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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耶路撒冷的四季-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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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擒住要往胸口乱摸的手,刚放下点的心又提起来,这次却是生气。

“不许乱摸,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别动!”

原来真的活着,听见他的声音了。眼睛眯开一条缝,能看见一团驼色,手指微微弯曲,摸到他掌心的纹路。啊,太好了!哎哟,疼又来了!

听话的不动了,躺在那等着。手一直放在他掌心里,听到有人掀帘子进来,一言一语的和他小声说话。

“第二根……不是粉碎性……外力……”

“包扎……没希望了……”

“……”

嗯?没希望了,她没希望了?!

刚刚的希望瞬间破灭,下面的话都没听,只是眯开眼看了看那团驼色,好像永别似的,又不舍的闭上。眼睛里又有水了,针扎上的时候,从脸颊边偷偷滑落,被人轻缓的拭去。没过一会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打过针她一直睡着。Samir在身边照料,他亲自开车。Itzhak把前一天的事情说清楚,先一步回学校了解情况去了,牧留在医院结尾。

开回市区,各家各户门框上洒染的羊血,才觉得真的是节日到了。满街都是兜售传统馕饼的商贩,快开到饭店的时候,让Samir下车买了几顶黑色的基帕。回头看她,躺在那儿睡得很香。

安排好后面的工作,抱着她直接上楼,不许别人打扰。轻轻放在床上,小心的在胸前覆上厚毯,才盖上被子。

落日西沉,坐到床边,自然而然拉起被外的小手,紧紧握住。

把一顶小巧的基帕别在她头顶,露出几个可爱的发卷,稚气讨喜,虽然面色苍白,却也动人心弦。

仔细端详每个轮廓,摸起另一顶小帽子放在自己头上。

逾越节来了,上帝要杀埃及人的孩子和牲畜。他给她带了基帕表明身份,自己也是。他们都是上帝的孩子,都很安全。

“世上有上帝的话,会保佑我们,没有的话,我保护你……”

简单吃了几口晚饭,准备上楼被牧叫住。“让,出来一下,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站在楼前,各自点上一支烟。看着一幻一灭的小红点,牧靠在墙上,心里搁着的话直接摆到台面上。

“那个庄非……你准备怎么办?”

“我有分寸,不用担心。”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目前实在不是谈话的时机,Samir在楼上看着她,回来已经睡了很久,一直没有醒过,让人提着心。

“不觉得太近了吗?”

也许超越了下上级分寸,可还是忍不住提醒,“别忘了四年前的事。”

慢慢熄灭烟蒂,在脚下化为乌有。“方舟只是使馆的翻译,她的事该去问朝纲。” 挺拔的影子投在地上,从身边经过,很平静的交代琐事一样,“庄非的事我会处理,谁也不要插手。”

那是命令,牧知道,看他上楼的背影,身形矫健,好像回到四年前在加沙野战的岁月。他确实不一样了,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样。庄非,绝对不只是他要用得一步棋。

深深吸口烟,背后有脚步声,是阮家兄弟。

“有什么消息?”

“说不准,但不像Nahum动手,也许只是意外,得等她醒了问清楚。”

吐了个眼圈,带着无奈的嘲讽,“谁问?怎么问?能问吗?”看了眼上楼的方向,牧不再做声。

三个人围在光圈周围,听着门外街道上的喧哗,都给不出答案。

Samir听到门上的声音,知道是他回来了,轻轻起身。

“怎么样?”

“烧起来了,没醒。”

他低下头没说话,错身进到屋里。“去忙吧,我看着。”

话是这么说,关上门走到床边,心情却比刚才沉重。

几拨去打听消息的人都是无果而终,朝纲要从郊外往城里赶,被他制止了。伤了一个,最好不要影响全局工作。

可看她此时的样子,也开始怀疑下午医生的话。

回到饭店虽然一直睡,可体温却越来越高,脸颊上异常的红,头上也不发汗。骨折不该发烧,除非还有别的伤。

想掀开被子再检查检查,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在医院前前后后查得很仔细,并没有大问题,也许烧很快会退下去。

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病中的脸,亲切又有些楚楚可怜。不是翻完稿子在飞机上那种放心的安眠,和每次腻在身上都不一样。

好像累了,也疼了。扮成大人模样,学做大人的事情,可受伤褪去外衣,才是本来的她,稚气里一点傻傻的娇弱。

黑色的小基帕就放在枕边,本想拿起来,手却擦过烫烫的脸颊,再收不回来。指尖点着发热的嘴唇,沿着唇线慢慢描绘着本该微笑的轮廓。

病中的她,看起来更小了。

温暖的呼吸碰在手背上,盖在额头试了试温度,确实不低,颈后也是一片热烫。伸进被中找到她的手,贴在自己的手心里,比孩子的大不了多少。那条带铃铛的手链似乎知道主人生病了,静静躺着不再叮当作响。

屋里这么静,静的能听见心跳,还有隐藏的混乱思绪。

初次面试毫无经验,回答问题总是先胆怯又每每带着独到的见解,用一知半解的古文宣告自己没有男友。特拉维夫的拂晓,一起上车奔赴战场,睡在怀里喊着孔融。苦难路的旅馆里,不顾危险奔向自己,下一刻拿着十个字的检查站在办公桌前,吐着舌头对他耍赖。

好象很多她同时出现在眼前,有嬉笑,有调皮,有干练,也有脆弱。明知道那是孩子的眼泪,却来自一个女人。再多条款烂熟于胸,这时候也早抛开了外交官的身份。

离开椅子坐到床边,仔仔细细端详着,怕错过了什么。时间走的很慢,庆幸这样独处的空间,又无时无刻的担心她。

不是她的上司家人,也不需要是朋友,只想待在床边,作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

她,怎么还不醒呢?

地狱之火果然很热,千锤百炼的游魂死鬼带着她飘荡,从门口直奔地狱低层。热啊,熔岩灼烧,热死人了,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死亡之门越来越近了。

从一场噩梦中吓醒,心浮气短。费力的睁开眼有些模糊,好不容易看清,竟然并非狰狞。

自己的房间,孔融还是帅。就坐在旁边,很近很近的地方,温柔的看着自己,他从来都爱凶人,这么温存,还把大手放在额头上轻轻抚摸。

唉,一定是自己快不行了。回想着医院里听来的话,突然很难过,连藏都藏不住。

“醒了,想喝水吗?”本来看她睁眼很高兴,下一刻却因脆弱的表情,整个人都僵住了。

泪珠有了自主意识,一颗颗急速跟着往外滚,身上麻麻的动不了,勉强从被里伸出手,找着要他的胳膊抱。

看他跪下身,贴在旁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开口。

“参赞,我……我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书没有看,辜负了……大使……如果以后……”想到没有以后了,又马上改口,“你……一定把我送回家……爸爸妈妈每年看我的时候,我想要……”以后再见不到爸爸妈妈了,那些小奢望永远不能实现,再也说不下去,抱着他的胳膊嘤嘤的哭了,这次,连呜呜的力气都没有。

抽噎着,看着温柔的孔融,悲伤比什么时候都深刻,“你没给……梨呢……我害怕……”死字说不出口,举起唯一能活动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别死……呜……我不死……”

冷硬了再多年,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看着遍布泪痕的小脸,带着诀别的依恋,不觉心里酸痛,贴在她唇边,笨拙的哄了一句,“我不让你死!”

“我要……死了……怎么办……”她哭得太伤心,一咳嗽带着胸口起伏不定,声音变得格外沙哑,呼噜呼噜的,像只害了气喘的小猫。

推开一点被角,搂着发烫的身子抱进怀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拍拍后背,托着左摇右摆的脑袋,想办法先止住那些哭。

话也说不清,一哭,只会让他跟着着急。

“不会死的,只是肋骨受伤了,别害怕,休息几天就不疼了,真的!就是伤了肋骨,一定不会死!”

脑子烧得七荤八素,听了也不明白。只是悲从中来,满心酸楚。

“医生……说……我都……没……希望了……”手盖着眼睛,一边揉一边哽咽,吭吭咔咔咳嗽,又是震得胸口疼,咿咿呀呀的呻吟,把他吓得不轻,只好抱着坐起来,慢慢顺着背,试着让呼吸平稳下来。

下午医生嘱咐不宜剧烈运动,要卧床休息,当天回特拉维夫没希望了。不知道她怎么就听成自己要不行了。哎,真是没料到会发烧,还烧晕了。

试了半天,还是咳,赶紧拉过被子搭在身上,像抱孩子似的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听错了,没事儿,不咳了,睡醒就不疼了。”

不敢碰了伤的地方,只好让她半坐在手臂上,换了姿势不舒服,扭动了几下靠对了地方,才像回到睡袋里的小考拉变得很老实,咳收敛了很多,哭也不稀里哗啦了。

“就是肋骨裂了,就一小块,没全折……”觉得自己解释得有点血腥,赶紧打住,“不会死的,这点伤不碍事的!”

搂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依靠着,自己不敢使力气,也没力气。想着医生的话,眼泪蹭得到处都是。什么闪耀的外交新星,明日的杰出女性,都不当了,只想回到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小说好好睡一觉。

可胸前真疼,再也不能回家了,荀子墨子,妈妈爸爸!

听着安慰,声音很低哑,眨掉眼泪看到一片驼色的衣衫,随着缓慢的步履移动,好像爸爸。老庄也是这样,胸口暖暖的,声音很深沉,很小的时候,关灯离开房间前,总会背上一大段古文给她听,是爸爸吗?

“没事儿,没事儿。”额头上盖着冰凉的大手,越听越相信,原来老庄来了。

天别降大任给她了,承受不住要挂了!

未尽的事业,中道崩猝的美好人生,一声长叹。不自觉开始喃喃的,把不放心不甘心的,死呀活呀的,想起一件是一件,交待给父亲,算作自己的身后事。

“别胡说……”

声音不太一样了,老庄也变高了,但亲切的感觉还是一样,甚至,更亲了,说了好多不是古文的话,说到心里不那么难过了。

听着听着,不觉摸摸爸爸的脸,抬眼根本看不清模糊的轮廓,眼皮很重,又阖上了。下巴硬了,胡子很扎人,可又凉又舒服,只想靠着他。如果能不死,这么和爸爸在一起多好呢,烧得发烫的脸蹭到他耳边,所有的感慨都变成一声软软的——爸爸。

身子一僵,停在窗前。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外交会谈或是枪林弹雨,什么话没听过,阿语、希语、法语、英语,唯独这句汉语绝对震撼,又酥又麻,又无奈又心折。

也没经验,初初体会到心疼,只会贴在热烫的额头上,迈开步子,继续一遍遍重复,“睡吧,醒了就好了,听话!”好像真的抱的只是个生病的小女孩。

爸爸,心里念着,非非要走了,亲了亲面颊,唇嘟在他耳边,算作永远的告别。

不久之后,呜咽和遗言都止住了。手垂在肩上,额头抵着颈窝,几个小发卷在他怀里摇啊摇,摆呀摆。

他还一直在那不停的哄着,搜刮脑子里能想到的话,绕着房间慢慢的转圈。每一步都很小心,臂上好像承载的是整个世界。

驻以首都的全权代办,英明果决的外交精英,这一刻竟没察觉,怀里的人早已趴在那睡着了。

……这一夜,喂水喂药,到最后,再坚强的意志也快被她磨垮了。

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更没照顾过她这样的小女孩。真拿她没办法,从不知道生病是这样腻人的。

先开始抱着走,走不动就坐着,再后来累得也坐不住了,索性靠在床上让她枕着睡。手环着他不放,皱着鼻子勉强吃过两次药,闭上嘴很快又躲回怀里,连带哎哟哎哟的喊疼。

她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更没什么钢铁般的意志,还没怎么,只是场小病,她就被彻彻底底摧毁了。爸爸、墨子、荀子,想到哪个叫哪个,烧到最厉害说胡话,竟然还叫过妈妈。

换了好几个冰袋,折腾了好几个来回,烧最终是退下去了。把她放回床上没多久,自己也累得趴在旁边睡着了。一闭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觉得脸上一下很轻的触碰,睁开眼,窗外透出蒙蒙亮。是她的手,无意的扫过他面前,睡得很香,手脚全从被子里伸出来。

贴贴额头,有些汗,温度很舒服,微张的小嘴里呼呼的,还夹带着含混不清的音节。

把手逮回被子里,掖得严严的,刚要起身,她又一动,手臂搭过来,好像知道他要走似的,圈在他的脖子上。

一时动不了,趴回她枕边。靠的这么近,听了好一会儿,才算听清。

“让……非的……梨……”

……走出房间,站在楼道里,有些疲惫。除了放心,一直在捉摸那几个字。

让拿非的梨?

让吃非的梨?

让送非的梨?

偷?抢?买?欠?给?还?可能性太多了,她到底要说什么?

……也许,让—是—非—的—梨也许,不是睫毛轻轻挑动,眼珠转了转,已经寂静无声的睡了那么久,屋里的看护换了好几拨,又成了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交给别人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离开不多时又回来了,一直坐在床边,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手边是她的日语课本,圈圈点点的,本来随便翻翻,发现每页页角都有一只不一样的小花猫,代表着她的心情,有的还叼着一只气球,里面写着小字。

原来学校这几个星期也有些事情,同学啦,老师啦,她都记了下来。

看到后面,不禁笑了。

“汽车怎么能叫火车,我每天坐火车上班回家?!”

“日语太没道理,受伤叫‘怪我’,应该叫‘怪你’才对!”

“手纸中国人擦屁屁,日本人怎么当信呢?!果然落后荒蛮!”

那页书角的小花猫格外高大,眼神犀利,尾巴极翘,脚下踩着Japanese,旁边是个超大的“鄙视你”标语。

阖上书,俯身到枕边,看着梦中的女人,好像比几天前瘦了一点点。也算强求她了,学那么讨厌的东西。她的心性直,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如果不是为了任务,真不想再勉强她,也怪可怜的,梦里都好像噘着嘴。

拉起被上舒展的小手,本不想弄醒她,可腕上的手链叮铃铃响了。要捂住,下一刻,闭了一整夜的眼睛就魔术般睁开了。

面部表情很复杂,有欣喜,又有点不可置信,之后很是怀疑的抚摸他的脸。

“做梦啦?!醒醒!”声音哑哑的,一边自言自语,捂着脸赶紧把眼睛闭上。

神游的几秒,手还在他脸上摸啊摸的,划到眉头额角,又摸回唇上。扎扎的,跟真人似的!嗯?怎么有热气了,呀!

往回躲,被牢牢逮到。从手指缝里偷偷看,眨眨眼睛,是真的呢!手正被他抓在嘴边,往手心最柔软的地方吹着热气。

脸以迅雷的速度涨红了,他以为又烧了,整个人往上贴,想试试温度。刚刚从病中苏醒,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一个忙瞥头,一个没稳住平衡,本来要躲的,不知道怎么就又成了投怀送抱的架势。只觉颈上又疼又痒,不敢动了。

梦里的声音,低哑性感。

“肋骨有伤,不许乱动!还有记住,我不是你爸爸!”

大脑还不够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连贯不起来,成了顺序错乱的剪辑片,好像有哪放乱了。

怎么好好的说到爸爸,再往前想,医院的印象模糊了,只有再之前。

一想了不得,离开饭店前的一幕!睡衣!嘴对嘴!

现在他也是这么近,甚至比那时还要近。哗的松开手推,一骨碌要翻身。

唔……不但没翻过去,还压到胸侧的伤,钻心的疼。历时死在床上,急急的喘气。

他晚了一步,却抢救的彻底。

等她从昏天黑地的疼里回过神,才察觉身陷囹圄。一只大手臂不客气的横过整个身子,牢牢接管了所有的动作。手掌盖在受伤的地方,扣得极紧,怕她再动扯到伤口,可是……可是……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他。僵硬的躺在床上,比发烧还夸张的燥热难忍。让她死吧,现在就死吧!

察觉到掌下的柔软已经晚了,虽然隔着被子和睡衣,感觉竟然比昨晚检视伤口还来得真实。只想扶她,也许是抱抱她,不知道怎么就……受了那么多年政治教育,培养成外交人员,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只会害羞。他则不同,毕竟从读书开始,多年在国外生活。心念里有了感觉,想要好好照顾她。

看她在怀里人都傻了,竟然就任他这么抱着,好半天缓不过神,还把手放在他手上,也跟着护着胸口。

“不能动!第二根肋骨骨折了!”手掌微微动一下,示意了受伤的地方。

点点头,以为他会绅士的离开,可他不但没有,还一直直勾勾的看她。

窘的不像样子,虽然人还有些蔫,但灵动的眼神恢复了大半,原来不发烧,她的脸都能红成这样。

猜得到在想什么,索性等着她反应,很有一种欺人更甚的架势。

“你……你……”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敏感部位被嚣张的霸着,也不好太直白赶他,毕竟人家是领导。

“两个选择,接着睡觉,交代问题!”

不说话,心里有事情,自己在那斗争了两秒。觉得分开点好些,帮助冷静,身子刚往里蹭了蹭,胸上的手就是一紧。

那股冲动来的时候,没有克制住。

天又黑了,嗜人的眼神,绝然的嘴唇。被逮了个正着,连求救都没来及。

呼吸停了两拍,再跳则全跟着他的节拍,呆呆的睁着眼睛,被又热又私密的纠缠烫到,这个这个,是接吻吧?!

回光返照的领悟,牙关轻轻咬了下,被很不客气地抱坐起来,瞬间分开。

护着的胸口,咚咚跳得好快,他的所作所为很不利于病人恢复。身上还乏力,算是躺在他怀里,形势只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许再动!”很气的样子,却是因为她而快乐。

果然!五雷轰顶!

她是病人,她还病着呢!参赞就要刑囚随员致死了!

喜欢到不知该怎么对她。操心烦乱之后,只想这样体认她好了。

毫不客气的探进去,连吻带罚,都很彻底。重新坐起身,给她盖上毯子,想看着再睡会儿。

呼吸很不顺畅,睁圆眼睛,嘴比书页上的小猫撅得还高,酝酿着某种情绪,胸口一起一伏的。

对峙,继而落败。

摆好阵势,放开嗓子。

唔……“你……”金豆掉了,铃铛响了,“我……”

“睡觉,听话!”

悲痛欲绝,想翻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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