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彼岸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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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西用勺子不断搅拌着杯中的卡布奇诺，伏在表面的奶油泡沫错杂混乱，一如她此时的心情。只见她突然“砰”的一声敲了一下杯口，表情淡定：“有的人还真是没事找事，连美味的蛋糕都塞不住她乱嚼舌根的嘴……我奉劝她一句，如果不想在在这里待下去可以趁早滚开，女主角的人选多得是！”说完冷笑着把脸朝向落地窗外。
“你……你说什么？！”林琳一把按住即将暴起的周悦然，好心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劝着。
眼光随处飘着，突然间，目光移到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人身上，此刻他正站在斜对面一家精品店门口，一动不动，映在眼里的背影渐渐变得熟悉起来。于是顾小西向一边还在劝架的林琳作了个要出去的手势，然后便一个人拉开门，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人影过了马路，朝着前方走去。从自己这边看，晕黄的街灯下，那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店面的玻璃橱窗外，望着里面的某一处，神色怅然，俊美的面容上所有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掉似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面具，冷冰冰的，纵然不失英俊，却了无生气。这样的他当然成功引来了路人的惊奇目光，都在猜测着这个俊俏的年轻男孩落寞地站在这里的原因。
顾小西悄悄来到他身旁，顺着他凝重的目光望去，发现这个熙攘的店里，有着恩爱的一家三口。店主是个黝黑的憨厚男人，他可爱的儿子此时正趴在桌上画画，而一个貌似是他妻子的中年女人正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摸着儿子的头露出欣慰的微笑。这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女人，也许他的丈夫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看妻子的眼神是那么的迷恋和神往，还贴心地帮她拿了个凳子让她休息，自己则去应付客人。
“好温馨啊……”顾小西不禁感叹起来，却惊动了一直处于沉思中的男孩。
“……？”男孩转过头，忘记隐藏起眼底的一抹深刻的忧伤。于是在认出女孩后便立刻掉头就走，不顾身后的叫喊声。
“雷诺，雷诺……”顾小西从没见过这样魂不守舍的他，不由担心地跟在其身后，“雷诺……等等我！”
女孩气喘吁吁地跟着前面的人，完全忘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于是当前方的人越走越快消失在某一路口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被带丢了。
顾小西站在与刚才的热闹完全相反的寂静路口，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该往哪里走。只好心里咒骂着那个该死的人，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林琳的号码：“喂？琳琳么，我迷路了，太倒霉了啊……”这时一阵风吹过，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于是她停止絮叨，侧耳仔细听了听，又像哭声又像笑声，诡异异常。心里不由得一震，手机掉在了地上，然后不顾电话里的回应，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连手心都渐渐渗出了汗。风刚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慢动到树叶沙沙作响，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一鼓作气地在街道上漫卷着。是下雪了吗……女孩抬起头，空中星星点点地飘落下些白色的什么，用手接了一片，发现竟然是花瓣！接着，越来越多的白色花瓣漫天飞舞起来，拂过女孩的脸，让她不断战栗地退着脚步。
“呵呵……”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女人媚笑声从花雨中穿梭而来，这让本来就绷着神经的顾小西腿软得更厉害了，一边倒退一边神经质地叫喊：“是谁……？是谁……！”
“呵呵……”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开，仿佛近在咫尺，她惊叫了一声猛然转过来，眼前浮在空中的一个模糊人影让她迅速退开，骇得让她无法组织语言：“是谁……？你到底是谁……”
透过浮卷着的花瓣，仔细辨认出那是一个穿着宽松白袍的女人，殷红色的长发挡住了脸，这让本来就惧怕恐怖片的顾小西瞬时想起了经典恐怖镜头里的贞子。而事实证明，这个飘在空中的红发贞子显然比电影里的更具惊悚性。只见她一边发出凄怨的笑声一边撩开头发，一张惨白的脸暴露在与之完全不符的唯美花瓣雨里。
“啊……！”顾小西在看见她左脸上一道可怖的伤疤后尖叫出来，这反而让面前那个似鬼非人的女人笑得更得意了：“叫吧叫吧……听听这小声音多甜啊~”
“你……是人是鬼？！”顾小西哆嗦着，不能自已。
“瞧瞧这怜人的美人样儿，我真想取走你的精气，让你永远沉睡下去……”那女人扶着自己的长指甲自言自语道，“可惜呀……主人要我暂且留着你的命……这可真不好办啊……”
“那些……案子都是你……做的？！”顾小西倒吸一口气。
“你这小姑娘倒挺机灵……”白袍女人突露阴郁目光，“不过，我最恨那些长得漂亮又聪明的女人……！虽然主人不让我杀你……但我至少可以在你的脸上划几道来消消气，你说好不好……？”说着缓缓飘过来，白袍在烈风中呼呼作响。
顾小西的腿一抖，重重坐在地上，呼吸越来越重，心脏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她紧闭双眼准备迎接酷刑的那一瞬间，眯着的眼睛突然感到面前光线一暗，紧张的气氛顿时缓了许多。于是她半睁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面前挡着一个瘦高的身影。熟悉的轮廓，不用看正面也知道他是谁。
“齐迹……”眼里噙满了泪水，顾小西在高压中放松下来，喜极而泣。但又转念一想，那个女人是人是鬼还不清楚，单凭他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于是脱口而出：“不用管我了，你快走吧……这个女人很危险！”
只见齐迹似乎完全无视对面飘在空中的鬼影，竟然转过身来，伸手拉起了地上的女孩，蓝瞳清澈，嘴角挂着温柔得有如一弯春水的微笑：“小西，你先退后几步，不用怕……”说着摸了摸她的头。
顾小西担心地摇了摇头，但却在他坚定的眼神中听话地退到了一侧的墙角，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帅哥啊……你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就能导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么？太异想天开了，呵呵……”鬼魅般的女人此时展开了双臂，迎着风得意地大笑起来，“就算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美人儿，虽然不能杀你，但……能让你看到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时的痛苦模样，也不枉我“血姬”心狠手辣的称号了~”
“你是血姬？”一脸平静的齐迹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怎么，你认识我？”看见对面的男孩默认地笑笑，她继续说道，“看来你倒是挺见多识广的么……看你这么聪明俊俏的份儿上，你求求我，兴许我会放过你一人~”
“哼……”齐迹冷笑一声，还轻蔑地一耸肩接着又说，“听说你早就被血族放逐了，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如果我今天除掉你……也不会为过吧。”
“你跟血族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我的事？！”血姬有些急躁，但发现对面的人没有再次出声，她又稳住呼吸挤出一丝笑容，“呵……不管你是谁，今天也没有让你活着的必要了！”说着便左手一挥，满天的花瓣奇迹般地就此凝结在空中，然后地面就像融化了一样向下凹进去出现了一个个影子漩涡，很快地，这些影子陡然从地面上长起，逐渐幻化成一个个泥塑般的人形，他们没有五官，但是却像是有敏锐视力似的朝着齐迹走来。
“……！”顾小西看到这儿时早已惊得合不拢嘴了，这是……哪门子的恐怖片啊！？之前他们关于什么“血族”的对话就已经让她摸不着头脑了，如今这貌似只有在电视里能看到的可怕画面却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她一定是在做梦！！“齐迹……小心！”来不及去管这梦境的真实性，她惊愕失色地大叫着。
“嘘~”齐迹微侧过身朝她安心地笑了笑，然后一脸轻松地面对险境，“血姬，难道你被血族放逐后就立刻忘了本族的戒律了么？那好，就让我再来教教你~”话毕就立刻伸出一个手指在空中一划，一个透明的球体瞬间放大，大到把附近的整个地域都包裹在里面。
“你……你是什么人？”血姬吃惊起来。
“恐怕，我现在还没有回答你问题的功夫……“话还没说完便一个劈掌，走到身前的一个人形鬼影被拦腰折断，在倒地的刹那间化成了一滩泥。愈多的人形在逐渐靠近着，齐迹敏捷地穿梭在其中，很是轻松地一个一个解决掉。但是一直停在空中观战的血姬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有些分神：“呵呵……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不过，在你表现英勇的同时可别忘了现场还有一个弱女子等着你保护呢~”
“啊！不要过来！！”墙角那里传来顾小西的惊声尖叫，于是齐迹一脸担忧地飞速奔过去替她挡下了三个人形的攻击，然后扶起站不稳的女孩，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些勇气的同时低声嘱咐了一句“往后退20米”。接着满脸愠色一边毁掉人形一边往血姬的方向走着：“什么手段都尽管冲我来，我没有意见。但是……涉及到她就坚决不行！”就在他宣告般地刚说完这句话时，右手上的戒指开始发出晃眼的红色光芒，而后逐渐放大包裹住他的全身，其他的人形突然停止了脚步，像是害怕这片光源似的倒退着离开。一片风沙卷起过后，红光消失，而发出这片光源的人早已变了个样：白发红眼，戾气很重。
血姬看到此人，恍然大悟，声音颤抖着：“你……你你竟然是……他？！你怎么会是他？！……”
第二十三章 双面枷锁（三）
更新时间2010…6…14 17：23：43 字数：3136
“小西，闭上眼睛。”关键时刻，远在十几米以外的女孩听到了耳边传来的轻声提醒，却没有看见说话人的嘴唇开合。
像是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似的，顾小西听话地闭上眼睛。于是只能由耳边传来的气流和透过眼皮感受的光影变幻来想象那个场景究竟是有多么的震撼：沙尘飞扬，火光冲天，所有物体都开始升温，震动，逐渐趋向白热化的程度，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让女孩承受不了地用袖口挡住脸踉跄倒退几步。那一瞬间，天地失色，鬼哭神泣……
仅仅几分钟过去后，周围一切似乎都冷却下来，寂静的夜里，只有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但顾小西还是不敢睁开眼睛，似乎觉得噩梦还没有过去。
倏然间，手被握住快速地在街道上行走，顾小西这才眯起眼睛打量起身边的人，虽然发色和眼睛恢复如初，但是却被他脖颈上的一团黑色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巨型骷髅头，此时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右侧脖颈，并蔓延到了脸上的皮肤。
本来心里就乱成一团麻，如今再加上如此诡异的外貌……顾小西甩开他的手，小心翼翼：“你……是我认识的那个齐迹吗……？”
一直沉默的人缓缓转过来，又紧拽着她的手腕，蓝瞳透过一丝戾气：“那你说我是谁？”脸色阴沉得异样，语气粗暴，与他平时说话的口气截然不同。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呵呵……”顾小西看到他一脸即将暴怒的表情，识趣地傻笑起来，但脑中有一个声音总是在提醒他们两人还正处在冷战期间，就这样好脾气地放过他是不是太没有尊严了？
于是转瞬间她便又冷下脸来：“那你总要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首先，你是人是鬼……或者是什么秘密特工之类的？其次，刚才你和那个叫血姬的女人的对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你怎么解释你们所提到的血族什么的？”
“你没必要知道。”齐迹停了一下，然后就简短地说了一句。
“你……！你别把我当成傻瓜行吗？！从之前我被一些异类掳走几次，到现在又来一个邪恶似鬼的女人抓我，然后再是你的深藏不露……别以为我脑袋空空，什么思想也没有，只不过一直以来都觉得等到适合的时机你们会告诉我的。谁知……你到现在还把我当成白痴来耍！”愤怒地吼出声来，却没注意面前的人有些站不稳，额前渗出了密汗。
“不是的……”齐迹猛然跪倒在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顾小西忧虑地上前轻扶着他的胳膊，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脾气太臭。
“咦……？你脖子上的骷髅怎么变小了？”她的自言自语引来了齐迹更深的震颤。
“你说什么？！之前那个骷髅有变很大吗？”他重重地喘着气。
“恩，都蔓延到脸上了。”
“……？！”齐迹痛苦地摇了摇头，双手撑着地面，脑中疼得像火撩一样。
然后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身体的不适好转起来。等他回应着“好多了”的时候转过脸来看着顾小西，眼神突然变得柔情很多，之前的郁郁戾气早已不见。
“你……别这么看着我。”顾小西连忙站起身，又疑惑又尴尬，接着小声嘟囔着，“怎么才几分钟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西，你刚才说什么？”齐迹笑得像冬日里能融化冰雪的太阳。
“哎？我说……我说现在你应该可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了吧。”顾小西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答案。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历的那么多诡异事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敷衍的，她甚至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得让自己无法理解，仿佛是一个迷宫，当你身在其中以一个普通人的姿态去行走的时候，下一个转角也许就会是另一番风景，让面对的人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相信。
齐迹显得有些为难，迟疑半响才回答：“你是相信我的吧，小西……我没有害你的心，也不想把你卷到这些麻烦事情里……”
顾小西仔细聆听着他的讲述，虽然其中还留有很多空白，但起码了解了个大概。齐迹告诉她，自己和加文他们属于一个古老的家族成员，虽然表面上是他的哥哥，但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整个家族也还是由加文掌控着。本来他是可以离开家族过的很自由的，但因为之前和加文有过一个约定，所以必须遵守。至于是什么约定，他在顾小西的连续追问下仍旧闭口不答。
“那……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似人似鬼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为什么会牵扯到我？”顾小西百思不得其解。
“恩……我说多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些和我们家族作对的人。而他们想抓你的原因恐怕也和我有关吧……但我也不清楚他们利用你牵制住我到底有什么更深的意图……”齐迹确实不清楚这点，之前的格兰特和埃尔文的作恶可以明白那是雷诺的主意，因为毕竟魔，密这两个实力势均力敌的党派一直不和，而身为魔党之王的雷诺利用小西让自己缴械投降，从而想在暴乱中取代密党在血族的领导地位，这些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早已被本族放逐的血姬想掳走小西又是为了什么？她的身后一定有人在幕后操纵着，那会不会……就是长老和加文提过的神秘力量……？齐迹脑中一片混乱，理不出清晰的思路。
“喂！你在想什么呢？你还没告诉我你方才救我时用的什么招数啊？怎么不是那些传统的武术什么的……？”说着还摆出了黄飞鸿的招牌动作。
齐迹看她一脸正经地做着这些，不禁“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啊？快从实招来！”女孩不满。
“呵呵……好，好……”齐迹越笑越刹不住，最后在女孩的武力下屈打成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巫师用的招数罢了。”
“巫师？这世上真有这种人啊……”
“恩，你就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吧。”齐迹避重就轻地回应，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所以他根本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着，不过多久就回到了临安街。之前找到手机并告诉了已经乱成一团的那群人，后来说好在B大校门口等他们。
已是深夜，两人在校门口站着，撞上对方的目光后又羞赧地移开，因为都想起了几天前的吵闹，让他们都有些不自在。
“那个……你……”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开口，然后又相视一笑，顾小西便在的齐迹的谦让中率先询问道：“那个……前几天，你怎么会在水川附中的音乐室里昏死过去？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以为你就这么……”对上男孩突然凑近的清澈目光，她差点没站稳。
“你担心我……？”齐迹的看着女孩微红的脸，笑意更深了。
“你……你别转移话题，行吗？”顾小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说话总是那么不利索，尤其是看到他这样毫无保留的温柔笑容后……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反正我现在健康地站在你面前，其他的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是吗？”齐迹耸耸肩，然后眼光闪闪，“重点是，你刚才说你很担心我是么？”
“……”顾小西不敢看他，只能顶着发烧的脸点点头。
接着她便在一阵青草香味传来的同时被拥进怀里，虽然接触到了冰冷的体温，但是心里却盛满了暖意。
“小西”她感觉到男孩用手拂过自己的长发，在耳边倾吐出声，“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这几天……我真的很想你啊！”
“……！？”女孩浑身一颤，脑中飘过一句类似的话“小西，我想你了。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一丝僵硬，齐迹有些奇 怪｛炫；书；网｝。
“嗯……没事。不过你和那个埃达……”顾小西无力地靠在男孩肩上心不在焉地说着。
“相信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齐迹急躁地打断她，“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救了她的命，所以……她把我看得比较中而已。但是她是她，我是我，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你一定要明白！”说着说着语气就急了起来。
“呵呵……不用上火~”顾小西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只是随便问问，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齐迹顿时松了口气，就这么一直拥着女孩不肯放手，直到越来越多的笑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小西啊小西……你害我们大街小巷地找你这么半天，谁知你却在和帅哥约会，真不够意思，哈哈！”程宇那个不识相的人揶揄地望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