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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未央金屋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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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后一个时辰,是点心时间。
    宦官侍女摆好餐案,放上各色食物。刘姱王主拿起勺子才吃两口,就见一个小丫鬟捧着只藤条编的描彩鸳鸯敞口篮进来。
    “咦?”视线在鸳鸯篮上扫过,停住。
    敞口篮里铺了层锦帕。光泽柔美的浅黄色锦缎上,躺着枚椭圆形的玉牌;牌首带孔,系一条五色丝线编织成的穗子,染色鲜亮纯正。
    ‘哪家亲戚来长安了?’梁国王主好奇地伸手,取过来细看……
    习俗上,这是种非正式的通知。
    要知道大汉朝从立国至今差不多四五代了,世家大族妻妾多儿女多,同宗和亲戚数目也相应庞大到令人头痛的地步。如果死究礼节一一拜会,就什么也不必干了,当事人的身体也吃不消;所以,就兴出了这个既有礼有节又轻松雅致的法子:凡贵族自外地入京,会首先向长安城中的各家亲亲戚戚发送这样的名牌——告知对方自己人到了;后面会酌情或拜访或邀请或什么都没有。
    抚摸玉牌上雕刻的王徽,梁王女向办完事刚回来的大侍女询问:“阿芹?城阳王后入京了?”
    “对啊!王主,”阿芹笑着回答:“今天清晨,陈王后携王太子延、太子妃、王主妜进京。听说还是赶在开城门的头一波入城哪!”
    “城阳姑母……”王主姱想想,立刻吩咐侍从去准备出客穿戴的衣服饰品:“等太子醒了,就去城阳王官邸向姑姑请安。对了,去东跨院问问二叔今天进不进未央宫……倘若不入宫,一块儿去拜访姑母。”
    ‘事先也没来个信!城阳姑姑幼子小着呢,什么事就撇下幼子和成年儿女一同入京?’刘姱王主心中疑惑颇多,转脸追问贴身侍女:“阿芹,姑姑那边的来人,你碰到没?知不知道姑母一家这回进京为什么事?”
    侍女阿芹听了,浅浅一笑:“王主,婢女碰到了,也打听了;陈王后和王太子此番……乃入京嫁女。”
    “嫁女?王主妜?”刘姱深感意外,微微眯起眼寻思:‘总算定了吗?挑挑剔剔这些年……’
    “定了,这次确实定了。这不,陈王后将给女儿的嫁妆都带来了,听说光丝绸就装了整整二十大车呢!”阿芹还在笑,只是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梁王女觉察到了,呷一口粟羹,不动声色地催问:“阿芹??”
    大侍女收敛神色,规规矩矩地正色答道:“禀王主,城阳王室嫁嫡王主妜于……周坚。王后与王太子夫妇亲自送嫁,成礼。”
    “周坚?” 王主姱一时间没想起这位是谁,直觉上感到比较陌生。
    阿芹体贴地补充信息:“周坚啊,条侯亚夫同父异母弟弟,先绛侯勃之嫡少子。”
    “呀?”
    “翠鸟……周坚?!”
    梁王主想起来了,同时也更惊讶了——惊讶到几乎合不拢嘴。
    作者有话要说:高温
    高温 高温
    高温 高温 高温
    中暑啦
    ——昏啊!
    大家注意多喝水,避免中午出门

  ☆、第23章 庚辰‘联姻曲’之义薄云天

“周坚?”
    同样的话题,也在长信宫的东殿内被提起。馆陶长公主看着手中雕了城阳王徽的玉牌,点着额角沉吟不已:“周坚?周坚……呀……”
    窦太后倒是迅速想到新郎是哪家哪号,随手指指鸟笼的方向:“翠鸟!”
    “噗哧!”长公主笑倒在母后身上,几乎直不起腰:“阿母,阿母……”
    窦太后扯扯嘴角,搂搂女儿,巍巍然不动。
    过世的大汉开国功臣绛侯周勃子嗣众多,而这个成员数量庞大的家族中,能被当朝皇太后记住的只有区区三人:
    其一自然是‘混帐’周亚夫,一个为军功不择手段,差点害死梁王的卑鄙小人;
    第二个是周安世,竟然无正当理由休掉发妻,充分印证了周亚夫本质上的恶劣——周安世是周亚夫同父同母的弟弟。
    还有一位,就是这位‘翠鸟周坚’了。
    因为送了好几只可爱至极的翠鸟进宫,这位周弟弟非但赢得娇娇翁主的欢心,还进一步给皇太后长公主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甚至成为吴楚之乱后,唯一受到邀请进入长信宫的周亚夫家族族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成就!当时引起朝堂震动,百官们一度误以为皇太后愿意谅解周亚夫了。
    不过,即使对周家那个擅长训鸟的小子感觉良好,皇太后窦氏依然对这桩周刘联姻连连摇头:“王主……白身?哎,非……良配也。”
    长公主坐直了,朱唇向上弯翘。刘嫖皇姐明白母亲的意思:
    周坚作为周勃的儿子,出身嘛勉强算得上高贵。可周氏家族的侯爵已落到周亚夫头上,以后理所当然只会传给周亚夫一系的子子孙孙。
    而周坚,头上空有个彻侯嫡子的名分,实际既无爵位也无官职,甚至没什么像样的财产。母族默默无闻,没任何助力;兄长周亚夫与他隔着一层肚皮,各自的娘,各自的心。如此的身家和处境,凭什么迎娶一位父兄都是亲王的嫡出王主为妻?
    ——要知道大汉王室的嫡王主们,除非是倒霉到被朝廷点名送去塞外和番,否则,不是嫁入权贵侯门成为娘家在京都的内应,就是嫁给当地豪强以维护父兄对王国的统治。
    ‘是什么……让陈王后为女儿选了第三条路?’熟知宗室内情的馆陶长公主,也暗暗地纳闷:‘周坚?周坚?要是换成我给阿娇挑女婿……’
    突然,长公主“咯咯”地笑起来,笑声朗朗,好不舒畅。。
    “吾女?”窦太后被女儿的笑声弄一愣,奇怪地问道:“吾女,阿嫖?”
    “噢,阿母,阿母呀!”长公主好容易忍住笑意,依在窦太后肩膀深深喘几口气,才套在母亲耳朵上嘀咕:“阿母,女儿知城阳王后之所想矣!”
    “何?”皇太后侧头,做倾听状。
    皇帝姐姐的分析,简单而坦率:周坚确确实实是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要背景没背景、要前途看不到前途。不过所有这些缺点,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也是优点啊!
    父母双亡,没了势力?
    那王主嫁过去,也就不用伺候公婆了啊!上头没直系长辈,既不用晨昏定省,也不用早请示晚汇报,要什么做什么都自己做主,这日子——多自在啊!
    没背景?
    周亚夫这个庶兄兼周氏族长既然之前对异母弟弟没什么关心;相应的,以后对周坚的小家庭也就不好意思指手画脚了吧!一可以免去敷衍叔伯,二可以免掉与妯娌周旋,更不需花费心思在支应夫家一大群人上,多轻松?
    没钱?
    陈王后就这么一个亲闺女,城阳太子刘延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陪嫁必定丰厚;实在不够,娘家母亲兄长时不时贴补些,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再说了,按周坚往常的作为看,绝非不懂经营家业的败家子。
    ……
    总之,撇开‘家世’啦‘关系网’啦‘面子’啦这类虚的,总体而言,招周坚做女婿属于实打实的——实惠。不提别的,就小夫妻关起门来过过舒心的小日子,必然没差啦!
    “阿嫖!”听到后来,窦太后握起拳头轻轻捶了女儿两下,口中低低地笑骂着,看堂堂长公主讲的都是些什么?照这说法,敢情‘公婆早逝’还变成好事了?自己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说话也不知道个轻重!
    挨上两下,长公主笑呵呵昵回母亲身边,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又不会传到儿媳妇耳朵里。娶媳妇是一种想法;嫁女儿是另一种想法,天经地义!
    母女俩正有说有笑,一名内官进来请示:“奉常、南皮侯彭祖求见!”
    窦太后听了,连声让请。长公主则干脆起身,迎了出去。
    南皮侯窦彭祖刚进来,第一个就是恭恭敬敬向窦太后问安,然后嘘寒问暖好一阵,待问清楚皇太后姑母近期样样安适后,才慢腾腾落了座。
    窦彭祖还没坐稳,馆陶长公主就拿奉常表兄打趣了:“从兄呀……太子妃福音归家,侯夫人可曾‘喜极而泣’乎?”
    可怜的大汉奉常,脸一下子就红了。
    ‘喜极而泣’指的是南皮侯夫人。
    当初南皮侯家和城阳王室联姻。成婚之时,新娘子窦缪年方八岁;丈母娘侯夫人担忧女儿幼年远嫁,在婚礼间隙偷偷落泪,不慎被观礼的贵妇看到了。后来,就在新婚夫妇即将启程之际,城阳王后被诊断出有孕在身;于是一行人只能取消行程,滞留京城待产。
    消息传出,众人有好笑的,有羡慕的,可任谁也不曾料到所有人中最激动的竟会是——亲家母?!
    据说,初闻喜讯的南皮侯夫人当着若干亲戚女眷的面跳起,欢喜到眼泪掉下来。当然,放到台面上的理由是‘为陈王后高龄得子而高兴,所以失态’了,可问题是谁信啊?
    南皮侯好不尴尬,讨饶地看向厉害的皇家表妹:“长公主……”
    “阿嫖!”窦太后心疼侄子,赶紧打圆场。
    长公主抿嘴,笑眸弯弯。
    “皇太后,长公主……”南皮侯窦彭祖决定赶快切入正题,举手整一整衣冠,向窦太后长公主依次深深一躬,然后满脸严肃地提出:“彭祖……愿求阿娇为……长男良……之‘南皮太子元妃’。”
    东殿宇中,安静下来。
    长公主稍稍一惊;扭头瞧瞧母亲,见窦太后略现惊色,知道窦表兄事先并未和长信宫通过气;于是,缓缓地问道:“从兄……何处此言?”
    “阿良……素有尚公主之志呀!”皇帝姐姐神情和煦,语气柔和,话音中包含两分调侃和三分玩味。
    窦彭祖的嫡长子窦良二十多了。在法律规定早婚的大汉,南皮侯太子之所以拖到现在都未成婚,就是因为想娶位公主来光耀门楣——这不是秘密,窦氏家族多年的夙愿了。
    窦太后扶着凭几,淡淡不语。
    老人家也在等侄儿的解释——窦良的婚事,也是托过窦太后的,当时还提出要一个受重视地位高的公主。
    迟疑片刻,窦彭祖抬起头,坚定地讲道:“窦氏……托姑母庇佑,以外戚得土封侯,富贵双全,受恩……至深!”
    南皮侯窦彭祖:“阿娇……姑母所爱,不幸逢险;后幸脱,然不语也。”
    “闺阁喑哑不言之身,凡托付外人巨室,恐其人不淑,其家非善。实非长久之道……”窦彭祖举起双手,再度向窦太后和长公主作揖:“为阿良之妇,则非也。阿娇于窦氏,亦骨肉之亲;嫁入吾家,当保女侄一生之安泰喜乐。”
    知晓窦表兄的想法,长公主动容了:“从兄……”
    “彭祖,侄儿,侄儿……”窦太后迭声召唤亲侄儿坐近前,拉过窦彭祖的手又是欣慰又是感怀:“吾侄……诚君子也!”
    “阿嫖呀……”心情愉快的窦皇太后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这项婚事了,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亲上加亲,美事也。”
    南皮侯期待地望着馆陶表妹。
    感动过去,长公主考虑考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漏洞。
    “从兄,不知侯夫人……意下……何如?”皇帝姐姐轻轻地问了一声,随后,紧盯住南皮侯表兄弟面孔,不放过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窦彭祖脸上闪过一丝难色,但须臾就挺起胸膛,振振大声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南皮侯门之内,为兄乃一家之主。”
    ‘也就是说你老婆不同意啰?!也是,不管怎么讲,都是娶公主的获利大!’长公主神色不动,手则悄悄绕伸到母亲身后,扯扯窦太后的衣带。
    幽幽叹口气,窦太后慢慢放开侄子的手,徐徐地说道:“彭祖厚意,吾深知矣!然阿娇年少,不急,不急。”
    南皮侯还想争取争取:“姑姑,姑姑……”
    馆陶长公主紧跟母亲的话头,笑着附和:“从兄,阿母所言,甚是哪!阿娇尚年少,不急,不急!”
    窦彭祖犹自不死心,絮絮叨叨些‘阿娇若是嫁进他家,会得到多少照顾,日子肯定比嫁给其他人家好过很多很多’之类的话,
    ‘信你!信你窦彭祖会待阿娇好,’长公主频频点头,心底却大大的腹诽:‘但……我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摊上个心有不甘满腹懊恼的婆婆?那得受多少罪?!又不是脑壳坏掉了……’
    窝在窦太后身旁,皇帝姐姐故意和窦表兄东拉西扯缓和气氛,谈的聊的都是正在宣室殿的阿娇:
    ‘不知道阿娇有没有按时吃点心。从兄你不知道,有时候天子教阿娇写字、算术、或文章精读入了神,舅甥俩会齐齐忘记歇息,一不留神就漏吃一顿。’
    ‘阿娇什么时辰回长信宫?那可说不准,看宣室殿今天忙不忙了。要不,待会我派人叫阿娇早点回来?’
    ‘从兄你进宫的时候,天还好吧?怎么,有风?初夏就是这样,老阴晴不定;弄不好下午还会下雨呢。看样子回头得派座封闭式的步辇去未央宫接阿娇;早上去的那个辇是敞开式,不防雨……’
    “阿嫖,胡言!”窦太后笑眯眯打断女儿的话,为长子抱不平——哪需要你巴巴地派肩辇过去?宣室殿什么没有?天子难道会粗心到让阿娇淋雨?真是多余费心!
    “唯唯,阿母,儿错矣!错矣!!”馆陶长公主象个小女孩似的挂在窦太后胳膊上,吃吃地吃吃地笑:“阿娇自无忧,无忧!”
    层层丝捐广袖的遮掩下,纤纤玉手寻过去,捏捏母后略显苍老的手:“无……忧!”
    大汉皇太后窦氏无声地笑;
    翻腕,将女儿的手反握在自己掌中,微微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又换编辑了
    简直麻木了

  ☆、第24章 辛巳加料

宣室殿的帘子上串的不是珍珠,不是玉石,而是乌木和深色玛瑙雕的瑞兽和祥禽。
    弥漫着古拙风韵的垂帘外,还有道素色的纱帷;
    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暗藏玄机——帘内看外面,明明白白;外边看里边嘛,雾蒙蒙的,什么都瞧不见。
    “陛下!匈奴者,豺狼成性,苟利无义……”
    周亚夫不亏是‘太尉’——大汉朝最高级别的武官——讲起话来语气高亢暴烈,跟打雷似的。即使隔着两层帘帷,馆陶翁主阿娇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那逼人的气势。
    ‘这个周亚夫,气焰也太嚣张了吧!’帘后的娇娇翁主举手揉一揉耳朵,拧起两道好看的峨眉:‘这里可是宣室殿,皇帝御前哦!他到底有没有把阿大放在眼里啊?’
    “陛下,胡虏自古……人面而兽心……”
    继周亚夫之后,魏其侯窦婴紧随着发言。太子太傅的观点与太尉的基本相同,也是支持对匈奴实行报复——大规模报复。
    ‘怎么?难道匈奴又在边境上作乱了?’阿娇皱起眉,侧头向殿内其他人看去……
    丞相开封侯陶青低垂双目,从容不迫;
    东阳侯张相如的人倒是坐着没动,可目光闪烁,欲言而又止;
    曲周侯郦寄的座位比其他侯爵略靠后一些,仿佛刻意希望别人忘记他一般……整个宣室殿,只听到周亚夫和窦婴两个一唱一和,没完没了。
    ‘又是匈奴!他们就不能消停点吗……条侯魏其侯也真是,哪有这样逼迫君王的?’侧头再瞅瞅天子大舅父,馆陶翁主陈娇愈发笃定:皇帝舅舅不高兴了!
    虽然看不见皇帝舅父的脸,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阿娇就是知道——她家阿大呀,现在是十分十分不悦!
    眼角余光中,一队宦官捧着托盘经过。那是要送给大臣们饮用的温酒。
    ‘来得好!’馆陶长公主的女儿离开帘帷,走近两步,向为首的内侍一抖衣袖。
    洁白柔滑的丝绢,在空中挽成朵花!
    内侍们急忙停步,领队的内官向馆陶翁主一弯腰,谦卑低声:“翁主?”
    娇娇翁主向某个矮屏望去,吴女官立刻明白了小主人的意思,放下怀中的胡亥,走进去端出几只金质的小容器——这些是专供贵人品饮时加的调味料。
    小贵女,食指勾勾……
    所有捧托盘的侍从彼此看看,齐齐向前迈半步。
    嫩嫩的手指,点两点……
    排第二的小宦官先是一愣,随即顺从地再上前半步。
    吴女眼珠一转,低了头闷笑;
    她断定待会儿有条侯好受的——饮料中的头两杯必定分送给丞相陶青还有太尉周亚夫;他们分别为文武中的第一人。
    果然,只见娇娇翁主从调料中挑出只方型金盒,打开,狠狠挖了两大勺洒进杯子。之后,又拿起一个圆筒形的金罐,一口气倒下去小半罐。再然后,从头发上随手拔出根发针,顺着杯子内壁探入,将粘稠的液体拨开条小缝,让处于底层的原始版饮料重新渗上来,淹盖住后添加的两样。
    ‘看得出……圆筒罐里装的是蜂蜜,但方金盒里的米分米分末末是什么?’
    领队的内官瞅着方金盒,探究不已,他倒不担心小翁主会下砒霜——众目睽睽的,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没那么傻。可,好奇啊!
    当着一票人做完这一切后,娇娇贵女手拿蜂蜜罐凝视着第五只金杯,略显迟疑。
    吴女官一见不好,连忙抢过去压低了声量劝说:“翁主,翁主……皇太后……”
    耸耸肩,馆陶翁主将蜜罐和发针交给自己的首席女官,向宦官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魏其侯怎么说也是窦家人,看在祖母份上,就不为难他了。
    目送这群宦官出去,首领内官等二个经过,伸臂拦住,凑近了用力嗅;待再度抬头,看向娇娇翁主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佩之色!
    而小贵女则是踩着悠闲的步子重回帘后,弯腰抱起宠物兔,愉快地等待——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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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每位列席大臣面前的小几上都出现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温酒,醇香四溢。
    天子执起酒爵,向众人微微致意。
    向上回礼之后,一殿的贵族和高官不管是真渴还是假渴,人人含含蓄蓄地执杯、温文尔雅地慢慢地慢慢地呷——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一双水汪汪的美丽凤眼,加一对乌溜溜的圆眼,在素纱之后眨啊眨眼!●§§
    “啊?!”期待中的暴喝,打破了宁静优雅的气氛。
    所有人都目光都聚焦过来……
    周亚夫咧开大嘴,络腮须随着嘴巴的一开一合不停颤动;两眼球更是瞪到几乎突出来,满怀厌恶和不信地瞪着手里的杯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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