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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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把门合上,屋里还残留着朦胧的风雨声。
杨梅视线投向他,看着他背影晃动,拿着抹布东擦西擦。
江水转过身,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杨梅率先破功:“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比如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水静站着想,语气波澜不惊:“没有。”
又转过身,开始擦椅面。
杨梅盯着他背后哼笑一声:“榆木脑袋。”
他手一顿,继而又动作起来。许久才不轻不响地说了一句:“我有不明白的,但不想问。”
杨梅紧跟着:“为什么?”
“不为什么。”
擦完了椅子,江水把抹布扔进水盆里,蹲下来搓洗。裤脚缩上去,露出一截铁灰色的袜,他的脚踝其实是细的,一直到小腿肚,像笋一样,长长一段。
他的身上真是没有一丝赘肉,很少有男人像他这样精壮。
杨梅想起轮椅上的那双脚,藏在毯子下面,不可避免露出一些,瘦得像筷。那是一种很病态的瘦,仿佛除了骨头,就是皮。
除此之外,这个男人的整幅神态也很不对劲,好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假人,长久地不见阳光。
这样想着,杨梅便问了:“你大哥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她这样问其实很委婉了,依照她的性子,要是直来直往的,应该是直接问“你大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的。
问出这个问题,杨梅是经过三思的。
不过江水明显没有体谅杨梅的“三思”,或者说,他直接听透了这层委婉的意思,想到了不加掩饰的那句问话。他没抬头,但洗抹布的动作停了:“别这么问。”
“不能说?”
“我没问你,你也别问我。就当扯平了。”
杨梅一言不发地盯着江水看,他始终做着手里的活,好像很专注。
杨梅忽然觉得,江水并不是榆木脑袋,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点破。
这样故作聪明又沉默寡言令杨梅有点胸闷,她拍拍衣服起来,坐床上去。坐了半天,江水依旧在忙活,她更沉默,踢了鞋躺了下来。
这一天没什么活动量,但杨梅就是累。头沾枕头上,眼阖上没过多久,就困得神志不清了。
许久,她依稀感觉到身旁陷了下去,有人躺了上来。再过一会儿,一只粗粝的手缠了过来,被她摁住:“别。”
手微顿,等她没声儿了,才继续向下,摸索到薄被,幽幽地拽了上来。而后,那只手就缩了回去。
他只是想帮她盖好被子而已。
杨梅瘪瘪嘴,头往被子里钻了钻,一股潮湿的异味扑鼻而来。她动了动胳膊,把被子抖下去些。很快,江水又帮她拉被子:“这里不比城市,夜里凉。”
那也不能闻着潮味入睡。杨梅又抖了抖。
“听话。”江水沉着声音,“为你好。”
杨梅静了静,转了过来,正对着江水笑:“你当我被子怎么样?”
江水在黑暗里睁着眼,亮晶晶的两颗直直凝固在杨梅脸上。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见她洁白的齿似乎闪出了白花花的光。
杨梅直接拉着他的手臂,盖在了自己腰上。然后,她往里缩了缩。
他真是浑身滚烫,不是那种烧灼的烫,而是熨帖的烫。睡觉前他用冷水冲澡,用的是最常见的香皂,味道比沐浴露好闻得多。
杨梅情不自禁地靠进去,好像贴在一面发烫的铁上。她感觉到搁置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劲,收了紧。
她唇压着,声音不大:“你这儿隔音行么。”
手松了松:“不行。”
“哦。”
过了会儿,又紧上来:“中间客厅隔着……还下雨。”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两件事情:
1 榜单字数要求很多,我力不从心,这几章以及接下来的好几章写得让我自己都觉得不满意。我是新人,不足很多,请多包涵;
2 文下评论我回复很少,不是因为我高冷(虽然我的确高冷一脸),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要回复什么,希望没有被回复的读者不要难过。实际上,看见好多夸我写得好的读者,我都很想惶恐的回复一句:又哄我开心呢。
顺提一句,我不是只听得进夸奖的作者(虽然夸奖的确比批评顺耳许多),如果有不足,尽管提出来,不会伤到我玻璃心的,大不了难过几天,再重新提笔呗。
☆、又什么都没干的男女
风雨比刚开始更狂烈一些,听那声音,仿佛要冲破房门,掀开屋顶,四面八方不顾一切地撞过来。
杨梅没法儿分神去听,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腹上——那上面有只手在轻轻揉着,像一团软面,裹着绵热,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心灵。
被子被江水推到了臀下,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挪到了上面,热热的手掌心从指尖开始滑动,一路向上至肩头。
杨梅起了鸡皮疙瘩,微微打颤,却忍不住笑了:“被子呢。”
“嗯?”他听不清楚。
“被子没了,我会感冒的。”
“……”他总算挺清楚了,却没有很快回应,过了一会儿才沉沉地说道,“我就是你的被子。”
杨梅吃吃地笑了,因为他这句话,还因为他带着挑逗的抚摸。
那只手仿若带着神奇的力量,所过之处,点火焚身。
开始它还逗留在肩上、锁骨上,后来便顺着腰线下去,钻进裙子里。
杨梅没有脱裙子,因为垫被和床单也是潮的,那层裙布正好起了隔断的作用。
不过现在它显然失去了隔断的作用,因为江水将它自下而上叠高,最终堆砌在腰腹。
然后,他的指尖轻轻地贴在三角的顶点上,四指翘起,只留中指还贴着棉质布料,像一只折磨人的猫爪,一下一下地蹭着。
在此过程中,江水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梅的脸看,仿佛在欣赏什么难得的艺术品,又或者是在观赏一朵花,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目不转睛,正是为了等待怒放的瞬间。
杨梅沉浸在那样专注的注视中,眼神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嗯……”
她闭上眼,嘴唇轻启,脑子灿烂一片,像是开满了烟花。之后,那片光暗淡下来——江水把手拿开了。
杨梅睁开眼,神态迷蒙:“江水。”
“嗯。”
他没有过多回应这声索求似的呼唤,杨梅手按过去,推了推他的胸口,又叫了一声:“江水。”
江水这才笑了笑说:“你已经准备好了。”
杨梅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对啊,她已经准备好了,又热又湿,像一片沃土,就等着他来开垦。
“快点。”杨梅不满地蹙了蹙眉。
江水鼻子里哼出气,低头看了看,也有点急了——牛仔裤劣质的金属拉链卡住了,怎么使劲都下不去。
杨梅撑起半身,压过去帮他扯,力气偏了,竟然把拉链扯了下来。
拉链坏了,当然,也解开了。
江水先是一愣,盯着杨梅手上的拉链看了看,笑了。
杨梅趴在他身上,淡淡地看着,渐渐地,脸颊热了。可江水还在笑个不停,她跟着窘迫起来,随手一甩,把坏掉的拉链丢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
接着,她手臂一撑坐了上去,像骑马一样。
江水腰腹一沉,头抬了抬,仰视着杨梅的脸。
“……你下去。”江水抓住杨梅的腰,往上推了推。
“不。”
她不仅不下去,还打起圈来。好像坐在毯子上一样自如,摩擦着摩擦着,臀下的东西就胀起来了。
江水推她的力气小了些,可他还是重复说:“下去,我叫你下去。”
杨梅停了停:“你真要我下去么。”
江水定定看她,猛一翻身,位置颠倒,一手抓住她腿跟,架在自己腰上,说:“我不习惯女上。”
他不习惯被女人压在下面,他想当掌控节奏的那个人。无论是这件事,亦或者是其他事,都是如此。凡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心慌。
杨梅扬了扬头,说:“你真无趣。”
“无趣也得我在上面。”江水说,“杨梅,我是男人。”
杨梅看向一边,不说话了。
无所谓了,上面或者下面。早知道他是古板又无聊的男人,还期盼他有什么新鲜的姿势。
“杨梅,没有套。”江水说。
杨梅丝毫不乱,平淡而慵懒地回:“哦,那怎么办。”
江水咬了咬牙,说:“看你。”
他手捧着东西,堵在门口,就等她一声令下城门打开,他好驭马而入。
隔着空气,杨梅能感受到那东西的热度,像根木棍,蓄势待发。
他怎么忍得住。
可他的眼神是那么虔诚,仿佛等待的不是一声同意,而是一种信仰。
这时候,杨梅才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风声,雨声,狗吠声。
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像是大杂烩,乱七八糟,混乱一片。这才更显得里面有多么宁静,江水默默等候的样子,像一幅淡雅又深刻的素描,深深地烙印在杨梅的脑海里。
有套没有套,这根本不重要。
有一种时候,叫做无所顾忌。有一种心情,叫做奋不顾身。有一种爱,叫做气势如虹。
杨梅想,这就是那个时候。
她什么也不多说,只是抬起了胳膊,略显艰难地勾住了江水的脖子,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往下压了压。
进来吧,进来吧。
那一时刻,分外安静。
啪地一声,只剩余木门摔打的声音格外响亮。
木门开了,顷刻间,外面的风雨钻了进来,像嚣张的入侵者,疯狂地敲打破坏了屋内的宁静。
杨梅看过去,说:“怎么开了。”
江水直起身,套着拖鞋走过去:“风太大了。”
门刚合上,又被人敲响。
叩叩叩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微不足道。
江水只好返回,半个身子压在门后,拉着嗓子问:“谁?”
万淑芬又敲了敲门:“水儿!水儿!”
江水和杨梅对视一眼,杨梅脚一勾,一踢,把江水的牛仔裤甩了过去。
江水快速套上,把门开了一半。
外面有屋檐,但风很大,雨没了方向,凌乱地落下来。万淑芬浑身都湿了,脸上也都是雨水,她不得不半睁半闭着眼。
江水没办法,只好把门全打开。
万淑芬走进来,急匆匆说:“水儿,外面车棚塌了。”
江水下意识看了看外面,雨势太猛,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说:“雨停了我去修。”
“不行啊,现在就得……那棚子下我摆着花呢。”
不久前万淑芬弄了几盆花来,细细的杆,翠绿的叶,顶上端着沉甸甸的花。像是蔷薇一类的品种,样子看着名贵,价钱也好得很。
车棚里就两辆车,砸了就砸了,也坏不了。万淑芬一点也不心疼,但惟独是那花,她心急如焚。可这雨太大,棚子太重,她一个女人根本没法儿抢救出那几盆花来。也指望不上坐轮椅的,只好半夜跑江水这里来。
江水紧了紧眉心,抿唇朝外又看了看,尽管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他拉开门,说:“花在哪个位置。”
万淑芬说:“差不多是电动车旁边吧。”
江水点点头,半个身子钻出去了,万淑芬在后面说:“诶,你带伞啊。”
“没用,伞都得吹折了。”
门被风卷上,啪地一声,万淑芬原地抖了抖肩膀。
杨梅整好衣服下了床。
万淑芬回头一看,这场面,多少有点尴尬。不过杨梅面色如常,眼神平静地从窗外望出去,根本没落在她身上,她一个人站着,干笑也淡了。
杨梅走到门边,万淑芬开口:“诶,去哪儿?”
“我去看看。”杨梅说,“雨太大了。”
“哎哟,去不得。”万淑芬说,“这狂风暴雨的,得把人吹走了。”
杨梅静静地看着万淑芬,声音凉了下来:“那你还让江水出去?”
万淑芬僵了一下,说:“他是男人嘛。”
“男人也不能这么使唤。”
杨梅手在门把上,眼见要开开,被万淑芬从后面一掌推回去。
“我可没使唤他。”
杨梅回眸,万淑芬笑了笑,露出一只梨涡,又甜又媚:“你这妹子,说话还挺呛的。”
“你不担心他吗。”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门又扣扣响起来。杨梅打开门,江水钻了进来。
万淑芬一指,说:“瞧,啥事儿没有。”
杨梅没搭理万淑芬,取了干布裹在江水身上,江水胡乱地擦了把脸,说:“那几盆花我放中间屋了。”
万淑芬说:“哦,好,知道了。”
话音落了,万淑芬也没继续寒暄几句,紧着衣裳就走出去了。
杨梅说:“有热水么?”
江水:“得烧。”
“哪儿烧?”
“厨房……你要给我烧?”江水拦下杨梅,笑了,“你一出去,咱俩就得洗鸳鸯浴了。”
“那你自己去。”
江水没动。杨梅推了他一下,他踉跄一步站稳:“烧了没地儿洗。”
“没浴室?”
“……没。”
“厕所总有吧。”
“太小了,腾不出地儿。”
“那你去中间那屋。”
江水笑了一声:“万一嫂子出来怎么办?”
杨梅:“……”
江水说:“没事儿,我擦擦干能睡。”
杨梅坐下来,看着江水把布上的水拧出来,噼里啪啦湿了一地。许久,她说:“去中间那屋洗,跟你嫂说一声不就得了,不会出来撞上你的。”
江水微微一顿,看不出情绪地浅笑着:“算了。”
过了一会儿,江水看向杨梅,说:“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杨梅侧过眼睛,说:“你嫂对你不上心。”
江水愣了下,淡淡的:“嗯。”
杨梅倏然抬头,望着江水的眼睛分外明亮,江水觉得,再这样看下去,他的一切将无处遁形。
下一瞬,江水本能地捂住它们,另一手拥起杨梅,说:“刚才的,还作数么。”
杨梅:“什么?”
江水把手挪开,杨梅睁眼就看见了他的笑,浓浓的,不怀好意的,意味深长的。
她明白了,揶揄说:“还惦记这个。”
“嗯。”江水大方承认,“惦记可久了。”
杨梅一甩手,离开江水率先躺回床上:“回去再说。”
江水思索了一下,也躺下去:“明天回。”
江水拎着被子,重新盖上来。
☆、见到前任的女人
第二天杨梅起得早,推门出去,院子里万淑芬正蹲在棚下,捧着花托左看右看,模样宝贝得很。听见声音,好一会儿了,才往后看一眼,说:“起了啊。”
“嗯。”杨梅没看见江水,就问,“江水呢?”
万淑芬头也不回:“买油条豆浆去了。”
杨梅没再说话,退了两步,站在院子中央,背后是晨光,还带着昨晚的凉和湿。
江水的床铺着薄薄的垫背,和自家里的席梦思不好比,睡在上面,依旧能感觉到木板的存在,挺膈应的。杨梅没睡好,背上酸痛,故大早上起来就摆摆手臂,松松筋骨。
江水带回油条和豆浆,几个人围一桌,过一会儿就吃光了。
万淑芬站起来的时候,江水说:“一会儿我们走了。”
“……哦。”万淑芬重新坐下来,说,“有空去看看墓地。爷奶生前对你这么好,你有良心就得选个好地儿,别太小气。”
坐上车的时候,杨梅问江水:“你选了哪里的墓地?”
江水说:“还没看好。”
“那要去看么。”
江水顿了顿,说:“一时半会儿看不好的,算了。”
杨梅沉默着,车没过多会儿就回到了城里。
下车前,杨梅说:“驾校有事么?没事上来坐坐。”
“没事。”
江水和杨梅一起上了楼。
江水坐客厅里,杨梅替他倒了杯凉开水,而后站在立式空调前捣鼓,半晌,她回头道:“空调坏了。”
江水刚要说不热,杨梅就扯他起来,手指一方:“去我卧室吧。”话说一半先行两步,说:“我先去把空调打开。”
走到半路,身后阵阵闷笑。杨梅回头,问:“你笑什么?”
江水坐着舒服,笑着笑着,干脆靠着沙发背躺下去,两臂舒展,鹰翅一样。他说:“头一回来,你让我去你卧室?”
他目光熠熠,定定看着杨梅,脸上的笑淡淡的,却浓浓的。
杨梅思考了一下,说:“你不是头一回来。”
江水微怔,杨梅又说:“之前你来,我还给你消毒来着。”
江水看着杨梅认真的表情,产生奇妙的感觉。他说:“这不是重点……”
杨梅说:“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不开空调了。”
江水哑声,过一会儿站起来说:“走吧。”
杨梅的卧室并不大,但比江水的大多了。屋内陈设利落,干净整洁,一眼便知屋子的主人很爱干净。
空调制冷很好,几乎是打开的瞬间,冷风便吹下来,空调下面那一小方寸地,立马凉爽起来。
“行了。”杨梅把空调遥控摆回桌上,看见江水还站在门口,就招呼,“进来。”
江水走了两步,靠在墙边,杨梅叹了口气,说:“还得我过来请你坐下么。”
江水听了沉沉地笑,眼睛粗粗扫过,抬起,望住杨梅,道:“你请我坐哪儿?”
屋内只有一条椅子,杨梅正靠在边上,眼见要坐下去。床上一床大被子叠着,四四方方好大一块,几乎占了半张床去,另一边空着,却摆着内衣裤。
杨梅看了眼,说:“干净的,晒好了收下来,没来得及放好。”
说着,她有条不紊地叠好它们,捧在手里,对江水道:“可以坐了。”
江水这才走过来坐下,杨梅看着他一动不动,他仰着头说:“怎么了。”
“挡着我抽屉了。”杨梅指了指,江水两腿大开,大马金刀地坐着,两条长腿正好挡住床下一左一右两只抽屉。那抽屉是杨梅放内衣裤的。
“哦。”不慌不乱地把腿合上。
杨梅开了抽屉,把内衣裤一件一件叠进去。
江水一点也不忌讳,大大方方地看着。深蓝的,酒红的,肉粉的,黑色蕾丝的。各种款式,应有尽有。不像他,只有黑色四角。
杨梅起来的时候,他把头摇另一边去。等杨梅坐在椅子上了,他才看回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不发一言,时光沉静,岁月漫长。
良久,江水拍了拍旁边的床,说:“坐过来。”
杨梅走过去,江水搂了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