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彼岸花-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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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光圈倏然消失，顾小西再次被白色浓雾笼罩。湿冷的雾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下一秒钟身体便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齐迹，好疼……”顾小西揪住对方的衣领，喃喃。
　　抱住她的人浑身一颤，然后用手拂过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小西，忍一忍就好了。我很快会带你离开这里。”
　　顾小西点点头，尖锐的疼痛感让她有些晕沉：“恩，我要和你一起平安地回去。”
　　雷诺摸着顾小西发烫的额头，担忧的目光巡视四周。此刻，周遭一片寂静，静得不同寻常。方才混乱中，他都没注意到缠斗不休的齐迹和修到底去了哪里，就连刚才袭击小西的人也不知所踪。
　　突然，“啪”的一声鼓掌声从头顶上方传来，雷诺惊异地猛然抬头，只看到重重的雾气。
　　“雷诺，你果然是个痴情的人。”神秘人低沉的声线再次传来，似有调侃之意。
　　“伯爵，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雷诺出奇平静地开口。
　　“内讧？呵……我只是想杀这个女人，又与你何干？”
　　雷诺蹙眉，他实在想不通伯爵为什么性情会变得如此之快，之前还没什么，直到有人在他手心写字传递讯息为止……
　　雷诺来不及细想，就感觉身后一阵烈风袭来。下意识的，他紧紧搂住怀中的人，站起来，陡然旋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光阴轮换，场景移位，晕沉沉的顾小西仿佛回到了红梅肆意飘洒的那天，那张俊秀的面容在阳光花红的映衬下越发迷幻，似如梦境。她记得，那人拥有潇洒不羁的笑容，曾像这样环住她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紧紧相拥，梅花瓣随清风落在两人头上，美好得让人落泪……
　　“雷，雷诺……”顾小西不经意地叫出名字，随即抬眼看向抱住自己的人，没错，是那个爱笑的孩子气男人。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他在对自己笑，却看不到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睛；她看到他动了动嘴，却听不到他亲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只因为他背后不断淌出的血液让他不再拥有动人的墨瞳，让他不再有能力倾吐甜言蜜语。粗重的喘息一声慢过一声，最终随着颓然倒下去的身影消失殆尽。
　　顾小西捂住嘴，眼泪徐徐从眼眶滑落。她傻傻地直视那个平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的人影，眼中充满了惊慌、不安以及绵长的哀伤。她想走近他，可是脚步却沉重得无以复加，她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用那种含带着调笑的独特语气，她想看他再次睁开双眼，露出那种恶作剧般的搞笑神情。她想她想她想……想要的事太多了，可再也没有人会帮她完成了。
　　她跌坐在地上，无助地看向四周，嘴里不住地喃喃：“救命…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他……”颤抖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对方，突然被不知名的阻力猛然推开，失去平衡地撞到墙上。
　　“凯西……？”认出了突然出现的人，顾小西垂下眼帘。
　　“顾小西……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凯西扶起雷诺，亲昵地靠在其脸上轻蹭着，随后直视着面色惨白的顾小西，眼中没有怒火，只有颓废的绝望，“你为了密党故意接近他、欺骗他，他不计较；你为了别人在订婚日弃他而去，他没有怪你……哪怕是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为了保护你毅然放弃沉淀多年的复仇想法，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带领鬼冢部队挫败了伯爵在各地布下的据点……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一直平安下去。而你呢？欺骗他，玩弄他，抛弃他……呵呵，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顾小西默然听着凯西的数落，心里划过一丝丝冷冽的痛楚。目光投向躺在凯西怀里的人，那张脸，与几年前水川西街车祸现场的人相重叠，如此沉静的神情，安详的面容，恍如隔世。
　　那一瞬间，同她几天前的梦境一样，她仿佛看到了蓝色妖姬幽然的花瓣雨飘然过境。
　　

尾声
更新时间2010…12…12　12：22：06　　字数：3561

　顾小西差点惊呼出声，因为在无垠的黑暗里，她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你叫……若拉，对吗？”顾小西想起那个曾在齐迹身边出现过两次的白衣女人，不禁脱口而出。
　　对方穿着一袭白裙，有着奇特的冰蓝色长发和深邃的眼眸，在听到顾小西的询问后，微微地扬起嘴角，神色友好地冲她点点头。
　　“这是哪里？”顾小西茫然地巡视四周，依旧是看不到边的黑暗，“我……应该……是在……”她撑住额头仔细回想着，脑中突然窜出自己拿着刀刺向齐迹的画面……！
　　“不……不可能！”她失声尖叫，“齐迹呢？！齐迹……他……他在哪里？”
　　白衣女人默默地看着她，忽然将手指竖起，指了指某一个方向。
　　顾小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幽暗的黑色逐渐被一团光晕所融化，而在那起伏不定的光芒簇拥处，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衬衣和卡其色长裤，双手插袋酷酷地站在那里冲自己微笑。
　　顾小西怔怔地看着，往前奔了过去，凑到男人面前，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不由地踮起脚尖亲吻了对方的脸，唇上传来极不真实的虚空感。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的扑进对方怀里，撒娇似地喃喃道：“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手指忽然没了真实的触感，顾小西有些奇　怪｛炫；书；网｝地抬头仰望，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是希望的破灭，近在眼前的男人虚空的影子在眼前荡来荡去，即将消失殆尽。
　　“不，齐迹……齐迹…你要去哪里……？”顾小西脱口，急切地伸出双手再次去拥抱对方，然而虚浮的光线穿过手指，男人的幻影如同流光一样泯灭了踪影……
　　浑浑噩噩地，仿佛昏睡了一整个世纪，顾小西终于睁开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纯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甚至连光线都是刺眼的白色。她轻轻哼了一声，身边立刻有人声响起：“小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诺儿……？”顾小西诧异地想坐起身，却又被对方按倒在枕头上。“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医院里，”苏诺坐到床边，一边拿刀削着苹果，一边贴心地回答，“你都昏迷三天了……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就算醒来也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我……”顾小西有些纳闷，“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
　　“在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顾小西嘀咕了一声。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头脑中缺少了一个非　常（炫…书…网）重要的记忆，但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没有半点印象。
　　苏诺见她一脸茫然，于是解释道：“三天前的早晨，我在家门口发现了早已昏迷的你，你当时浑身是血，身边还躺着一个同样失去知觉的男人……”
　　“男人？什么……男人？”顾小西惊觉地再次坐起来，身上却火辣辣地刺疼，掀开被子一看，自己浑身上下都裹着纱布，完全就是一个木乃伊的形象。
　　“你……”苏诺将手背附在对方额头上，嘟囔着，“没发烧啊……”
　　“你别啰嗦！快说怎么回事儿！什么男人啊？”
　　“他是个盲人，而且……好像也不会说话。他和你一同出现在我家门口，你要是不认识他我怎么会认识啊！”
　　“弈……”顾小西脱口而出，瞬间又为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诧异。
　　“谁？”
　　“我……有些事情我也弄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哎你别急！”苏诺看着对方险些跌下床去，立刻上前扶住她，“就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快给我好好躺着。”
　　“不行！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顾小西此刻头脑一片空白，好像很多重要的记忆都一并被抹去了，她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你别疯了！我把人给你带来了！”程宇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顾小西乖乖地躺回床上，眯起眼睛打量成语身边的瘦高男人：同样穿着病服的对方脸色苍白而宁静，五官线条柔和，如此温润的面容里却有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
　　顾小西怔怔地盯着对方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眼睛倏然睁大，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不顾身上的疼痛，快速跳下床，奔到对方面前，试探性地喊道：“弈……？”
　　男人明显一颤，抿着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弈？”顾小西又叫了一次，脑中有关对方的记忆逐一清晰起来，“弈……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她又蹦又跳地拉着他的手，让男人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许微笑。
　　苏诺和程宇看着他们之间如此亲昵的动作和神情，表情甚是纳闷。
　　“弈……我们怎么会出现在水川，你……还记得吗？”顾小西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让对方瞬间甩开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了？”
　　弈怔了许久，然后摇摇头，摸索到顾小西的手，然后在其手心缓缓写着：“你醒来之前的事……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顾小西偏过头，仔细想了想，慎重答道：“恩……记不清了。不对……应该是完全没想起来。我们为什么会受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弈有些站不稳，顿了顿，这才在她手心写道：“你还记得齐迹吗？”
　　顾小西茫然地摇摇头：“齐迹？不记得了。”
　　“小西，齐迹……不是几年前转来我们班的转校生吗？你们那时候关系很好，你怎么会不记得？”程宇不时地插进来，却又在苏诺的怒视中闭了嘴，乖乖地跟随“老婆大人”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顾小西严肃地认识到自己的脑子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对齐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转校生……？她晃晃脑袋，随然想起那年的冬天，班里似乎来了一个新生，可为什么却想不起来对方的脸，记忆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唯独记得他说了一句“你是谁？”……接着文化周上有人因故缺席，她好像就是让那个新生来替演的……接触了这么久的人，她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对方的面容……？！
　　“那你还记得雷诺吗？”弈又问她。
　　“雷诺？”她念叨着，即刻颓然地低下头，“记得。”不知为什么，脑中倏然出现雷诺死前的画面，可是自己却又想不起来当时是在哪里。
　　“我们是怎么受伤的……你还能记起来吗？”弈急切地追问。
　　顾小西除了摇摇头，还是摇摇头。最后她摇得头都晕了，只好一边嚷着累死了一边倒头就睡。
　　弈似乎明白了顾小西现在的处境。只要是有关齐迹的，她忘得一干二净，其他的她记得比谁都清楚，甚至连血族密党什么的她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一旦提及齐迹或者有关他的任何事，顾小西就一副要死不活的苦瓜脸，说什么记不清啦想不起来啦……最后想得头都要炸了，也没任何进展。这……难道就是密党千年禁术——缠的效果吗？
　　弈清楚记得，他曾在傀儡宫被一阵痛苦的尖叫声惊醒。当时他靠在角落里，听见顾小西痛苦地喊叫，似乎当时她正经历着难以承受的苦痛。紧接着，一阵爆破的声响倏然出现，然后他被猛然袭来的冲击力推向好远，紧接着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充斥着药水气味的房间里，由于听觉敏感，他明显感到有人正坐在床边。他警惕地竖起耳朵，谁知竟有血族特有的密音飘入耳中。耳中不断传来对方疲惫的音色，他竟然是密党的王者——加文。他告诉自己，血族的危机已经解除，是他把自己和顾小西带回了水川，并且对小西动用了禁术，只希望她能忘了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
　　“你为什么救我？”弈无声地动着嘴，灵动的音符缓缓飘过。
　　“因为我想让你以后一直陪伴在小西身边，不要让她再有难过的机会了。”
　　“……”
　　“齐迹他……永远也回不来了。所以，为了不让小西痛苦，我就对她施了禁术，让她忘了有关齐迹的一切。我……是不是太专断了？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就割断了她唯一的念想……”
　　“……没有，你也是为了她好，不是吗？”
　　“我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没有痛苦，开心地走完这一辈子。”加文侧脸看向窗外，眼神不断地变换着。
　　走之前，弈又问了一句：“我想知道……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获胜筹码是什么？”刚说完他自己就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仿佛积攒许久的郁气也一并吐了出来，整个人轻松很多。
　　“呵……”加文也挑起了嘴角，“一个喜　欢＇炫。书。网＇曼珠沙华的女人……”脑中迅速浮现出一身白裙的娇小女人，她轻轻地悬浮在空中，没有呼吸的迹象，甚至没有生命的迹象，就如一个触手即破的幻影，美丽得不真实。她说，我是来拯救你们的……
　　加文原本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灵存在，可见过那个女人后，他就不得不承认，原来　自＇霸*气*书*库＇己竟是井底之蛙。如果只仰望着头顶的一片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更深刻的认识的。
　　五年以后——
　　早春时节，微风伴随着那些清新的嫩绿吹醒了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水川。
　　市中心广场的上方，各色的风筝在涵带着泥土芬芳的空中蹿来蹿去，飘忽不定，交织成一幅新鲜的春趣图。
　　顾小西瞩望着那长长的轻轻抖动的风筝线，竟丝丝缕缕地牵绊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哀伤情绪。手突然被人握住，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突然从失神中惊醒过来，随即挽上身边男人的手臂，亲昵地靠在对方肩上，感叹道：“今天的天气真好……”话还没完，手中的引线就颤颤巍巍地被风卷得东倒西歪，她着急地追着引线跑，回头冲男人喊着：“你别乱走，我马上回来！”刚一回头就差点撞进另一人的怀里。
　　“对……对不起！”顾小西急忙低头道歉，手里还不忘回收着引线。
　　“没事。”带有磁性的嗓音顺着风声灌入顾小西的耳中，让她莫名地心惊。
　　停顿了很长时间，顾小西才缓缓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眸里倒映出对方灿若繁星的蓝瞳和柔情似水的微笑。刹那间，她仿佛看见了曼珠沙华悄然绽放，开遍了无垠的忘川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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