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夫妻励志实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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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好,捡了媳妇还承了家产,这李氏就是之一。
那最为藐视的罗姓婆子嗤笑道:“赵家媳妇,不妨也携了你家大胖上镇上寻摸寻摸,看哪家要招个童养女婿,这若是打小了就跟着人家,指不定比那潘家女婿过得还好呢!”
李氏听了这刺话,竟是没动怒,只瞥了个白眼,反言道:“俺家里外不是绝户,不似那旁的,没个带把的继承香火,又不像人潘家那样有本事招个女婿,待得哪天时候一到,两抔黄土,啧啧,哪里还有人记得你哟!”
这罗姓两口是个倔姓,因着十来年前生了一个闺女后就没了动静,村里村外几家得过罗老汉骂的便常在背后管他家叫绝户。罗氏婆子此时被骂了短,火气只往心口窜,斥道:“赵家的,你指桑骂槐地说谁呢!俺家就是没儿子也比不得你家养了个败家子,哪天你家赵荣生撇了你娶了小的,看你还能这般咋呼不!”
“呀!你个黑心的老糙婆子,咋这么阴损哇!自己下不出蛋来,就来诅咒我家的儿子,小心后背梁长了疮骨哟……”李氏哇哇地乱嚷嚷了一通,旁人倒也不怎的劝他们,只道是这两人谁也不会嘴上吃了亏,一边拿棍子打着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听笑着解闷。
璧容自是不愿意听这些泼妇吵架,紧着手洗好了媳妇,就去拉了秀莲回去,秀莲本正看着李氏败了下风心中窃喜,见璧容来拉她,这才意犹未尽地挑了担子回去。
晌午饭后,卖货郎霍老二来了西坪村,正在外面嚷嚷着兜生意,今天本不是他来收绣活的日子,好多妇人手懒,还没及得上做出些什么,看着别人换到了好些枚桐子儿,眼红的骂骂咧咧嘭的关上了门。
秀莲也只没事时打了些结子,璧容平时看着天业描红的时候,倒是做了几多绢花,但布料只是一般红色米分色的素绢角料,原本是想给豆芽戴着玩的。
霍老二倒是乐呵呵给了五文钱,只说道:“我这手里有些新的花样子,因跟你家是老主顾才特别跑了这趟,你们且趁着农闲绣些吧,十天以后我再来收。”
秀莲拿过一看,竟是些鸳鸯、并蒂莲花之类的图样,还有些喜字边角的布料,到不同往日拿来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心下略一琢磨,便接机打听道:“哟,这是哪个大户家要办喜事啊?”
“有镇上的,有县里的,也不是什么大户,真要是那大户也不会便宜给了我不是!”霍老二呵呵地打着马虎眼,秀莲暗自撇撇嘴,心道这老家伙嘴倒是真言。
像霍老二这般走街串巷的货商,除了那些个妓院之外,倒是也有着不少别的主顾,赶上婚丧嫁娶便会从他这置办些穿戴用的,比之铺子里自是能省下不少银钱。当然有事赶上急活,像是布庄这样的大商铺也会私下经由他们这些卖货郎来让村里的一些巧妇帮着赶工。
从霍老二拿了几个还算简易的花样子,取了做绣帕和枕套用的缎布料子,秀莲另有旁的打算,便又花了些银钱,买了几块较好的料子。
霍老二还道:“怎的才拿了这么点的活,这可卖不了多少钱,且我十日后才来拿的!”
秀莲直道:“俺家妯娌有了身子,家里活可不少呢,再说这玉米没多少日子也该收了,趁眼下跟俺家姐儿想歇歇呢!”
霍老二歪着嘴说他们不会赚钱,眼下这么好的事儿都不懂把握,白白浪费了他的好心,闷闷地走了。
待关上门,璧容才问秀莲:“怎的不拿些复杂的花样子,那样不是卖的贵些吗?”
秀莲闪着眼神,眼睛溜溜地转着,一脸兴劲地说道:“贵又能贵了个几钱,咱们且取些简单的快些绣了,过几日跟着天旺去镇里赶集,到沈记布庄打听打听,我刚琢磨了半天,觉着这回霍老二弄的准是给潘家的,这些日子除了他们家可没那个大户在有喜了!再瞅这些花样子,除了那沈记布庄,还能有哪家做得出来,咱们若是能直接把东西卖给了沈记布庄,赚的可比这个要多上好些倍呢!”
璧容听了连连点头,科可心下尚有疑问,便道:“这沈记布庄这么大,难道没有绣娘吗?”
“有是有,不过他家是以染布织布为主的,成衣倒是不怎么好卖,绣娘自然也没有几个。”
璧容细一琢磨,想到做衣服这种事情平民小户自是都会做的,至于大户家里也都是自买了布料请了裁缝上门来量体裁衣。对于秀莲的想法她也是极为赞成的,省了霍老二在中间占的大头,他们自是能赚的多些,只是这沈记布庄未必肯看得上他们这些小溜的买卖,还得要做些旁人做不出的好东西来才好。
一连几日,璧容都没闲着,只每日必盯着天业背书描红外,余下时间全用来做女红。因着从霍老二那接的活计少,两人仅三日便大致做完。秀莲说后天镇里有集,已和郑天旺说好了。
于是璧容和秀莲紧着手,捡着几块红色的长布料,做了两个桌旗,秀莲负责裁剪、绷边,璧容只专心绣图样。一块用金线绣了团花喜字居中,并蒂芙蓉作纹,这是较为普通的绣样,毫差仅是针脚的细密。另一块则是用了苏绣中最负盛名的“画绣”,只这一块就足足一天并一个下午未曾眨眼。金线绣了飞凤牡丹,银线绣了藤纹作边,末了一侧又拿金线绣了两行字:琴瑟和鸣鸳鸯配,绵绵瓜瓞步云梯。又给两块拴上了永结同心的结子,便大功告成。
璧容只可惜自己的画功未能得父亲真传,但在秀莲等人眼中,却是被这一幅璀璨夺目的凤穿牡丹惊了眼。
待到赶集那日,却说一清早宋金武便牵着牛车来敲了门,璧容没成想他也跟着,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尴尬难言,郑天旺此前已从秀莲那里知道了宋金武的心思,因此也是一味地想要攒和两人,日前听了宋金武说也去镇上,便和他商量了一起同去。
惠安镇不甚大,又逢赶集日,两三丈宽的街市上两旁各有商贩无数,除却当铺、米铺等一干铺子,又有茶摊、面摊、农家卖粮食蔬菜铺摆的地毯……沿街叫卖各色步番令人眼花缭乱,身边偶尔经过几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街串巷,好不热闹。
宋金武把车赶到沈记布庄停下,待璧容三人下了车,宋金武跟郑天旺约好了一会见面的时间地点,径自赶了车去南街的福轩酒楼卖打猎来的一头野猪和几只兔子。
郑天旺不免又说了好些宋金武能干的话,诸如幼时8岁就敢独自上山,12岁就猎得了一只山狸云云,璧容无奈地晃晃头,只道是家里人都开始学上了说媒。
沈记布庄到不愧是惠安镇最大的商铺,门室大而阔亮,门楣上悬着一块写着“沈记布庄”的烫金牌匾,往来人口络绎不绝。
一进去,就有伙计迎来上来,见了他们三人这一身农家打扮也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来,倒不是个店大欺客的铺子,让璧容对这掌柜很是佩服。
那伙计倒是认得郑天旺,秀莲跟璧容说,刘氏织布手艺好,会织些个提花布,和布庄里织的不相上下,郑天旺常常趁着给镇上最木匠活的时候拿过来卖,一来二往,这些伙计倒也都认识了。
秀莲跟伙计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来卖些自己织的素绢,我家妯娌有了身子,那提花布倒是暂且织不了了。”
伙计一边恭喜,一边笑道:“不碍的,郑家哥儿是熟客了,素绢咱们也收,请先去了后堂,待会我叫织布的妈妈过来看看。”
秀莲又道:“可否和小哥打听些事情?”
伙计连忙道:“嫂子尽管说就是。”
秀莲听了便也不隐瞒,道:“咱们从旁处听了镇上潘老爷家下月娶亲的事情,咱们沈记布庄名头大,一应衣料物事怕是都委了贵庄吧。”
小伙计也不隐瞒,乐呵呵地道:“正是正是,后院织布的染布的都乱作麻花了。”
“咱们也做了些小件儿,小哥且看看可能入了眼,咱们也换些银钱。”
伙计略作思量,便叫秀莲去了后堂拿出来看了一看,自是眼冒金光,连胜称赞,道:“没成想嫂子是个这番巧手的,不过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且容我去问问掌柜的罢。”
秀莲连胜称谢,劳伙计前去,不消片刻,就有一个身穿青色长衫,面白长须的中年人从前厅出来,小伙计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年掌柜。”
秀莲几人客气地问了好,年掌柜捋了捋胡子,开门见山道:“听伙计说见了佳品,故而特来一看。”
秀莲也不含糊,按着璧容先前说的,先取了给伙计看的那块喜字桌旗铺在案上,掌柜见了只一笑道:“针脚倒是不错,绣面平服,排丝紧密,我倒没瞧出夫人是苏州一带的。”
秀莲解释道:“小妇人粗手粗脚,在家干干农活还可,这等细致活儿可是碰不得,这是我家姐儿绣的。”
璧容先前让秀莲先拿出第一块,只是想看看这沈记掌柜眼光如何,那团花喜字虽是寻常图案,但胜在绣工,小伙计自是按着掌柜教的仔细辨了绣工才称道好,可若是掌柜这这般,只怕自己那凤穿牡丹便没了画绣的价值。如今见年掌柜虽赞,却未露出惊叹,璧容心道这掌柜是个见识广的,才让秀莲拿出第二块。
年掌柜见秀莲拿了另一块桌旗徐徐展开,不由得惊了双目,连连看了璧容几眼,方道:“姑娘是苏州哪里人士?”
璧容略作思量,才道:“掌柜可知从前的苏州洛家?”
年掌柜问:“可是四大绣庄之一的洛家?”
璧容回道:“我母亲先祖曾在那里学过刺绣,方传于我一二。”
掌柜抚须连赞:“妙极,妙极,姑娘定有玲珑之心,敝人有幸见过一次洛家苏绣,如今看来,姑娘所学之才倒是尽得了洛家苏绣的遗风啊。”
璧容忙谦道:“掌柜谬赞,我不过所学一二,实不敢与洛家相比。”
秀莲见年掌柜与璧容攀谈的来,便借机说道:“刚才伙计小哥儿可向掌柜的说了?不知我家姐儿这手艺……”
年掌柜刚才听了伙计提的,听闻这家人是西坪村的农户,又得知家里有一妇人会织些提花绢布,也算的上是铺子里的老主顾的了,为人自是信得过的,微一斟酌,便道:“潘家确实委了敝店料理一应婚喜用物,伙计所说不假,如今绣娘紧缺,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来铺里做得几日?住处倒是可以和敝店绣娘们一块。”
璧容闻言眉头微蹙,西坪村离镇上虽不甚远,但若走路也要几个时辰,总不好天天赶了车过来,但若是离家住在这里,自己这未嫁之女的身份恐有不妥,便道:“恐有不便,不知可能拿回去做?待完工定会几即日送来。”
“姑娘有所不知,敝人是想请姑娘和绣娘们一块赶制潘家的小姐的喜服,所以才要麻烦姑娘来店里。”
璧容听了也是心下遗憾,这又听得掌柜突言:“我倒是想到一物,姑娘且候一刻。”
年掌柜说罢匆匆而去,待取了花样璧容一看,立时对这作画之人拜佩无比,画中的凤穿牡丹神乎其技,惟妙惟肖,倒似那活物跃然纸上,旁支又是缭乱的一系吉祥花纹,两相搭配美哉奂焉。
不由得连声赞道:“倒是让我不敢绣了。”
年掌柜笑道:“姑娘勿虚妄自菲薄,这花样子是我家老板先前为潘家小姐绘制用作盖头之物,奈何寻不到绣娘来作,故而才弃于一旁,如今倒是遇了姑娘,敝人才方想起,且盖头物小,姑娘拿回家中作即可,说来也是这潘家小姐与姑娘有缘啊。”
如此一听,秀莲和郑天旺也是欣喜万分,忙推了璧容去接,璧容只恐自己绣不出那画中神韵,凭的毁了这图样,可转念一想,又道自己矫情了些,遂欣然接下。
☆、第18章 凤穿牡丹
且说那日,璧容接了凤穿牡丹的花样子,又与年掌柜问了刺绣的银钱,一块约么三尺见方的盖头虽不大却得工费一两五钱,针线缎子都是布庄供应,算了日子,尚可有余,秀莲便道不如再接些其他活计。
被面、衣服等大件恐做不完,索性便拿了八张绑穗圆凳坐垫,四张是喜上梅梢,四张是莲生贵子,因着是忻州样式,秀莲自是也能绣的。年掌柜又让照着璧容先前做的团花喜字的桌旗大小,配了流云百福图样凑上六张,工费又算与了四百九十文。
秀莲织的两匹白素绢年掌柜照顾着给了三百五十文,拿来的两张桌旗卖了一百五十文。按着规矩,年掌柜先给了两成合四百文的订金,想着他们路途不便,便给了一块半两的银角子,另又支伙计串了四百枚铜钱。
几人得了钱,连声向年掌柜道了谢,乐呵着拿了布料绣线的包裹跨出门出。
秀莲嘴角满是掩不住的笑意,出了铺子便跟郑天旺道:“都说一个好绣娘能养活一大家子人,果真不假的吧!”
郑天旺也是讶异得很,往常替刘氏来卖提花绢的时候一匹得个三百文就已觉很多,没成想到单是一块三尺方的绣花布就抵了家里一亩地的粮食。
秀莲笑着道:“正好今个儿有集,咱们且好好逛逛吧,容姐儿来了那么久,还是头回来镇上呢。”
郑天旺也说跟宋金武约了晌午在刘家茶摊那会面,三人便顺着惠安镇的东街慢悠悠地逛了起来。
经过文房四宝的铺子,璧容进去给天业买了两支略好些的的狼毫并一方砚台,又买了一本描红的帖子,花了一百一十文,便已觉得银钱不禁花,遂不敢再逛别的。
秀莲则是大方地买了两斤猪肉,又上糕点铺子买了八块桂花糕,八块绿豆糕,一包果脯杂样,另分了一大一小两份包好。出来遇上卖糖葫芦的小贩赶紧追着过去掏了四文钱拿油纸裹了四串,笑道:“临走的时候,福哥儿巴巴嘱咐我半天给他糖葫芦呢,这要是忘了,小祖宗不得跟我掀了房顶!”
几人转了一圈,回到了来时经过的刘家茶摊,见宋金武还未到,索性坐下来花了六文钱买了三碗茶吃。
正巧这时,一匹枣红色的马嘶叫着狂奔而来,那马虽不大,性子却烈,上面坐着个穿着靛青色短绸袄,梳着总角,约么八。九岁大的男童,正面色煞白地使劲勒着缰绳,后面四个小厮疾步追赶口中连着喊着“宝少爷”。
马蹄卷起阵阵尘烟,街上的人们纷纷躲避,有的两两相撞,篮子里的东西扬了一地,互相骂骂咧咧地到一边争执,却无人敢去上前拦那骑马孩童。
郑天旺在一旁小声道:“这是南街宝串胡同严家的小公子,我去年在他家做过帮工。”
“严家?看着也是个富户呢。”璧容道。
“可不是,在南街是个三进的大宅子,院里还修了个小花池子,光看着外头都气派的很呢。”
“和潘家比呢?”
郑天旺琢磨着摇了摇头,道:“听说这严家祖上是太原府的大族,只是后来分了家,咱们镇上这位主家是庶子。
豪门望族对嫡庶之分向来看得分明,嫡子承官继爵,庶子则是给个几处庄子铺子便已是大方。
郑天旺忽道:“说是严家请了何秀才给小公子做西席呢。”
“顺义村的何家?”秀莲讶异地问道。
秀莲又道这顺义村何家小子倒是个有出息的,二十岁就中了秀才,只是他老子娘见儿子有了功名,东嫌西挑的倒是谁家姑娘都看了不上。
璧容默声听着,忽觉这小小惠安镇倒是有些卧虎藏龙。
不消片刻,便见了宋金武赶着牛车嘚嘚地过来,几人各自问了问买卖的情况,就赶紧上了车。临到家门口,秀莲拿了一小包糕点果脯让宋金武回去给小虎子吃,宋金武推辞不得,遂谢着接过。
回了家,秀莲把剩下的一个银角子并两百多钱交予郑母,又说了和沈记布庄接下的绣活一事,听着秀莲和郑天旺有模有样地学着掌柜对容姐儿绣活的赞叹,郑母喜笑颜开,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连声道:“咱们家姐儿上辈子准是个巧手神仙呐!”
秀莲接道:“可不是吗,指不定这世就要再成了仙儿的。”
璧容赧然地跺了跺脚,转身回了屋,不再理娘嫂二人的嬉闹。
说起这潘家,真是为闺女下了本钱,用了最好的潞绸料子做盖头,桌旗凳垫也一应是八。九百文一匹的殷红色花软缎,各色捻线也是鲜艳亮丽,眼花缭乱。
一连几日,璧容都未曾踏出房门,除却每日三餐,在堂屋坐下片刻,余下的的时间全用在了那一方盖头布上。因着料子名贵,璧容再不敢伸手去碰冷水、利物,生怕手上生了倒刺茧子,划了。
赶上地里的玉米熟了,郑天洪并郑天旺兄弟俩晨起昏归地忙了几天,因着怕她们伤了手,也没让秀莲璧容跟着帮忙,倒是郑母闲的时候带着三个小娃娃玩玩闹闹地在院子里搓着玉米粒。
手下的虽同是凤穿牡丹,然异在花色斑斓,与先前那全是金线勾勒的自是不同,从色彩的晕染、渐变、搭配之余,更能凸显出花鸟的绰约神韵。单是五朵牡丹,就用了赤色、桃红色、珊瑚色、雪青色、鹅黄,从里向外一缕丝线由五分一至十二分一,用绛色、鱼肚白、霜色、水红、鸭黄色等颜色层次递浅。
再说那林立的片片绿叶,虽都是绿色,却也有翠、缥、松花、松柏之分,用着套叶针长短一致地反复穿梭,远近瞻眺,真有花团锦簇、交加葱茏之感。
却说璧容在这三四天会心凝神的绣制中,一面忙于各色绣线的更换,一面却愈加感叹这作画之人对配色之细腻精准。
自古有道是凤毛麟角谓可少。待绣到凤尾之际,璧容索性拆了十二分一的薄丝线,用了长短套针按着勾摩的纹路反复套秀,千万个线头在穿梭间便匿迹于无影之中,绯、杏、黯、黎、黛、藏青、靛蓝……色彩之变更是令观者眼花缭乱。
好在秀莲手里的八张凳垫已然完工,便卸下手中的活帮着璧容分线、捻匀、纫针,刘氏郑母也一同坐在正屋里帮着裁剪余下那五张桌旗,绷边,打些结络,待秀莲穿针给绣了藤纹底边一系外饰。
然到了最后一刻,万象神韵皆汇于一只凤眸,璧容却有些无从下手,因这画中仅是一点墨迹略过。
苏绣最是讲究神韵,诸如山水自有远近之趣,楼阁具现深邃之体,人物流露生动之情,花鸟能报绰约之姿。
鸟若无神,便是一只画中死鸟,凤若无珠,怎可有涅槃浴火之瑰丽?
既无法下针,索性放于绣架上,先去绣了那五张桌旗,有了先前针起针落的熟络,眼下这单色的平针图样却是好绣的很,又想着许些日子没看天业的描红大字,便叫了他来。
大半余月的临拓,横平竖直之外已有了些许向背、往来、伸缩的笔势,只是在行笔提顿、方圆上还要再练。
璧容想起自己幼时学习写字时,父亲常说:学书有序,执笔为先。字只有成体之后,方才有意志可言,错了虚次,或是先期功夫不到,变成了空有形态,然骨肉、气血不足。
“这几日三字经可全背会了?”璧容问道。
天业点点头,自己像是觉得下了苦工,便张嘴背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三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