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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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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邹惠妃洞见一切的神情之下,以及桑九和横翠的平淡冲和之中,小语的状态逐渐平静下来,脸色恢复了正常,低头行礼:“娘娘万安。”
  邹惠妃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微微一笑,且不说紫兰殿的事情,反而聊起了别的:“嗯,这个模样儿,倒有三分像我的人了。小语,我回了大明宫,步步荆棘,夜夜惊魂,若是没有一颗强硬如铁的心脏,实在很难跟着我一路走下去。所以我这阵子并没有真正用你,而是让你袖手旁观,你感觉如何?”
  小语轻轻地吁了口气,也露了个笑脸出来,诚挚道:“回娘娘的话,婢子今日才知道桑姐姐和横翠姐姐有多么不容易,也才知道为什么阿舍和线娘比我更能入娘娘的眼。婢子的胆气确实差很多,但愿经历今日之事之后,能有些微长进,真正为娘娘效力。”
  邹惠妃笑着点头:“小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真的进益了。本宫可以直言相告,幽隐那一顿杖刑,说实话,不过是后宫事务里最轻松的一种。还有无数的事情,都是在众手遮掩下悄然翻天覆地、无声石破天惊,只不过大家的养气功夫都十分到家,所以没人跳起来而已。小语如果想明白了,确认不欲涉险,回归本家嫁人生子,本宫也可以立即请人送你回去。若再迁延,只怕就算本宫想要让你出去,你也走不成了。”
  小语沉默下去,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娘娘,不瞒您说,我们小娘死后,婢子看程家的态度,一向交好的崔家的态度,就知道这世上多得是一厢情愿的靠不住。成日家骨肉亲情、说亲道热,事情来时,自己的安危利益才是第一,其他的人,哪怕是生身女儿,都是炮灰。我留在大明宫,一则的确不想让我单纯善良了十几年的小娘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做了冤死鬼,二则,也是看透了即便回去也未必有个平淡平安的好归宿。”
  “我看得出,娘娘需要人手,需要贴心贴肺的信得过的人手。我想留下。我想给娘娘当一个小小的,有一点点用处的,小人物。就像线娘,就像阿舍。大明宫兴许不能给我小语一份体面荣耀,但至少,有娘娘在,我想我应该能有一个老死病休的好下场。”
  “我小语已经没有家了,虽则与程家还算有三分香火情,一旦小娘的大仇得报,我便不欠他们了。那时,还请娘娘出面,允我家人一封放奴书。”
  小语说到这里,屈膝跪下,端端正正地,给邹惠妃磕了个头。
  邹惠妃看着她,眼睛里慢慢地露出了三分满意,点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你把阿珩让你转告的话,都说出来吧。”
  小语应了一声,站起来,稍稍斟酌用词,道:“今日婢子奉命去六局领缎子,路上遇到了阿珩……”
  山石遮掩,幽径曲折。
  阿珩看到小语的身影,惊喜交加,连忙左右看看,见无人经过,方一把拉了小语到僻静处,急道:“可是邹娘娘允了我过去?我什么时候去合适?”
  小语定定地看着她,沉声道:“桑姐姐说了,你不能去。若是还有他法可想,就不必求我们娘娘。若是你一定要求我们娘娘,就只能由我转告。孰去孰从,你自选。”
  阿珩咬着嘴唇,脸上急得都是汗,半天,眼中滴下泪来:“小语,你可不要记恨我们小娘,你一定把我的话都传过去,行不行?”
  小语想不到阿珩竟然是担心自己公报私仇,不由得一哂:“我现下是邹娘娘的婢子,即便跟崔修容有私仇,也不会将这一层私人恩怨置于我们娘娘的大事之上。你有话但讲无妨,便是涉及我们家小娘,我也会一字不易地全部告知邹娘娘。”
  阿珩闻言,先屈膝给小语施了个全礼:“小语,你不要怪我小人之心。实在是此事太大,我害怕得很。”
  小语不吭声,但看着她,等她接着说。
  阿珩咬了咬牙,方低声道:“我们小娘对惠妃娘娘有心结,是因为争宠。本来,我觉得小娘已经想通了,那阵子,小娘甚至问过我,如何沈昭容再不来看她了。谁知胎儿一落,邵宝林便来了……”
  阿珩说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战。
  小语察觉到阿珩的不对劲,连忙先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过来,方低声道:“你别怕,有邹娘娘呢,说罢!”
  阿珩强压住心中的恐惧,颤声道:“邵宝林很是会说话,小娘虽然心情不好,但一贯的教养,令她无法对一个陪着笑脸的人恶言相向,所以虽然敬而远之,也终究没有敌得过邵宝林的唾面自干。待我们小娘对她开始温言相向时,她就想法子给我们小娘弄吃的,弄喝的。”
  说到这里,阿珩的身子颤得更加厉害,直要紧紧地抓住小语的手,才能说得下去。
  “她给我们小娘炮制了一种菊花茶,说是用得幽隐的方子。小娘没几天便爱上了,****都离不得。但自从用了这种菊花茶,小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往那个淡雅悠远的小娘,一去不复返了……”
  阿珩就像是终于绷断了心中的那根弦,失声哭了出来。
  小语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自己也吓得脸色煞白。
  若是阿珩所说句句属实,那就是——邵宝林给崔修容下了药!

  ☆、285。第285章 灯枯

  小语说到这里,自己又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颤声道:“阿珩说,在邵宝林的诱导下,崔娘娘换了紫兰殿的大部分侍从,还赶走了圣人派过来的几个保护她的内侍。而且,因为有一回她撞见了邵宝林站在崔修容的床前奇怪地冷笑,所以她的房间里莫名出现过厌胜用的布娃娃,四肢和头部都插着银针!她吓坏了,以后见到邵宝林就躲,但邵宝林还是知道她所有的行踪,她就明白了,紫兰殿里的人手,只怕已经都是邵宝林的了。而且,自己也被监视跟踪了。”
  邹惠妃的脸色虽则有了两分凝重,但却似早就想到了一般,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小语咽了口吐沫,平静一下,方接着道:“阿珩千方百计地跟邵宝林示好,方觉得自己渐渐地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因此,她发现了邵宝林似乎私下里与耿美人有来往。有好几回,她发现自己出来去六局领东西时,都遇到了耿美人的侍女也出来领东西,而邵宝林的一个侍女,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与对方眼神交流一下,偶尔还会有故意擦肩而过的样子。”
  邹惠妃这才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此事她可曾告诉崔修容?”
  小语摇头:“哪里敢?她现在轻易都不敢跟崔修容说私房话,但有话说,都当着邵宝林。哪怕是崔家给崔修容传过来的私话,邵宝林都会公然去找她问,她也不敢不说。”
  横翠这时候已经皱紧了眉头,情不自禁地问:“我真不明白了,她到底在怕邵宝林些什么东西?要是换我,直接把这些上报给圣人,看邵宝林还有什么戏可唱!”
  邹惠妃叹了口气,摇头道:“想是当年落胎时,崔修容说了什么抱怨的话,是不能让圣人知道的,偏偏给邵宝林听着了。”
  小语一顿,摇头道:“这个阿珩倒没说。不过,婢子感觉得出来,阿珩怕邵宝林简直怕到了骨子里。婢子怀疑,怕是邵宝林整治什么人的时候,特意让她看到过。”
  邹惠妃默然,片刻,又道:“你接着说。”
  小语点头,道:“阿珩说,最近,她听到邵宝林和崔修容私下里说过几句,似乎是要针对娘娘您。她怕崔修容果然酿成大祸,只怕连她带崔家都逃不了一死,所以哀求奴婢,一定将崔修容是被邵宝林的药迷了心智才有这样狂悖举动的事情告知您。一则请您尽快想办法救治崔修容,二则也是个赔情的意思,三则提醒娘娘最近一定多加小心。她听崔修容和邵宝林提到过,耿美人与皇后、贵妃和贤妃都有联系,既然邵宝林私下里跟耿美人有接触,只怕她会借着崔修容的手陷害娘娘也说不定。”
  桑九看了邹惠妃一眼,轻轻颔首。
  邹惠妃便道:“你有机会告诉阿珩,就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救崔修容,但是请她一定小心,邵宝林和耿美人可能私下里有来往的事情,先不要说。”
  小语顿一顿,点头道:“婢子会告诉阿珩,此事不到揭开的时候,请她暂时谁都不要说。”
  桑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小语看到这个眼神,心中大定。
  横翠却发现邹惠妃微微有些疲倦,便道:“如此,小语去吧。娘娘也该歇歇了。”
  小语点头,低下眼帘,就要退下。
  邹惠妃却又加了一句:“小语,你要小心。我还是那句话,被邵宝林发现的话,你和阿珩的性命堪忧。”
  小语回眸,一笑,道:“娘娘,婢子不怕。婢子想来,阿珩也不怕。”
  邹惠妃一顿,心中一转,暗赞小语聪明,点头一笑,由她去了。
  桑九看着小语的背影,忽然道:“娘娘,难怪崔修容当年不肯留她,她这个样子,任谁都会觉得有些棘手的。”
  邹惠妃叹了口气,轻声道:“失群孤雁,是有些执拗的。”
  横翠犹疑一下,软声道:“其实,她的心志算坚强的了。那日刚进幽隐,迎面便是一顿好打,硬是一声不吭呢。娘娘以后有空,调教一下,还是可用的。”
  邹惠妃点点头,微笑道:“我不怕她执拗,我只怕她不执拗。”
  桑九一愣,想了想,才看向横翠,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若论起来执拗,谁比得上她们家这位邹娘娘呢?
  ……
  ……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六。
  下午,邹惠妃午睡起来,刚刚梳洗完毕,忽然尹线娘闯了进来,脸色大变,额角带汗,声音都颤了:“娘娘,洪凤令小武带了牟老的孙女进来见您——牟老,仙去了!”
  邹惠妃大惊失色,失声道:“什么?!”
  桑九和横翠也吓得跳了起来,急忙上去扶住邹惠妃。
  邹惠妃定一定神,急令赶紧让小武带人进来。
  低眉顺目的小武依旧镇定到了让人觉得冷漠的地步,进门就沉稳地打躬:“给邹娘娘问安。师父让我带牟氏进宫给您报丧。”
  一个身着素白长袍的女子跟在他身后,进门便双膝跪倒,待小武见礼完毕,稳稳地顿首下去:“奴牟氏燕娘,给惠妃娘娘问安,娘娘千秋。”
  邹惠妃看着她并未公然戴孝,但一头青丝上除了一支莲子米大小的珍珠银簪,半点装饰也无,又是一身素白,便急令:“抬头说话。你们刚才说牟老怎么了?”
  牟燕娘抬起头来,一张英气十足、淡定漠然的脸,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邹惠妃:“奴的祖父,三日夜不眠不休,翻看医书药典,终致油尽灯枯,于今晨寅时,溘然长逝。临终之前,令奴持手书来见娘娘,并令奴给娘娘叩头致歉:是他辜负了娘娘的期望!”
  邹惠妃看着牟燕娘与牟一指相似的脸,想起来那个为了自己的长睡指着桑九的鼻子大骂:“滚一边去,耽搁了娘娘的身子我先禀了圣人剁了你”的老者,忽然无法抑制地失声大哭起来。
  桑九早就忍耐不住在一边捂着嘴无声饮泣,见邹惠妃哭出声来,急忙上前抱住邹惠妃的肩背,自己想要开口,却也禁不住大哭起来。
  邹惠妃推开她,忽然起身,向着牟燕娘长跪拜下去:“都怪我!是我太自私!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竟然逼得牟老古稀之年还要这样殚精竭虑,乃至于这样力竭离世!是我对不起牟老,对不起你牟家!”

  ☆、286。第286章 燕娘

  牟燕娘的眼中终有神采闪动,却更不避开,仅仅还了一礼:“娘娘言重了。还请娘娘先看了先祖父手书再谈。”说着,双手呈上一个卷轴。
  横翠连忙上前扶起邹惠妃,低声劝道:“牟老是为了娘娘和小皇子的康健去的,您如果现在反倒因为这个伤了身,恐怕也不是牟老乐见的。您先稳一稳心神,慢慢地跟牟氏讲话为好。”
  邹惠妃擦干了泪,坐好。桑九早已取过卷轴,呈给她:“娘娘,不妨看看牟老的遗言。”
  邹惠妃展开卷轴,眼前便是牟一指原本苍劲有力临终却歪歪斜斜的章草:
  “惠妃娘娘在上:臣学艺不精,无法根治娘娘胎毒。然,听内侍传言,陶侍御医已在快马归来途中,甚慰。臣有负圣人托付,有负娘娘期待,惟愿来世再为圣人娘娘效犬马之劳。臣,顿首百拜。”
  邹惠妃看到这里,不免又滴下泪来。
  牟燕娘看她再次流泪,眼中泛起异彩,当即跪倒,拜伏在地,口中道:“请娘娘暂息哀痛。奴有下情回禀。”
  邹惠妃忙拭泪,问道:“你有何事,但说无妨。本宫力所能及,绝不推诿。”
  牟燕娘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邹惠妃,长跪言道:“惠妃娘娘给先祖父赔礼,并向牟家致歉,奴本不应受。因为奴很清楚此事缘由。致先祖父过身之事,我牟燕娘的大仇,乃是下毒戕害皇嗣之人。惠妃娘娘是此事最大的受害者,焉能给我牟家致歉?先祖父说得很是,原是先祖父失职,无法治好娘娘,保住娘娘这一胎。原该我牟家倾家谢罪才是!”说着,举手加额,恭恭敬敬地大礼拜了下去。
  邹惠妃听她说话清醒得很,暗自称奇,忙伸手虚扶:“燕娘不必多礼,且请继续说。”
  牟燕娘抬头续道:“燕娘敢情惠妃娘娘找出这下毒之人和幕后指使之人,为先祖父报仇雪恨!”说着,砰地一声,一声响头磕到了地上!
  桑九、横翠和邹惠妃眼看着牟燕娘的额上便红了一片!
  邹惠妃眼中厉光一闪,腾地立起,伸手掣起桌上的剪刀,随手拉了头上一绺秀发下来,喀嚓便是一剪子!
  众人顿时大惊!
  邹惠妃将断发交到牟燕娘眼前,咬牙道:“燕娘请收好此发。本宫凭此为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牟燕娘抬起头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邹惠妃眼中的滔天恨意和那一丝血红,唇角一抿,双手伸手,竟然就这样接过了邹惠妃的断发,收下了邹惠妃的誓言。
  立起,举手,加额,再拜,牟燕娘再次双膝跪倒,轻声道:“燕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欲请惠妃娘娘成全。”
  桑九这时正在手忙脚乱地帮着邹惠妃梳笼头发,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牟燕娘好不晓事!怎么桩桩件件地没完了?
  邹惠妃却毫不介意,点头,温声道:“燕娘不妨讲来。”
  牟燕娘郑重其事地叉手低头:“燕娘想要入宫,进尚药局,做司医女官,终身随侍惠妃娘娘!”
  这一句出口,便是在一边装隐形人的小武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她这是,疯了么?
  邹惠妃也意外极了,愣了一会儿,方问道:“燕娘如何动了这个念头?”
  牟燕娘直言不讳:“燕娘自幼随祖父学医,术业精湛处不在家父之下。然,父母不许燕娘单立女户,燕娘意欲行医终不愿嫁人。祖父在时,燕娘有所庇护,祖父逝去,燕娘孝期一满,只怕顷刻间就是婚事上门。”
  “然,祖父大仇未报,燕娘志不在斯。若真的嫁人后相夫教子泯然蠢妇,实非燕娘能忍。祖父临死,令我入宫,若惠妃娘娘肯为收留,则燕娘得展所长,实乃平生大幸。若惠妃娘娘不肯收留,还望娘娘能赐下恩旨,准燕娘遁入空门,方不至与父母亲族决裂。”
  “求惠妃娘娘指点生路。燕娘再拜。”
  邹惠妃看着她,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小武此时适时上前一步,低声道:“牟氏已近三十岁,一直待字未嫁。牟老在时,乃是牟老专门的助手。牟家有传言,牟老一身医术,得其衣钵者,唯长孙女燕娘一人耳。牟家兄弟众多,几位郎君夫人都意欲将牟氏燕娘嫁入自己娘家。牟氏亲母已逝去多年,其父性情颇——不果决,是以牟氏的婚事是牟老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邹惠妃微微皱眉,问道:“牟老临终,你在?”
  小武欠身道:“是,师父令我随时听牟老差遣,不意却送了牟老一程。”
  邹惠妃点点头,展开眉头,温声对牟燕娘道:“好,我跟圣人说,过几日便宣你入宫。你先回去,就说宫中另有旨意,须得你亲自等候接旨。你家里人自然不敢动你。小武,送燕娘出去,不要招人眼。”
  小武答应一声,便领路,要带牟燕娘走。
  牟燕娘站起身来,又叉手欠身说道:“娘娘近日忧思过了,还请往远看。”说完,屈膝行礼,方缓缓退出。
  邹惠妃微微颔首。
  待小武和牟燕娘的背影完全消失,邹惠妃方回头看着横翠,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横翠悄然进出,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问了清楚回来,闻言叹息道:“牟老知道陶御医顷刻间回不来,所以想要尽力延缓毒素对胎儿的伤害,三天三夜没合眼,不停地翻看医书药典,想要找到对症的药。这期间,燕娘也是一直陪着的。但老人家毕竟是这个年岁了,家里的几个郎君又都帮不上忙不说,还轮番上阵请牟老不要趟这趟浑水。老人家赌着气做事情,又耗心神又费精力,终于心力交瘁,不支倒地了。”
  “还好当时小武在,连忙把尚药局的人找去,药倒是开了,但牟老这种状况,已经是油尽灯枯,实在是回天乏术。参汤吊着,好容易安排好了后事,给娘娘写了手书,就撒手去了。牟燕娘哭得几乎要死过去。还是小武提了一句:牟老说让娘娘给你做主的,你哭什么,还不赶紧进宫去给娘娘报信?她才恍然缓过来,换了素衣裳就奔宫里来了。您瞧见的这个样儿,听说到了宫门口才有的。上车之前,两只眼睛红的都要流下血来了。”
  邹惠妃便叹气,忍不住又擦眼泪:“实在是我对不住牟老。你去仔细打听,若这个燕娘真的是个医痴,宫外又牵扯不多,就让她进来吧。就算是留不了咱们这里,六局搪塞个司药的女官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天黄昏,洪凤亲自赶了来,屏退了旁人,对邹惠妃道:“娘娘,说实话,这个燕娘小人早就瞄上了,就琢磨着等娘娘这一胎落地,地位稳固些,就跟牟老请提。谁想到牟老竟然这样去了。情势如此,娘娘正好顺理成章地将燕娘留在身边。”
  邹惠妃更加意外,忙问:“怎么这样说?”
  洪凤低声道:“陶一品如今这样忠心耿耿,其实不是冲娘娘,而是冲圣人。且,他又不是女子,又不是内侍,不可能随时侍奉娘娘。阿舍虽然擅饮食,九娘也擅药膳,但论起医术的精当深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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