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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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也实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嫁给世子。若不是在太后宫中听太后提及,是再想不明白为何有这福气的。”
昀郡王又闭上了嘴。这件事他能说什么呢?完全都是秦王妃一手促成的。
“自你进门,却也无甚行差踏错。”许久,昀郡王又叹息般地说了一句,“只是在你心中,除恒儿之外,并未将其余人等视为至亲罢?你方才所说的一家人,怕是连你自己也做不到罢?”说着,他眼中露出一丝讥讽,却又带着几分伤感。
这真是诛心之言了,绮年低头想了想,站起身来重又跪下:“请父王恕儿媳之罪,儿媳确实做不到,因为不敢。”
昀郡王眼睛又眯了起来:“为何?”
“儿媳千般防范,仍然在二弟的喜宴上出了御赐酒器之事,若儿媳未做防范,更不知今日将会怎样。”
昀郡王再次沉默了。绮年觉得话说到这里已经可以了,再说招起昀郡王反感就糟糕了,便道:“世子曾对儿媳说过,家和万事兴,儿媳是个没见识的,只觉得这话实在有理,也想着好好伺候世子,安生地过日子,如今这事儿一件接一件的,儿媳心里实在是没底儿,究竟要怎么做,还要请父王做主。”
昀郡王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让我做主?你还用得着让我做主?”
“儿媳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手上又没有多少得用的人,只仗着从前跟皇长子妃的一点儿交情去求了庇护,除此之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绮年听昀郡王连“本王”都不用了,估摸着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便只管低了头站着,如果不是演技不够纯熟,真想挤两滴眼泪才好。
“你先出去罢。”昀郡王摆了摆手,“说什么无人可用,外头站的那些难道不是?你也不必在这里——去罢。”
“那儿媳告退。”绮年爬起来,又小心地补了一句,“儿媳不孝,惹得父王烦恼,只请父王保重——儿媳想秋日天燥,早晨就叫厨房给父王熬了莲藕排骨汤,父王要不要喝一碗?”
昀郡王对她简直是无话可说了,只得道:“端过来罢。”摆了摆手让这儿媳妇出去,只怕再多看几眼又不知该气该笑了。
秦王妃在书房旁边的院子里等了半天,才见姚黄进来:“世子妃回自己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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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么异样?”
姚黄摇了摇头:“奴婢看见世子妃脸上似乎还有笑意呢。”
秦王妃站起身来便往书房走去,若是这样的机会都不能让绮年除掉,哪里还能再寻到更好的机会?
昀郡王在屋里看着一地的东西正出神,就听外头侍卫禀报:“王妃到。”抬头见秦王妃进来,便道:“你怎过来了?”
秦王妃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实在想不明白,既是如此生气,怎的绮年出门时还会脸上带笑呢?
“妾身听说王爷这里有侍卫闹事,是以过来看看,因王爷跟世子妃说话,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昀郡王点了点头,却没接这话,只坐着仍旧出神。秦王妃等了片刻,试探着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掀了这一地?可是又为着世子妃外头的事发怒?王爷也该注意身子,任什么名声也没有王爷的身体重要。”
昀郡王抬眼看了她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外头的事你不必管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妤儿及笄,你只给她好生操持着便是,务必办得风光些。”
秦王妃听得心里一紧,低声道:“那世子妃这事……”
昀郡王没有抬头,淡淡道:“世子妃怎么?”
“如今外头这样的传言,可要如何是好?”
“毕竟是恒儿的妻子,还能如何呢?”
秦王妃越听越是心凉,思来想去,终究是舍不得这个机会,道:“妾身早说过了,断不能因她连累了世子,连累王府,不如王爷去宗人府递了折子,将她——”
昀郡王抬起眼睛盯着她,将秦王妃的话盯了回去。他看了秦王妃一会儿,低沉地道:“家和万事兴,这话你可曾听过?”
秦王妃心里暗恨,低头道:“妾身正是为着家和才要如此——”
“不必说了。”昀郡王一摆手,“你回去罢,只管打点妤儿的及笄礼,它事休问。英国公府不是也来议过婚期了么,妤儿的嫁妆也该好生整理起来了,只这些事想来也够你忙碌了,不必再为它事分心。”
秦王妃咬着嘴唇,满心的不甘,想了想又道:“那方才那些敢于冲闯王爷书房的侍卫,要如何处置?”
昀郡王终于不耐:“此事自有本王处置,二门之外,王妃休要插手!”
绮年直到走回节气居门口,才觉出两条腿不光是膝盖麻疼,还软得有些使不上劲儿。如鸳如鹂将她扶到床上坐下,卷了裤腿一瞧,膝盖上两大块隐隐的青色。
“快去取拔瘀膏来。”如鸳心疼地皱着眉,“明儿定然要青紫了。”
白露连忙去翻出拔瘀膏送过来,嗫嚅道:“世子妃,王爷——”
绮年觉得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淡淡道:“去瞧着立夏那边,若是王爷要处置他们,立刻来报我。”
白露没有得到答案,也不敢再问,答应一声,同着小满小雪一起退了出去。这里如鸳如鹂忙着扶绮年躺下,终于也忍不住问道:“世子妃,王爷到底怎么说?”
绮年把手伸进袖里,捏住那张薄薄的纸条,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尚好。世子虽然远在渝州,却还惦记着我。”
如鸳如鹂一起松了口气,如鹂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真是神佛保佑。”
如鸳推她一把,笑道:“什么神佛保佑,是世子爷在保佑才是。”
绮年也笑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赵燕恒对她的惦念还不止于此,三天之后,菱花像被狗撵着一样狂奔进屋子:“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绮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是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然后就看见一身风尘,走路都有些并不拢腿的赵燕恒从院门处走了进来,对她一笑:“我回来了。”
☆、117 难解父子三尺冰
我回来了。这轻轻一句话;瞬间让绮年红了眼眶。
从她飞鸽传书去渝州;即使赵燕恒接到信便往回赶;也不过是六七天的工夫。鸽子长着一对翅膀,也不过比他早回来三四天。当初她从成都到京城,先坐船后坐马车;足足走了近二十天;赵燕恒是怎么用六七天的时间赶回来的?
“怎么哭了?”赵燕恒头发上衣服上落了薄薄一层黄黑色的土;嘴唇都起了一层干皮,嘴角还生了细小的燎泡。他伸手想摸摸绮年的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绮年一把抓住他的手,翻过来一看;手掌已经被马缰磨出了一层血泡。
“你怎么——”绮年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地落在赵燕恒手上,哽咽着叫如鸳,“去烧热水,拿外伤药膏,拿干净衣裳——要旧衣裳,厚软的!去小厨房立刻熬山药红枣粥来!不,要绿豆红枣粥,去去火气,捡清淡易克化的点心赶紧做四样来,要三咸一甜,不能太甜!”
如鸳如鹂加一个菱花被支使得团团乱转,白露等人都已经站在了廊下,个个都是眼圈通红地看着,小雪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也哽咽着道:“奴婢去找衣裳。”转身跑了。
白露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小满拉了一下:“我们去厨房吧。”将她一路拉进小厨房,才低声道,“没看见世子眼里只有世子妃么?你——”五六年的姐妹,也有些替她心酸,“还是另做打算的好。”
绮年总没注意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伸出手去拍打赵燕恒身上的尘土:“快进屋去!”
“得先去见见父王。”赵燕恒微微一笑,把她的手拉下来,“怪脏的,一会儿脱掉了就好,别扑打了。”
“我陪你一起去。”绮年拉着他的手不放,两人一起出了节气居,迎面就撞见了秦王妃和赵燕平。
“王妃,三弟。”赵燕恒微微含笑,一手还拉着绮年的手,只对秦王妃稍稍躬身。
“大哥这是——”赵燕平一脸的惊讶,“送嫁回来了?怎么只有大哥和一个小厮?”
“都在后头慢慢走。”赵燕恒微一点头,“我还有事要与父王相商,待闲了再与三弟说话。还有些渝州土产,都在后头车上,待到了便一一相送。”拉了绮年就走。
绮年根本没注意秦王妃和赵燕平说什么,一心只放在赵燕恒身上。赵燕恒走起路来两腿都有些不自然地向外张着,想来在马鞍上颠簸这六七天,大腿还不知磨成什么样了。她偷偷抹了把眼泪,忽然觉得这些日子的焦急烦恼都值得了,有个人肯跟你一起分担,还怕什么呢?
昀郡王书房外的守卫拦住了绮年:“世子妃还请不要进去了,王爷说只见世子。”
“那我在这里等你。”绮年替赵燕恒整整衣襟,目送他进了书房。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透过窗户上糊的高丽纸照进书房里,亮堂堂的。昀郡王在明亮的光线中面窗站着,听见背后门响也不回头。赵燕恒将书房门关好,然后撩起衣襟就跪了下去:“给父王请安。”
昀郡王一动不动,赵燕恒也就跪着不动。良久,昀郡王忽然一甩手,把手里的一叠东西摔到了赵燕恒眼前,怒声道:“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么?真以为我就会袖手旁观,或者直接处置了周氏?”
赵燕恒捡起那叠纸看了看,磕了个头:“多谢父王,周氏若看了这些,必然能体会父王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嘿,一片苦心!”昀郡王冷笑起来,“我要她知道我的苦心做什么?你才是我儿子!”
赵燕恒沉默良久,轻声道:“儿子并不视周氏为外人,父王呢?父王当年也是这样看待母妃的吗?”
昀郡王怔了一怔,猛回身指着他怒道:“你也跟周氏一样,竟然胆敢来——”却见儿子眼中微微有一层泪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后头的话竟然是说不下去了,半晌缓缓将手放下,颓然道,“总归是为了你坠马的事……”父子之间的隔阂就永远存在了。
“并不为那件事。”赵燕恒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策马狂奔了六天六夜,就是打盹都是临时搞一辆马车边走边睡一会儿,醒了再上马背狂奔,全仗着一口气。如今人到了家,看见绮年无事,这口气一松,真有些顶不住了,身子一歪几乎要跪不住。
“起来说话。”昀郡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对绮年确实很不满意,一个六品文官的女儿,嫁进来做正妃简直是辱没了赵燕恒。嫁进来之后又容不下后院那些侍妾通房,还因为一个胭脂与丈夫争吵,哪里有个贤惠的模样?如今又因为陪嫁铺子出了那样的事,给郡王府惹了一堆麻烦。所以他才说让绮年自己去想办法,秦王妃说要休弃绮年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曾经闪过那么一丝意动,却在接到儿子急信的时候完全怔了。这是几时?几时儿子竟与周氏这样的夫妻情深,甚至不惜用终身不娶来威胁父亲?
赵燕恒站不起来,索性侧身坐在了地上:“我坠马之事,有一半原因是自己恣意妄为,不知如何收服管束下人而起。”
昀郡王看着他:“你既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赵燕恒垂下眼睛看着地面,缓缓道:“倘若父王与母妃素来情深,我便是恣意打死府中奴仆,也无人敢怠慢我。我不为坠马一事,为的是坠马之后,才知道害怕。”
“害怕?你怕什么?”昀郡王猛地提高了声音,“你一满十五岁我便为你请封世子,你母亲去后我为她守孝一年,你这些年在外头风流浪荡,我都不曾动过废你世子之位的念头,你怕什么!说到底,你还是怪我没有当时便将那累你坠马的奴才活活打死!”
赵燕恒觉得无数的话一时都涌到喉咙口,他想理一理思绪再说话,但那些话却自己争先恐后地往外冲:“父王为母妃守孝一年,是真的思念母妃,还是为了续娶王妃名正言顺?为儿子请封世子,是真的喜爱儿子,还是只为了儿子嫡长的身份?或者——是为着对母妃的愧疚?若当年父王不因怕皇上猜忌郡王府与吕家的关系,力谏皇上派兵援助,是不是外祖父与舅舅们就不会全部战死沙场?”
“你——”昀郡王抬手指着他,手指都颤抖起来。
赵燕恒苦笑:“儿子有时也想,若当年祖父母不曾为父王聘娶母妃,如今父王与王妃也就无这些烦恼了罢?”
这句话像针一样,昀郡王如同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父子两个默然对视,半晌,昀郡王才摆了摆手:“你远道赶回来,去歇着罢。”随手指了指地上,“那些东西你都拿去吧。”
赵燕恒没有伸手:“儿子只怕有些事不堪深究。”
昀郡王的肩膀微微垂了下来:“你是当真不愿深究,还是怕究了,我也不会听?”
这话诛心,赵燕恒也只能低下了头。昀郡王疲惫地摆摆手:“去罢,你是世子,将来这郡王府都是你的,你瞧着去做罢。”本以为给长子请封世子,也就对得起死去的发妻,本想着将私产多给小儿子,将来好生扶持他,也就对得起续娶的继妻,却不想折腾了这么久,其实大家谁都不满意。
赵燕恒勉强跪直了又磕了个头:“儿子从前荒唐,如今既知道改过了,也想着多孝顺父王。母妃已经去了,儿子也只有父王了。”
昀郡王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点了点头叹道:“去罢。”
赵燕恒歪歪倒倒地站起来退出了书房,绮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扶着,招手叫准备好的小轿过来。赵燕恒不由失笑道:“也是你细心,哪里就到这样了。”
绮年小声道:“不是我预备的,大约是父王叫人备下的。”
赵燕恒怔了一怔,看那抬轿的却是两名小厮,的确不是内院备的轿子,不由得回头向紧闭的书房又看了一眼,才叹口气坐上了轿子。
节气居里忙成一片,如鸳三人走马灯一样地来回跑,准备着热水、干净白布、外伤药膏等等等等,倒把白露与小满挤去了厨房呆坐着看灶上熬粥,只有小雪在找赵燕恒穿过的旧里衣,倒还能插得上手。
绮年看着人将浴桶中灌满了水,打发了众人出去,亲自替赵燕恒脱了衣裳。赵燕恒的裤子已经被血粘在了身上,绮年下不了手硬扯,只好含着泪道:“你就这样进去洗罢,泡开了再把裤子脱下来。我在水里加了少许盐,恐怕要疼一些。”
赵燕恒咬着牙抬腿进了桶里,往下一沉身体,便觉得伤处如同针扎刀剜一样疼起来。好容易过了一会儿疼得好些了,这才能把泡开了的裤子慢慢脱下来。本来难得妻子亲自伺候沐浴→看书吧…www。kanshuba。org←,这会儿也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绮年拿着澡豆替他洗完了头发又洗脸,眼泪就没断过。赵燕恒在水里坐一会儿,伤处倒是疼得麻木了,头枕在浴桶边上笑道:“眼睛都哭肿了,早知道我回来你会哭成这样儿,倒不如不回来了。”
“别胡说!”绮年替他仔细洗了,这会儿也全忘记了害羞,把人从水里扶起来扶到床上,再仔细看时只见赵燕恒两条腿内侧磨得血肉模糊,不由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先用温盐水又轻轻擦拭了一遍,再用清水冲过,最后抹上药膏。磨烂的伤处不好裹得不透气,只能用白布轻轻包一圈儿,穿上旧里衣,拿手摸了摸布料绵软不致弄疼伤处,这才把被子给赵燕恒盖好,自己去拿凉水洗了把脸,打开门叫丫鬟们进来收拾东西,并把熬好的粥和点心拿来。
“绿豆粥清火的,瞧你嘴角这一圈儿燎泡。”绮年拿着粥搅了搅,又吹了吹,自己尝了才送到赵燕恒手里,“且少吃点垫补一下,歇一会儿若饿了再吃。”
赵燕恒拿过来就灌了大半碗,长出了口气道:“好吃,喝了粥果然舒服得多。”
“这点心吃几块。”绮年看丫鬟们都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才低声道,“你就这么赶回来,渝州那边——”她真怕那边的事没办好,回头皇帝再怪罪赵燕恒。
“放心。”赵燕恒笑了笑,“永顺伯防我防得紧,才查出些端倪来就不好往下走了,眼下我回来了,清明和立秋留在那里收拾东西,倒可趁机再做几件事。永顺伯在渝州多年,盘根错节,就是皇上让我去,也没指望着就能将他查个底儿掉,且如今也不是除他的时候。又是西北又是广东,两边战事也只是将将平定,此时还是要稳定为上。”
摸了摸绮年微湿的脸,笑道:“倒是带回来的那个人,你可别为着她跟我生气。”
绮年替他将点心切成小块,一块块喂了,轻嗤一声道:“我生什么气,扔去跟香药做伴就是了。”赵燕恒回来了,她的心也觉得定了,“倒是外头的事最要紧的。”
赵燕恒笑了笑,拿出一叠东西给她:“是父王给我的。”
绮年拿在手里一张张仔细看了,目瞪口呆:“父王原来早就去查过了?怎么没跟我说——”突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垮下了脸,“原来父王对我竟是如此不满,你若不回来,想来这次我真是要被休回家了吧?”
赵燕恒拉了她的手:“你就被休回家了,我回来也要再把你娶回来。”低声道,“父王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日后知道了便不会如此。”
绮年撇了撇嘴:“只怕在父王眼里,我就是一个惹事的麻烦精。”将赵燕和婚礼上那御赐酒器的闹剧说了。
赵燕恒听得目光闪动,伸手圈住绮年的腰笑道:“我的世子妃就是聪明能干!”
绮年在他腰里轻轻掐了一把:“你还说风凉话呢!当时我听说是御赐的酒器,真是一身的冷汗。万一王妃下了狠心把那东西砸了,我便是能查出事实也逃不了干系。”
赵燕恒冷笑道:“你当她敢?她并没那么大的胆子,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推波助澜,破釜沉舟的胆气她是没有的,否则我当年大约就不只是坠马断腿了。”
“可是父王还是不了了之了。”绮年叹口气,“虽说追查下去大约也是查无实证,可是我这口气实在也咽不下去。”
赵燕恒手指点了点那叠纸:“方才父王已对我说了,任由我去查。”
“那若是查出来什么呢?”绮年表示怀疑,“父王真会处置吗?”
赵燕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坠马之事后,我就再不曾对父王告过状……”他出神片刻,低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做错了?父亲初时只是被蒙蔽了,若是我那时有所怀疑就对他全盘托出,他会不会那时就信了我?”
“那你什么都没对他说吗?”
赵燕恒苦笑:“自从我知道父王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