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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后的骑兵-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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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了,伸出一个头,是个上等兵。他一眼就瞧出那是个新兵,新兵最麻烦了,他们认真得让你能跳起来,能为他的那些可笑的负责精神气得吐出血来。他准备好了,等那个小战士来详细盘问他。那个小兵看了他一眼,就把门打开,对他敬了个礼,说,“中尉,你是王青衣连长?”

王青衣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那个小战士把门打开,说,“请进,兰姐在家里等你哪?”那小兵彬彬有礼地把他让进去。这个小兵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边走边看着小院,院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青菜,碧绿的菜地里传过来阵阵的清凉。他深吸一口气,让全身都紧张起来,他不能在这个院子里把自己身上那点最后的血性也给输光了。兰静正接电话,好象是与一个闰中好友的私人谈话,看到王青衣进来,挥手让他先坐下。王青衣头一次来一个军区司令的家,感觉上有点绷不住。那种压力对于一个下级军官来说,可能一切都是全新的,有着新内容与怪异的感受。他抬头扫视客厅,客厅里很简朴。只有几桌几椅,周围墙上悬着几幅同样的字,令他稍觉异样的是,那面墙上的几幅字竟都是同样的内容。那上面全写着一个大字“刀”。那刀字好象全是首长写的,每一个刀字都很不同,但每个字都有每个字的气韵。中间有个几乎一米大的那个刀字,更是让人目眩,扑面就是一种深刻的寒气。他不由下意识地立起来,这时他看见,在那把刀字的下面,挂着一把很长的稍弯的马刀,那刀很旧,外鞘已磨得发暗,挂在墙上的刀绳有几根都断了。他想,这把刀肯定是一个故事,因为那柄马刀象极了一个人。

“怎么,吃惊了吧。这些字都是我爸他老人家的手笔,我有时候,就想不通,他写字就写这么一个字,写了差不多有上万个刀字了,还在继续写,真不知道爸是在干一件什么样的奇怪工作。你能看懂这些字吧,这可能都是我爸自己认为最好的字,老人真是太怪了,没事就写这一个字,好象他要用一生去把那个字练成真刀似的。”兰静什么时候已打完了电话,看着在被那几幅字给弄得有些发愣的王青衣说,“爸出去开一个小会,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王青衣把头看向兰静,“那把刀你看到过没有?”

兰静摇摇头,那把刀好象从她一出生,就在那里挂着了。她觉得那刀好象有个什么故事,但她对那个故事没有兴趣,因为过于古旧的东西,她不太喜欢。

“首长没有告诉过你那刀的来历?”王青衣忽然想起那些资料中有一句话说,这个骑兵连的前身是当年的一个蒙古人组成的抗日支队,那个当年的支队长曾用一把刀砍死了六个日本人,这会不会是那把刀?

“是谁对我的刀有兴趣?”王青衣话音刚落,一声亮音就从背后响起。王青衣下意识地一回头,立正敬礼:“首长,是我冒昧。”

兰静赶紧走过去,把帽子从兰副司令手中拿过来,介绍说:“他是王青衣。”

“特种大队装甲步兵连中尉连长王青衣。”王青衣立正补充

兰副司令摆摆手,“坐下坐下。你的大名我记错了,可你这个人我可是见过的呀,是在上回演习中是吧。那会儿你的连没有按演习预案来,可也同样达到了比预案更好的效果。”首长坐下来,喝了口水,“我们接着刚才的话来说,你知道它是把什么刀吗?”

兰静有些紧张地看着王青衣,示意他不要回答。王青衣把眉低下,思考了片刻,“这把刀我说不出准确的来历,但它好象有着一个挺动人的传说。它好象是一个叫做包斯尔的抗日英雄的战刀,这把刀据说削铁如泥,那个英雄用它砍死过六个日本人,后来那个英雄力竭而亡,这把刀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我不知道这刀是不是?”

首长认真地听他讲着,手有些微微抖动,很久才慢慢地自语似地说:“你凭什么说这就是那把刀?”

“因为你是那个骑兵连的首任连长。而这把刀又在你心中那样重。不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

首长站起来,大笑着说,“小伙子,你可能是这个大院里除了我之外第二个知道这把刀的人了。现在人们已经开始学会忘记了,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把刀的来历与以后了,你能想起这把刀,我很高兴。”

兰静轻轻地舒了口气。王青衣聪明得已招人恨了。她把茶给俩个男人倒上,悄悄地出去了,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感情都很奇怪,一个女孩子站在旁边,已经有些多余了。

王青衣用眼睛直视着首长。首长坐在对面的大圈椅上,象是一头狮子,他的白发在那里象一团跃动的白雪。让他感到动人的是,首长坐着也象是一个骑兵,他的腰崛直而有力,而那柄长刀在他的头顶上悬着一种他不熟悉的气质。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欲望,脱口而出。“首长,我能否请你允许我看一下那把刀?我当了十一年兵,从来没有见过沾过真正的敌人的鲜血的兵器。”

首长定定地看着王青衣,好象是在想要证实什么似的,半天不语。王青衣感到自己过分了,他不安地低下头,等着首长原谅自己。首长好象没有注意到王青衣的表情,他顾自陷入自我的情节中,忘了出来。那种被某一个人的一句话给引入到另外的一种回忆中的情境,很动人,也很危险,对于一个不愿在下属面前暴露自己思想与心灵秘密的将军来说,更是如此。

首长过了很久,好象才从过去的回忆中抽出来,他忘了刚才的失态似的,轻轻地站起来。这时王青衣发现首长的个子很高,他的臂很长,他轻展手臂,从墙上小心地取下那把刀。那刀真长,他在手里拿定,之后,把那把刀刷地一下抽了出来。刀似乎在鞘中太久了,在它挣脱那把鞘的同时,很深的刃口竟与鞘口的铁面擦出火花。那把刀很怪,约有一米左右,前端稍弯,上面有着斑点般的锈迹,那是时间的样子。王青衣凑近那刀,从首长手中接过来,这刀真沉,他差一点没有接住。他是第一次如此近地看一把刀。那刀的锋刃早就没有了,钝钝的刀口上,一溜排着十几处的缺口。缺口处还有点点陈旧的暗色血腥的气味扑过来。这把刀已经不能叫做刀了,它充其量也只是一把刀的形状。一把失去了刀的功能的刀,可能更象极了一把刀。就象那些老人,他们可能已经失去了早年的青春,可那种青春却全在那些老人的白发深处。可是这把刀的灵魂在那里呢?王青衣感到一种深切的感动。他把刀交还给首长,不经意地说,“你那张挥刀的照片可真帅哪。我很羡慕你。首长,你有过那样的一段在骑兵连的历史。我也爱马,爱那种如同梦想般的骑兵生活,可我没有能力去实现。我想听你讲讲马……”

首长孩子似地大笑起来,“马,马呀,小伙子,你想象中马是一种什么样子。”

“首长,我没有过想象,我骑过马,不过不是战马,是在马术俱乐部骑的,我的骑术不好,那些马很不友好,我被摔过。”王青衣老实地回答,在一个老骑兵面前,卖弄马术肯定是一件很蠢的事。

首长陷入回忆似地,“我象你这样大的年龄时,已骑坏了三匹马。那三匹马都有一个小小的坟,在骑兵连的后山上,你去了就可以看到,那里共有几百个马的坟墓,那是我走时的规矩,马死了不准吃掉,要象战士一样,让它们有一个自己的碑。”他忽然看着王青衣,眼神里出现复杂的光泽。“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可能在那个装甲步兵连干得很好,而且装甲作战才可能是以后的战争主角,骑兵部队可是象古董一样了,快……过时了。”

“装甲也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更快的信息战与直机可能会更快地淘汰它。这个时代没有主角,但却有回忆,我想,去那里可能会让我体会一种全新的古典战争的意味。要知道,有几千年都是马的时代,是马主宰着冷兵器时代。”王青衣很奇怪自己今天竟能把谎说得如此地完美与悲壮,这是为什么呢,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触到了那把军刀,会是因为它吗?他想,至少我还是个战士。“我去那里是想体会一下骑兵的感受,因为那可能是战争最原始的速度。”

首长顾自点燃一支雪茄。他好象根本没有听王青衣的讲话。王青衣在心里可怜地滴咕,何其霸道呀,在精神上也丝毫不顾忌别人,这种心境真是太透明了,纯净得几乎不会容纳进一点别人的感受。王青衣看出来了,他就是听你说话,也不过是在你的感受中寻找自己,并把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好象这个世界与他根本就无关似的,他只是一个精神的占领者。王青衣已经学会了在首长静思的间隔中寻找自己的感受。他低头等待首长从沉思中醒来。

“速度?这就是你的理由?”老人象在沉思什么,“年青人都喜欢原始的速度呵。你的这个理由很有意思,不过那儿可不是什么马术俱乐部,那儿的马都是战马哪?战马都是骑兵的朋友,你有过朋友吗?”老人不等他回答,自顾说下去,“那一年,我受伤了,那匹马守在我身边,两天两夜,两天两夜哪?”他叹息着,王青衣看到老人的眼睛潮了。他迅速地把头扭过去。那一瞬间的潮湿,使他忽然明白了老人为什么要帮他的理由,老人是在帮他自己呵!一个有可能快速消失的老部队对于一个老人的重要性可能不亚于失去故乡,一个失去故乡的人可能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一种精神上的依附。老人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他去那儿的理由,并且也可能早就看透了他的内心,只是这一切对他都不重要,可是重要的又是什么,会是来找一个对那个骑兵连感兴趣的人,来谈一下对于那个连的感受与一双耳朵吗?想到此,王青衣立即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他一下子就沉默起来了,他不可能再象刚才一样,把一个谎话编得象一个动人的传说,他觉得对自己还是对老人,都是一种亵渎。

“那匹马就在那块墓地。你去了替我看看它。我老了,有好几年没能去看它了。”

“是,首长,那马的名字叫什么哪?”王青衣问。

“闪电。它的毛色是纯黑的,那双眼睛跟玉松石似的,跑起来就象风一样,可惜我不能拥有它了。有时候,遇到一匹好马,就象遇到一个好的朋友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王青衣被老人的伤感打动。他没想到,首长的内心如此脆弱,甚至透明。他太孤独了,他想。在这种老人心态中,他的心情极度沉重。他最后想艰难地结束这次谈话。“首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首长的眼皮搭拉了一下,点头允许。

“首长为什么愿意让我去那个连队?”王青衣想,老人的答案会是什么哪?

首长似乎被触动了某种心境地似的,他一下子严厉了。“你的问题太多了。”说完,转身离去。丢下王青衣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兰静走进来,轻轻地捅了一下他,“你又惹老头子不高兴了吧!他谁也不理,回自己的房子去了,哎,老头这么老了,犯起病来,比我还厉害。”

王青衣自语似地说,“我可能把首长的秘密给触动了。首长很孤独,你看出来没有?”

“疯了,你们俩个真是有些疯。”兰静嗔怨地喊,“你没看爸都生气了。”

“他不会生气,他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内心而已。”王青衣轻轻地揽过兰静,看着兰静的大眼睛,“也许这次去的那个骑兵连会有许多出人意料的事发生。我都快喜欢上了这次受苦。”说完,轻吻了下兰静的额。

兰静推开他,“你呀你,真是个说不清的人。好了,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去吃饭,听着,可不许你喝汤时把声音搞得象地震似的呵。”

饭厅很大,桌子上的菜却不多,可能也就是七八个菜吧,但都很可口。首长没有给人挟菜的习惯,当然也就不太说话,只有旁边的兰静不住地给老人与王青衣挟菜。这种场合吃饭真是一种受罪。他只觉得很累,吃了很久,却好象什么也没吃的样子。首长吃饭很快,十几分钟就完了。王青衣也赶紧把碗放下,陪老人去客厅里看新闻联播。他刚一坐下,一条新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条新闻是对当前股市的好象社论性的评述,警告股民要正视股市风险等等。他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政府已经干预股市了,只赚不赔的神话对于股民来说,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了。他想,有这样的讲话,明天的股市估计肯定会下跌。那天他给小妹说的预言终于实现了,只是小妹不知道把那几只股抛出去多少,他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他想,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妹打电话,赶紧清仓。

首长看新闻时很奇怪,他一直闭着眼躺在圈椅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那儿想什么心事。有一度王青衣都认为他已经睡着了,可当国际新闻出来时,老人忽然很认真地睁开眼,注意地瞄上几眼。王青衣的全身一直紧绷着,他一直坐在老人的身后一些的地方,用全身感受着老人的每一举动。他一直想放松下来,可身体却越发硬了。这时兰静进来了,偎在首长的身边,气氛才一下子有些合谐起来。新闻完了,首长站起来,对王青衣挥挥手,说,“晚上我还有个会,让小四陪你坐坐。”说完,晃动着身子消失在了屋子外,走了很远了,王青衣的全身才一下子松驰下来,全身酸疼。他向兰静喊着,“可把我累死了。跟首长吃饭简直是在受刑。”

兰静笑笑地看着他,“还行,老头不太烦你,可我也看出来了,他不喜欢你,但不妨碍大局。刚才我与江秘书打了个电话,那边已经按排好了,你这两天,就等通知吧。”

王青衣好象不舍地看着兰静,“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

兰静嗔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你个坏样……”

王青衣边躲边喊,“我可有个要求,能否以后不再陪首长吃饭……”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兰静用唇给堵上了。

王青衣三天后回到家时,小霖都快给急疯了。他一见王青衣就哭了。王青衣感受到一种不祥。他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小霖给套牢了,只是不知道被套住了多少。他压住火气,问,“套住了多少?”

小霖苦着脸,“三十万。”

王青衣火了,“我不是给你说过让你把那只股给抛了,你为什么就不抛呢?”

“那只股涨得那样的猛,我想再等几天,没想到,一等就被套牢了……”

“贪心如此,难怪你做不成大事。”没用半个月时间,小霖就把那十几万给造没了,王青衣的内心涌出些悲壮,他刚刚接到通知,要他明天就出发,现在可好,小妹给他来了这么一个见面礼。他想,反正那些钱也不是自己的,这样去了更好,去了干净,去了再挣吧!他递过去一块手帕,对小妹说:“算了,套住了,并不等于就没有了,记住,以后可要小心些,做股市不能太贪,也不能太把钱当回事,下次再赚回来不就结了吗?”

小霖抽泣着,“哥,你真的要去那个什么骑兵连吗?”

“对,就在那里呆一年,一年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和你一起去炒股。”

他收拾着东西,“告诉妈与爸,我就不与他们告别了,我晚上还有个约会。”

“那几只股怎么办?”小霖可怜地看着王青衣。

王青衣坚硬地说:“挺住,挺住就是一切。”

五、传说之马

那匹马站在微明的晨光中,轻舒着前蹄,它身上的毛发在风中微微动摇,它在光中的孤独是那样的动人,纯净的光从马的背后闪射出一种金紫的光泽,使那马如同一个传说般地拂动着成天的眼睛。

军区第一骑兵连连长成天寻找这匹马已经有好几天了,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看清那马的一个剪影似的身子。那是匹什么样的马哪?有许多天了,成天一直在猜测中寻找那马的最后的形象,从那天他听到那马孤独的长嘶后,他就开始了对于这匹马的寻找。那声马嘶是在晚上响起来的,当时成天还在梦中,但他感到一直有一种蹄声在他的梦中回响,那马的奔驰使他的内心疼痛不已。他好几次都从梦中被那匹马所惊醒,他坐起来,从床下摸出一瓶青稞,猛喝了一口。青稞酒清凉地从他的喉咙中滑过,他一下子就从梦境地中抽出来了。他认真的回想那马在梦中的样子,可它只能想起那马的那双黑松石似的眼睛,它的眼睛可真亮呵,就象那颗不灭的北斗星。他想,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马,该是一匹什么样子的马哪。成天从来到山南草原开始,就相信这儿会有神马出现,他听很多的老人讲过,说这儿的草原上有一匹野马,那匹野马狂悍不已,有一次竟然把几头追咬它的狼给踢死了……,当然成天不信传说,但他信感觉,他觉得那马肯定就在草原上,并且也许就在他的梦中,因为他在梦中看到过那匹马奔腾的身影。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奶奶在他还十岁的时候,就告诉他,一个爱马的人天生与马有着神秘的关系,有神性的人必能看到那种最美的神马。当那匹梦中的神马出现时,他就能听到那马的蹄声与呼吸。奶奶是草原上唯一可以给马看相的女人,她能在无数的马匹中一眼就看出那匹马是千里马,那一匹又是只能负重的劣马。更可怕的是,好象老人还能听懂马的语言,她时常与马在一起唱歌,那歌肯定是唱给那马听的,因为有一次成天看到奶奶唱歌时,那匹马竟然流下了泪水。成天从小就在这种传说般的世界里长大,如同他的家族一样,他觉得很多东西如同可怕的梦境,但却又是那样的逼真,真实得他从小就开始了对自己的怀疑。因为他是草原上最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后代,在族谱上他是这个家族的第五十六代玄孙,也就是说他是那个英雄的血脉下游的一个最后的承接者。讲述成吉思汗传说般的一生几乎成了老人的一种生存方式。奶奶每次把酥油灯拔亮时,成天就开始在奶奶那好听的嗓音中听她一遍遍地讲述那些传说。从他一出生,他就开始淹在那个传说般的世界里。那会儿奶奶回忆中最多的是一匹马。那匹马在奶奶的讲述中充满了相当多的神秘与美。但那匹神马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那块地方就在北方的草原上,那个草原上有一个巨大的湖,只是人们忘了那个草原的名字,那马的墓就在那片草原的深处。他问过那马的来历,但奶奶却一直在回避他,就象回避那匹马的来历一样。他知道奶奶好象一直有着某种神秘的使命。她告诉他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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