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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耶路撒冷的四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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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吧!”Bluma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芒。

太突兀了,来不及思考,“呃……有时间吧。”

叹气,她看着败兴起来,“你不知道,我不能随便去,平时都没有时间。”

“为什么?”这么问着,总觉得她的保镖还在周围虎视眈眈,背后没长眼睛,也被盯得发毛。刚要观察一下形势,手臂突然被抓紧。

呃?嗯!

瞬间被扯着往树林方向跑,Bluma的步子很急,不再是平时安静淡漠的样子,乌黑的发辫甩在身后,一脸兴奋。她……她要做什么!

气喘吁吁,两个人在树林里停下,她四处环顾,之后又拉着庄非换了方向。

“干什么?Bluma,要去哪!”

“哭墙!”

不给任何犹豫的时间,这样被一路扯着东拐西拐,出了校门。钻进出租车直接报了地名,Bluma显然很兴奋,跃跃欲试的望着窗外,倒是庄非,担忧的抓着书包。手机在口袋里,想给他打个电话,没有机会。

“我爸爸时时派人跟着我,哪也去不了,就现在一起去吧!Zusa。”像是同龄女孩一同逛街的邀约,不知道答应会不会太草率,可人已经在车上,显然也没有退路了。

第一次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接近老城。Bluma显得驾轻就熟,拉着她穿过大马士革门进入地下教堂,沿着阴冷的走廊到尽头,又从出口上到广场,排到女宾的队伍后面。

因为太多意外,走到大卫星前还在掂量该不该马上给他打电话。士兵已经端着枪站在面前,摸了摸兜,硬着头皮被拉到哭墙面前。

单独行动原来是莫大的考验,祷告的时间并不长,Bluma很虔诚,庄非始终在分心观察四周,怕有危险,惶恐不安。

忏悔结束,走出广场,两个人一路没说话,Bluma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不知不觉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老路上,迎面有一队教士,身后有些游客模样的人。避让路,听到身边人解释,才知道这是苦路,耶路受难走过的地方。

看他们停在教堂门边,门框上带血的痕迹,不好的感觉又来了。

天不早了,着急想回饭店,如果朝纲发现她失踪的话,一定会有麻烦。

两个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也弄不清是不是出城的方向。石板光滑潮湿,是千年前一条通往死亡的路。想着这些觉得不吉利,拉着Bluma的手小跑起来。心里默念,快些离开,这个下午,快点结束!

……手机摔出了好远,伸直了手够不到。他说过出事要按第一个键,可太晚了。

身子已经动不了,不敢呼吸,手指抠在石板的夹缝里,想叫人,竟然发不出声音。

胸前可怕的疼痛,比在巷子里受伤时疼上很多倍。

眼前一片模糊,有树,大理石的房子,还有很蓝很蓝的一道天。

这里是哪里?身边躺的是谁?

看不清,想叫Bluma的名字。

伴着那个字,血突然从嘴角涌出来。

让,快来!

让,快……让……最先发现庄非不见的人是Itzhak。他本来就在服务中心一层,等着她从楼上下来。

之前看着Bluma上去了,想着也许碰面要聊一会儿。在角落找了个座位,盯着楼梯。

有个外国学生上前问路,只是转眼的功夫,还回到老座位等。可她一直没下来,到了放学时间,Itzhak有些沉不住气,跑到二楼看了一圈儿。

这才发现她并不在楼上。服务中心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问过楼下店铺的老板,也没注意过。

整个服务中心转了个遍,她不在,Bluma也不在。帮忙查看的学生从洗手间里出来,摇摇头,Itzhak一下子急了。

朝纲和秦牧几乎是同时到的,三个人分头在校园里找,一边给她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这几天让都是早晨回特拉维夫开会,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朝纲主张先不要告诉他。

再打回饭店,天放明放也没见到人,停了生意,先派雅丽和Samir过来帮忙。

天黑前,寻找范围扩大到学校周边,五个人在校门口碰了下头,她平时常去的书店,喝咖啡的地方,周边的景点,能想到的都去了。

“庄非不敢随便出去,上次也是让带着她去郊外找你。”大家没办法,留雅丽在学校周围,其他人回了饭店。

挂着停业的大厅里,天放明放放下手里的事儿一起商量办法。分析来分析去,她可能和Bluma一起去了哪,就在Itzhak去指路的那段时间。

“得马上通知参赞。”Samir最紧张,毕竟局势变幻莫测,Bluma又是身份那么特殊的人。

“先等等,他正在使馆开会。还是先跟安全局联系,查那部手机的位置!”牧和朝纲想到了一起,每个人身上的手机都可以定位,短时间她不可能离开耶路撒冷。

半个小时对方有了回复,位置在老城里,准确的位置还要实地去找……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大厅萦绕着说不出的沉重。朝纲和Itzhak一起去了,Itzhak回来时,一个人进门。

“Zusa人呢?”Samir跑过去拉问,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吊缀上是只小猫,咪咪的笑着,就像平时的Zusa。那是她的手机,虽然用的很少,但时时带在身上。

“在苦路上找到的,离路尽头那家旅馆很近,但巷子很窄,也没什么人家。朝纲还留在那儿挨家挨户的找。”

“下午老城有什么情况吗?”

“目前不清楚,至少查问过的人都不知道。”Itzhak挫败的回到位子上,这是他的失职,尤其在Bluma出现之后,庄非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手机回来了,什么线索也没有。天放让牧和Itzhak回老城继续帮着找人,安排明放去学校附近接应雅丽,部署好才走到柜台拿起了电话。

让正从公使的办公室里出来,开了一天会,准备坐车回耶路撒冷。每年的双边经贸会谈开始前,总要忙碌一阵,估计回去还要加班。

因为工作的缘故,最近两个人一点独处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朝纲照应着。

站在使馆的院里,看着几个和庄非同时调过来的年轻人从身边经过,打了个招呼。转眼来了快半年了,虽然任务的进展很小,但比起他们,非非的进步真的很不容易。

想着她,大步往门口走,想早些回去。

刚准备开车门,手机响了。

是饭店对使馆的专用号码,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天放很少用这个号码。接起时,刚刚放松一些的心情又进入工作状态。

“喂,我。”

“让,马上回来。”

“怎么?”不知为什么,听天放口气沉重会想到她,上次也是不在的时候摔到了肋骨,不尤担心起来。

“马上回来,小心开车。”

“到底什么事!”钥匙握在手里,身体紧张起来。

另一边顿了好一会儿,“让,庄非……出了些事。”

当清脆的一声,钥匙掉到地上。好半天才意识到弯下身去捡,看着那只傻笑的小母猫,握得死紧。

“什么事,说清楚!”

坐进驾驶座,听着天放的叙述,脸色阴暗,手抓在放向盘上,扭曲变形。担忧太强烈,反而是恐惧,而这种恐惧,比以往都要强烈。

“怎么样了?”

“目前……我说不好。”

“等我回去,继续找!”

挂了电话疾驰上路,两个小时的高速开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到饭店的时候,牧和朝纲还没回来。

一屋子死气沉沉,像是回到了四年前。挥不去的预感,看着角落里安静的雅丽和Samir。

路上已经知道了情况,又确定了一次,学校方面,看来希望并不大。

带上回来报信的Itzhak马上动身又回了旧城。路上联系朝纲,在找到手机的地方会合。

到时天已经黑透,能看到远处大卫塔的灯光。城里的店铺关了大半,零星分布的人家紧闭着大门。整个老城安静异常,像是避世独居的老人。

从广场出来,上了苦难路。十四站的路程很熟悉,Itzhak一直把他引到路的尽头,离每次出任务碰头的小旅馆很近的小巷里。

石板路幽黑,巷子绵长,看不清周围的情况。隐约能见到不远处旅馆外替代招牌的油灯,在热风里轻轻摇曳。

远处有脚步声,走进才看出是朝纲和牧。

“怎么样了?”

“Itzhak,得你去一下,我们碰见那个男孩,但是他不肯说。”

“什么男孩?”

“手机不在路上,那一段没有人住,是在再往前的院子里从一个老太太那找到的,她说是她孙子在路上捡的。那孩子刚刚回来了。”

犹太男孩找到了,只是八九岁的样子,很怕羞,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恐惧。面对几个陌生人不肯说话,受了惊吓,时刻警惕的躲在奶奶背后。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就是不肯说话。

对孩子不能用强,让站在门边,环顾着破旧的小屋。屋角的桌上摆着干透的馕饼,老太太身上的披肩,已经脱线褪色了。

带着大家到外面,只留下Itzhak继续和孩子说。顺着巷子走回老城繁华的地段,再营业的店铺里买了些吃的。

回来时,朝纲和牧依然守在门口,带着吃的进到屋里,放到孩子奶奶手里,示意Itzhak也出去,让祖孙俩吃些东西。

其实心里比谁都急,但还要冷静。吓坏了孩子,不会更容易找到她。

四个男人,站在黑暗空旷的小巷里,一筹莫展。

夜深了,只留下Itzhak,安排其他人回去休息。靠在坑洼的大理石墙边,听着院子的动静,想着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Itzhak坐在石板路边,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里充满悔恨。

让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里,找到那只拴在钥匙扣上的小瓷猫。

后悔了,把她卷到整个任务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要对她说。

“我错了。”,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这样在巷子里站了整整一夜,黎明微弱的光线里,忽然听到门板有声音。

Itzhak从梦里惊醒,一下子站起身,让微微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老妇人。她年迈的眼睛边流露着同情和感激,也有吃惊和犹豫。

愣了一下,转身又回到房里。不一会儿,她带着小男孩一起走到门口。

Itzhak刚要上前,被让一把死死拦住。

那孩子手里的,是庄非的书包……蹲下身,接过男孩手里的书包,仔细端详。熟悉的纹路,很淡雅的色彩,是她发第一个月薪水时买的。提着总是一甩一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从巷子一端飞奔而来。

手指停在断裂的肩带处,心里的不安加剧。粗暴狰狞的裂痕,横过整个断面,一定是拼尽全力挣扎过。

再继续,侧面的布纹里,找到一两滴已干透的小血点儿。

“在哪儿捡到的?”Itzhak沉不住气,声音太急躁,把男孩吓得退到老妇人身后不肯露脸。

及时制止,心里已经乱了,必须镇定下来。

“昨天的姐姐在哪儿,她还好吗?”

声音很缓,克制着不安,看着男孩探出头,又躲了回去。

“不用怕,叔叔不会告诉别人。”说完,真的蹲在一边等待。

妇人腿边的小手终于慢慢移动,棕黑的眼睛,胆怯而不安,嗫嚅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身后的动作太猛,差点被门边的大理石绊倒,Itzhak已经冲了出去,自己却还在这里,希望从孩子嘴里得到更多线索。

“带我去好吗?”握紧断裂处的织物,从手疼到心里。

安静的等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男孩终于肯从老妇人身后走出来。

垂着头,躲避他的眼神,男孩拉着老人的手不时回下头,向着巷子的尽头走。路过那家每次碰头的客栈,清晨的白日里,街道依然寂静无声,那盏油灯熄灭了,几个裹在黑袍中的陌生人匆匆而过。

又回到了苦路上,看着影影绰绰的黑色,似乎又走回受难的年代。担忧,也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滋味。

Itzhak从巷尾匆匆跑回来,一脸挫败摇了摇头。

昨天已经找过太多次了,盲目只会再一次失去目标,必须让这孩子带路。

跟在他身后,一步步接近巷子中段,一处取水的凹陷处,巷子在这里分出了岔口,井后竟然有条细小的石板路,走不几步,到了路的尽头,一扇只剩一半的大门。

男孩停下来,指了指门里,再不说话,脸又埋到老人身后。

心提到嗓子眼,看了眼Itzhak。

走进大门,到处是大理石残断的痕迹,破旧的屋子一半被各种大纸盒占着,里面盛着应季的水果。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把盒子从屋里搬到院中间。

“请问,昨天下午,你见到一个亚洲女孩没有,这么高,短头发。”Itzhak还没走过去,男孩已经警惕的察觉,抱着箱子退了一大步。

看样子,只是个老城卖水果的普通少年,可眼睛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是家境使然吗?

少年顿了下,低下头继续抬箱子。

“我们找到她的手机和书包了,隔壁巷子那个男孩给我们指的路,我是她的家人,只想带她回去,别的都不重要,不会找你麻烦的。”口气很诚恳,希望他能相信。

少年终于停下来,放下手里的箱子,拍拍尘土,抬起手开始比划。

他是哑巴!

错综复杂的手势很快,完全看不懂,但他眼神坚定,想告诉他们什么。

“现在我不想知道发生什么,只想带她回家,能给我们带路吗?”

打断他的手语,掏出几张钞票放在身旁的水果箱上,“谢谢你……帮过她。”

少年沉默了,思索片刻,跨过纸箱往门外走。一路,一直把他们带回苦路尽头的旅馆。

站在门口,望着熟悉的木门,回头又确认,少年只是点了点头。

留下Itzhak在门口,独自进去,前台的犹太女人看到他,脸色微变。递上二楼的房门钥匙,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熟悉的楼梯,熟悉的房门,以为够冷静了,可脚步缓慢,挂着残旧的门牌,是每次碰头的房间。钥匙在孔里转动,房门开了。

一样的房间,干净整齐,却好像很久没人来过。透过门外的阳光,观察着整个房间,与第一天来耶路撒冷时没有分别。他站在窗边,她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现在,这里空荡荡的。

她在吗?

站在门口,再一次制止慌乱,辨别着房间里的细微变化。终于,目光焦灼在床角的一处皱褶。像是被重物悬垂,扭曲的坠向一边。

大步奔过去,窗与床头柜的空隙里,以为会看到的并不存在。蹲下身仔细检查,被角有被拉扯过的痕迹,沾染了淡淡的灰尘。那片地板上,隐约有两点深色的污渍。

第二次,指尖染到淡淡的红色。又一次证实,有人受伤了。

是她吗?

搜索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停在落地的衣柜前面。拉住扶手,手心里出汗了。希望找到她,又害怕见她受伤。

上次她在怀里哭的样子,以为挫折伤痛只有那些了,没想到危险这么快又降临。后悔了,把她卷进来,又不能保护她。

下一刻猛然拉开了柜门。

昏暗的空间,瘦弱的蜷缩着身子,显得更无依。胸口的衣服纠缠在一起,也许很累了,眉头紧紧皱着,陷入睡眠。

突然想起汽车驶出特拉维夫,她趴在车窗上睡着时的样子,纯净的脸庞上写着无知,然后是航班上接过翻译完的文稿,她在黎明的光里睡了。那时也如此平静,安详。

“非……非……”声音颤抖,竟然费力才叫出两个字。手臂伸过去,又不敢急于碰她,“非非!”

心疼到急躁,把她牢牢托起,从藏身的衣柜里抱出来,甚至不肯放到床上。

胸怀终于被填满,松了口气。她会很好的,只是遇到危险躲了一夜,现在睡了。这么告诉自己冷静,终于让她在床上平躺好。

想叫她确认,又不忍吵醒。抚平胸前的衣服,看到空着的扣袢,想起撕裂的书包背带。眉头锁起来,觉得哪里不对。

顾不上在这里思考,只想带着她马上离开。打电话叫车,下楼时留下Itzhak在旅馆了解情况。

坐到车里,一刻没有放开过。外套包裹的很好,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车开过Itzhak身边,那个指路的少年也远远站在路口。本想告诉司机回饭店,开口,又突然停住了。

白昼亮的很透,远处是碧蓝的天。她躺在怀里,柔软无力,一缕阳光正投在脸上。平日疲惫的时候,也会这么沉沉的睡,病中,也这样躺在他怀里。

很平静,也,太过平静。

以为看错了,慌乱的掀开衣物,确认嘴角残留的血迹。像是草率擦拭过,留下一片晕开的血色,衬着一片死白。

擦去嘴角的血,收紧怀抱,不许她这么吓人。

“非非……”

睡得比以往都安详,依偎在他怀里,一只手从身前垂落。

叮铃铃,是腕上的铃。

“非非……”

凑近,亲吻,唇上没有颜色,一点点冰冷。

“非非……”

那只小瓷猫在笑,她躺在怀里却不笑,嘴角的血,竟然擦不干净……从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听过医生的报告,一拳差点儿捶在墙上。

直接外力所至的骨折,断端向内移位,几个月前受过伤的肋骨刺破了血管、胸膜,险些插到肺里,创伤性血胸引起长时间休克,至少有十个小时了。

医学术语,心里滴血。

以为她只是累了害怕了,手术室的大门开启的一刻,才了解自己的恐惧和疲惫。穿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心里似乎少了什么。

那以后漫长的昏睡期,每次疼得太厉害,她总是皱紧眉在睡梦里呻吟,也叫过他的名字。醒的时间少得可怜,连续的阻滞治疗都为了缓解胸部的伤势。

治疗方案是他首肯的,宁可她睡着,感觉不到痛苦。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她的安危重要,他已经向使馆告假,暂缓代办处的一切工作。

坐在病房里,手里是刚刚送到的文件,无法专心,不时抬头看看床边的仪器和点滴。

两天前第一次睁开眼是在半夜,说不了话,只是眨眨眼睛,看到他就哭了。眼泪流到发根里,嘴唇上一片白,轻轻嗫嚅,想叫他。

眼睛酸涩到无法控制,以为是错觉,看她想移动,赶过去制止。

“不动,非非。”扶住肩,就看见她掉眼泪。

“一定很疼,我知道,别哭。”

心里和她一样疼,站在窗边反复看那张断骨的胸片,推测那天下午发生的可怕事情。如今她醒了,眼神躲闪,仍然不安。

差点儿就失去了,一想到这儿,额角涨疼,握拳努力克制情绪,依然很难。

“睡吧,睡了就不疼了。”唇压在她额头上,醒了就好了,也没有病发症的迹象,实在是幸运。

想说话,再看看他,可眼睛上是黑黑的影子,睁不开。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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