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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这一生多少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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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订不到机票。”

“骗人。”

“是啊,我每次都这样骗自己。”他低沉地说,“除了骗自己,我找不出能阻止我死皮赖脸地回来找你的办法。现在想想,我早就该撕碎那张纸条的。”

“事实并不是那张纸条左右了你的决定,你也很清楚,那时的我们勉强在一起只会造成很大的误会和伤害。”

“我太年轻了,换成现在的我,再大的压力我也能承受得住。”

“所以,我们再说这些是不是没有意义?”

“有。”他肯定地说,“至少心里会好受些。”

他们安静地蹲在这个窄窄的,小小的墙角里,又正如悠然地站在一个了望台上,庭院的一切动静都尽收在这个墙角眼底,凭借黑夜的掩护,任谁也发现不了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自己的行为举止被监视着。

凌筱地母亲先走到院儿门边,徘徊张望了一会儿,言诚的母亲张老师也出来了,向凌筱的母亲询问了几句,这时凌父才背着手,全身紧绷却故意作出步履从容的形态,不知道凌母跟他说了什么,也许是责备的话,还没站上一分钟,他甩甩手,怒气汹汹地又折回屋里。

“你还不回去?”云涛见势悄悄问。

“等会儿吧,现在还不想回去。”她把脸深深地埋进膝间,发出一声叹息,“最亲最爱的人之间也最容易相互伤害,妈妈当时那样对我,是不是跟我现在顶撞父母,伤他们的心求得发泄的行为如出一辙?”

“你跟言诚究竟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怎么了?还以为他会永远爱我宠我,这才两年——我已不记得被他伤过多少次心了。我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因为他疲倦的表情,每次都给我的心狠狠扎上一针。”

“那么心疼他?如果当初你也会心疼我就好了!”云涛有些吃味地说。

“这怎么能比的?那时我二十岁,现在的我二十七岁,年龄可不是白长的。”

“有没有理智地跟他谈过?”他说,“我记得你那时可没有理智地跟我谈过一次。”

“这点倒是很相似,”凌筱无奈地用手背擦着下巴,“我跟他不能平心静气地谈,他就和当年的我一样,别人多说几句就开始发火。”

“当年——当年你家的事我还是不大明白,给你造成的伤害真有那么大么?”

“我刚刚也这样问过妈妈,大概我的情况比她好点儿,她一个小时能想到几十次死,而我只想到了一次,但我真的干了那种蠢事。”

“也差点把我吓死。”云涛心有余悸地说。

“我觉得压力太大了,那些事都是突然一下子冒出来的,爸爸外遇出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我和妈妈不知道。平时看起来温柔的妈妈眨眼变得表情狰狞,仿佛有股抑制不住的破坏欲一样,先是砸屋里的东西,然后是跟爸爸大打出手,爸爸不回家了,她又在家里哭着哀求我,要我等爸爸回来后给他下跪,求他不要抛弃我们母女。”

那些事情如今说起来仿佛是别人的事,凌筱的家就在一夜之间纷崩离析。起因是一家人在看电视时,母亲接到一个找父亲的电话,父亲迳直去卧室用分机接,母亲跟着就拿起客厅搁在一旁的听筒,而凌筱就瞪眼看着母亲偷听。

父亲接完电话说:省厅突然来了人,我要去接待。

凌筱和母亲同时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夜里十一点。父亲刚出门两分钟,母亲也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出门,临走前还嘱咐凌筱早点睡觉。

凌筱隐约感觉到了事情很不妙,但她也没有往更坏的地方想,看了会儿电视就回房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被客厅尖锐而杂乱的声音吵醒。她把头伸出被窝,母亲哭闹着,似乎在问父亲某件毛衣的来历,父亲很不耐烦地喝斥她。不知道吵了多久,关门声响起,父亲大概走掉了,只剩母亲嘤嘤啜泣的声音,不知所措的凌筱也潸然泪下。

早晨醒来时,客厅里没人,沙发上,茶几上,电视柜上,到处都是毛衣剪成的碎片,触目惊心。她换好衣服就去了云涛家里,大学放寒假,除了这次,她从没有在云涛起床前去找他的。

她的心情和思绪也像被蒙上了冬天清晨那种灰色潮湿的雾霾,混沌又找不到方向,只急切地想找个人诉说,把憋在心里一夜的“新鲜又痛苦的事”对一个亲近的人诉说。

云涛一定会可怜她,他该多么地为她心痛啊?

那时她抱着这样一种思想坐在云涛的床边,云涛的反应丝毫没出她意料之外,他以为她慌得六神无主,拼命地和她说一些“叔叔阿姨不会离婚”的安慰话。他越是温柔地安慰,凌筱的心越是被软化得脆弱,明明是可以坚强面对的,最终却选择了身心都依赖云涛。

一整个寒假,她的父母吵架吵得花样百出,弱不禁风的母亲常常在冰雪天偷偷尾随父亲,回到家里少不得又是一顿大闹。

他们一吵完,凌筱刻不容缓地跑到三楼云涛家里,神情像是天要塌下来那样绝望。她对云涛诉说母亲又逼她去跟父亲下跪,这些话翻来覆去地听,饶是耐心颇好的云涛也生厌了。

“他们就离婚好了?为什么要来逼我?”她恨恨地捂着发疼脸说,“爸爸的脾气那么坏,性格又专制,我上次隐晦地跟他提了下,他就板着脸说:‘别管大人的事’,昨晚妈妈又逼我了,今天爸爸训我的时候,我脱口说出他对不起妈妈,然后就狠狠地挨了一个耳光。”

“叔叔又打你了?”他心疼地把她拉到腿上,揉着她的脸颊,“既然你都想通了,那么就随他们去,你听阿姨的话干什么?”

“哼,亲戚们可不这么想,他们一听我这么说,仿佛我多大逆不道一样地叹息:唉,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居然有女儿愿意爸妈离婚的。”

她刻意学着亲戚那种冷嘲热讽的语调说。

沈云涛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好鼓励她:“你也不用管他们怎么想,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什么?”凌筱惊愕地回头,“我照顾好自己?我大学还没毕业,没有收入,怎么照顾自己?”

“如果他们离婚,叔叔会给你生活费的,再说,不管你是跟叔叔还是跟阿姨,谁都不会饿着你。”

“我百分百以为你会说:我来照顾你。看来这个世界谁都不可靠,爸爸妈妈不可靠,你也是一样的。”

“你总是曲解我的话!”

“难道不是吗?昨天我来你家三次都没找到你,你说你干什么去了?你说得出理由吗?”

“我去图书馆了,要查些资料。”

“去图书馆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去。”

沈云涛想说,跟你讲两句话就生气的,谁敢带你去图书馆。然而他了解凌筱脆弱敏感的神经,随便找了个理由:“昨天天冷,就没带你去,待会儿我还去,你同我一起去好不?”

“我刚挨了打,这种时候你居然叫我陪你去图书馆,我真要开始疑心你是不是沈云涛了,你变得太厉害了,我简直不能拿你跟以前对比。”

云涛暗想,变的可不是他,如今她的胡搅蛮缠,脆弱易怒可真叫他叹为观止。

“好吧,我今天不去图书馆,你说想干什么?我陪你。”

“干什么都没心情。”

“那总得找出点儿事做啊。”云涛吞回了后半句话——没事做你又要找我吵架。

“我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好做的!”

“去逛商店,爸爸昨天给了我两百块钱,你不是想买顶新帽子吗?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你喜欢的。”

“帽子!帽子!”凌筱烦躁地敲着桌子,“我的家都快没了,你还叫我去买帽子?”

“那你想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行了,你只要别总提那句‘我的家都快没了’,相信我总是能使你快乐的。”

“事实是‘我的家’本来就快‘没了’”。

“你总提它就会一直在了吗?”

“我是这样想的。”

“你根本就没这样想,你只是想不停地让我知道你有多可怜,从而使我更加重视你,也不会违逆你。”沈云涛忍不住地戳穿她的内心。

凌筱一怔,无地自容又恼羞成怒地说:“哦?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好,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这些了。”

她忿然离开,云涛又把她追回来,好言相劝。凌筱越发地伤心起来,趴在他怀里把他的衣服濡湿个透,要他承诺发誓后才满意地回到家,继续观看父母的战争,回头再跑上三楼,详尽地把过程说给云涛听。

这其实是有一类女人的天性,爱跟人诉说自己的痛苦。年纪尚轻、阅历尚浅的凌筱只是在不知不觉间让这种天性泛滥了而已,可那时的云涛也无法看得更透彻,他也不能用正确的方法来疏导凌筱的苦闷。

每当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时,凌筱脸上的绝望就加深一层,她能够制止自己不跟云涛倾诉的办法,也就是从此不再来找他。

错误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凌筱的耳边总是响起“咔嚓”和碗盘的碎裂声,母亲歇斯底里的哭闹和哀求,父亲的手挥向她脸的脆响……终于在一个深夜里,她逃离那些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沈云涛。

早晨,她回到了家,揣着一把从好几个药店分别买来的安眠药。

II

“那时候——”云涛颤声说,“那时候我以为把你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我真蠢。”

“是我自己太脆弱了,”凌筱苦笑着摇头,“以我的性格,做出那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那时,那时真的吓坏你了吗?”

“当然,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你的脸和嘴唇都跟白纸一样,那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同你一起睡过去。”

“对不起,我是吓吓爸妈的。”

“后来我才知道,你的枕头边上留了书信,叔叔和阿姨边看边哭。再怎么说,你也不该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我是再忍耐不了,父母的婚姻是离是合应该有个结果,不能再一直争吵下去,我像是得了神经病一样,每晚每晚地做恶梦,即使是空荡荡的房子,仿佛也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万一出了事呢?我是说,如果阿姨把你的一睡不醒当贪睡怎么?”

凌筱又把脸埋到膝间,“其实,我想过如果真的醒不来,也未尝不是解脱。”

“没什么令你留恋的了?”

“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全都变得面目全非。”

“包括我?”

“是我们的关系。你离开也许是最好的办法,那时我们谁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我闹过那么一次后,尽管父母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可我对他们已经产生了不信任的心理,说得不好听,我从心理上抛弃了他们。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一旦发现你有所动摇,我会再崩溃一次。”

“我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母亲那副面目,对你疑神疑鬼,你稍微说句重话,我就神经质地以为你嫌弃我了。而且,我也讨厌那样的自己,可我接受不了你也讨厌。”

“我并不是讨厌你,只是感觉到很累,我做多少事都得不到你的认同,反而是无意间说错一句话让你耿耿于怀。”

“我们这样反复折磨了有多久,差不多一年吧?你去南京的事,我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

“如果我告诉你了,老实说,你那时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跟你一起去南京,或者不许你去。”

“所以,我不敢跟你说,希望你可以冷静一段时间。”

“又旧事重提了,”凌筱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再继续说下去,“我该回去了。”

“凌——”云涛拉住她的手,“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再画画了?真的只是因为我?”

凌筱怔了怔,微笑地说,“我只能跟你说:你不用太内疚。”

“那么——”他顿了顿,“那么今天你跟叔叔吵架,是因为你和言诚也遇到了同样的婚姻危机才导致的么?”

“也许是吧,表面再怎么装得无所谓,心里还是介意的。尤其是等待他的时候,总是恨不得在他身上装个窃听器什么的,弄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是,我又真怕,怕他跟爸爸一样。”

“如果,真是那样,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凌筱轻轻点头,“知道,我不会跟妈妈一样。”

“那就不要多想了,先回去跟叔叔道个歉,长辈的权威是不容冒犯的,这点你早就清楚了。至于言诚,不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你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都不要产生疑虑和揣测。”

柔和的月光照到她的脸上,柔和的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怎么说那些事都过去了,她心情笃定的同时又会恐惧,恐惧自己变得跟母亲一样敏感而神经质。而今,唯一能说服自己的就是沈云涛那句:没有切实的证据,就不要有任何疑虑和揣测。

赵言诚托着四肢瘫软林冬雪,手臂上不断有滴落的泪珠滚动着,屋里像是刚被台风扫过一样狼籍不堪。李洪宇坐在地板上,老实地耷拉下头。

“我的朋友快来了,她是律师,事情的前因后果尽管跟她说,她会帮助你们的。”

林冬雪稍稍抬眸,目光凝注着他手臂受伤的地方,是刚才为她格开板凳时被砸伤的。“赵总,你不用管我们了,去医院吧。”

正说着,楼下响起一个很泼辣的声音:“赵言诚!赵言诚!你搞什么鬼,把我叫到这个鬼地方,手机也打不通!”

赵言诚不禁哑然失笑,扶林冬雪靠到墙边,自己站到破窗户前招招手,“这里,看到楼梯了没有?你从楼梯上来就找得到了。”

片刻后,穿着黑色套装,高跟鞋,拎着公文包的苏茵出现在门边。

“怎么回事?你被追杀到这儿?还连累了人家?”

“胡说八道,”赵言诚笑着打断她,“你来了就好,十五分钟前有伙人入室抢劫,我刚给他们的五百块也被抢走了。”

“我又不是警察,”苏茵瞠目,“这种事应该报警吧?”

“问题是,这位——就是坐在地板上这位,”他指着李洪宇说,“他似乎跟这帮人认识,我想他是怕被报复,不敢报警。你知道这个区治安很差,抢劫杀人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我能整理这区的治安?”

“你帮忙想个办法,法律这块儿你熟。”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事务所不接刑事案件的,入室抢劫是刑事案,我想得到什么办法?”苏茵很生气自己被急急地招来,就为了跟他解释这个,“还不懂?保留现场痕迹,并马上报警。”

她掏出手机要拨110,李洪宇从地板上跳起来,赵言诚却先一步夺下她的手机,“你刚刚没听我说?这小子跟那帮人似乎认识,你现在报警,还不如直接把他们叔嫂送到监牢里安全。”

“我尽力吧。”苏茵拗不过他,只好把手机放回包里,掏出纸和笔,“你们把事情经过说一下,我有朋友是警察,先跟他们备个案好了。”

李洪宇又瞪圆了眼睛,充满敌意地望着苏茵几秒钟,然后耷着脑袋,很不高兴地越过他们“噔噔噔”下楼了。

“怎么回事?不是他们需要帮助吗?”

“就当他不需要吧。”赵言诚摊手说,“可是他的嫂子很需要。”

苏茵这才注意到墙边那个嘴唇发白的女人。赵言诚蹲到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说,“这是我们公司工伤员工的家属。”

“您好!”林冬雪虚弱地问候。

“你好!你真是客气!”苏茵大大咧咧地说,“是你小叔子惹来的这帮人吗?”

“应该是吧?他们进来就围着他揍,平时我就担心他跟这些坏朋友来往,麻烦还真是避免不了。”

“行凶的人就住附近?”

“我不清楚。”

“你以前见过他们吗?”

“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什么意思?”

“乍看有些眼熟,仔细看又觉得是从没见过的。”

“也许是这个区像这类的人太多了。”苏茵说,“他们冲进来什么也没说就开始抢吗?”

“说了的,但我没听清楚。”

“你也没听清楚吗?”苏茵问赵言诚。

赵言诚摇摇头,“我那时已经下楼了,后来又折返回来的,他们见到我就全跑光了。”

苏茵四处看了看,忽然抬起脚,然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几本书,然后咬着笔沉思几秒后问:“你们家有精神病患者?”

赵言诚和林冬雪闻言均是一愣,赵言诚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茵捡起地上的几本书,“这里有几本研究精神病和心理学的书籍,我上学时也学过这个,非常的专业。”

“是你买来想治疗李洪洲的吗?”赵言诚问林冬雪。

林冬雪摇摇头,“我哪看得懂这个,这些书我也不知道哪来的。”

“哦,”苏茵把书翻到背面看了下,有图书馆的圆形印戳,“好像过了限定归还的日期”,她的脚跨过那堆书走到被打烂的木门前,看了眼里面像猪窝一样的床铺,“这是你的,还是你小叔的房间?”

“小叔的。”

她走几步踱进去,看了桌上一长排的机率组合类书籍,不禁叹道:“又是一个想靠彩票发财,不劳而获的人。”

“他是那种游手好闲,不会做份正当事的人。”林冬雪说。

苏茵从那房里出来,把手一摊,“那伙人对你造成了哪些人身侵害,我指他们有没有打你,或者搜身一类的。”

“有,他们企图用板凳砸我,被赵总挡住了,还从我口袋里搜出来五百块钱,也被他们抢走了。”

“好,就这么多了,我问你最后一遍,不要报警吗?”这句话她是问赵言诚的,那个林冬雪在苏茵眼里就是个没主意的懦弱女人。

“先不要报警,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们真遭到了什么危 3ǔωω。cōm险,我们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随你吧。”苏茵表示无所谓。“可以收工了吗?我还要回家吃月饼。”

“想起来了,我车里还有几盒月饼,”赵言诚走到门边说,“等我一会儿,我拿上来,你们一人一盒。”

“真是,我家多的是月饼,”苏茵望着赵言诚的背影咕哝完,转过脸对林冬雪说,“要我帮你收拾吗?”

“不,不用了,我等会儿再收拾。”林冬雪连忙摇头,自卑地垂下眼睑,避开苏茵犀利的目光。

“你们赵总这个人心软,”苏茵去扶林冬雪,仿佛闲聊一样地跟她说,“你觉得呢?”

“是的,他是个好人。”

“他呀——”苏茵叹了口气,“从来就是这样。你看,今天中秋夜,不陪家人,反倒来了这儿,我真担心他的婚姻又因此亮起红灯。”

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单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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