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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阿拉桑雄狮-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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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变色,宫廷里的服饰潮流也随之改换。

贾罕娜不想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不可否认,在这老于世故的宫廷中得到如此关注,是一件乐事。此外,她不能否认自己得到了职务上的绝对尊重。刚一开始,她父亲的名字起到了担保作用,此后她多次以自己不容置疑的能力加以佐证。

由于她经历过的那些事件的余波,罗德里格·贝尔蒙特被瓦雷多流放,带着所有人马来到拉寇萨城。看来城壕之日和奥韦拉村浩劫,不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情势再度转变。阿尔瓦搬到兵营,跟罗德里格的部队住在一起,将她和维拉兹留在家中。年轻人的离去让贾罕娜松了口气,但也有些遗憾—一后一种感觉令她小小吃了一惊。阿尔瓦对她的好感昭然若揭,而且明显不是她想保持的那种关系:年轻人初恋时的短暂爱情。

但阿尔瓦·德伯里诺的心意不止如此。贾罕娜必须承认在宰相对她穷追猛打,而她出于骄傲不肯就范的情况下,曾想过再次向她的贾德士兵寻求庇护。可惜阿尔瓦不是她的士兵,而且应该得到更好的伴侣。阿尔瓦虽然年轻,但贾罕娜看出他有很大潜能,罗德里格·贝尔蒙特带他一路南下,又允许他单独陪同医师前往拉寇萨,这并非没有原因的。如果贾罕娜组建家庭。在费扎那城的金达斯人中早就可以得到很多机会,不用等到北方的贾德人出现。

也许有一天她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和没有做出的决定,痛恨那条害她完全错过适婚年龄的道路,并因孤独而黯然神伤。但那—天尚未来到。

阿尔瓦离开后,他们的小屋和几间诊疗室显得安静空旷。贾罕娜已经养成习惯,经常跟他聊起白天发生的各种事情。医师不止一次自嘲地想到,这简直就像居家过日子。不过必须承认,她同宰相深夜饮谈时讲起的许多想法,实则来自阿尔瓦。

似乎就连维拉兹都在想念年轻的贾德人。贾罕娜从没想到他们之间会产生友谊。几百年来,埃斯普拉纳的贾德人高唱着太阳神激昂的神圣战歌对金达斯人进行了多次屠杀;在其后血腥昧稍淡的年代中,又强迫他们改宗,或是充当奴隶。由于这段苦涩历史,要在两族间产生友谊,也许比爱情更难。

不过话说回来,她很难把这段古老仇怨跟阿尔瓦·德伯里诺联系起来,当然,还包括罗德里格·贝尔蒙特。队长仍然希望贾罕娜到自己的队伍中充当医师:他刚抵达拉寇萨城就明确表示了这一点——甚至他还说这是他来南方的原因之一。贾罕娜当然不信,但至少队长是这么说的。而且她很清楚对于一支部队来说,优秀的医师有多重要,又是多么难以找寻。

贾罕娜还记得郡天夜里,与队长同乘一马穿越费扎那城与大河北方的土地,奥韦拉村的熊熊烈火在他们身后燃烧,无头尸首横七竖八躺在河边草地上。她还记得后来在篝火旁说过的话,而且贾罕娜从队长的灰色眸子中看出,他同样记得这些。罗德里格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俩在双月下孤身骑行时,贾罕娜曾戏弄过他,将自己的双手放在队长的大腿上,故意挑逗刺激这个男人。她估计自己再也不会冒险,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干过这种事。阿尔瓦跟她说过,队长娶了瓦雷多最美的女人为妻。

在费扎那附近的那个夜晚,罗德里格也提过自己的妻子,说得好像某种邪魔妖物。队长有种古怪的幽默感。阿尔瓦崇拜他。那一百五十人的队伍都崇拜他。这点非常明显,而且说明了很多问题。

罗德里格到来后,他们只讲过几次话,而且都是在公开场合。在宫殿庭院中举办的接风宴上,他当着宰相本·雅夫兰和许多人的面,重又提起将她召入帐下的想法。宰相扬起了那表情丰富的眉毛,但他们后来单独相处时,雅夫兰没说到这件事,贾罕娜自然也没提起。

在气候温和的早秋时节,罗德里格经常离开城邦,带着自己的队伍——或是部分人马——执行一系列早该完成的小规模军事行动,旨在解决东北方的盗匪团伙问题,向菲巴兹城展示实力。菲巴兹城虽小,但位置重要,它扼守着通向菲瑞尔斯的交通要道。拉寇萨控制着菲巴兹城,从中收取税款,然而贾洛纳的伯姆多王染指此地的意图愈发明显了。

伯姆多王要求菲巴兹缴纳第一笔岁贡——他在瓦雷多的侄子向费扎那收取的派瑞亚思起到了榜样作用。贾德人的胆子越来越大。贾罕娜始终没有忘记篝火旁的那场月下对谈,她曾问过马祖,阿拉桑这些城邦之主还能坚持多久。但宰相没有回答。

罗德里格明确表示,希望贾罕娜能随队出发,参加这些军事行动。医师知道队长将其视作对双方的考验。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不光是她的选择。贾罕娜可以接受或拒绝这项提议,但她暂时未作答复,只是耐心等待,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巴蒂尔王向新到的佣兵队长许诺,自己会考虑此事,但随后马上增加了她在宫廷中的职责。贾罕娜知道是马祖做的手脚,但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高兴。根据合约条款,她随时可以离开,但他们显然决定要加以阻挠。罗德里格在城市和郊野间度过了秋季,等待着时机。

胡萨里·伊本·穆萨参加过几次行动。贾罕娜当年的病人几乎完全变了样。他在夏天减了不少重量,再也不是弱不禁风的肥胖商人。胡萨里显得年轻了许多,也结实了许多。他说自己已经不再受肾结石困扰,骑一整天马都没事,而且正在学习使用利剑和长弓。他现在就算在城里也戴着宽檐贾德皮帽。贾罕娜曾戏言道,看来他和阿尔瓦交换了种族。他俩头一次相见时,止不住放声大笑。

贾罕娜感觉这顶贾德皮帽对胡萨里来说,似乎是某种象征,某种暗示。他同样发誓要复仇,一想到这里,贾罕娜对商人的种种变化就少了几分讶异。伊本·穆萨有天晚上到金达斯区跟他们共进晚餐,就像他过去经常到伊沙克家作客一样。他亲口对贾罕娜说,自己仍活跃在生意场上,整个阿拉桑甚至包括拉寇萨,都有他的代理人活动。当维拉兹雇来的仆人为他们倒满红酒时,胡萨里补充道:只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从城壕之日开始,有些事情变得更为重要。贾罕娜谨慎地询问他在卡塔达有何计划,商人回避了这个问题。

夜里躺在床上,贾罕娜心想这真有意思。所有信任她的男人,都有些不愿回答的问题。她估计只有阿尔瓦例外。贾罕娜相当肯定,年轻人会回答自己提出的所有问题——但在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世界,坦率直爽并不是褒义词。还有维拉兹在她身边,对她绝对坦白。维拉兹永远都在她身边。这是天大的福分。贾罕娜记得自己离开家时,父亲坚持要她把维拉兹带上。

另一方面,国王的其他三名御医都对她恨之入骨。这一点也不奇陉。她身为女性,还是金达斯人,又被宰相追求,名扬四海的贾德队长公开表示希望她能加入自己的队伍。贾罕娜在给索兰尼卡的雷佐尼爵士的信中写道,他们没给自己下毒,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她请求老师继续给父亲写信,还说现在有理由相信,伊沙克也许会写回信。贾罕娜每周给家里写两封信,而且已经收到回复.那都是她母亲用一丝不苟的金达斯斜体字写成的,但父亲偶尔也会口授—些内容。看来世间也不是全无好事。

当然,她的家信中没提到被毒杀的笑话。父母就是父母,他们总会担心。

在这个秋日上午,马祖的信差为她带来了卡塔达的消息,并请她进宫去。那个笑话也变得不再有趣。

的确有人被毒杀了。

贾罕娜来到拉寇萨王宫.走进流水潺潺的庭院。国王正在等待客人,所有人的思绪和低语都集中在—件事上。

卡塔达的阿玛力克,这位自封的阿拉桑雄狮已经死去。他的遗孀扎比莱夫人今天上午未经宣告突然抵达拉寇萨城,向巴蒂尔王陈情请援。有个人小声说,她这趟翻山越岭,身边只带了—个管家。

贾罕娜当初走完旅程时,身边也只有两位同伴,所以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了不起。但卡塔达王之死令她心乱如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贾罕娜需要时间理出头绪。此时此刻她只能抓住最关键的事实:她发誓要亲手杀死的男人,不知怎么死在阿马尔·伊本·哈兰手上了——

具体情况还没搞清。扎比莱全靠贾罕娜父亲的帮助才得以顺产男婴,并且保住性命;而这位乐师就快要从对面的拱廊走进花园。

除了这两个事实以外,她心中只剩下一团乱麻,还夹杂着某种类似痛苦的感觉。贾罕娜离开费扎那是为了履行誓言,但她在拉寇萨城住了几个月,却始终在享受宫里的工作,说实话也在享受—位超凡脱俗的男子那令人受宠若惊的关注,享受罗德里格队长和巴蒂尔王对她的争夺。总之是在享受生活。针对卡塔达的阿玛力克和她在城壕之日许下的诺言,却没有做任何努力。

现在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按照老习惯,站在小溪旁的空地上。不远处就是坐在小岛上的国王,以及待在巴蒂尔王右边的宰相马祖。树叶被秋风吹落,顺流漂去。贾罕娜已来过这座花园很多次,但在阳光和火把的照耀下,她仍会惊叹于它的美丽。时值秋季,只有晚花兀自开放,但阳光下的落叶和依旧挂在树上的叶片,俱色彩万千,美轮美奂。医师很清楚第—次着到它的人,会有什么感觉。

溪流庭院系经过多年设计,精心建造而成。流经宴会厅的小溪被引到这座花园,分成两股,在繁花碧叶和雕梁画栋下的大理石走道之间,营造出—个架有两道拱桥的小岛。拉寇萨王此刻端坐在象牙长椅上,他最宠信的廷臣侍立—旁。巴蒂尔的宫廷成员们,守在—条通向桥梁的蜿蜒小径旁,站在秋日暖阳下,等待刚刚抵达拉寇萨的女人。

鸟儿在枝条间穿梭。岛屿后方的小溪对岸,四名乐师正在演奏。金鱼在水中游弋。阳光和暖,空气清洌,令人心旷神怡。

贾罕娜看见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站在对面将领的行列中。他两天前从菲巴兹回来。队长与她四目相对,医师感觉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把自己看得通通透透。他们不算熟,罗德里格没有权利以这般品头论足的目光打量她。贾罕娜突然想起,她曾在费扎那平原的篝火旁,告诉队长自己意欲亲手解决卡塔达的阿玛力克。她叉想起了胡萨里,商人那天晚上也在场,也心怀同样的图谋……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同贾罕娜—样说不清道不明。

只要没有别人抢在你我之前,那天晚上他如此说。结果有人抢先了。

胡萨里不在花园里。宫中没有他的位置。贾罕娜希望日后找机会跟他谈谈。她想到留在费扎那的父亲,以及他在刚刚死去的国王手中经历的磨难。

一名着绿白相间衣服的宣令官出现在花园对面的琥珀色立柱间。乐师们立即停止了演奏。庭院中寂静无音,只有一只小鸟发出三声啼啭。青铜大门豁然敞开,卡塔达的扎比莱走了进来。

她走到拱廊之中.站在立柱间等待宣令官退开。扎比莱此次到访没带任何仪仗,随行的只有一名管家,跟在地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贵妇轻移莲步,走过回廊。贾罕娜发现所有关于她美貌的传闻,都不带任何夸张成分。

在某种意义上,卡塔达的扎比莱本身就是仪仗。她作为高责美丽的陈情者,身披深红色黑边罩衣,下面是金色衬袍,手指、手腕和颈项上都戴着珠宝,头顶黑如夜色的软丝帽嵌有几颗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带着价值连城的珍宝穿越崇山峻岭,身边却只有一名护卫,可见她不是鲁莽,就是绝望。这身装扮令人一眼望去目眩神迷。贾罕娜心想,如果这位乐师在拉寇萨逗留—段时间,此地的流行风尚恐怕也要随之改变。

扎比莱的步态表现出久经训练的优雅,没有对这座佳园显出半点惊异。她来到巴蒂尔王面前,行了个全礼。显然对这样—位女子而言,即便是美如溪水庭院的花园,也不具备令人敬畏的效力。恐怕她看到经过宴会厅的溪水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贾罕娜刚想到这儿,思路突然被眼前的东西扭到另—个方向。

庭院里大部分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扎比莱,露出毫不掩饰的仰慕神情。但当她伏身跪在通往小岛的拱桥前时,巴蒂尔王忽然眯起眼睛,转开了目光。他的宰相更在国王之前做出同样举动。

一朵白云从高空掠过,暂时挡住阳光,改变了光线的亮度,带来一丝凉意,提醒众人现在已是秋季。拉寇萨王宫的新御医,顺着巴蒂尔王的目光,越过跪拜在地的女人,向她身后看去,突然有点呼吸困难。

与此同时,另—个人的注意力也从卡塔达的扎比莱身上移开。那便是巴蒂尔王帐下那位新来的佣兵队长。

扎比莱的同伴,唯一的同伴,方才被宣告为她管家的男人,正是阿马尔·伊本·哈兰。

他没有化装改扮,标志性的珍珠在右耳下闪烁着光芒,罗德里格正是通过报告中得到的这个细节,将他认了出来。伊本·哈兰面带微笑——不算谦恭,不是很像管家——扫视着巴蒂尔王驾前的群臣。罗德里格看他冲—位诗人点点头。

接着,伊本·哈兰向拉寇萨国王深鞠一躬。等他直起腰来,与宰相对视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贾罕娜·贝·伊沙克,脸上重又显出笑容。他似乎突然发觉有位贾德佣兵正盯着自己,不禁转头望去,认出了那人是谁。

瓦雷多队长罗德里格·贝尔蒙特和阿加斯的阿马尔·伊本·哈兰大人,便在这晴朗秋日,于拉寇萨的溪流庭院中.头一次亲眼见到对方。

看到他俩初次对视,贾罕娜心中百感交集。医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忽然打了个哆嗦,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阿尔瓦·德伯里诺凭借跟队长和贾罕娜的关系,外加谎称给罗德里格带了条口信,被准许进宫。他刚巧从拱廊尽头走进来,看到这次对视。虽然不清楚戴耳环的黑袍卡塔达管家是什么人物,但他清楚罗德里格心情激荡时的表现,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阿尔瓦迎着阳光眯起眼睛,寻找贾罕娜的身影,很快发现医师正来回扫视那两个人。阿尔瓦也扭头看去,试图参透当前的状况。顷刻之间,他也突然打了个冷战。虽说现在艳阳高照,一点也不冷。

他家的农场位于瓦雷多最偏远的地方。由于身处蛮荒北地,家中大部分厨娘和女佣还算是半个异教徒。她们常说打冷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死神的使者刚刚从贾德的失落世界菲菲亚进入凡人的领地。

也不知为什么,阿尔瓦只觉心绪烦乱。他悄悄溜过庭院中的人群,来到岛屿对面的溪畔,站在佣兵中间。

罗德里格和黑袍卡塔达管家依旧四目相对。

深沉的静默吞噬了二人,散发出异样气息,也吸引了他人的注意。阿尔瓦用余光看到,马祖·本·雅夫兰扭头瞧了罗德里格一眼,又看看那位管家。

阿尔瓦努力揣度此中深意,在二人脸上搜寻着愤怒、仇恨、尊重、讽刺,乃至品评的神色,结果一样都没找到,但又可以说每种都有迹可循。在拉寇萨王发话之前,阿尔瓦犹犹豫豫地下了结论,他看到的想必是一种认同。认同的不光是对方——虽说肯定有此一节——更有某些很难讲清的东西。老家的乡野传说在他脑海中打转,阿尔瓦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一种预见。

阿尔瓦是个成年人,更是个战士。然而在这艳阳高照的上午,立于众人之间,他突然觉得恐惧,是那种儿时的恐惧——夜里听过厨娘们讲的故事,躺在自己的床上,倾听北风拍打窗户时,心中油然升起的恐惧。

“拉寇萨欢迎您的到来,尊贵的夫人。”巴蒂尔王轻声说。他肯定察觉到了逐渐加剧的紧张气氛,却全然不为所动。等巴蒂尔王发话后,扎比莱优雅地立起身来,站在国王的小岛之前。

“您这次是以母亲的身份来访吗?”巴蒂尔继续问,“您是来考察我可曾精心照料您的孩子吗?”

阿尔瓦在过去三个月中长了不少见识,知道国王不是傻瓜。这只是—个突破口,一段开场白。

“陛下,我确有此意,”卡塔达的扎比莱说,“但我并不担心您对犬子的照顾有何差池。我这次来,除了母亲对孩子的宠爱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差事。”她话音不高,但非常清晰,正合受过训练的乐师身份。

扎比莱继续道:“我是来讲述一桩谋杀。一段儿子杀害父亲的故事,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后果。”

花园中又变得寂静无声。只有一只鸟儿在空中歌唱,微风吹过树梢,环绕小岛的两条溪流有节奏地拍打着河岸。

扎比莱再度打破沉寂:“根据亚夏赐予我们充当法典的神圣教诲,弑父之罪永世难赎。此等凶犯要被世人嫌避,应处以死刑或逐出任何人群,受到真主和群星的诅咒。我想请问拉寇萨王,能允许这种人统治卡塔达吗?”

“有这回事?”巴蒂尔王问道。

“确有此事。两周前,卡塔达雄狮死于卑鄙的谋杀。那弑父之子如今手握权杖与晶杯,自封为卡塔达雄狮、阿拉桑的守护者、阿玛力克二世。”花园中响起一片私语,因为没人知道这些细节,扎比莱赶在所有信使之前翻越了重重山峦。乐师挺直腰身,刻意提高嗓音,“我赶到此地,尊贵的陛下,是为了请您将我心爱的城邦和所有卡塔达子民,从这弑君杀父的罪人手中解救出来,让您的军队开往西方,履行神圣亚夏法典.摧毁那邪恶暴徒。”

私语声再度传开,好似风过树梢。“那之后又该由谁来统治光辉的卡塔达城?”巴蒂尔神情如故,没露出半点破绽。

扎比莱头一次稍显迟疑。“卡塔达城危在旦夕。我们听说篡位者的弟弟哈奇姆已经赶往南方,渡过海峡。他是个狂热信徒,意图在麦支里贴沙漠部族中寻找盟友和援军。多年以前,他曾公开反抗父王,并被正式剥夺了继承权。”

“这我们自然知道,”巴蒂尔轻声说,“所有人都知道。但之后由谁来统治卡塔达呢?”他再次发问,连阿尔瓦也能看出事态走向。

谁也不能否认,扎比莱胆略过人。“阿玛力克王仅有的两名王子就在拉寇萨,而您是他们的保护人,”卡塔达夫人毫不犹豫地说,“我正式请求您以真主之名夺取那座城市,将王子亚贝迪·伊本·阿玛力克立为国王,而且您应当在他成年之前尽可能提供各种帮助和支持。”

这句话终于被说了出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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