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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穹顶之下-第69章

小说: 穹顶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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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把两个女人的对话抛至脑后,开始专注于茶几下方与一旁的空隙中。那里的空间狭小,但茶几有个自然弧度,更别说它身形较窄,在柯基犬中也算是窈窕名模了。第一颗玉米粒,就在装在牛皮纸袋里的“维达”档案那里再过去一些。
  事实上,贺拉斯就站在它女主人的名字上头(是甫过世不久的布兰达·帕金斯亲笔写的)。就当安德莉娅与茱莉亚准备回到客厅时,贺拉斯正努力想吸到那些丰富珍馐中的第一口食物。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拿给她。
  贺拉斯看向上方,双耳刺痛。这不是茱莉亚或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而是死者之声。贺拉斯就跟所有狗一样,时常会听见死者的声音,有时还能看见声音的主人。死掉的人到处都是,但活人却看不见他们,正如他们生活的每一天的每一分钟里,都无法闻到那些上千种的不同气味一样。
  拿给茱莉亚,她需要这个,这东西是她的。
  太荒谬了。贺拉斯从长久的经验中得知,茱莉亚永远也不会吃它用嘴叼来的食物。就算它用鼻子推到她面前也不会。那是人的食物没错,但已经掉到地上了。
  不是爆米花,是——“贺拉斯?”茱莉亚尖声问,语调就跟平常它做坏事时一样——例如:喔,你这只坏狗,这下你糟了,接着便唠叨个不停,“你在干吗?快出来。”
  贺拉斯倒着爬出来,给了她最迷人的笑容——天啊,茱莉亚,我实在太爱你了——同时希望自己鼻子上没粘着一粒爆米花。它吃到了几粒,但也觉得自己错失了真正的主菜。
  “你是不是在偷吃东西?”
  贺拉斯坐下,用适当程度的仰慕表情抬头看着她。不过它是真心的,也的确深爱着茱莉亚。
  “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到底是在偷吃什么东西?”她俯身想看沙发与墙壁间的空隙。
  她还没能看见,另一个女人就发出了想吐的声音。她抱着双臂,努力止住颤抖,却没能成功。
  她身上的气味起了变化,让贺拉斯知道她就快吐了。它仔细注意着一切。有时,人类会吐出些好东西来。
  “安德莉娅?”茱莉亚问,“你还好吧?”
  蠢问题,贺拉斯想着,难道你没闻到吗?但这也是个蠢问题。茱莉亚满身大汗,就连自己的味道也很难闻出来。
  “没事。好吧,有事。我不该吃葡萄干面包的。我得去——”她急忙跑离客厅。贺拉斯猜,她又要去帮小便的地方加点味道了。茱莉亚跟了过去。
  有这么一刻,贺拉斯犹豫是否要再度挤到茶几下方,但它在茱莉亚身上闻到了担心的气味,于是急忙跟在她脚后离开。
  它完全忘了那个死者所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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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生锈克在车上拨给克莱尔·麦克莱奇。现在时间还早,但电话才响一声,她便马上接了起来。
  他并感到不意外。这几天以来,切斯特磨坊镇的人在没有药物协助的情况下,想必都睡得不长。
  她保证,小乔与他的朋友最晚会在八点半在她家集合,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还会亲自接他们过来。她降低音量说:“我觉得小乔爱上那个卡弗特家的女孩了。”
  “他的选择倒不傻。”生锈克说。
  “你会带他们过去?”
  “对,但不会进去高辐射区。我向你保证这点,麦克莱奇太太。”
  “叫我克莱尔就好。要是我打算让我儿子跟你去动物会自杀的地方,那么我想,我们应该可以互相直呼名字。”
  “你去接班尼与诺莉到你家,我保证会在实地勘查时好好照顾他们,这样说对你有帮助吗?”
  克莱尔说有。在挂掉电话的五分钟之后,生锈克离开了出奇冷清的莫顿路,转至德拉蒙巷那条通往东切斯特区那些高雅房子的小道。那些房子里最高雅的一栋,信箱上写着波比二字。没多久后,生锈克已坐在波比家的厨房里,与罗密欧及他的妻子米凯拉一同喝着咖啡(咖啡是热的,波比家的发电机还能运作)。他们全都气色不佳。
  罗密欧已换好了衣服,而米凯拉仍穿着家居服。
  “你觉得那个叫芭比的家伙真的杀了布兰达?”罗密欧问,“要是真的是他,我的朋友啊,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米凯拉把一只手放在他手臂上:“别说傻话了,亲爱的。”
  “我不这么认为,”生锈克说,“我想他是被陷害的。不过你要是告诉别人我这么说的话,我们全都会因此惹上麻烦。”
  “罗密欧一直很喜欢那个女人,”米凯拉微笑着说,声音却是冰冷的。“我有时会觉得,甚至超过了爱我的程度。”
  罗密欧既不承认,也没否认——事实上,他似乎根本没听见这话。他朝生锈克俯身,棕色眼珠散发出急切之意。“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陷害?”
  “我现在还不能多说。我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不过,恐怕就连这件事也得保密。”
  “那我还是不听为妙。”米凯拉说,拿着咖啡杯离开厨房。
  “今晚那女人可有我好受的了。”罗密欧说。
  “不好意思。”
  罗密欧耸了耸肩:“我还有另一个地方可住,也在镇上。米凯拉也知道,只是她一直没讲出去。医生,告诉我另一件事吧。”
  “有几个孩子认为,他们可能发现了制造出穹顶的机器。他们年纪很轻,但却聪明得很,所以我相信他们。他们有台盖革计数器,在黑岭路那里发现有辐射指数大幅上升的情形。指数还不到危险的地步,不过他们也没真的靠得太近。”
  “靠近哪里?他们看见了什么?”
  “闪烁的紫色光芒。你知道那里的老果园吗?”
  “当然知道。那是麦考伊家的果园。我以前曾开车带女孩去那里。那里可以看见整个小镇。有次老威利……”他露出了片刻的缅怀之情,“呃,不提了。他们只看见闪光?”
  “还发现了很多动物的尸体——几头鹿,还有一头熊的。孩子们说看起来像是自杀。”
  罗密欧严肃地看着他:“我在等你继续说下去。”
  “很好……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我们之中必须得有人把剩下的事完成,我想八成就是我了吧。不过呢,我需要一套辐射防护衣。”
  “你有什么计划吗,医生?”
  生锈克告诉了他。他说完后,罗密欧拿出一包云斯顿香烟,放在桌上朝他示意。
  “我最爱的玩意儿。”生锈克说,拿了一根。
  “你怎么想?”
  “喔,我帮得上忙,”罗密欧说着,帮自己与生锈克点烟。“我的店里什么都有,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点。”他用烟指了指生锈克,“不过你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被拍到照片,还刊在报纸上头。因为呢,那套衣服穿起来一定好笑透顶。”
  “我倒是不担心这点,”生锈克说,“报社昨晚烧了。”
  “我听说了,”罗密欧说,“又是那个姓芭芭拉的家伙。他的朋友。”
  “你相信?”
  “喔,我天生就容易腔信别人。布什说伊拉克有核武器,我腔信了,还告诉其他人说:‘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了。’我连奥斯华单独行刺肯尼迪这件事也信。”
  米凯拉在另一个房间大喊:“别再装那个狗屁法国口音了。”
  罗密欧对生锈克笑了一下,像是在说:现在你可知道我会有多惨了。“没问题,亲爱的。”
  他说,完全没了那个他认为会带来幸运的法国口音。他又转向生锈克:“把你的车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开我那辆货车去,这样空间也比较大。让我在店里下车,接着你就去接那些孩子。我会准备好你的辐射防护衣,不过至于手套……这我就不确定了。”
  “医院的 x 光室里有防护手套可用,长度可以拉到手肘那么高。我还可以顺便拿条围裙——”
  “好主意,我可真不想看着你拿精子数目去冒险——”
  “或许还有一两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给技术人员和放射科医生用的护目镜,不过有可能早就丢了。我只希望,那里的辐射指数不会比孩子们最后看见的指数高上太多,这样至少还保持在安全范围里。”
  “不过你也说他们没靠那里太近。”
  生锈克叹了口气:“要是盖革计数器的指针真跳到每秒八百或一千,那么我的生育能力应该是最不用担心的事了吧。”
  他们准备动身时,米凯拉——现在她已换上一条短裙与一件华丽舒适的毛衣——冲进厨房,指责她的丈夫是个傻瓜,说他会害他们被卷进一场大麻烦,他先前就干过这种事,现在却又故态复萌,更别说这次绝对比过去严重多了。
  罗密欧把她拥入怀中,用法语迅速对她说了几句话。她用相同的语言回答,一连串地说个不停。
  罗密欧又回答了几句,接着,她在他肩上捶了两拳,先是哭了出来,随即又吻着他。到了屋外后,罗密欧对生锈克表示歉意,耸了耸肩。“她就是控制不了。她有个诗人的灵魂,还有像垃圾场野狗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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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生锈克与罗密欧·波比抵达百货店时,陶比·曼宁为了要讨罗密欧欢心,早已在那里等着要开门服务大众了。而在对街药店工作的彼德拉·瑟尔斯,正与他一同坐在扶手上贴有夏末特卖商品标签的庭院用椅上头。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的辐射防护衣在——”
  生锈克看了看表,“十点前就能准备好吧?”
  “最好晚一点来,”罗密欧说,“我又不是疯了。去吧,医生。去拿你的手套、护目镜和围裙,然后找那些孩子谈谈。给我点时间。”
  “要开店了吗,老板?”罗密欧下车时,陶比这么问。
  “谁知道,或许下午再说吧。我今天早上还有事得忙。”
  生锈克开车离去,就在快要开到镇属山时,他才意识到陶比与彼德拉全都在手臂处绑了蓝色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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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他成功找到了手套、围裙与放在 x 光室衣物柜里的一副护目镜。就在两秒钟前,他差点就放弃找护目镜了。护目镜的头带断了,但他确定罗密欧一定有办法接回去。幸运的是,他无需向任何人解释自己在做什么。整栋医院似乎全都在熟睡之中。
  他走出医院,闻了闻空气——沉闷,还带着一股飘落的难闻黑烟味——朝西方望去,看见导弹击中穹顶时遗留在空中的黑色痕迹,看起来就像个皮肤肿瘤似的。他知道自己该集中心力处理芭比与老詹所涉入的谋杀案,毕竟那出自人为,同时也是他可以理解的事。不过,忽略穹顶肯定是个错误——有可能还会变成一场大灾难。穹顶必须消失不可,那些气喘与慢性阻塞性肺病的患者很快就会开始出问题了。他们会跟被困在煤矿里的金丝雀没两样。
  他看着被尼古丁污染的天空。
  “糟糕,”他喃喃自语,把从医院拿出来的东西放进货车。“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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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他抵达麦克莱奇家时,三个孩子都到了。要是命运眷顾他们,那么这些安静得有点古怪的孩子,或许能在十月的这个星期三结束前,成为大受欢迎的人民英雄。
  “你们准备好了吗?”生锈克问,声音比真正的情绪还要热切,“在我们过去前,会先绕到波比百货店一下,得先——”
  “他们有事想告诉你,”克莱尔说,“天啊,我还真希望他们没什么要说的。这件事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你要喝橙汁吗?我们努力想在它酸掉前喝完。”
  生锈克举起手,大拇指与食指靠得很近,示意只要一点就好。他不太爱喝橙汁,只是希望能让她离开一会儿,同时也感觉出就连她自己也想先离开一下。她脸色苍白,声音听起来十分害怕。
  他不认为这件事会跟孩子们在黑岭发现的东西有关,而是与另一件事有关。
  正是我需要知道的事,他想。
  等她离开后,他便说:“说吧。”
  班尼与诺莉转向小乔。他叹了口气,把前额的头发往后拨,随即又叹了口气。这个满脸凝重的年轻人叹气与拨头发的方式,与三天前那个在奥登·丹斯摩的农场里摇旗呐喊的孩子只剩下一点相似之处。他的脸色就与母亲一样苍白,前额还长了好几颗青春痘——这说不定是他第一次长痘。生锈克以前也曾见过这种突然长青春痘的例子,全是压力引起的。
  “是什么事,小乔?”
  “大家都说我很聪明,”小乔说。生锈克讶异地发现这孩子目泛泪光。“我猜我是挺聪明的,不过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自己不是这样。”
  “别担心,”班尼说,“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你都笨得很。”
  “闭嘴,班尼。”诺莉善解人意地说。
  小乔没有理会:“我六岁时,下棋就能赢过我爸了,八岁时能赢过我妈。我在学校各科成绩都拿 A,科学竞赛总是能拿到冠军,大概两年前就开始自己写计算机程序了。我不是在吹牛,我知道我是个怪胎。”
  诺莉微笑,握住他的手,而他则回握着。
  “但我只是把一切连起来罢了,不是吗?就这样而已。要是出现了 A,再来就会出现 B。要是没有 A,B 也就出门吃午餐了,这跟字母表没什么两样。”
  “小乔,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不认为厨师犯下了那些谋杀案。应该说,我们全都不这么认为。”
  诺莉与班尼一同点了点头,让他似乎放松了一点。只是,当生锈克回答“我也这么想”的时候,他看起来却还是一点也不开心(表情中甚至还带有一丝怀疑)。
  “就说他是个人才吧,”班尼说,“擅长联想。”
  克莱尔拿着一小杯橙汁回来。生锈克啜了一口。是温的,但还能喝。由于发电机没了燃料,所以到了明天就不能喝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不是他干的?”诺莉问。
  “你们先说。”黑岭上的穹顶发射器,被生锈克暂时抛到了脑后。
  “我们昨天上午看见了帕金斯太太,”小乔说,“当时我们在镇立广场,正开始用盖革计数器进行调查。她朝着镇属山走。”
  生锈克把杯子放在座椅旁的桌上,朝前俯身,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之间。“那是几点的事?”
  “我的手表在星期天穹顶出现的时候就停了,所以无法完全确定。不过我们看到她时,正好是超市大战的时候,所以差不多是九点十五分吧。
  应该不会比这还晚。”
  “也不会早到哪里去,因为当时正在暴动,你们一定都听见了。”
  “嗯,”诺莉说,“声音很大。”
  “你确定那是布兰达·帕金斯?不是别的女人 ?”生锈克心跳加速。要是她在暴动时还活着,那么芭比的确是无辜的。
  “我们都认识她,”诺莉说,“在我退出女童军前,她甚至还是我的训导老师。”她其实是因为偷抽烟被踢出去的,不过这似乎无关紧要,所以她省略没提。
  “我从我妈那里知道大家对谋杀案是怎么想的,”小乔说,“她把所有她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了。你知道的,也就是军籍牌的事。”
  “我这个当妈的可不想告诉他那么多,”克莱尔说,“不过这孩子一直坚持要问,似乎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的确非常重要,”生锈克说,“帕金斯太太去了哪儿?”
  是班尼回答的:“她先去了格林奈尔太太家。但不管她说了什么,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因为,格林奈尔太太当着她的面用力把门关了起来。”
  生锈克皱起眉头。
  “是真的,”诺莉说,“我猜帕金斯太太给了她一封信或什么的。她把一个信封交给格林奈尔太太。格林奈尔太太接过去后,接着就把门甩上,跟班尼说的一样。”
  “嗯。”生锈克说。切斯特磨坊镇最后一次有邮差投信,已经是上周五的事了。但是,布兰达在芭比有不在场证明的时候还活着,正忙着些什么事情,或许才是最为重要的部分。“接着她又去了哪儿?”
  “她穿过主街,往磨坊街走了过去。”小乔说。
  “也就是这条街。”
  “对。”
  生锈克把注意力转到克莱尔身上:“她——”
  “她没来过,”克莱尔说,“除非她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地下室检查还剩多少罐头食品。我在下面待了半小时,或许是四十分钟左右吧。我……我不想听见超市那边传来的吵闹声。”
  班尼说了句他那天就说过的话:“磨坊街有四个街区那么长,房子可多得很。”
  “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小乔说,“我给安森·惠勒打了电话。他以前也是滑板族,偶尔还是会带着滑板去牛津的滑板场。我问他,芭芭拉先生昨天早上有没有上班,他回答说有。他说,暴动开始时,芭芭拉先生就到美食城超市去了。那之后他一直跟安森还有敦切尔小姐在一起。所以关于帕金斯太太那件事,芭芭拉先生的确有不在场证明。你还记得我说的吗?要是 A 没出现,就不会有 B,也不会有整张字母表了。”
  生锈克觉得这个比喻拿来形容人类的事,似乎有点太过公式化了些,不过他能理解小乔要说什么。在其余被害者方面,芭比或许没有不在场证明,但那些尸体显然都被同一个凶手丢弃在同一个地点。要是老詹真的至少杀了其中一个被害者——科金斯脸上的棒球缝线痕迹是这么显示的——那么这些命案就有可能全都是他干的。
  也有可能是小詹。小詹现在都已经佩着枪,身上还挂着警徽了呢。
  “我们得去警察局作证,对吗?”诺莉问。
  “我很怕,”克莱尔说,“我真的、真的非常害怕。如果是伦尼杀了布兰达·帕金斯怎么办?他也住在这条街上啊。”
  “我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诺莉告诉她。
  “很有可能。她去找其中一个公共事务行政委员,结果却被人给当面甩上了门。那么,她难道不会想去找就住在旁边的另一个委员吗?”
  小乔说(还是有点天真):“我觉得这样的联系有点薄弱,妈。”
  “或许是吧,但她还是有可能会去找老詹·伦尼。而彼得·兰道夫这个人……”她摇了摇头,“要是老詹叫他跳,彼得只会问他要跳多高而已。”
  “说得好,麦克莱奇太太!”班尼大喊,“你说了算,我的妈——”
  “谢谢你,班尼,但在这个镇上,老詹·伦尼说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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