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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穹顶之下-第57章

小说: 穹顶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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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那个时刻会是万圣节。
  说不定还更早。
  有许多事得好好想想,他开始吸毒后的这些日子里,思考变得更轻松些了。
  轻松多了。


  6

  茱莉亚啜了一小口威士忌,在口中细细品尝,但两名女警就像英雄好汉一样,一口气吞了下去。
  酒的分量不足以让她们醉倒,却足以打开她们的话匣子。
  “事实上,我吓坏了,”杰姬·威廷顿说。
  她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空果汁杯。然而,派珀准备要帮她再倒点酒时,她却摇了摇头。“要是公爵还活着的话,这事永远不可能发生。这就是为什么我始终犹豫不决的原因。就算他有理由相信芭芭拉杀害他的妻子,他也会按照正常程序处理,他就是这样的人。让被害者的父亲去鸡舍里面对嫌犯?不可能。”听到这里,琳达点头表示同意。“这让我很害怕那家伙会出什么意外。再说……”
  “要是这种事发生在芭比身上,也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茱莉亚问。
  杰姬点头,轻咬嘴唇,玩着玻璃杯。“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不是真的指他马上就会被私刑折磨,弄成牢房里的意外什么的——我还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办法再穿上这身制服。”
  基本上,琳达关心的事更为简单直接。她丈夫认为芭比是无辜的。她的怒火(还有他们在麦卡因家的储藏室里发现一切时激发的反感)让她拒绝这么去想——毕竟,安琪·麦卡因那僵硬而呈灰色的手中,始终握着芭比的军籍牌不放。但等到她细心思索后,却开始更为忧心忡忡起来。
  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尊重生锈克对于事物有足够的判断力;但除此之外,更是因为兰道夫在朝芭比喷防身喷雾以前,芭比所喊出的那些话:叫你丈夫验尸!他非得验尸不可!
  “还有另一件事,杰姬说,”仍转动着玻璃杯。
  “你不能只因为犯人大吼大叫,就朝他喷防身喷雾。很多个星期六的晚上,尤其是重要球赛结束后,常有聚集的人群,听起来就像到了喂食时间的动物园,但你也只是放任他们鬼吼鬼叫,直到他们累了,乖乖上床睡觉为止。”
  在杰姬说话时,茱莉亚一直看着琳达。等到杰姬说完后,茱莉亚才开口:“再告诉我一次芭比说了些什么。”
  “他要生锈克验尸,尤其是布兰达·帕金斯的。他说尸体不会被送到医院。他说得没错。尸体在鲍伊葬仪社,而这是不对的。”
  “真他妈好笑,好吧,如果他们真的是被谋杀的,”罗密欧说,“抱歉,牧师,我说了粗话。”
  派珀挥了挥手:“要是他杀了他们,我不懂,为什么他会急着希望能尽快验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要是他没做这些事,或许他认为验尸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布兰达是最后的受害者,”茱莉亚说,“是吗?”
  “对,”杰姬说,“她的尸体僵硬了,但还没到完全僵硬的地步。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的确是,”琳达说,“僵直状况会在死亡大约三小时以后开始,所以布兰达可能是在早上四点到八点之间死的。我猜应该接近八点,但我毕竟不是医生。”她叹了口气,用双手顺了顺头发。
  “当然,生锈克也不是,但要是他在场的话,可以估算出更为接近实际情况的死亡时间。我们没有半个人这么做。包括我在内。我完全吓坏了……有那么多具……”
  杰姬把杯子放到一旁:“听我说,茱莉亚——你和芭芭拉今天早上都在超市那里,对吗?”
  “对。”
  “那时刚过九点,也就是暴动才刚开始的时候。”
  “对。”
  “因为我不知道,所以要问一下,是他先到那里还是你先到的?”
  茱莉亚不记得了,但她的印象中是她先到的——芭比随后赶到,时间就在萝丝·敦切尔与安森·惠勒抵达不久之后。
  “我们让情况冷静了下来,”她说,“但大部分都是他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才好,甚至还让很多人因此避免受到重伤。不过,我知道这不能和你们在储藏室里发现的事情混为一谈。你对受害者死亡的先后顺序有什么看法?除了布兰达是最后一个以外?”
  “安琪与小桃是最早的,”杰姬说,“科金斯被发现时,腐败的情况没她们严重,所以接下来是他。”
  “是谁发现尸体的?”
  “小詹·伦尼。他看见安琪的车还在车库里,因此起了疑心。不过这不打紧,芭芭拉才是现在的重点。你确定他是在萝丝与安森抵达后才到超市的?这听起来可不太妙。”
  “我确定,因为他没在萝丝的车上。下车的只有他们两个。所以要是我们假设他没忙着杀人,那么他当时在哪里……?”这实在太明显了。“派珀,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当然。”
  茱莉亚迅速翻了一下小册子般大小的当地电话簿,接着用派珀的电话打电话到餐厅。萝丝的招呼语十分唐突:“我们停业直至另行接获通知为止。那群混蛋逮捕了我的厨师。”
  “萝丝?我是茱莉亚·沙姆韦。”
  “喔,茱莉亚。”萝丝声音的粗鲁程度听起来只少了一点点,“有什么事?”
  “我试着要查出芭比可能会有的不在场证明,你愿意帮忙吗?”
  “那还用说。认为芭比杀了那些人的想法,简直就是荒谬无比。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当美食城的暴动开始时,他是不是在餐厅。”
  “当然。”萝丝听起来十分困惑,“早餐时间才刚结束,他还能在哪里?安森和我离开时,他正在擦烤架呢。”


  7

  当太阳即将下山,影子变长的时候,克莱尔·麦克莱奇开始越来越紧张不安。最后,她走进厨房,打开先前关掉的丈夫的手机(打从上周六他忘记带出门时,手机一直是关着的;他老是忘了带手机),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铃声响到第四声时,她简直就吓坏了,接着便听见自己完全爽朗愉悦的声音。那是在她居住的小镇尚未被隐形的栅栏包围,她也还没变成囚犯前录下来的。嗨,这是克莱尔的语音信箱。麻烦请在哔一声后留言。
  她该说什么?小乔,要是你还没死的话就回电话给我?
  她正要按下按键,却又犹豫了起来。记住,要是他没有接这通电话,那是因为他正骑在脚踏车上,在听见留言之前,不会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等你再打第二通的时候,他就会接了,因为他知道是你打来的。
  要是第二通也转进语音信箱呢?第三通呢?
  她一开始怎么会答应让他去?她肯定是疯了。
  她闭上双眼,看见一幅清晰的噩梦景象:电线杆与主街的店面上贴满小乔、班尼与诺莉的相片,看起来就像你每次在公路休息站的告示板上,看见的任何一张寻人相片一样,下方还标注着一排字:最后出现的模样。
  她睁开双眼,在神经衰弱前迅速拨打号码。
  她正在排练要留话的信息——我会在十秒后再打一次,先生,这次你最好给我接起电话——但第一道铃声才响到一半,她儿子响亮清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使她不禁愣了一下。
  “妈!嘿,妈!”他还活着,而且声音生龙活虎,兴奋得口沫横飞。
  你在哪里?她想这么说,但一开始却无法控制自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觉得双腿软弱无力;她靠在墙边,好让自己不至于跌坐在地板上。
  “妈?你还在吗?”
  她可以听见电话那头有车辆驶过的声音,以及班尼微弱但足够清晰、对某个人大喊的声音:“生锈克医生!呦,老兄,哇喔!”
  她总算又能控制自己的声音了:“嗯,还在。你在哪里?”
  “镇属坡的山顶。因为天要黑了,所以正准备要打给你,叫你不用担心,结果电话就在我手里响了,真是把我吓死了。”
  呃,在爸妈开始骂人前先发制人,可不是吗?
  镇属坡的山顶。他们十分钟后就会回来。班尼可能又会吃掉三磅重的食物。感谢老天。
  诺莉在对小乔说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告诉她,快告诉她。接着,她儿子又对着她继续说话,因为兴奋而相当大声,让她不得不把手机离自己耳朵远点。
  “妈,我想我们找到了!我几乎可以确定!就在黑岭山顶的那座果园!”
  “找到什么,小乔?”
  “我还不确定,不想随便下结论,但很有可能是制造穹顶的东西。八成就是这样。我们看见了闪光灯,就像他们装在无线电发射塔上头警告飞机的那种,只是那东西装在地上,而且不是红色,是紫色的。我们的距离没有近到足以看清楚的地步。我们昏倒了,全部都是。不过醒来时全都没事,但是那东西开始——”
  “昏倒?”克莱尔几乎尖叫起来,“你说昏倒是什么意思?快回家!现在就回家让我看看你!”
  “没事的,妈,”小乔安慰道,“我觉得那就像……你知道大家第一次碰到穹顶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像被电到那样吗?我想就像那样。应该只有第一次会昏倒,接着就会像是……免疫了。就没事了。诺莉也这么觉得。”
  “先生,我不在乎她或你怎么想!我要你现在就安然无恙地回家,否则到时候就看看你的屁股有没有办法免疫!”
  “好啦,不过我们得先联络那个叫芭芭拉的家伙。他是第一个想到要用盖革计数器的人,妈呀,他完全说中了。我们也应该去找生锈克医生。他刚才开车经过了。班尼试着向他挥手,但他没有停车。我们会找他跟芭芭拉先生一起回家,好吗?我们得计划下一步才行。”
  “小乔……芭芭拉先生……”
  克莱尔停了下来。她真的要告诉儿子,说芭芭拉先生——有些人已经开始叫他芭芭拉上校了——因为多项谋杀罪名而被逮捕了?
  “怎么了?”小乔问,“他怎么了?”他声音中那股胜利的开心感已被担忧取代。她认为儿子可以读出她的情绪,正如她也能读得出他的。
  他明显把大部分希望全压在芭芭拉身上——或许班尼与诺莉也是。这是件她无法向他们守住不说的事(也希望不是由她来讲),但她还是没在电话里告诉他们。
  “先回家,”她说,“回家再说。还有,小乔——我为你感到骄傲。”


  8

  吉米·希罗斯死于下午稍晚,也就是稻草人小乔与他的朋友正骑着脚踏车,沿原路回到镇上的时候。
  生锈克搂着吉娜·巴弗莱诺,两人一同坐在走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哭泣。要是先前,他以这种方式与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坐在一起,肯定会感觉不太自在。但如今情况不同。你只需朝走廊望上一眼——亮着的是嘶嘶作响的备用灯光,而非镶在天花板夹板上的明亮日光灯——就知道情况已经不同了。他的医院,此刻就像是被阴影笼罩之下的连拱廊。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甚至不是他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糖尿病。”
  虽然,老天知道,很多人都患有多年的糖尿病,也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但吉米这个单独住在神河路上的半个老隐士并非其中之一。等他总算开车来到健康中心时——那已经是上周四的事了——甚至无法走出车外,只是不断按着喇叭,直到吉娜出来看看来的人是谁,又出了什么事为止。生锈克脱了这个老家伙的裤子,发现他那松弛的右腿已变成冰冷的一片死蓝。就算把吉米所有问题都治好,可能也无法挽回神经受损的状况。
  “不要动刀,医生。”吉米曾在朗·哈斯克医生昏倒前这么告诉他。到了医院以后,他的意识一直断断续续,右腿的状况也越来越差。所以,就算生锈克知道他曾那么说过,但只要吉米还有任何一丝机会,生锈克还是会为他截肢。
  停电的时候,帮吉米与另外两名患者输入抗生素的监控系统仍在运作,但流量计却停了下来,使系统无法微调点滴剂量。更糟糕的是,吉米的心电监控器与呼吸器全出了问题。生锈克在取下呼吸器后,把氧气面罩罩在老人脸上,教吉娜如何使用急救苏醒球。她做得很好,正如他教导的一样,但六点左右,吉米还是死了。
  如今她非常伤心。
  她自他的胸口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帮他灌进太多氧气了?还是太少了?我是不是让他喘不过气,结果害死了他?”
  “不是这样的。吉米很可能原本就要死了,这样反而让他避过一场非常糟糕的截肢手术。”
  “我觉得我没办法再做下去了,”她说,又开始哭了起来,“这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生锈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也无需回答。
  “你会没事的,”一个鼻音浓厚的粗哑声音说,“也非这样不可,亲爱的,因为我们需要你。”
  说话的是吉妮·汤林森。她正沿着走廊,朝他们慢慢走来。
  “你不应该下床走动的。”生锈克说。
  “或许吧,”吉妮同意道,在吉娜另一侧坐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她的鼻子包着绷带,眼睛下方贴着药用胶布,使她看起来就像激战过后的曲棍球守门员。“不过我得像平常一样回来值班。”
  “或许等明天——”生锈克开始说。
  “不,就是现在。”她握住吉娜的手,“你也是,亲爱的。就像在护理学校里一样,听我这个老顽固护士说句话:你得等血干了,比赛结束后,才能离开这里。”
  “要是我犯了错呢?”吉娜呢喃着说。
  “每个人都会犯错。关键是要尽可能少犯错。我会帮你,你跟哈丽特都是。你觉得呢?”
  吉娜怀疑地看着吉妮那张肿胀脸孔上的伤痕,以及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老旧眼镜。“你确定你真的撑得住,汤林森小姐?”
  “你帮我,我就帮你。吉妮与吉娜,我们可是女战士。”她举起拳头,挤出一丝微笑,让吉娜和她击了个拳。
  “这还真是热血,值得好好欢呼一下,”生锈克说,“不过你要是一觉得头晕,就赶紧找张床躺一会儿。这是生锈克医生的命令。”
  吉妮试着让嘴唇朝上方的鼻翼扬起,以便露出微笑,但却感到一阵抽痛。“别管床了,我躺在休息室那张朗·哈斯克的旧沙发上就行了。”
  生锈克的手机响起,于是朝女士们挥了挥手,叫她们去忙自己的事。她们边走边说话,吉娜还环抱着吉妮的腰。
  “你好,我是艾瑞克。”他说。
  “这里是艾瑞克的妻子。”一个刻意压低音量的声音传来,“她是打来向艾瑞克道歉的。”
  生锈克走进一个空置诊间,把门关上。“没必要道歉,”他说……虽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只是气话而已。他们放他走了吗?”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个相当合情合理的问题。他知道芭比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我想还是别在手机上讨论好了。你能回家一趟吗,亲爱的?拜托?我们得谈谈。”
  生锈克觉得应该可以。他手上那个状态危急的病人已经死了,使他工作所需的专业素养因此简单许多。此刻,他已经可以用过去与心爱女人对话的方式说话,同时也不乐意听到她声音中那股新生的谨慎之意。
  “可以,”他说,“但不能太久。吉妮开始工作了,要是我没看着她,她肯定会操劳过度。晚餐的时候回去?”
  “好。”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多了,使生锈克因此感到高兴。“我会拿一些浓汤出来解冻,我们最好还是趁有电的时候,把那些冷冻的东西吃光。”
  “还有一件事。你还是认为芭比有罪?先别管其他人怎么想。是这样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颇长一段时间,接着她才开口:“等你回来再说。”话才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生锈克靠在检查台上。他把电话握在手里好一会儿,接着才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现在,有很多事让他无法确定——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没有边际的海中游泳——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的妻子觉得或许会有人窃听电话。不过会是谁呢?
  军队?国土安全局?
  老詹·伦尼?
  “太荒谬了。”生锈克在空荡的病房里说,接着去找抽筋敦,说他得离开医院一会儿。


  9

  抽筋敦答应会持续观察吉妮,确保她不会太过劳累,但有个条件:在生锈克离开前,得先检查在超市混战中受伤的亨丽塔·克拉瓦德。
  “她怎么了?”生锈克问,害怕状况十分严重。
  亨丽塔是个强壮结实的老妇人,但八十四岁就是八十四岁。
  “这是她说的,我只是引述而已:‘那些没用的仕女姊妹们弄坏了我那该死的屁股。’她觉得是仕女卡拉,就是姓范齐诺那个。”
  “好吧,”生锈克说,又快速低声补了一句,“这是个小镇,我们全是同一队的。就像这样?”
  “就像什么,师父?”
  “坏了。”
  “我不知道。她不肯让我看。她说,这也是引述:‘我那铁打的屁股只给够专业的人看。’”
  他们爆出笑声,试着别发出声来。
  在关上的门的另一侧,传来一个老妇人疼痛的粗哑声音:“我的屁股坏了,耳朵可没坏。我都听到了。”
  生锈克与抽筋敦笑得更厉害了。抽筋敦的脸涨成让人担心的红色。
  在门后方,亨丽塔说:“要是那是你们的屁股,我的朋友,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生锈克走了进去,脸上仍有笑意:“对不起,克拉瓦德太太。”
  她站着而非坐着,就连自己也笑了,让生锈克因此放松许多。“算了,”她说,“如果要说那一团混乱中真有什么趣事,八成就是我这件事了。”她想了一会儿,“再说,我就跟其他人一样偷了东西,或许算是活该吧。”


  10

  亨丽塔的屁股满是挫伤,但并未骨折。这是件好事,要是尾骨碎了,那可不是件让人笑得出来的事。生锈克给了她一条止痛药膏,确定她家有止痛药后,便让她回家休息。她走起路来有点跛,但却不成问题。的确不成问题,毕竟,这才是她这副脾气与年纪的女人走路通常会有的样子。
  距离琳达那通电话约莫十五分钟后,他再度试图离开。但他才刚走出通往停车场的门时,却又被哈丽特·毕格罗拦了下来。“吉妮说,最好还是让你知道。珊曼莎·布歇已经走了。”
  “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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