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语-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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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殇会心地笑笑。
“我马上就过来。”
紫藤身子一动，脚便毫不犹豫地往前加速运动起来。
君殇只是笑得更开了。
阳光如此明媚，甚好。
远处的一座边城里，气氛却下降到了极点，送信的人恭敬地跪在上座的人身前，不敢喘出一口大气。
“啪！”
一声敲响桌几的响声，信盏被压在那宽厚的掌心中已然有了裂缝。
情绪里有激动，有怒气，眉眼里说不出的复杂。
“千。你这次又打算不告诉我吗！”
207。下卷 君殇成醉…第六章 王爷归来
“恭迎王爷回府！”
王府大门内，刚进门的地方左右两边恭敬地站了两长排，家仆们的叫声一个比一个响亮。
两排仆役的尽头处站着的是羽王唯一一个侧室，若云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仁任唯鸣。
若云温婉地笑等羽貅鸣的道来，只是当羽貅鸣到了她的面前，别说是关心回应的眼神，就连一个正眼都不曾施舍。
唯鸣不曾察觉母亲脸上出现的落寞，见到爹回来了，马上放开抱着若云大腿的小手，往羽貅鸣那里冲去。
羽貅鸣将唯鸣抱到自己手臂上，任孩子东蹭西蹭的，若云脸面上这才露出些许欢颜，虽然不喜欢自己……或许更加讨厌自己当初的欺骗的趁虚而入，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唯鸣到底还是有些情分的。
展纪和妮儿因为不是正式王府里的人，谷伯便没有强求他们一块出来迎接王爷归来，两人便躲在一处小角落里，偷看传言中纷多出现的羽王爷，果然是气宇轩昂呀，样貌和君殇哥勉强也好比一比，不过虽然同样以笑脸对人，但两者却总觉着有截然不同的地方，说不出味儿来。唯鸣在自己的爹爹的坚实臂膀上放眼过去，视角就是好，马上就扫到了躲在不远处角落里的展纪和妮儿，这可是来之不易的玩伴，当然不能放过。
便嚷嚷要下去，羽貅鸣不说什么，将他放了下去，没有看他往哪里去了，径自带着手下的人进了书房。
谷伯路过书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一些东西繁乱的声音，仿佛可以亲手感受到羽貅鸣的怒气，不敢多作停留。
不消半刻，只见出来了那几个跟进去书房的手下，却没瞧见羽貅鸣出来，其中一名手下对谷伯说。
“王爷要一个人静静，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谷伯马上应承了下来，自己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天下第一香楼后的别院里，一缕香、一副筝，绵延不断、余音袅袅，抚筝之人身着红衣，身材苗条瘦长，红纱掩面不见其容，但只那露出的眉眼便笑中带魅，引人无限念想。
可惜偏偏从鲜少能从偏门进来之人，却不是惜花人。
红衣女子却好像还不知来人意欲为何的样子，轻轻抚筝，直到一曲结束，尾音消失于那人终于压抑不下的怒气下。
“将你那套骗人的东西全除去！”
抚琴人没有再作声，却听了那人的话，手往脸上攀去，同时将身上最外面一件宽大外套褪去，一甩，再度从那件被脱下的红衣后出现的竟是一个男子，眉眼依旧，只是被抹去的那妆容的部分不失魅惑却也透出了男子的阳刚之气，仍旧红衣如火。
千明知不管用，却还故意装傻问道，甚至大了很大成份的质疑责备。
“你出都巡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朝廷上交托下来的任务怎么说。”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不该操心这个？那我应该操心什么，是你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千的笑声消逝，平静地喊道。
“影之。”
影之出现了，却是从羽貅鸣的身后走了出来，有些愧疚的神色，却被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目掩饰地很好。
千释然地笑笑，没有再说话，累了，重新坐下身子，轻轻抚着只弹出单音的筝。
“千。如若当初不是你，或许我已经将紫藤带回身边。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她都会在我身边。你说，你会帮我看着紫藤，却把她的死讯带回来。影之却告诉我，你们并没有确定她的死，只是不见她从古林里出现而已。我派人在古林守了三年，本来已经相信你的说辞，伤了两年，又痛了两年，终于站起来现在才知道她明明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你却又想把她从我身边赶走。若不是你不知影之是我故意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我或许连曾经有机会再拥有她都不知道！”
香烟消散，香已见底烧完，不再冒出缕缕幽烟。
“七年前的事情我没有骗你，只是将我的判断告诉你。现在的事，我不能否认，但是你知道我与思琴都是被你拾到的孤儿，虽然你与我们年龄相仿，只比我们大上一些，但却是既是恩人，也是再生父母。有时候明知道你不会开心，但我们还是会选择对你来说最好的路，尤其是我，当初你救了我们就是为了为争得继承人的位置留得一分力量，这就是我的生存目的和意义，不管你现在的想法如何，我的生存意义不会变，若你不想不再插手你与她的事情，我就止于此。只是，最后我还得提醒你一句。”
千顿了一顿。
“再见她，你原本爱得有多深，就会伤得多深。就算能够拥有她，你付出的会比得到的更多。”
千还记得当初为了羽貅鸣进宫对人王下药的时候，无意间在王的寝室里发现的密道，又在无心下发现的密道深处那间暗室里的卷轴……
两人至此言清立场，谁也不多说什么，并没有反目，也没有暗潮汹涌后的更大冲突，只是这嫌隙不知在彼此心中留下的印子是深是浅。
谷伯眼见过了午膳时间还没有半点动静的书房，心里有些着急了，可也不好违背羽貅鸣的意思，心里焦急地等待，就希望里面快些出什么声音命令。
这时候，前些时候离开的那些人又回来了。
敲门进了去，谷伯趁机往里面望去，一时间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以为王爷不在里面，可是后来没有一会书房的门便被打开，王爷和着刚才那些人都出了来。
跟着王爷身后出来的那些人，手上纷纷都拿着令牌，像是被吩咐了要去做什么事情一般。
羽貅鸣手上拿着一副卷起的画像，身后的手下静默站着，羽貅鸣摊开画卷，手指一点点描绘，很是珍惜的样子，终是合起画卷递给靠自己最近的一人。
“按照临摹。就按刚才说得做。”
“是。”
齐齐答道，不一会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人都当天晚上，街头巷尾的公告板旁便都聚集满了人头，各自凑热闹揣测不断……
这样纷扰的夜，第二天却找往常一样到来，只是人都上下多多少少有比往时人们都振奋些，兴致些。
其他地方却好像还未受影响，只是想必也不远了。
紫藤很新奇地发现，自从有君殇跟着之后，似乎本来的狂蜂浪蝶少了不少，自己有机会拿紫藤鞭出来甩两下的机会现在少之又少。
虽然不是不好，只是时间久了，却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一日，便对整天摆着一张笑脸的人说。
“陪我练练鞭法。”
君殇却摇摇头，说。
“不用练。以后有我护着你。”
紫藤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他是因为自己头上的紫钗而跟着自己的。
“如果碰到需要打的时候，我不小心将紫钗掉到了地方，我看你会第一时间去护住紫钗，而不是我。”
君殇笑笑，不置可否，却放下怀中玉狐，拉着紫藤往现在在的小镇外走，来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竹林深处。
挑了处竹子最茂盛繁杂的地方，笑道。
“动手吧。”
于是站定那里便不动了，却偷偷朝着竹子做了手脚。
紫藤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紫藤鞭甩了出去，直到君殇的厉害，本来就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完全没有留情，这样的力度，毫无疑问地可以将周围这些阻碍人的竹子全都削光殆尽的，可是，紫藤鞭却在后挥的时候便被缠在了第一根碰到的竹子上。
心想不可能，细细看着那竹子，终于看出端倪，那细细缠绕着竹子周边虽然不明显却泛着淡淡的秘银色，再看看视线所见，紫藤鞭所及的地方，竟然根根受到了灵术影响。
紫藤埋怨生气。
“你耍诈！”
君殇笑笑。
“你都看到了，那应该明白我有足够的力量去同时保护你，还有紫藤花钗。”
紫藤被堵地不知说什么反驳。
最后竟然直接命令说，不管怎么样都得给自己当练习对象。
于是君殇便将怀中玉狐推出来，知道他要干嘛的玉狐埋怨地看他一眼，不过还是顺了他的意思，可是蹦跳起来。
“想要练鞭的话，不妨找玉儿。他比我会逃一些。”
紫藤半信半疑地先追了起来，结果后来便起了劲，直到太阳一点点的下沉，竹林染上了有一层淡淡的绚丽颜色，从一开始的甩鞭，到后来忘记了最初目的紫藤，有些恼怒赌气地追着怎么也不肯让自己捉到的玉狐，样子可爱至极。
君殇看着一大一小的追逐游戏，宠溺地笑着。
果然，玉狐逃跑的功夫就是厉害。
紫藤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休息，顺势就搭上了最近的一棵竹子。
“痛！”
十指连心，没想到竹子是刚才受过君殇灵术的竹子，还被紫藤的紫藤鞭打过的竹子，想是灵术解除后，还是造成了一定伤害的，这时候竟然因为紫藤的一点外力直接断成两截，来不及反应的手直接变成了断处根根利刺的牺牲品，血涓涓地流。
紫藤其实不是很在意，可以用灵术恢复，只是那些痛感让自己不能忽视，有点懊恼。
这时候，手冷不防地被包进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中……
208。下卷 君殇成醉…第七章 夜深醉吻
被玉狐耍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君殇在干什么，现在突然如此及时出现在眼前的人虽说还不至于让自己吓一跳，但着实也让紫藤为此愣了一下。
君殇的脸上还在笑，两只大掌小心翼翼地包裹起紫藤的手，手心里的温度很暖很窝心，手却在微微颤抖。
两人这样静默地站着。
他带着淡笑给她治伤。
她感到他手上的颤抖，凝视着他脸上却笑容依旧，心里有一丝异样浮起。
“你身体不＇炫＇舒＇书＇服＇网＇？你的手在颤。”
君殇没有抬去头看紫藤的眼睛，却又笑道。
“不是。我很好。”
君殇明显的谎言，紫藤不知他到底是故意不作掩饰让自己知道这个，还是根本宁愿装傻也不愿承认他其实并不好。
那脸上总是惯有的令人舒心的淡笑此刻怎生都有些刺眼，竟让自己感到有些分外的焦躁。
手上的疼痛不觉中早就消失，可是将自己包裹住的那双手却还是些微颤着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紫藤心下一阵躁动，立即抽回已完全伤愈的手来。
“不练鞭了，回城吃东西去。”
说完，便自己朝着来的方向离开了。
君殇看着紫藤潇洒离去的背影，那垂下的手上已经没有方才一丝那可怖的伤痕，有些心疼，有些安心。
紫藤的血牵动的不止是自己心里的躁动，更是那令自己逃避不前的过去，那为了自己沐浴血泊不再回来的心爱女子……
颤抖止不住，就如过去追不回，看着生生站在面前不再一样的紫藤，紫钗还是与原来戴在那个她的发上时一样熠熠生辉，自然地本就像是一体，只看背影，当作还不曾从自己面前不曾犹豫便离开的人，或许可以骗自己，当初她被紫姬带回之后被救了回来，只是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眼前之人只是有她的样子，她的灵魂的第二个紫藤。
是第二次机会，还是想要告诉自己原来的紫藤根本已经不存在，回不来。
只是当她对自己说“我喜欢你发上的紫钗，将它送给我”时的那个样子，君殇便知道即使她永远不知道那段过去，即使她不会再如以前那般爱上自己，自己已经再也不能再次离开她了。
紫藤虽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但耳朵没有一刻放松过，没有听到君殇立刻追上来的脚步声，眉头更加锁紧了些，懊恼，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任何一秒。
进了城镇，上了集市，君殇不会没察觉到紫藤的心情不佳和她现在或多或少对自己的不满。
看到前街的路口有个卖糖葫芦的。
便什么也没说，两人走到街口的时候，看着紫藤冷冷不笑的样子，没有要买的样子，知道一定在赌闷气，就自行为她买了一串糖葫芦，紫藤脸色虽没好转，却看着君殇的笑脸接过了糖葫芦吃起来。
去了酒楼里吃饭，君殇点的又净是隔了七年没有一刻忘记过的点心花色，全都是她当初最爱吃的。
紫藤见上来的东西一阵惊讶，没有多言，又是看着仍旧在笑的君殇将一桌子吃了大半。
不过和当年的紫藤不同，以前的紫藤大咧地可爱，吃东西吃得香看着叫人开心，现在的紫藤却时而透出一种静静冷冷的气质，连吃同样的东西样子都优雅了很多，君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带她在城镇中最高的一座楼顶吹风。
带她漫步在城镇集市的花市中，贪婪地嗅着芳草的气息。
……
傍晚十分，他带她走在一片空旷却连天的草地上，一天几乎都顺着君殇安排的紫藤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上去气早就消了不少。
“今天一天这么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些。”
君殇淡笑，看向远方，一瞬间紫藤竟觉得有些飘渺，就像他都不在了这片土地上，却听他静静地说。
“我只是以为，女子都会喜欢这些东西。便认为你应该也喜欢。”
说完，回过头来朝紫藤弯起眼一笑，他很少这样笑开，紫藤反而辨不清这笑的真假，不过今天一路上，的确看到许多的女子经过同样的地方，做过同样的事情，便信以为真。
“怎么。是不喜欢吗？”
紫藤摇摇头。
“喜欢。”
两人静静走过那一段长长的路，直到太阳西沉，月光皎洁遍地洒下，笼罩整片天地。
虽已有释怀，但紫藤怎么都有些记挂今早竹林时君殇的异样，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眠，闭上眼睛脑海里的他当时的笑容，手中是似乎从未消散的颤抖余味。
干脆便下了床，敲响了君殇的房门，连敲了几下去却没有人来应声。
好奇之下，推门而入，便看见房间里那团青青碧绿色的东窜西跳，看来也是因为自己主人的突然失踪而担心不满起来，不过看它嗅鼻子的样子一板一眼的，紫藤便跟在它的后面追了上去。
路越走越熟，就是通往竹林的那条小径。
的确是深夜，夜幕呈深深的黑色，却月明星稀，月光照下，给整片竹林迷蒙上了一点朦胧拢纱的感觉。
紫藤追着玉狐到的时候便看见君殇站在这片景色下，仿佛融为一体，不该被去打扰，下意识地便将也停下脚步的玉狐抱进了自己怀里，奇怪的是，怀中的玉狐没有挣扎，只是眼睛里的一层蒙蒙地雾似乎是在心疼自己的主人。
紫藤远远地看着君殇，也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过去，或许是怕打破些什么，所以只是远远地看着。
君殇抚着的是一根完好的竹子，青翠，挺拔，坚韧，可在半刻之前，这竹子可是中段翻空，到处是尖利倒刺的破竹。
君殇一手抚着不会再伤到任何人的竹子，一手举起手中夜光杯对着夜光饮下杯中佳酿。
嘴里自喃，自言自语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已然醉酒的人将竹当作倾诉之人。
良久，又不再说话，径自将自行满溢的杯中美酒再次饮尽，头仰起优美的弧度，再次放下酒杯，看向的地方却不是远方，不是月光，也不是身旁的竹子，而是一处不起眼的黑暗小角落。
在君殇的眼里那黑暗背后的盈盈紫光却无比耀眼。
“为什么不过来。”
良久，在君殇等得都以为那紫光或许又是七年中只是自己所期待的幻想时，一缕身影抱着七年时间都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走了出来。
紫衣曼舞轻风中，衣袂连连与夜重。
紫藤来到君殇面前，玉狐便很不给面子地马上跳离了紫藤的怀抱，重新回到君殇的怀里。
“你怎么来这里了。”
紫藤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我来问你今天早上的事情。”
“那你今早便应该知道我不会说，所以才选择离开的，不是吗。”
紫藤静默不语，君殇说对了重点。
这时，君殇却举起了手中的夜光杯，示意紫藤看向杯中的透明玉液。
“知道醉的感觉吗。”
紫藤摇摇头。
“圣灵不会喝醉。你灵术修为早超过圣灵，更是不可能醉过。不是吗。”
君殇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声了一分。
“这你就错了。我醉过，而且每年每月每时每分都在醉，一醉就醉了七年，醉得连名字都忘记，连自己是谁都抛开，连过去的悔恨一起尘封。”
紫藤直直地看着君殇，看着他真的像是醉酒之人一般的神情样子，语态动作。
君殇痴痴看着月光下的紫藤，淡淡地笑了，看起来就如往常一样。
“想知道醉，是什么感觉吗。”
得不到紫藤的回答。
君殇向前走了一步，紫藤没有后退，还是那样直直望进他的眼里，她知道现在的他很奇怪，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却找不到头。
自己的双脚被那双在笑却完全没有笑意的眼神注视下，如定住一般动不了。
君殇举起手中夜光杯又是往自己嘴里灌了下去，这次却没有酒入咽喉，吞咽的声音。
只有夜光杯清脆落地的声音，还有掌心地温度双双攀上脸颊的温度，如今早一般手上感觉到的轻颤。
气息滚进，鼻尖有淡淡的酒香味，还未喝过，紫藤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耳朵里却听见轻轻的低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