枭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两人这么多天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来，夜寻大概在很早以前就和流月相识了。而夜寻眼中的爱恋是如此之深，流月眼中对他的依赖是如此之厚。
在接到消息后的一天，他终于找了个时间将他叫了出来。周围的侍女是照例被调走了的，流月此时正在午睡——没有人敢在她午休的时候贸然到访。这是明清第三次犯禁后得到的血的教训。
“你，”他突然间有些难以启齿，他在干什么！
“你和她以前认识？”明显不过的答案。他几乎想要咬自己的舌头。
“是。”他倒回答得坦率。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们两个现在是不可能的。”话题终于转如正题，他暗暗松了口气。
“我知道。”他倒是淡定，夜枭刚要松口气，他的下半句就接了上来，差点没让他吐血。
“但我不打算放弃。”
夜枭几乎想跳起来抓住他的衣领。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朱雀的地盘，只要你有一丝歪念，他不用动手就可以让你死得很惨。你还想干什么，你还能做什么？那一刻，夜枭几乎想跳起来揍他，想把这个痴心妄想的同伴打醒。
“你觉得难道在朱雀身边她会幸福吗？”夜寻一句话堵住了他。
恍如一梦初醒的他突然间就愣住了。的确，当初看到流月时的她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在朱雀膝上毫无生气。那样的麻木与苍白。他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那你打算——”他忍不住问。
“我不打算什么。”
那样的回答让他心头火起，最冷静的杀手也有爆发的一天。
“我会守在她的身边，一直到生死将我们分开。如果她不愿留在这里，我就带她离开。天涯海角，总有个地方是我们的家。”
“口气到不小，只是怕你没那个本事。”他冷冷地开口，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是自负还是其他，他莫名地觉得不爽。
“那么，好好珍惜你们剩下的时间吧——你也知道，他还有十天就要回来了。”他转身，不再理会这个疯子。
他回来的时候是喜极的。然而在扫了眼前来迎接的宠姬的行列中是脚步却慢了一拍。为什么她没来？是身体不好么？还是他安排的人照顾不周？他心里想着，却一边安排着人手。
“鬼冥，你不用跟来了。叫柳若过来，你先回去休息吧。”他头也不回得对着得力的手下说。一路上的狂奔连自己都到了极限，更别提为他处理了那么多事情的鬼冥了。而换柳若来，一方面她是少数空闲的人手，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她离流月最近，也好顺便听听流月的消息。
这样想着，他加快了脚步。而在走过一条小廊时，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夜寻，你说是玫瑰的香味好，还是莲花的香味好？”细弱的声音被风带来，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但那人确确实实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了，并且也看到了他。
流月原本正捧着手里的花询问身边的柳千夜。玫瑰的香气的确很好，但一直住在临凉阁的她似乎从未用过除莲花以外的花。于是陷入了纠结。
“只要你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就好。”她身旁的男子只是宠爱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把走廊另一头的人放在眼里。
流月手里的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而她的脸色也如地上纯白的玫瑰那样白，只是在她睁大的眼里，充满的是恐惧与厌恶。她的眼神仿佛是两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了朱雀的心里。
朱雀看着前面不停地想自己身旁的护卫瑟缩的人，淡淡地，仿佛那不是自己在任务途中日思夜想的人一般，好象那只是一粒尘埃。他再也没多看一眼，就这样走了过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很久，她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将自己更加靠近了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知道他出声提醒，她才继续上路，但已没有了方才的兴致。
华灯初上，流月坐在桌前，竭力不去想刚才在长廊上的相遇。那样的碰面对她而言太过恐怖，只要一看到那个人，她就不寒而栗！在千夜还没来的每个雨夜里，她的记忆都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她毕生不能忘记的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仿佛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她就跳过了盛夏，迎来了秋天。其实这样也好，有了千夜，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去。
她正沉思着，良久才从过去中回来，一回头，就看见夜寻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吓了一跳。
“千夜？”虽然知道现在必须叫他夜寻，但她仍想唤他的本名——仿佛这样，他们就和过去无异。
“月月，你又回想起以前的事了么？”他过来坐下，眼里是痛苦的光。
“千夜，”她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之前一直抱者看他最后一面的执念而活了下来，而现在呢？自己的确是太贪心了吧，竟想和他这样一直这样过下去。但今天和朱雀的会面提醒了她：她已是不洁之身，还指望什么天长地久？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突然，他将她抱入怀，而她在他怀中不知所措，不明白他为何这样。
“原谅我，原谅我。如果我保护好你，你就不会受怎么多的伤害了。”他的声音似乎在哽咽。
她一下子哭了出来，一直隐忍的泪水似乎在这一刻冲走了理智，也冲走了她想离开的想法。“你没错，错的是他。”她终于说出这句话，“千夜，我从来不后悔，我从来没后悔过。”她哭泣着，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层层帷幕外，夜枭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请贴，只好放在桌上。风萧萧兮临凉寒，难道他的存在感就这么低么？走出房子，他仰望天空。
但被无视的人不止他一个。黑暗的角落，一双凌厉的眸子看着相拥的两人，眼里不知是什么情愫。心口一痛，路上草草包扎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鬼冥的上药技术还有待加强啊。”喃喃地吐出一句，他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最后一次望了望相拥的两人——他和她，竟是出奇地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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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宴会
夏赏莲来秋赏枫。这一直是这儿的规矩。对于这些出生入死的人而言，这也是难得的休憩时间。往往会带了自己宠爱的姬妾和得力的属下一同前往。
然而今年的宴会却有些异样——其原因大概还是那个牵动了所有人的美人吧。但其中也有例外，宴会的主人青龙正抱着前几月刚换来的姬妾，看上去怡然自得的样子，实际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人之间暗涌的情愫。
玄武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专心地给白虎夹着菜，时不时关心一下小芥。而白虎一脸的幸福与安宁。三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家人般和谐。
而与白虎几乎一样的表情居然也出现在了流月脸上，这多少让一些人惊讶。然而当事人却不动声色，成功地压下了那些想挑起乱子的人。
“夜寻，你看那棵枫树多么好看！”被不动声色观察着的人一点也不自知，只是和身边的护卫专心赏着枫树。她大概是唯一赏景的人了。
“听说朱雀大人的姬妾前段时间身体不适，现在才稍微好了点。不止现在怎样了？”女玉表面关切地说。不管她和朱雀之间关系如何，但她的必须要讨好的。这是她在那两个月的碰壁中得出的结论。为了往上爬，即使是厌恶的人也必须谄媚地讨好。这是在这里生存下去所必须的。
但她的马屁好象拍到了马尾巴上。流月身子一震，渐渐沉默起来，而其他几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是表情各异。玄武看了自己的以前的宠姬一眼，他记得她好象以前还没那么笨啊，难道是因为不在他身边，所以受到的良好影响少了么？
绯雪见两个当事人神情黯然，便想出来打圆场。毕竟同是朱雀宠姬的她出面合适些。然而她还没开口，就有人在她前一步说了话。
“多谢女玉大人关心。流月姑娘的身子已无大碍。让您费心了。”如此谦恭有礼又不失面子的话竟是出自她身边的护卫之口，这让绯雪多少有些惊讶，对这个人也多看了几眼。
很清秀。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但第二眼看过去，她就不这样想了。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书生。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安稳的气息，就像个读书人。但在看了第二眼后，你就会发现他内在的气质——那种淡然安逸，让人不容忽视的气质。
“哦，那就好。”女玉大概也被这人吸引，忍不住多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夜寻。”简洁的回答，不知是敌是友，夜寻只得小心行事。
“夜寻？在那茫茫夜色中，你又在寻找什么呢？”女玉玩笑似地问。
“夜间行路人当然是在寻找明月。”谦卑有礼的回答，不失风度。然而他的回答却在几人心里荡起了涟漪。
没注意到在场表情各异的几人，流月只是回头看着自己的护卫。眼中的是温柔与甜蜜，还有那种依赖。
白虎心里一惊——她的表情是如此的和自己相似。而在她心里隐隐的不安与疑惑终于有了答案。为什么她和他看上去是如此的般配？因为他就是她在等的人啊。想到这，她不由担心地向朱雀看去一眼，然而后者正不动声色地看着杯中的美酒，仿佛那两人与他无关。
朱雀身边的绯雪也有这样的感觉，她太了解朱雀了。跟了他这么多天，在加上以前的暗中观察，她知道，他的心中必是十分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