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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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想过多给向遥一些关心,可她不是圣人,扮不来衣食父母再扮知心姐姐,面对向遥与她们的父亲向云生如出一辙的感情用事和敏感多愁,她本能地感觉到疲惫和厌弃,更何况,她忘不了向迤最后那泡在水里的身影,尽管知道没有意义,还是不止一次在心里想,如果不是向遥,她又怎会失去向迤,她最疼爱的弟弟。
“向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向远忍住落地时脚踝的疼痛问了一句。
她等了一分钟,没有等到预期的回答,摇摇头走开了。
“我……”等到向遥鼓起勇气从灯泡的碎片中抬起头,只看见空荡荡的堂屋。
邹昀离开后的来年四月,油菜花刚谢,村委会就敲锣打鼓地迎来了几个城里人,又是几辆车停在了村里最大的晒谷场上。听说叶秉林回城后,决定出资在村里建一所希望小学,为此,乡政府都派来了干部专门负责接待来人。
向远随着看热闹的乡亲朝人最多的地方张望,然后不由自主地感到失望,来的人里没有叶骞泽,甚至也没有邹昀――对了,他现在应该叫叶昀,就连叶秉林也没有出现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村长李二叔和乡上来的干部簇拥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
意兴阑珊的向远转头就走,却被眼尖的李二叔远远地叫住了,“向远,唉,向远,别走啊,正找你呢。”
李二叔小跑着追出来,抓着向远的胳膊就往村委会里拽,脸上还堆满了笑,“向远啊,好事到了!”
向远狐疑地被兴高采烈的李二叔按在村委会办公室那半旧的木凳子上,尤是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干嘛啊,二叔,说什么好事到了?”
“贵人到了,好事不就自然来了?”李二叔朝向远对面的男人一指。向远近距离地注视着这个她从没有见过的叶家人,眼前这个男人瘦且高,身上有一种锻炼得宜的力量感,面目英俊,头发乌黑,这让他看起来也许比实际年龄更显得年轻一些。她从那张脸的五官上认出了了肖似叶骞泽的痕迹,可这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亲切,这个男人,即使这一刻是微笑的,可眼神里依然有种莫名的倨傲。
向远感到这个“贵人”同样也在审视着她,这审视让她不自觉地戒备。
李二叔适时插了句话,“向远啊,秉林打电话来说,他除了要在村里建一所希望小学,还指明要资助你念书,直到你不想念为止。你这孩子不是要上大学了吗,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秉林还说,他太忙,走不开,孩子们又要上学,所以就让他弟弟来办这件事,喏,就是这位小叶先生了。”
向远还在消化李二叔的话,那男人开了口,“你就是向远?”
向远微笑:“你好,小叶叔叔。”
他站起来,懒懒地朝她伸出一只手,“我叫叶秉文。”
向远第一次跟人握手,可她直觉礼貌的握手不该如此用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叫叶秉文的男人在双手交握的时候让她感觉到生疼。她不着痕迹地及时挣开,那双手的触感让她难以适应,冰凉而生硬,跟他脸上的笑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忽然怀念叶骞泽很久以前留在她手心的温度。
叶秉文提出要去向远家看看,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李二叔主动带路,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尾随到了向家。
一大群人让刚回家的向遥手足无措,叶秉文在向家转了一圈之后,就安心坐在桌子边喝茶,向远也不怎么答腔,渐渐的,乡亲们都无趣地各自散去,李二叔毕竟比别人多见过一些世面,打了几个哈哈,就借故回了村委会,临走前不忘提醒叶秉文,乡里给他准备了接风洗尘的筵席。
人都散去了,叶秉文还在转动着向家并不精致的茶杯,向远注意到他尽管手不离杯,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喝过一口。
“叶……叶先生,骞泽跟叶叔叔他们都还好吧。”向远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好,挺好的。”叶秉文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那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呢?”向远没有绕弯子,她一向觉得对难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截了当。
叶秉文终于放下了杯,“我不知道我大哥为什么非要捐助你上学,不过既然他决定了,我也不便说什么。你上学用不了多少钱,问题在于现在忘恩负义的年轻人太多,我想知道的是,叶家帮了你,你能帮叶家做什么。”
“那要看叶叔叔需要我为他做什么,是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向远的回答很自然地将帮她的人定位在叶秉林身上,而不是范围无限广大的“叶家”。
叶秉文笑了起来,更加专注地凝视向远,“对了,我刚才听到你说,你们家只剩两姐妹。你妹妹也准备上中学了吧,你走了,留下你妹妹也怪可怜地。这么说吧,我们只能帮助你和你妹妹其中一个,要不圆你的大学梦,要不就送你妹妹到市里最好的中学读书,直到她大学毕业,你怎么选。”
向远慢慢僵直了腰,她注意到向遥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慌。“这个选择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我上了大学,我妹妹将来一定也可以顺利完成学业。你代我谢谢叶叔叔的帮助,我相信这是你跟我开的一个小玩笑,而不是叶叔叔的本意。”
叶秉文耸肩,居然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刁难,“就当是这样吧,希望你理解我的幽默感。”
“跟你说话挺有意思。”向远说。
“好了。”叶秉文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还要去乡里应付那些无谓的小官僚,接下来的事情,等到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会再给你安排的。”
向远送他到门口,踏出门槛的时候,叶秉文低声说:“如果一定要你选,你还是会选你自己是不是?我喜欢这样的女孩。”
向远不说话,送走他之后回到家里,向遥说:“准备吃饭了。
她认真摆着碗筷,向远却看到有水滴打在饭桌的边缘。
“你又怎么了?”
向遥用衣袖用力一拭泪水,“其实你刚才说选你自己的话也没什么。”
向远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别给我添乱。”
第十二章
9月初,向远一个人背着再简单不过的行囊,转了两次汽车,终于听到了南下火车的汽笛声。她要去的地点跟原本计划打工时的目的地一样,区别只在于她行李里多了张薄薄的G大录取通知书。
向远是李村第一个考上外省重点大学的孩子,通知书是送达村委会的,李二叔乐颠颠地跑到向家报喜,乡亲们都说他们这山沟里总算飞出了金凤凰。当时县里还来了扛着笨重摄影机的地方电视台记者,说什么向远身为孤儿,独立扛起家庭重担,照顾妹妹,努力学习,克服逆境,还考上了好的大学,是值得在全县重点宣传的青少年先进榜样。向远拒绝了,她对那个名为《感谢苦难让我成长》的宣传主题嗤之以鼻。什么“苦难让我成长”?向远觉得这些都是吃饱了撑着,没吃过苦的人才会意淫出来的玩意,她一点也不感激苦难,如果可以,谁愿意没爹没妈,一无所有?谁不盼着有个护荫,衣食无忧?如果她有得选择,摒弃苦难,何愁“成长”得不比现在更好?
向远离家的时候,向遥已经是乡中学的初一学生,中学开学得早,向远把向遥的各种事情安顿好,让她住了校,又托了李二叔李二婶多多照应,这才放心出发。
叶家那边接到她的录取结果之后,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先是叶秉林,再是叶骞泽,他们都为她由衷感到高兴,倒是叶昀那边没听到消息,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很快就会见面。向远即将就读的学校在G市,当然,她承认自己选择这个城市是有意为之,那里有她爱着的人,然而那里也有着南方最好的理工科大学和最具活力的开放口岸。叶秉林一再表示要专门派人到婺源去接向远,向远再三推辞了,她不是那种特别需要照顾的人,虽然从来没有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但她相信自己还是应付得来的,更何况,要是来的是叶秉文那样的一个人,她宁可忍受一个人初次出行可能出现的一点小麻烦。
漫长的路途中,向远坐在靠窗的位置漫无目的地向外张望,长蛇般的火车蜿蜒过山川和农田,仿佛永无尽头。她从不害怕前方的路有多长多艰难,只害怕面前根本无路可走。火车驶入夜色中的时候,向远忽然想起了向遥和叶秉文的话,如果那个选择确实是存在的,她会怎么选,她是否真的会选择自己?然而为什么不呢?孔融让梨式的故事从小就教会我们忍让和牺牲,可是为什么我们遇事要第一个委屈自己,为什么要牺牲?爱好了自己,才能爱别人,就像她向远,她能把希望寄托在向遥身上?不不,即使她选择了自己,那也是为了和向遥一起有个更好的出路。她这样想着,呼吸就在越来越静谧的空气中变得平和。
火车到达G市是中午,向远走出车站,这个陌生的城市烈日炎炎,她用手半遮住刺眼的光线,仍忍不住屏着呼吸张望,她从未在书本和电视外看到这么高的楼房,这么多的车辆,这些高楼和车流,比家乡的山脉和河流更看不到边际。她站在这里,如同无数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再多的繁华都是局外人,她一无所有,但终有一天会拥有,她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分享这城市繁华的一部分,需要的,只是时间。
向远被向前的人潮涌着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步,用眼睛四处搜寻着有可能是叶家派来接她的人,攒动的人头和喧哗的声浪让她有短暂的难以适应感,刚站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向远……”
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欢喜,仿佛这陌生的车站也变得亲切了不少,随着那声呼唤,有一个身影拨开众人快步走到她面前,瘦瘦的,比她还矮了一点点,原来是叶昀。
“向远姐,总算接到你了。”
在有些雀跃的叶昀面前,向远把自己那点小小的失望隐藏地很好,她暗笑自己没见过世面,在这乱哄哄的地方,竟然连声音都会听错。
“邹……不对,叶昀,怎么是你?”她笑着说,还是不太习惯对他改姓后的称呼。
叶昀对她的口误全然不在意,松了口气似地说:“我真担心接不到你。”
将近一年时间未见,向远眼里的叶昀长高了一些,脸颊显见丰润了不少,大概是少了过去的日晒雨淋,原本就比村里其他男孩子肤色浅的他更显得白皙了,加上跟过去不可同日而语的整齐衣着,让他看上去像男版的洋娃娃一般俊秀可爱,让向远都有了在他脸上捏一把的冲动,她想,果然是好苗子也要栽到肥沃的田地里才行,要是向遥看到现在的叶昀,还会不会违心地说他长得丑。即使向远私心里向着叶骞泽,也不得不承认这得天独厚的兄弟俩,弟弟长得比哥哥更好看一些。
叶昀说话的时候有些气喘,向远注意到他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想是刚才在人群中费心找了她一阵。她很自然地伸手戳了戳他的头,“担心什么,我虽然没到过大城市,但也不至于笨到迷路让你来找的地步。”
叶昀有些窘,红着脸去接向远的行李,“怎么那么轻?”他边说边指着停车场的方向,“我爸公司的司机把车停在那边。”
“没什么可带的。”向远说,看他的样子,仿佛对新的环境适应得很不错,她感到有些宽慰,至少证明当初她决定帮助叶骞泽的决定不是错误的,他毕竟是小孩子,离开的时候纵有千般不舍,到了更精彩的地方,适应得还是会比想像中更快。
仿佛为了证实这一点,眼看离叶昀指给她看的车越来越近,向远短暂地停住了脚步,问了一句,“叶昀,这些日子他们对你都还好吧?”
叶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困惑,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好,都挺好的,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说什么‘他们一家’,应该是你们一家。”向远及时纠正他,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车门打开了,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向远便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含笑看着这大概就是司机的男人。
“向远姐,这是我爸公司开车的陈叔叔。”叶昀在城里倒没学会少爷的做派,很是乖巧地为他们介绍。
那姓陈的司机看上去是个老实人,礼貌地笑着对向远问了句好,便从叶昀手中拿过向远的行李,领着他们往车子的方向走。
向远道了句谢,坐进陈司机给她打开了门的车后座,倒是叶昀,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一会,慢腾腾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却不坐进去,别扭了一下,还是钻到后座,规规矩矩地坐在向远的身边,在这个过程中头还不小心被车门碰了一下,疼得一张脸通红。
向远好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心底在想什么。此时离向远开学还有好几天,叶秉林坚持让她到家里住上几天,车子便朝叶家的方向开。一路上,叶昀不怎么多话,她的注意力也渐渐地被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吸引。大概是知道她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来,陈司机不失时机地给向远介绍沿途路过的标志性建筑,她听得很专注,叶昀也跟她一样看着窗外。直到陈司机的介绍结束了一阵,向远才随口问了叶昀一句,“你哥哥今天很忙是吗?”
叶昀“咦”了一声,说:“向远姐,你怎么知道?”他放低了声音,偷偷说道:“我哥最近跟爸爸闹得很僵,好像爸爸想让他报的专业他不喜欢,他喜欢的专业爸爸又不同意,前天晚上我还听见他们吵了一架,爸爸一气之下说,要把他送出国外去上学。”
向远的心骤然一沉,难道她来了,他却要走吗?她心急之下连忙追问,“那现在怎么样?”
叶昀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家里面好像阿姨也挺支持大哥到国外去的。”
“那你大哥怎么说?”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叶昀好像被向远的焦虑吓了一跳,“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他什么也没说。”
怎么会这样?向远只觉得心乱如麻,原本只以为相见在即,偏没想到会生如此变故,莫非任凭她怎么努力,注定有距离横在他们中间?不,不会的,事情不是还没定下来吗?说不定骞泽他自己都还没做决定,她何苦自乱阵脚?
向远很快让自己情急之下发热的头脑冷却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兴许有些失态,叶昀还是个孩子,他说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她怎么能将自己的不顺心迁怒到他的身上。她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然后才用尽量轻松的口气对叶昀说道:“你哥要出国,还真挺意外的。不过你们兄弟俩,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心里话会找你说……不好意思啊,叶昀,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叶昀连连摇头,“不是的,我哥的事情可能叶灵知道得会清楚一些。向远姐,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向远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对了,你跟叶灵相处得怎么样?”
叶昀想了想,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叶灵她……她脾气是有点怪,但是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她跟我话不多……其实除了大哥之外,她跟谁话都不多,连跟阿姨――就是她妈妈在一起时都一样。”他看着向远忽然流露出来的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补充了一句,“但是叶灵她不是坏人,真的。”
向远很久都没有接他的话,过了许久,叶昀几乎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才听见她说道,“是啊,她不是坏人,我知道,我知道……”
第十三章
叶家给向远最初的印象,是一幢爬满了不知名寄生藤的独栋小楼,不算残旧,但看上去也有一定的历史,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完全称不上气派。村里的乡亲们都说,叶秉林回城后挣了大钱,可年轻的向远走下车,站在同样遍布植物的小院子里,心想,这样的草,这样的树在山里要多少有多少,所谓有钱人也不过如此。
后来,已经完全拥有了她脚下这一切的向远想起自己当初的念头,就禁不住自我调侃地发笑,她想,自己说到底还是个市侩的人,所以叶家的好处她始终不懂得欣赏,就像当年她跟着小小的叶昀一步步走进这所房子的时候,丝毫意识不到这所房子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使后来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常住了许多年的地方,但从始到终也没有办法爱上它。
叶家的当时的女主人是一个温婉而娴静的妇人,面容与叶灵颇有几分相似,但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她比女儿更为娟秀。向远也跟着叶昀叫她阿姨,叶秉林不在家,她客气而礼貌地接待了向远,并再三感激她在李村救了落水的叶灵。她给人的整个感觉就是柔柔淡淡的样子,没有刻意的热情,但那种自然而然的和气更让向远感觉到舒服,向远相信这样一个女主人,必定也是会善待叶昀的。
向远和叶昀回来的时候,叶太太正在摆弄茶几上的花材,她拿着把长柄的剪刀修修剪剪,许多花都是向远叫不出名字的。叶太太让一个姓杨的阿姨给两个孩子都倒了茶,打发杨阿姨去做饭,然后就边把修剪好的花枝往一个白瓷瓶里插,边随口跟向远闲着家常,没说几句,叶骞泽就从楼上急急地走了下来,边看着向远笑,边佯怒道:“怎么来了也不叫我?”
叶太太掸了掸花枝上的露水笑道:“这不是茶都还没喝一口,你自己就下来了吗?”
叶骞泽坐到向远的对面,“一路都还顺利吧?我本来说好要去接你的……”
“没事的,叶昀跟我说了你很忙。”向远打断了他。
“是吗?”叶骞泽有些惊讶,继而失笑,“阿昀这小子!他非跟我说他一个人去接就好……”
向远瞥了叶昀一眼,只见他整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便心知叶骞泽所说不假。
“我,是,是……不是……”叶昀张口结舌地辩解,却一时口拙,什么也说不上来,只得低着个头,眼睛看着地板。
叶骞泽给他解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孩子,有什么难为情的,向远以前待你像亲弟弟一样好,你去接她,不是很应该的事吗?”
“那我待你不好吗?”
叶骞泽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向远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是他。她脸上笑盈盈的,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那是当然的,向远,我还能到那里去找像你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顿了顿,转而去看叶太太插得差不多的一瓶花。
“骞泽,你觉得我今天这个作品怎么样?”叶太太温和地问道。
叶骞泽也看了许久,“阿姨的水准越来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