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时间最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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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透过夜色，借着秋月那惨淡的亮光，看着远处若隐若现重重叠叠似有若无的山峦，无比苍凉地说：“其实我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她只比我小了不到一岁……家里人都以为我不知道，人人都在试图粉饰太平，我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时时……”许间无法置信地看着陈时。
“间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数学吗？”
“其实这看似冰冷的数学却能带给我无穷的乐趣，因为数学的未知是可以预测的，而人心永远无法预测……那时候我5岁，家里人都以为我忘了，其实我没忘，妈妈的血染红了整个浴缸……保姆把我抱走了……”
许间把陈时抱在怀里：“时时，我从来不知道……”许间做梦都没想到，看似活得最正常的陈家居然也有这样的事情。
陈时摇摇头：“不关你事，间哥。哥哥在安达站稳脚跟以后，就把她们送到澳洲去了。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喜欢数学的原因了？狄更斯说过，‘我从不相信，任何先天后天的才能，可以无需坚定的长期苦干的品质可以得到成功’，我的整个少女时期只能在数学里寻找快乐。其实间哥，我并不比外界想象的那样聪明，可是我知道该怎样去努力，在认识你以前，我一向是心无旁骛的。”
许间心疼地把陈时抱在怀里，轻轻拭去陈时脸上的泪珠：“时时，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有陈驰……我们俩会保护你的……”
“间哥，所以我真的了解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爸爸现在偶尔也会到澳洲去住一阵子，而我们大家总是粉饰太平地把他送走……妈妈现在已经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快乐，他们分居很久了，一切的太平盛世都是假象……妈妈从没真正原谅父亲，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已经从心底放弃了爸爸。现在只有我和陈驰是她生活的全部意义。我只能做好。让人羡慕她有一个聪明好学的女儿。我知道，那时候妈妈正怀着我，才让那个女人有了可乘之机。我只能努力做好自己，让妈妈不再讨厌我……”
许间唯有沉默。
“间哥，你知道吗？其实我见过那个女孩，我们曾经就读于同一个小学，1年以后她转了学。我知道这是陈驰做的。但我总是假装不知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跟陈驰的感情这么好了？”
许间点点头：“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陈驰对你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好，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陈驰总是怕你受到委屈，整个社交圈都在盛传陈驰唯一的爱人只有他的亲妹妹。可是因为不能爱，所以只能通过集邮达到缓解痛苦的目的。”
陈时第一次听到这样离谱的八卦。
56、
许间暗暗叹息陈家的老道，陈驰的雷霆手段。如此敏感的消息竟然成功陈瞒住了整个江东省，这也算是陈驰的好手段了。许间喃喃细语：“怪道你父亲对陈驰关于这个集邮的爱好一点也不敢质疑，原来原因在这……时进，你爸爸是多么严肃的一个人呀！”
陈时唯有沉默。
许间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妈妈与江天的妈妈居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许间很容易就串起了整件事情。
当年外公抢走了外婆并把外婆带到了北京，并很快有了妈妈。从此外婆再也没能回到这里，也没有见过自己那位叫江然的只有一岁的女儿。江然与他的爸爸相依为命，江然的爸爸再也没有结婚，独自把女儿抚养成人。长大以后从父亲的嘴里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她发誓要为父亲报仇！江然收集了很多许从致的资料，知道父亲的爱好就是收集紫砂壶。江然成功了，可是许从致从没有放弃自己的仕途与妻子的想法，那时候自己都已经四岁了。外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爸爸立刻回归家庭，带着全家到粤于=州军区任职，彻底避开了江然。
江然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父亲还有回到这里的一天……而且还做了五大军区之一的司令员……
陈时看到江天，她死死地盯着江天那与许间相当神似的一张俊秀脸庞。江天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时时，你看我干嘛？没见过吗？”
时时认真地点点头，撇着嘴说：“帅哥嘛，总是看一次少一次的，我总归要看个够本。”
江天：……
陈时给江然带来了一支莲花和两支莲蓬，插在一只相配的玻璃瓶里，长长直直的茎，瓷白瓷白的花瓣怒放着，散发出特有的清香。
病来如山倒，现在江然已经靠流质来维持生命。她的胃癌没有做手术的意义，现在专家组用的都是保守疗法。
陈时很轻易地让江天有些事情去做，江天被队里给叫回去了。看到陈时在这里，江天很放心。
“时时，队里有急事，我必须得回去，要不然他们的工作没法往下做。”
陈时把江天送了出去：“江天，你去吧，我陪着江妈妈就行。”
陈时突然想到什么。
“哦，对了，江天，你等等。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给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小姐买了一些蛋挞，感谢他们对江妈妈的照顾。我只记得拿花忘记了蛋挞。现在你拿到队里给同事们吃吧，感谢他们分担了你的工作。”
江天温柔地接过：“时时……”
陈时拍拍江天：“去吧，好好工作，别担心这里，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等你回来。江夏哥今天又介绍了一个中医过来，江妈妈从今天开始吃这位中医的药。”
江天把陈时紧紧地拥抱在怀里：“时时，谢谢你……”
陈时安慰地拍拍江天的后背，“江天，我们是朋友……”
江天走了，陈时一直目送江天的离去直到看不见江天的警车……
陈时叹了口气，她从汽车再拿出几盒蛋挞，分给医生和护士。现在陈时与这些医生护士们都已经很熟悉了。陈时以清楚地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八卦是国人最显著的特征。这里的医生护士小姐们对于陈时的身份十分的好奇，能让许司令的小公子亲自过问的病人却经常来接病患家属的女朋友。大家曾经一度以为陈时是江开的女朋友，而许间却经常出现在这里，后来终于被大家给扒出来，原来陈时就是许家认可的小儿媳妇，还陪着温庆岚在公开场合出现过。陈时是安达药业集团的大小姐。
众人纷纷感叹陈时的手段，把这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都能拽在手心里……
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大家发现虽然陈时的年纪比江天小得太多，可陈时却像江天的姐姐或是长辈一样照顾着江天。偶尔许间出现，江天与许间两人甚至能淡淡的点个头……
江天在军区地界的时候，似乎跟许间的汽车交汇。江天下意识的回头，可汽车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江天明白，妈妈能来这里得到最好的治疗，因此还为妈妈成立了专家组，这都是许间帮的忙。对于许间，江天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他当然清楚许间帮他完全是看在陈时的面子上，可江天依然感激许间。许间原本可以不这样做，现在不但做了，还做到最好，江天的心里没有酸溜溜的心思，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对于陈时，江天虽然没有做到把陈时放下，可是却已经成功地把陈时埋在心里。因为此刻在江天的心里，只有与他相依为命的妈妈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爱情，当然远远排在他伟大的亲情之后……
陈时回到江然的病房，江然住的是套间，晚上江天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里。
江然看到陈时，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容：“时时，天天走了吗？”病魔已经把她折磨得没有往日美丽端庄的容貌，她斜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秋日的太阳毫不吝啬的挥洒着整个大地，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而她，已经时日不多了。
江然看着陈时，虚弱的声音让陈时一阵心酸……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转过脸去，不让江然看到她已经发红并且挂上泪珠的脸庞……
“江妈妈，你放心吧，江天一会儿就会回来的。”陈时的声音不免哽咽道。
江然吃力地拉起陈时的手：“时时，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江天能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你会帮到他的……”
“江妈妈……”陈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留下了眼泪。
“时时，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陈时咬着牙，点点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江天好。”江然十分吃力才能把话说完。
陈时握着江然的手，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已经受到最强大肉体折磨的江妈妈再受到心灵的再次拷问。
57
“江妈妈……对不起……”陈时轻轻地说道。
江然却会心地笑了：“时时，你是不是想问江天的爸爸？”
陈时抬起头，看着这个惠质兰心的母亲。
江然看着窗外，脸色平静：“我和江天的爸爸是在苏宁市认识的，后来他为了避开我带着妻子与两个儿子去了粤州……现在你知道了，我是第三者……而且是个非常失败的第三者……”
陈时哽咽着：“江妈妈……”陈时看着江然，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才是正确的。当年江然是给许从致下了套的，为了报复，江然付出了一生……为了江天，她终身未婚。在他们的故事里，每一个人都是输家！
江然流着眼泪，“我死了以后，天大地大也只能扔下我们天天一个人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陈时抱住江然：“江妈妈，我发誓，我一定会陪着江天！这是我的承诺。”
江然抚摸着陈时那头乱糟糟的短发：“时时，我相信你。江天能认识你是他的运气。”
“江……江妈妈……我、我认识……我认识江天……江天的爸爸……”陈时艰难地开口说道。
江然瞪圆双眼，无法置信地看着陈时的眼睛，仿佛要看出一团火来……
陈时赶紧说道：“江妈妈，您别误会，我跟江天不是兄妹，您想岔了……”
江然的脸色变了几变，“时时，这就是你今天把江天支走的原因吗？”
陈时点点头，“江妈妈，在您的面前，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在江天的问题上都没有人比您有资格。”
江然看着陈时，缓缓地点了点头：“时时，你是个好孩子……”江然看得很清楚，虽然陈时对儿子很好，可是陈时的眼睛里没有爱情……
陈时把头国骡马地靠在江然的身上，却又不让江然感觉到自己的重量。陈时握住江然的手：“江妈妈，江天的父亲早已经回到这里……是他的小儿子发现了你们……因为江天跟他长得太像了……”
“什么？！”江然的脸色愈加的苍白。
“江妈妈……”陈时流着眼泪，担心地看着江然。
“江妈妈，你别担心，现在只有他和我知道这件事情。江妈妈，对不起，那家的小儿子就是我的未婚夫……”陈时满脸通红抽泣着，她知道这个打击对江然意味着什么……
江然却已经平静了下来，在生与死的面前，这些纠葛都会变得那么的渺小。
“时时，其实我早猜到了，那天那个黄医生（黄江夏）看到天天像见了鬼一样，可是我没敢往深处想……这都是命……”
“江妈妈……就是为了江天……也请你……请你考虑……”陈时第一次觉得词穷，人世间的事情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说出一个黑白曲直，不是当事人，永远无法了解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所倚靠的，也只不过是世人的立场。
“时时，我能不能见见你未婚夫……”
陈时点点头，“没有您的允许，间哥不敢来见您。他说在江天的面前，没有人比您更有资格，他爸爸也不可以！”
江然惨淡地拉着陈时的手：“谢谢你，时时，我能来这里，也全靠你的未婚夫吧？我还以为是你家里帮忙……时时，你的眼光很好……”
“江妈妈……您不怪我吗？”
“好孩子，江妈妈怎么会怪你？你对江天的心意我一直看在眼里。”
“江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先认识的间哥……”
江然看着陈时，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
“时时，请你看好江天，他性格耿直，不会转弯，说实话，我的确放不下他。好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江天是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时时我知道你的意思。江天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谢谢你，时时，你为了天天可以做到这样，就凭这，我也感激你……”
“江妈妈……”
“你未婚夫是不是在外面，你把他叫进来吧。”
陈时哽咽着点点头，她突然理解了妈妈，理解了母爱……陈时想，这世界上大抵也只有母爱是纯粹的，不讲究条件不比得失，最接近无私的爱！陈时当然知道是妈妈一步步引导着陈驰往她需要的方向去走……让那个女孩离开学校，让那对母女远赴澳洲……
许间看到江然，他的眼睛一红，一个七尺男儿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他清了清嗓子，清晰地叫道：“姨妈……”
江然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看来许间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许间赶紧过来，扶住江然：“姨妈，您躺着吧……我是您的外甥许间，您不用对我客气。”
看着哭宇轩昂英俊非凡的许间，江然却莫名的有些欣慰。许间与江天是多么的相像……儿子虽然没有父亲，但同样长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要说两人的区别，许间看起来更加的内敛低调、才华横溢。江天与许间长得都像母亲……
“许间，坐吧。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谢谢你。”
“姨妈……”许间把头转向一边，这一切都是父亲与外公的错……许间的眼睛瞬间红透。可是一个最疼爱的外公，一个是他敬仰的父亲，他能怎么办？除了息事宁人，许间什么都做不了……再说现在外公外婆也已经去世了，一切的一切烟消云散……
江然叹了一口气，现在她终于明白陈时为什么会对许间死心塌地，从无二心。因为许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陈时的眼光真好……
江然轻轻地握住许间的手：“阿间，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伤心？”
许间热泪盈眶：“姨妈，是外公与爸爸对不起您……”
江然摇摇头：“阿间，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明白当年我也有错，你妈妈同样是无辜的……”
“姨妈……”许间深情的叫道。
“阿间，天天我就拜托你了……”
许间握住江然的手，坚定地说：“姨妈你放心，江天是我的亲弟弟，家里人我来摆平，我一定让江天堂堂正正地回到许家！”
58
江然惨淡地点点头，她的心里十分的清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的日子不多了，江天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牵挂……江天的未来在仇恨面前变得十分的渺小……她明白，现在是她放下仇恨的时候了。她想，这或许就是她的报应。当年爸爸的劝阻她没有理会，现在看来，爸爸是对的。但是知道自己怀孕以后，爸爸却劝她留下孩子。三个人的确幸福生活了许多年。现在看来，爸爸早已经放下仇恨……悠悠的岁月与江天的出生让爸爸早已经抹平了心头的创伤……
许间陪着江然，两人默契地从不提起许从致。
许间在江天回来之前走了，陈时心疼地看着江然，“江妈妈，您还好吧？”
江然点点头：“我很好，时时，别担心，我还承受得住。”
陈时陪着江然，她想了又想，还是开口：“江妈妈，你……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江然立刻摇头：“没有，时时，我没有想见的人！”
陈时沉默。
“时时，我希望直到死的那一天不要让他们来打搅我……”
“江妈妈……”
“时时，我爸爸这辈子太苦了……”江然大抵是想起了爸爸的辛苦与无奈，她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江天看到妈妈流眼泪，他赶紧冲了进来，“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江然拼命挤了一个笑容，看着她的儿子，她这一生的依靠，她心灵的救赎……
“天天，别担心。我还好，你看你，脸都红了。”
陈时给江天倒了杯茶，“江天，喝茶吧。这是大红袍，我偷我爷爷的好茶。”
江天接过一饮而尽。陈时笑道：“江天，如果妙玉在此，一定会说你在牛饮……”
江天嗤笑道：“妙玉这个假人，实在太矫情了，我还不稀罕看呢！”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终于好了一点。
江然笑着说：“来，天天，过来妈妈这里。”
江天扶着江然坐了起来，让妈妈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江天看着江然：“妈妈，你怎么这个表情？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吗？”而后江天大惊失色：“妈妈，是不是病情又起了变化？”
陈时叫到：“江天，不是的……江妈妈的病情没有变化，你别担心……”此时陈时对江天母子说不出的同情，这一刹那，陈时甚至有了嫁给江天的想法……对于江天来说，这样一个如此残酷的真相亦如凌迟……
陈时轻轻地说道：“江天，你陪着江妈妈，我去去就来。”
江然吃力地说：“时时，你不用走……”
陈时赶紧说道：“好的，江妈妈，我不走，你别激动……”
江天终于看出一些端倪，他疑惑地看着妈妈，再看看陈时。
陈时坐在江天的身旁，拿过江天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温情地说：“江天，我发誓，无论发生何事，我一定站在你的身边！这是我的承诺！”
“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妈妈怎么这个表情？”
陈时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对于江天来说，此刻有多残忍？陈时握住江天的手：“江天，我们结婚吧。我陪着你！没人了解我此刻的心情……江天，我有一个妹妹生活在澳洲……”
江然和江天无法置信地看着陈时……
“江天，我5岁那年，我妈妈在浴缸里自杀……家里人都认为我没有印象……我也总是假装不知道……”
“时时……”
陈时把江天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江天，你要理解你妈妈……”
江天惨白着一张俊颜：“妈妈……”
江然用了全身的力气说道：“天天，妈妈对不起你……你的爸爸没有死……”
江天点点头，“妈妈，我从来没有相信他死了……”
江然看着懂事的儿子：“天天……”江然哽咽着，看着江天无法说出话来。
陈时赶紧说道：“江妈妈……”
江然虚弱的摇摇头：“时时，放心吧，我没事……”
江然看着她可怜的儿子说道：“天天，许间既是你的表哥，也是你的亲哥哥……”
江天的脑袋‘嗡’的一下，全炸开……他瞪大眼睛，看着妈妈，看着陈时，无法思想……
陈时害怕江天会无意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