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俱乐部(1-7部全)-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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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除了你们想逼他就范这条路,你们还有别的后备方案吗?”欧升达问。
Andrea想想,回答:“逼他就范当然是上上之策,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肯的话,我们想先筹集一部分资金,让你们先复工,然后再跟康美慢慢谈判。”
欧升达心里暗暗笑了一下,从冷鸿海的角度来讲,他的这个建议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好的建议,甚至可以说能将自己这一拳的力道化于无形。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个建议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自己不能处心积虑地想放个大炮,结果却发现导火索被哪个顽皮的孩子撒尿给浇灭了。
于是,他似乎很随便地说:“我能理解冷董现在的心情,可是,我这次需要的资金量实在是太大。现在不仅仅是你们的工厂项目停了工,就是我们的远志创业园项目也面临停工。现在房市不好,销售基本停滞,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只有卖掉新华达的股份才能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否则,我只能跟你们提出,提前偿还你们用俱乐部股份作抵押所融的那部分资金。”
Andrea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向我们提出这个方案呢?”
欧升达回答:“我能理解冷董目前的处境,如果他能想出办法,他不会向我拆借那笔钱,在他困难的时候,我怎么能提出那样的无理要求呢?”
“看样子欧董是很为我们考虑的喽?”Andrea问。
欧升达抬眼看了看Andrea,略显忧郁地回答:“我做事一般来讲都是想给朋友们留一个回旋的余地,这次要不是销售形势突然急转直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要知道,一旦横村地严重新复牌,新华达就会成为一个会下蛋的母鸡。要不是没办法,我怎么能舍得放弃这么大的利润呢?”
“欧董看样子作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很艰难的喽?”Andrea又问。
欧升达摇摇头:“唉,一切都是现在的这个所谓的金融海啸闹的,没办法,相互理解吧!”
Andrea将左右腿换了一下位置,但是基本的姿势并未改变,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没有说什么。
欧升达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下,是沈宾阳。
他看了看Andrea,说声对不起,然后转到里间,接起来问:“有事吗?”
沈宾阳道:“市场上暗自流传一个消息,一批长期闲置的证券账户突然活了过来,并频繁发生大量证券交易,而这些账户目前的指向似乎就是康美电器。”
“哦?你怎么看?”他低声问。
“我觉得可能是王光玉自己要采取拉升股价的办法给自己在二级市场上搞一笔钱。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趁此也浑水摸鱼一把?”沈宾阳回答。
“你说说你的想法?”
“咱们手里的那笔理财基金除了买了些涵涵小姐所说的股票以外,还有一部分处于闲置状态。你看,是不是跟着康美电器动一下?”
欧升达思忖良久,回答:“宾阳,这笔理财基金非同小可,除了用在咱们升达自己和之洋股份上以外,尽量别去做那么风险大的事情。”
“可是,我觉得这会是个机会的。”她似乎有些不解。
“算了,还是稳重一些的好。”
不动即避敌锋芒,又空出手来了。空出手来是有目的的。
刚放下电话,潘晓梅的电话又跟了进来:“欧董,我昨天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欧升达道:“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财务成本太高。你要知道,升达地产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财务必须通过审计。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因此,我不能轻易地答应你。”
“如果我们以正常的利息跟你做这笔融资呢?”她问。
欧升达笑了:“你是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吧?”
他脑子里闪出潘晓梅那精致的类似狐狸精的面孔,心想,这又要想什么路子?
潘晓梅哧哧地笑着:“当然不是,昨晚我跟那个想替你担负利息的朋友通了电话,他想为你担负国家规定利息以外的那部分利息。所以我也让了一点步,欧董,你要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做个朋友。”
“那你能告诉我是哪个朋友想为我担负利息吗?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人恩惠是不是?”欧升达轻笑着。
潘晓梅柔声但是态度坚决地回答:“对不起,我不好透露客人的信息,你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是要讲规矩的。”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原则,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帮助。我这人做人一直是不想占朋友的便宜的。”欧升达也态度坚决。
潘晓梅语气有点缓和:“欧董,你这人很固执啊。”
欧升达自然也不想让她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想用那笔钱,于是也声音放柔了一点:“潘总,你要知道,我跟老罗是多年的朋友了,这次出事我没能帮上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你一个女人独撑局面,我不想让你在这里面有什么太大的风险,要是有什么事,我是对不起老罗的。”
“老罗有你这么个关心他的朋友他应该欣慰了,不过请你放心,我虽说是一介女流,但是做这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这行的危险,所以,该我承担的我绝对不含糊。”潘晓梅道。
欧升达道:“潘总,请你转告那位朋友,他的心意我领了。我会尽量想别的办法的。”
Andrea就坐在外面,潘晓梅嘴里的朋友自然应该不是冷鸿海,那会是王光玉吗?也不像,他经济紧张不大可能出这笔钱。可是,那又会是谁?徐中方?
欧升达一时想不明白,他似乎看不懂对方的这张牌到底是什么路数了。
而请客的朋友却让欧升达大吃一惊,居然是凌茵茵。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里面是黑色的紧身薄毛衣,领口很低,可以隐约看见一点乳沟。一条简单的白金项链衬托得皮肤格外的细腻嫩白,下身着一条毛呢短裙,里面是黑色镂花的紧身裤,穿一双棕色尖头瘦版长靴,有点新新人类的意思。
“凌小姐,怎么突然间来北京了?”欧升达问。
“我受别人的委托,来这里看看你。”她倒也是直截了当。
“当说客?”他问。
她笑了一下:“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你总不会就是来单纯看我的吧?咱们似乎也不熟嘛。”欧升达想尽量拉开与她的距离。
“你别疑心症了。”凌茵茵似乎并不急。
“其实见到你,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欧升达道。
“你就那么自信?”她问。
欧升达笑了一下:“你跟Andrea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总不是跟我谈天说地的吧?”
“看样子我做了炮灰,达到了敌人没有达到的目的,做了敌人想做而没有做出来的事。”凌茵茵道。
欧升达看看她:“也不能这么说,说客你当不成,请客我还是欣然接受的。”
欧升达注意到两个女人全都是满腹心事的模样,他清醒地意识到了他的话起到了防洪大堤的作用。
Andrea可能是想解围,忽然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来这家饭馆吃饭?”
凌茵茵道:“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吧。”
“爱来这儿吃饭的人肯定都是图慕虚名的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装模作样。”欧升达看了一眼四周,“你看看,还都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来这儿假装上流社会,太可笑了。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嫌累?”
“上流社会?在大陆什么人算上流社会?”Andrea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想了半天,回答:“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真有些难度。大陆更多的是暴发户,而不是上流社会。上流社会的人是不会像中国人这么喜欢炫富的。”
Andrea看着欧升达,点点头,道:“这点我很同意。”
欧升达道:“大陆富人的心理在于他们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不是想办法提高他们自己的素质。”
“哦?你举个例子?”Andrea问。
欧升达回答:“我认识一个温州人,是给之洋公司做供应商的,升达建设给他建过厂房。他对我说,他们春节回温州过年,光放鞭炮就要花几十万。他对我说,他们那里的人都那样,放不起鞭炮,别回家过年。”
“怎么会这样?”凌茵茵似乎很吃惊。
欧升达笑了:“攀比。之所以要攀比,就是因为他们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赚了钱。”
Andrea费解地道:“我很难想象,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炫耀,很难说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姿态,但有了中国背景,问题便复杂了。我无数次听我的商业伙伴们说,他们要是开一部奥迪A6都不好意思上街。”欧升达回答。
“为什么?奥迪A6也是不错的车嘛。”Andrea问。
欧升达举起手里的杯,摇晃几下,道:“心态,是心态的问题。”
凌茵茵也端起杯,问:“那您呢,您想做一个怎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当然,前提是您有时间。”
欧升达想想,说:“我只想过一种普通的生活,假如有可能,我想自己种种菜,不上化肥;穿件我老婆自己做的衣服,最好上班能开我以前那部老款捷达。”
Andrea好奇地问:“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吗?”
欧升达轻笑:“当然,因为在大陆,你要应酬。因为这个应酬,你就不得不跟应酬的人保持一样的习惯。而从这点来说,我这种人就是在扮上流社会,装扮的扮。”
“装扮成上流社会,很有意思的提法。”凌茵茵笑道。
Andrea皱皱眉头:“可是,台湾的富豪们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的。他们认为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社交场合出现的频率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你纵横向发展的半径。”
“我觉得这样很有道理啊。”凌茵茵附和道。
欧升达笑着:“其实,我一直认为大陆没有什么上流社会。就说周围这些吃饭的家伙,男的大部分是傻瓜,女的大部分是木头花瓶。”
“包括我们吗?”凌茵茵问。
欧升达道:“你俩不同,你俩很真诚、很率真。装最容易招人反感,无论何时何地,保持你的真诚,保持你的个人人格魅力,远比你鼻子里插大葱来得长远。”
Andrea笑道:“看来我俩这样的贫困工薪层还不是那么令欧董讨厌喽?”
欧升达看着她,问:“工薪层和所谓的老板,在本质上有区别吗?都一样,都是人,都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那些非要认为自己高于大众的人,就是装B。”
两个女人对视一下,会心地一笑。
欧升达喝了一口酒,脸色平静地道:“什么是上流?就是你作为平民的理想都实现后剩余的理想。”
“哦,你怎么看周围这些人 ?'…'”凌茵茵问。
欧升达道:“他们是消费的主体,但却不是上流社会。上流社会不是社会。所谓上流社会是一种形容,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种社会形态。”
“你觉得王主席属于上流社会吗?”凌茵茵又问。
欧升达想了想:“有钱未必是上流。”
“你觉得大陆目前的有钱人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Andrea问。
欧升达轻笑着:“官员谈商业,商人谈艺术,艺术家谈风月,明星们谈政治。总之,人们都在不务正业地扮上流社会。”
“能给个机会我安排你跟王主席见个面吗?”凌茵茵忽然问。
“见面是需要有气氛的。”欧升达没有任何的表情回答。
“你认为什么样的气氛才合适呢?”凌茵茵又问。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一下王主席。”欧升达依旧没有表情。
“对了,想起个事,我来北京时,安厅长接了个举报电话,说你有经济犯罪行为。”凌茵茵忽然道。
对方看来真的是方寸乱了,这样的手段都拿出来了。欧升达心想。
“那就让他们调查嘛。”欧升达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难道就不怕?”凌茵茵问。
欧升达回答:“怕又有什么用?如果因为怕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那我欧升达还能是欧升达吗?二位小姐,下午我还有约,就先走一步了。”
走出饭店,欧升达仰望了一下北京的天空,阴沉而压抑。
凌茵茵这分明是威胁,来自权力的威胁。她说的话背后的意义很明显,欧升达心里明白得很。要屈服吗?不。
逃避恐惧并不能让自己消灭恐惧,只有直面恐惧才有机会打败恐惧。
他正坐在电脑前处理公司的事情,忽然,叶汉生在MSN上跟他打招呼:“进展的怎么样?”
“斩不断理还乱。”他回答。
“刚才曲线国打电话给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复工。”
“上次你回鹏城的时候,没有做他的工作吗?”欧升达问。
叶汉生回答:“做了,当时他回答得很好,说一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压一下冷鸿海。没想到,才这么两天,他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看来有些人的工作都做到通衢去了。”欧升达打出这样一行字。
“是啊,看来他也很为难。他说了,我们的停工市里很重视,他个人作为市委书记,必须无条件服从市委常委会的决议。”叶汉生道。
“看来对方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欧升达说。
叶汉生又说:“另外,工地上的人告诉我,这两天通衢的报纸、电视台在集中报道冷鸿海的项目一旦投产会给通衢带来怎样的好处,以及市委市政府怎样重视这个项目云云。”
“你看着吧,作为配套措施,马上就有什么融资绿色通道了。”欧升达自己冷笑着打了一行字。
“给我们还是给冷鸿海?”叶汉生问。
欧升达回答:“这个不好说,作为釜底抽薪的手段,他们也许会双管齐下。”
“我们怎么办?拖?”叶汉生又问。
欧升达回答:“拖自然不是个好办法,积极配合嘛。”
“积极配合?我有些不明白。”
欧升达打了个鬼脸:“积极配合有很多方法,比如某些必要的资料一时半会儿提供不了等等。”
叶汉生开心地打出了一行哈哈。
对方并没有闲着,牌桌下的动作紧着呢,自己怎么办?欧升达陷入了沉思。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慢慢地喝起来。突然,他脑子像被谁敲了一下,他一下子站起来,拿起电话拨通了尹诗双的:“你赶紧给我的法务部江香兰订一张来北京的机票。”
尹诗双回答:“好的,等一下我问她身份证号码。”
欧升达似乎很急地说:“对了,我手机要没电了,麻烦你告诉她,带齐所有关于华夏信托的合同。”
放下电话,他关了手机,想想,下楼叫了辆出租车,问他:“冬天的北京哪里最好玩?”
司机想想,回答:“昌平小汤山的温泉不错,要不要试试?”
欧升达一挥手:“走。”
服务员给欧升达安排的是一间日式客房,据说还是什么VIP。可是,欧升达觉得那房间实在是过于简陋,实在对不起VIP这个称呼。
不过,那个室内游泳馆还凑合,颇像一座森林公园,郁郁葱葱的非常漂亮。
有个项目叫室内漂流,水流很急,把你往前冲。欧升达很享受这种随波逐流的感觉,似乎所有烦恼和辛劳都随之而去。
有个地方叫造浪池也要尝试一下,欧升达发现,这里的人工海浪人很有把握驾驭。他站在浪尖上接受暴风骤雨的袭击,没有痛苦,反而是异常的兴奋。
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心里响起:有什么风雨你就尽管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海燕在暴风雨中搏击的豪气。是啊,风雨教会人的不只是勇敢、洒脱、成熟,更让人感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快乐。
欧升达喜欢这种感觉,风雨能让他保持高度的灵敏,而不是沉沦在一种状态中。不经历风雨,凭什么享受彩虹?
孤独是一种美。只有在孤独中,一切才是真实的。笑容、哭泣是对自己的,甜甜的喜悦也是对自己的。欧升达迎迓着水流的冲击,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自己的这个信息会如期地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吗?
欧升达不知道尹诗双和冷鸿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更不知道尹诗双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这步棋其实是个虚招儿,要是对方不接,搞不好可是要走实的。下围棋有一种昏招儿就是自己将自己的眼位填死,刚才这个电话是不是在紧自己的气呢?
他冲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乏味,于是就准备回房间睡一下。走到一丛树下,他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背影,在跟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暴发户样子的人很暧昧地调笑着。他认出那正是潘晓梅。
她怎么会在这里?欧升达一惊,赶紧偷偷地躲开,从另一个方向回到自己房间,那个紧张的劲儿就像自己在偷情一样。
躺在床上,他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天黑了。
他打开手机,马上一个电话就钻了进来。
“欧董,你在哪里?我已经到北京了。”正是江香兰。
“哦,我在外面办点事,刚才没电了,刚买了块电池。”他回答。
江香兰急切地说:“涵涵小姐叫你马上回电话。”
欧升达放下电话,还没等拨通涵涵的电话,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钱进:“我的老兄,你哪儿去了?手机不通,房间里又没人 ?'…'”
“对不起,我在外面办事,我的电话没电了。”欧升达回答。
钱进的语气很急:“一个下午,好几个人打电话给我,要我放弃与你的谈判。这事儿你怎么想?”
“我已经叫我公司法务部的人带着正式打印装订好的合同来了,通衢蓝领公寓的合同今晚或者明天上午随时可以签,但是,新华达的恐怕你我都要给对方留点回旋的空间。”欧升达回答。
钱进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像王光玉这样的人你留空间给他,可他不一定留面子给你。我在北京跟他接触的也不比你少,对他也是比较了解的。”
欧升达语气真诚地说道:“这件事如果仅仅是我跟王光玉之间的简单的商业合作,钱总,我早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可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有点复杂,因此,我不得不争取办得周全,这点还请你务必理解。”
“当然,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在我的眼里,你的那些看似很重要的问题其实不是什么问题。有些人与事你没必要那么重视他们。”钱进道。
“对于你钱总有些事自然是小事,可对于我这样的老百姓,某些人我得罪不起,某些事我也不能不小心谨慎。是吧?”欧升达笑了一声,他没看见自己的笑容,估计这笑容一定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