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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一生多少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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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们本来约好了见面。我在约定的公园长椅上等他,他是个守时的人,那天却迟到了。不,准确地说,是失约了。我从约定的下午两点钟等到天黑,始终没有等来他的身影。他的电话打不通,我留了言未回。最后,我饿着肚子去他的宿舍,敲了很久的门。终于,他开门了,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没有发出来,因为他的脸色竟然那样苍白,神情更是沮丧痛苦得像是天要塌了一般。我焦急地去扶住他的胳膊,却被扯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这样写是故意刺激你,这是不得不写的细节。)

他在我的脖子边急促地喘着粗气,浑身无力得几乎是依附着我,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刚从深渊里爬出来。

他抱着我很久,我听见他发出很低很低的细语——

“没法后悔了,没法子了。”

他低语完后又沉默地靠着我很久,仿佛忘了他是倚在我身上,或者说,他以为他是倚着一堵墙,尽情地沉醉在伤痛的情绪里。

我快要支撑不住他了,脚轻轻地挪了挪,他才察觉到,站直身体,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凝视着我的脸半晌,问:“你喜欢我?”

我点点头。

“那我们试试看吧,试试看我能不能爱上你。”

你简直不知道有多荒谬,他对我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居然是一种诀别的神情。

他在跟谁诀别,你可想而知。

后来,他向我求婚时,脸上依然是这种诀别的神情。他却没办法爱上我,也没办法真正地跟他的过去诀别。

他的书房办公桌上永远摆着你的那副画,当中的两个男人都是我喜欢的,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喜欢过赵言诚,可那却是事实。朋友,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是多大的挫折,我喜欢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能爱我的,他们却都死心塌地地爱着你。

我对你产生过恨意。当沈云涛眼神充满冷漠地望着我,或者迳自沉入到回忆里时,我就会遏制不住地写信去刺激你,我知道你不可能忘了他,就像他不能忘了你一样,即使你身边已经有了赵言诚,你依然会为沈云涛有了伴侣而嫉妒抓狂,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你可想得到我的心在承受怎样的折磨?

我们的婚姻关系冷淡得如同一杯冰水,幸好我还有学业和工作可忙,我难以想像,如果我全身心地爱着沈云涛,以我的性格,是否会采取毁灭他灵魂的方式来使他彻底忘记你。

当我的大脑冒出这个念头时,我被自己的疯狂吓到了。我站在书房的门外,透过门缝望着正在专心看书的沈云涛,我想,他其实并没有对不起我,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他对我的态度都是非常温和的,无论我多么任性,他没有恶言相向,他从不勉强我做家务,纪念日和节日他也总不会忘了送我礼物——只是,他从不跟我亲密。

如果我再多点耐心的话,也许,我们不会离婚。

然而,我心里的魔鬼已经开始怂恿我去独占他的爱情,不计一切代价。我拖不下去了,那个早上,他又一次从书房(而不是我们的卧室)走出来,坐到餐桌对面,我把滚烫的咖啡泼到他身上。你相信吗?他居然没有立刻跳起来,对我发火,而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

“让我们冷静地谈一次。”他坐到沙发上说。

“去你的冷静!”我被他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全无形象地大骂,“我跟你冷静多少年了,今天我偏要冲动!”

他一声不吭地听我骂,直到我骂够了,他才抬起头来。我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瘫软地坐回椅子上,跟个孩子一样嘤嘤呜呜地哭起来。

接着,我把我如何利用你接近她,又如何写信刺激你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完以后,他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去上班了。

连续三天,他没有回家。

第四天早上,他在我上班之前回到家,我洗漱完毕后,他说:“离婚吧。”

“我伤害了你,同时又让你伤害了她。”他皱着眉,愧疚地望着我,“你还来得及再找个好归宿。我却有心无力了,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国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要回国?”我被他的最后一句话震惊了,全然忽略了他要离婚的事。

“我们都追求过事业和金钱,到现在应该明白,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除了生命,无外乎是时间,而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也没有获得爱情和幸福,该省悟了。我要回去,有她的地方,才有我的爱情。”

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是这句话让我醒过来了。从高三开始,我浪费了多少时间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赵言诚伤了我的自尊,沈云涛伤了我的自尊,你也伤了我的自尊,我想补救回来,最后,却把尊严丢得一厘不剩。

我痛快地离了婚,我想,这是我重拾回尊严的开始。

沈云涛不久后回国,你与他已经见过面了,我就不用再多费笔墨来赘述他对你的深情厚义。年少时我们都会做错事,做出错误的选择,沈云涛他还爱着你,这就足以原谅他曾经给你带来的伤害。听我说,善待他,善待一个爱你的人,这才会使你的良心快乐!

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七年的恩怨,不是这短短的一封信就能说清,只希望,这封信能给你的心灵带来平静,那就够了。

就在我回国前的一个礼拜,很意外地在一个小型宴会上遇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不说你也猜到了,他就是你的老师——国内著名画家林慕平。

上学时,我曾经同你一起与他见过几面,所以,那天我没费多少脑细胞就记起他了。他还是如以前一样,充满了艺术家的浪漫气质,又像一个中年贵族般的体面绅士。

我与他谈起了你,请不要误会,这次不再是为了接近他而吸引你。我是真的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而使你不再画画。

“不是放弃,而是等待,最美的风景往往只在一刹那展现!”

他只跟我这样说,然后,他问了你的近况,在做些什么。奇怪的是,我把我所了解到的你的情况告诉他时,他的神情不是失望,而是有些怪异的激动。我不能理解,却也识趣地没把自己的困惑问出口。

后来,你应该知道了,他把邀请函给我,要我务必交到你手上。

原谅我没有亲自交到你手上,你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时时保持一种强悍,偶尔她也会怯弱,我没有勇气去见你!

可是,我却期待着破碎的友谊被修复的奇迹出现!

愿你能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所有困难,我支持你!

你的朋友:余墨墨

凌筱合上信,打开抽屉,把信放进一个笔记本里夹好,然后静静地站在窗前,天已经黑尽了,客厅的时钟“咔嗒咔嗒”,缓慢而突兀地响着。她像是站在凄清冷寂的旷野里,连一阵风都没有,背后却凉嗖嗖的。

久久,她轻轻地发出一声寂寞的叹息,又隐消在黑暗当中。

【Chapter 17 命运安排的噩耗接踵而至】

I

谁都是一只被线操纵的木偶,捏着那线头的神也许从来就没有来人间活过,所以他不懂得被遗弃是什么滋味,不懂得被折磨、被诬陷是什么滋味,不懂得失去亲人爱人是什么滋味,它的心口大概从来没有阵阵地疼过。

这是个星期天的早晨,天下着毛毛细雨,气候有些阴冷湿润,市政府附近的美术馆前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凌筱收起伞,用门口的一次性伞袋装好,走进里面。

这里是全国最负盛名的一个美术馆,成名的画家大都会在此举办画展,而新人能在这里举办一场画展就代表着他第二天便会获得煊赫的名声跟源源不断的金钱。

凌筱常来这里,她曾经也憧憬着殿堂的墙壁上哪天能挂满她的作品,只是,时光在被她消磨的同时,那憧憬已越来越模糊,她现在只期盼着,哪天,她能有作画的欲望就好。

她慢慢地走着,有时候也会停下来欣赏。林慕平的画风没有改变,色彩却较以前更加饱和,而内容和意境,则总能叫人感到一种宁静的幸福。

他是个对生活有很多感悟的人,不为名利而画,不为欲望而画,他甚至不是为画而画,他只为自己的感觉而画。

凌筱带着赞叹的目光一路走到了转角处,挂着最里边的那副风格迥异的画让她没再挪步脚步。画里是一个蓝衣少女站在一个孤岛上,眼神迷茫而困惑地望着远处腾起的狼烟,她的背后是一个孤岛,画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很绝望的孤独,又有着对生命的困惑。

画的色彩感不错,技巧精湛,画功也算得上深厚,只是意境过于肤浅狭隘,甚至有些稚嫩。

“好{炫&书&网}久不见了。”

凌筱随着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转了转头,她的神情带着惊喜和慌张。

“老师!”她低声惊呼。

林慕平微笑地点点头,“你来得可真早,我一直在等你,还以为你要让我等很久时间呢。七八年了,你的变化可真大啊。”

“您在等我?”凌筱不敢置信地问。

“既然邀请了你,当然是要等你来。”

“我没想到——”

凌筱脸红耳赤地说。林慕平却摆摆手,“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特意挂出这副画。怎么样?再看到自己的画有什么感觉?”

“很陌生。”凌筱说,“换了现在的我,宁可不画,也不要画出这种风格的画来。”

“可那时候你的感觉表现得很强烈啊。”

“这就跟每个人回头去看自己小学时写的作文一样,会为当时的幼稚脸红。”

“我不这样想,那时不成熟的只是你这个人,这种感觉却是难得的真挚。你知道,这副画是我最欣赏的一副画。”

“谢谢您!”凌筱脸上的红晕仍没有消褪。

“你再看看其他的画,我要离开一会,中午一起吃饭吧,你方便吗?”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多年后重逢的老师的邀请,凌筱甚至还感到受宠若惊,她想也没想就点头,“方便,您先去忙。”

中午,他们就近选择了一家拉面馆。林慕平这样的名人,私生活却并不是很讲究,以前他就常常带着凌筱在面馆或快餐店里随便将就一顿。

他们去得早,拉面馆里还没有什么客人,就按凌筱的喜好择了个靠窗的榻榻米座位坐了下来。

“老实说,当年你对我这个老师失望吗?”林慕平微笑着说,“那次你获奖后,是我找上门来要收你这个学生,后来先放弃的也是我。”

“没有。”凌筱摇摇头,“该教的您都教给我了,而且,您那天说的话我也全明白,对您,我只有感激。”

林慕平温和地点点头,“想想还是有些后悔,毕竟那个时候你刚失恋,大概很绝望吧,我偏偏又狠心地对你说出那种话,完全没考虑你承不承受得住。”

“您别这样说。”他提起往事,凌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吧,不说了。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没有固定的工作,也没有再画画,就靠老公养着,跟寄生虫一样。”凌筱自嘲地笑笑。

“谁都不能理解你吧?”林慕平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我初听到时却很高兴。别人不能理解那是正常的,可我知道,你是怕生活的压力磨灭对画画的热情,或者被金钱名利的欲望诱惑。你明白,钱啊,名利啊,都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如果你真的像别人一样地去追求物质生活,你会跟初衷偏离得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晚上你做了个梦,梦到你以前的样子,而早上起来,假设你又照了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那么陌生,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那很悲哀。”

“所以我运气好,生活的压力全让老公负担了,而我,我很自私地做一个执着于梦想的人。”

“艺术家没有成名之前都有一大堆的缺陷,自私不算什么。”林慕平笑着啜了口茶。

“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凌筱很自然地道出自己的苦恼,“比起画画来,更为重要的是我的家庭,我不想看到它因此而破裂,我想,如果我还不能开始画画,我就该跟正常人一样,去找份正经的工作了。”

林慕平凝视了她半晌,依然用他那温和的语调说:“什么是正经的工作?来我的工作室算不算?”

“什么?您在这里有工作室?”凌筱诧异地睁大眼睛。

“当然。我还会给你优厚的薪水,因为你是我最钟爱的一个学生,我要对得住自己的眼光。”

“老师不应该会缺人手啊?”

“不缺我就不会找你了,而且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林慕平顿了顿继续说,“我很怀念当初的时光,我会给你安排合适的工作,最好是当我的助理,因为你跟我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我的喜好,一切,都还是像以前你做我学生时那样。

“可是——”凌筱的脑子有点乱,她原本只是想来看场画展的,能跟老师重逢,甚至一起吃饭就够她惊喜的了,更何况是还被邀请去工作。

“与其你去做其他的工作,不如来我这里。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电话。”林慕平掏出一张名片给她。

服务员已经端了拉面和寿司上来,林慕平又把筷子递给凌筱,“先吃饭吧,下午我还有好多活儿干,要补充补充体力啦。”

他冲凌筱眨眼一笑,便埋头吃面。凌筱愣了愣,也老实不客气地吃起来。

与林慕平的重逢,倒叫凌筱对余墨墨的怨恨消了不少,她原本就心软,向来在人前趾高气昂的余墨墨洋洋洒洒地写封长信来,便使她感到受宠若惊了。

谁年少时没点儿个性或者做些错事的?她这样想,我暂且先不让她知道我是原谅了还是没原谅,心里不再跟她计较就行了。

她也没有对赵言诚和沈云涛说起这些事儿,包括与林慕平重逢、被邀请去工作的事儿,均只字未提。她牢牢记着婆婆说的话:女人心里要藏得住事儿。

拿着缴费单在窗口如数缴了费,她转身往三楼去。走廊上,婆婆的主治医生曲夏宁顶着一头新做的发型迎面向她走来。曲夏宁的神情与她那俏美的发型远不相衬,双眉间显出凝重和苦恼。

医生露出这种神情不是什么好预兆,凌筱的心没来由地一颤,她慌张地做出视若无睹的样子,打算就这样与曲医生擦肩而过。

“凌小姐!”曲医生离她两三步远叫住了她,“跟我来一下。”

纵使心里百般不情愿,凌筱还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

“医院的诊断结果是,”曲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带着遗憾的表情,“是胃癌晚期。”

凌筱缓慢地咽了口水,随后眼睛便直楞楞地盯着医生的脸。

“老人家早年一直有胃病的顽疾,这跟她年轻时下乡做知青、生活条件艰苦有关。近两年开始恶化,如今——你们做后辈的就尽心尽力伺候着她吧,有什么心愿都给满足了!”

医生的话就像一阵轻烟,蒙蒙地飘进她耳朵里,又幽幽地消散了。来去都模模糊糊,不甚真实。

她怔愣后紧接着发出了一连串剧烈的呛咳声,咳出了眼泪,咳得眼前发黑,咳得头晕目眩,仿佛没有任何预兆的,墙的一角在她眼前塌陷了,脚下在震荡,纷乱的物品唏哩哗啦地往下掉落——她流着眼泪,揪心扯肝的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步子飘飘然地走到病房门前,停住了,退了两步,在走廊边的椅子上茫然无知地坐了下来。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叠收据,复杂的情绪拧聚成一股怒火,她把收据扔到地上,雪白地纸片铺了一地。

她恼恨着为什么偏是她知道这个消息,她要如何去告诉婆婆和丈夫,若他们再向她问起何时可以出院,她如何能回答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不用出院了,不久就会被转入太平间里。

直到眼泪流干了,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一线希望,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怀有的希望——也许是误诊。

“哪怕是天要塌下来了,也要把恐惧和不安藏在心里,从从容容,默不作声。”

婆婆的教诲是相当有用的。换作以往的她早已经六神无主地打电话给赵言诚,也许即将承受丧母之痛的言诚还要反过来安慰她。现在,她一定不会打电话的,她会先跟父母商量出一套最好的说辞。

她这副泪痕狼藉的样子不适宜让婆婆看到,就往外走。到了楼下,病人、家属、医生来回穿梭着,烦恼的吵嚷声像潮水一样灌进她的耳朵里。她逃离这里,门口飘忽而来一阵寒风,挺拔的玉兰树扎根在道路上,风从树枝间穿透而过,枝头一阵混乱的颤动,又静止了。

II

赵言诚近来憋着一肚子的气,他被那些从未了解过他、却对他作出许多不公正评价的陌生人磨炼出了耐性。他耐着性子地等待鉴定结果,他寄希望于今天以后就能从混乱中解脱出来,让错怪他的世人还他一个公道。

现在,他坐在总裁奢华的办公室里,却升起一股也许到死前还要蒙受着这不白之冤的绝望。

“你对鉴定结果有什么解释?”总裁把冷峻严厉的目光投向他,“李洪洲确系精神病患者,他还有家族精神病史,他的父亲故世前多年都在市内的精神病院——东湖医院接受治疗,李洪洲也的确为了照顾父亲,曾在东湖医院做过多年的清洁工。”

“您是认为我在说谎?”赵言诚平静地问,他竭力不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激动,“他不可能是神经病,一个神经病不会上一秒还正经地问我能不能回公司工作,下一秒就扑到地上。世上也不可能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他刚摔到地上,记者就进来了。”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公司从未苛刻任何一个工人,他们说是公司对他们逼迫,才求助于记者,这纯属无稽之谈。”总裁避开赵言诚向来递来的感激目光,低下头看到茶杯说,“公司蒙受了不少损失,而这些损失用来封住李洪洲的嘴是绰绰有余的——”

“您想是不是该赔给李洪洲一个满意的数目,然后让我对社会大众道歉,给公司树立一个正面形象?”赵言诚讥讽地问。

“我是这么想。”总裁也直言不讳地说,“可是,如果我这样要求你,你一定会说:‘干脆把我解雇得了。’”

赵言诚不语,算是默认了总裁的话。

“这几天我都焦虑着这事儿,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我究竟把一个怎么样的人提拔到公司最核心的位置上,正直,有才干,不屈服,这正是我当初所看中的品质,然而遇到这种事情,你的品质就成了一枚硬刺,拔掉我舍不得;不拔,就让公司继续蒙受损失。”

“您直说吧。”赵言诚带着失望的表情看着曾经颇为敬重的人。

“我想保住你。但是我必须给社会一个交待,眼下已经不只是外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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