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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未央金屋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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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看得目不转睛,拍案叫好。
    阿娇翁主只扫了两眼,对舞蹈就淡了兴趣,扯扯胶东王表兄的袖子,示意表哥去看舞女身后做背景的行障锦屏。
    行障是织锦的。
    在高门世家,以织锦挡风挡尘的情况也有,但那都是横缝。织锦的宽度基本在五六十厘米之间,长度二十五尺;三四匹织锦横向缝合,正好达到行障需要的长度;如果是同色同花纹,就更省事了,差不多一匹半就足够。
    而这个聂家,却与众不同。
    馆陶翁主冷眼观察,客厅中几件行障的织锦非但全部竖排,竟扇扇不重样。也就是说,仅厅堂中这些纯装饰性摆设,就起码废去几十匹织锦缎。
    织锦,
    织锦,
    而寸‘锦’,寸‘金’!
    阿娇翁主蹙眉,低低喃喃:“大母将斥责……”
    刘彻眼睛眯了眯,古古怪怪一笑,举起酒爵喝了一口。
    是啊,窦太后笃信‘黄老’,崇尚自然,最讨厌毫无必要的浪费,若听说哪家亲贵如此糟蹋绫罗织物,肯定会派人严加斥责,甚至会令宗正出面予以惩戒。
    所以,商户就是商户。
    长公主的女儿眼中闪过不悦——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家有钱似的?从里到外散发铜臭味!
    胶东王只须一眼就看出表妹妹的想法,正要发表发表高论,那个聂巨富转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聂富商口若悬河,对‘窦少君’这通讨好巴结,听得阿娇翁主都快吐了。暗暗思量怪不得皇帝舅舅看不起商贾,这群人逮到机会就攀附权势,真是半点风骨皆无!
    见没良心的表兄就知道躲在后头捏只石榴果偷笑,娇娇翁主气不过,小手偷袭,在他腰间重重拧一把。
    刘彻呲牙咧嘴,几乎被颗石榴籽噎死。
    ~~。~~。~~。~~
    ~~。~~。~~。~~
    啰啰嗦嗦的聂富商好容易歇了口,因为今天的压轴戏上了!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左右响起。
    乐工停弦,舞女们退向幕后,厅堂中安静下来。就听聂富商对着满屋子贵宾大声说道:“吾等得孙男,蒙诸位不弃,大驾光临。老夫愿以一物,博诸君一笑。”
    说着,二十多个彩衣美婢捧蜜烛而出,从门口起排成两行。
    接下来,七八名身强力壮的少年吆喝着,合力抬进只大木桶进来。
    木桶有普通人家水缸大小,漆皮光亮,外头包着层皮革,再由几道粗麻绳捆扎紧紧。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外表底边出有泥斑点点。
    小厮们将木桶抬到厅堂中央放下,解开麻绳,扒去皮革,又取短刀挖开密封。一股细细的甜香,顿时弥散开来……
    刘彻手肘顶顶表妹妹的手臂:“乃……蜜……”
    阿娇无声地点头,静观聂商户家又打算搞什么花样。
    卸去封盖后,满满一桶琥珀色浓稠液体就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胶东王猜得不错,那是蜂蜜;观其色,嗅其味,还是上等绝好的蜂蜜。
    大概是觉得摆放位置靠后了,不能让全部宾客都看清楚,聂商户叫下人将木桶往前挪挪。
    一群少年七手八脚地拖动桶身,左摇摇右晃晃,须臾间就泼洒出不少。
    室内的甜香气息,愈发浓郁了。
    客人们纷纷露出吃惊与可惜的表情。能进入正厅吃宴席的人,非富即贵;自然不会象小门小户一样,将蜂蜜当成宝贝。但看到蜂蜜被如此随随便便装在个大木桶里,肆意搬动,还是不禁生出了‘荒唐,可惜’之感。
    大汉建国数十年,神州大地从秦末大乱的创伤中恢复,物资日益丰富,很多奢侈品的价格都降了。但蜂蜜都是野生的,需要人钻山入林苦心寻找,冒着被蛰的风险采集,属于价格昂贵的上等食材和调味料。一般人家都是用小陶罐精心储藏,哪有如此浪费的道理?
    阿娇翁主鼻翼微张,蹙蹙眉,极不认同地慢慢吐出四个字:“暴……殄……天……物。”
    胶东王无所谓地耸肩,他现在只对蜂蜜下所藏的内容更感兴趣。
    聂巨富之子——新生儿的父亲——大踏步走出,先向四周宾朋拱拱手,随后挽起袖子,探手入桶,这头摸摸,那边掏掏……
    各个席位上,宾客们努力伸长了脖子看。
    木桶相当深,几乎将整条胳膊浸没……
    “来也!”只听聂家儿子一声大叫,大笑着直起腰来;到此时,高举的掌心已多了两条鲜灵灵活跳跳的——黄鱼。
    鱼儿一尺左右长短,头不小,通体弧线圆润,鱼鳍和鳞片都带有浅浅的黄色,在商贾儿子的手中一刻不停地扭动。
    “哇!”
    “上帝!”
    “东皇!”
    “啊!”
    ——满室骚然。
    对离海岸线万里之遥的关中人来说,海‘鲜’只存在于想象和传说中。商人固然也有贩海货的,但毕竟隔了千山万水,为着运输方便,鱼类要么用盐腌成咸鱼,要么经风干做成鱼干。
    活生生的海鱼,对这客堂中的众多宾客而言,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包括某位窦少君表兄弟。
    客人们纷纷议论,言辞间羡慕和嫉妒象洪水一样翻滚,恭维声此起彼伏、滔滔不绝……
    聂商贾明明两只眼睛都乐成两个黑点了,却偏要维持个荣辱不惊的谦逊态度,一张老脸绷到差点抽筋。
    “从弟,”刘彻咋咋舌,挤到阿娇妹妹耳朵边报功:“何如?此行不虚吧?”
    吃惊,只是一小会儿。阿娇贵女很快就收敛起惊诧的表情,蛾眉轻挑——如果说在这之前,馆陶翁主对聂商人家奢华无度的感受还仅仅是‘轻蔑’的话,到现在,就是‘反感’了。
    对帝都长安城来说,无论是东部的齐国还是南方的吴越都是关山阻隔,没有直达的水运通道。仅仅靠依靠马拉车运,从海边到京需要几个月!
    试想一下,哪怕海上的渔夫一收网就把活鱼装进蜂蜜桶,严谨包装,仔细密封,起运,随后快马加鞭……可这么长距离的跨季节运输,运的还是活物,稍有不慎,必然前功尽弃。
    眼面前成功活到目的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活鱼是两条,
    可谁知道出发的时候是多少?有多少海鱼耗损在半道上?又有多少蜂蜜浪费在途中?
    被天子窦太后教养大的阿娇翁主本能地厌恶这种现象:“奢……靡……”
    大汉胶东王歪着脑袋瞅瞅表妹妹,暗指指又走过来的聂富商,咕唧一乐:“阿娇,稍待,稍待……”
    这点功夫,两条活鱼中的一条已到厨房转了一圈,化身成为鱼脍,盛在一只只精美异常的六角形漆盘中奉到诸多宾客面前——每个人,一小片。
    阿娇刘彻这席最受优待,一份六片,由聂巨富领着儿子亲自送过来。
    聂富商乐得合不拢嘴,看得出正使出全身力气压制满腔的得意和炫耀,尽量保持起码的仪态,表里不一得好不辛苦。
    奈何馆陶长公主的爱女没丝毫低就凑趣的意识,略带讥诮地睨着送到面前的鱼脍,完全无动于衷。
    聂巨富感觉出不对,狐疑的目光射向南皮侯窦少君的‘王表哥’,一探究竟:“王郎君?少君……此……何如?”
    王郎君没立即回答,拎筷子夹块鱼放到高脚漆碟上,再拿食匕舀了,塞进口中;立刻,眉开眼笑:“美味,美味!”
    聂富商听了,老脸上皱纹乱扭动,乐成一朵菜花。
    一口气把自己那份吃光光,暂时改姓王的大汉胶东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丝绢,优雅地抹抹嘴角,抬头,笑眯眯问冒牌窦表弟:“从弟出入长乐宫,不知……禁中……于隆冬之季,有海国鲜鱼否?”
    一听到‘长乐宫’三字,聂巨富的耳朵就支楞起老高——在这个时代,任何关于宫廷的话题,对平民百姓都有无法排解的致命吸引力。
    阿娇的回答,简单且扼要:“无。”
    刘彻对聂巨富扯扯嘴唇,扭出个意味莫名的表情;随即,再问身旁的表‘弟’:“如此呀!细弟,如是……未央长乐两宫,何时有海之鲜鱼?”
    陈阿娇的目光在海鱼块上晃了晃,似笑非笑盯了聂富商一眼,凉凉说道:“小弟……蒙今上与皇太后不弃,出入宫闱十余载,赐宴不计其数。”
    馆陶翁主:“上……秉承先帝遗志,力行节俭。海之活鱼?闻所未闻,从所未见。”
    不是说谎,也没有夸张。阿娇翁主从小吃在宫里喝在宫里,在汉宫长到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活生生的海鱼。
    ——今日,委实是开眼~(≧▽≦)/~啦啦啦
    待表妹说完,胶东王刘彻注视注视聂富商,高深莫测地笑了。
    高高壮壮的少年,
    健康的肤色,
    明明是比阳光都耀眼都灿烂的笑容。
    可不知为什么,
    处身温暖如春的豪华客厅,聂富商却感到从头顶凉到脚底,一股接着一股寒意,冷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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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词解释·鱼脍】
    鱼脍,就是我们熟悉的生鱼片。将海鲜河鲜生切冷食,这种食用方式,日本人从中国学去的。

  ☆、第100章 表兄阿兄

马蹄‘哒哒’的脆响;
    在返回城南大长公主家的路上。
    刘彻一个不注意,跑快了些,发觉后急忙紧紧缰绳,令大灰马走慢些,好让表妹赶上来。
    娇娇翁主却浑然不觉,放任枣红马不紧不慢地溜达。
    看出阿娇妹妹若有所思;胶东王刘彻深感好奇,催马靠近了问道:“阿娇,何所思?”
    “嗯?”阿娇翁主心不在焉地抬头;看看胶东王表兄;慢慢答道:“商贾……”
    “商贾?”刘彻觉得有趣,更凑近些:“商贾……何如?”
    “商贾之力……”想了想;阿娇翁主啧啧感叹:“……横霸乡里;甚或,富可敌国。”
    这次所见所闻,给馆陶翁主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用优质蜂蜜储藏活鱼,从海边辗转运入京师——旷古未闻!至少在今天之前,馆陶翁主从没想到帝国还存在这样一批人,生活水平竟然比正经八百的皇室更加豪奢!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拧蛾眉,轻轻吟哦:“‘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国家之主赢几倍’曰:‘无数。’”
    “哈,阿娇,汝不知也……”发现表妹对这个感兴趣,刘彻正打算卖弄一番自己对商人阶层的了解,没想到前面突然一乱。
    头戴花冠的艳装女子自街道旁的一棵大槐树后斜窜出来,直直冲向两位贵人的坐骑。
    “大胆!”
    “放肆!”
    ……随着武士们的厉喝,阿娇和刘彻迅速被侍卫们围拢在中心,保护起来。
    两骑出列,武士们跃下马,动作麻利地将女子按倒在泥地上,凶神恶煞般喝问起来历和目的。相信若不是看在对方乃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份上,就刀剑加身了。
    正值芳华的美女颤抖一如狂风中的垂柳,摇摇欲坠,嘤嘤乞怜:“郎君……郎君……”
    ‘好象……有点面熟。’馆陶翁主从马背上居高临下看过去,转头向胶东王表兄求证——这女人,是不是聂家宴会上领舞的舞伎。
    刘彻仔细打量打量,眼睛一亮,叫侍卫们先松开手:“舞人,何因拦路?”
    舞伎抬起张眉目如画的面孔,盈盈行礼,,热切的目光在陈翁主和胶东王身上来回游移:“奴家姓魏,小字冰奴,慕君之才德,欲效法‘毛遂’故事……”
    原来这舞女自持才艺,素来心高;前头在酒宴上听说了主宾的窦家背景,又见两个世家子风采翩翩,就存了投靠的心思;因此借故提早离席,候在贵客返程的必经路口。没想到,还真等着了。
    ‘哦,还知道毛遂?有意思,有意思……’刘彻闻言,勾勾嘴角;
    低头看见这女子水蛇腰,柳叶眉,身轻如燕,面如芙蓉,立刻升起了几分兴味:“舞人家乡何处?家中……啊?!阿……从弟??”
    不知何时,阿娇已提缰,自顾自离开。
    刘彻看看马前的美人,再看看表妹的背影,迟疑片刻,挥鞭追了上去:“从弟,从弟……”侍从人等,自然紧随两位主人而去。
    徒留下
    如花丽人,
    孤立于冬风之中,
    又是焦急,又是失望。
    深深吸口气,魏美女儿转回身,正待离开;却见一骑折回。
    马背上的男人一口尖细尖细的嗓音,颇有些刺耳地问道:“魏……冰奴?”
    “啊?”舞伎愣了愣,茫然看着来人:“奴家……在!”
    “魏伎人,随吾来!”
    打了个手势,骑士装扮的人将魏舞伎拽上马背,催马而行——他选的路线,正和胶东王行进的方向成九十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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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掐得刚刚好。
    待胶东王和馆陶翁主回到大长公主家时,堂邑侯太子陈须甚至不知道阿娇曾经出去过——他一直以为小妹是在内宅和姑祖母家的女眷聊天呢。
    拜访亲戚结束,
    刘彻回他的胶东王官邸,阿娇跟长兄回家。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从不是多思多虑的性子。
    某聂姓富商,
    一次民间的百日宴,
    罕见的活海鱼及其令人错愕的运输方式
    ……对长乐宫中馆陶翁主而言,都不过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小插曲;不到几个时辰,这些琐事就被扔去记忆的爪哇国——至到,五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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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信殿的西厢,娇娇翁主正陪着怀孕的薄舅母聊天解闷,吴女官捧着只小方漆盘走进来。
    漆盘的中央,放了只五寸见方的彩绘漆盒,盒身下还压着支便签。签头上,烫有胶东王室的徽记。
    ‘胶东?刘彻表兄又送什么来了?’和薄皇后打声招呼,阿娇翁主起身,带着吴女官进到偏室。
    打开盒子,里面是用绸带扎头的狭长形牌子,入手沉沉,非金非玉。牌正面刻着几行大小字,大字用的是篆体,小的则是隶书。
    “噫?”阿娇捏起牌子,疑惑地眯了凤眼。这种长方形、刻有官防的角质牌子,是专做地契的;与官府中存档的契底应和,两相对照用来证明地主对土地的所有权。
    娇娇翁主又去翻盒子深处,果不其然找到一小册短短的竹简。展开阅读,正是房契。
    华夏族的传统,宅院的房屋与和土地分开算,做成两份契书。阿娇翁主很熟悉这类不动产文件——东市西市上那些临街铺面的房契地契,可都在琨舍的朱楼里收着呢。
    盒子中最后一样,是幅书信。
    素帛上,刘彻张扬飞舞的笔体赫然在目。信文内容相当简单,胶东王说他因要专心准备参赛用的航模,担心忙起来难免丢三落四,疏忽了一月中的几个节日,就将节礼先行奉送了。待模型成功,一定请陈表妹光临指导。
    还有,还有,阿娇妹妹千万别给其他藩王哄了去;比赛时,一定一定要站在他这边助威……左下角的落款,是‘胶东王彻’。
    ‘节礼?’阿娇捧着房契地契,皱起眉头。
    五进的宅子?
    长安城内的五进豪宅?
    反常!
    严重反常!
    这份厚礼,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阿娇翁主一时琢磨不出所以然,很自然地打定主意,去寻她万能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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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
    馆陶翁主很幸运。
    不用回长公主官邸,就在宣室殿外围的偏室成功堵到次兄陈蟜。
    小官书吏们按习惯要避让出去,却被隆虑侯阻止了。陈二公子引着妹妹走向更偏远处的回廊。
    “次兄,此乃胶东王彻所赠。”等不及走到地方,阿娇把刘彻表哥送来的盒子递给隆虑侯陈蟜,示意兄长打开看,同时叽叽喳喳详述不解之处。
    逢年过节,亲戚们互赠礼品很自然。
    长辈们赏赐小辈的,大多比较厚重。而平辈堂表兄弟姐妹之间,只讲究个礼轻情意重,意思意思就好——否则,华夏族如许多的佳节时令,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乱麻般的人情,从初春到冬末一波波忙下来,还要不要干正事啦?
    这房子如果是皇帝舅舅赐的,或是窦家哪位表舅馈赠,收下自然是无所谓。但胶东王‘表哥’?
    长安的楼市近二十年都快涨到天上去了。虽说位置不是北阙,但依那五进新宅所处的地段,价钱也是天文数字啊!尤其是无缘无故的,他送套宅子算怎么回事?
    陈二公子开启盒盖,边听边一样样看。
    关上盒子,隆虑侯没提礼物,反而很突兀地发问:“阿娇,聂贾家……何如?”
    “呃?”阿娇大吃一惊——二哥怎么知道了?亏她还以为象刘彻说的,那趟游玩是人不知鬼不觉呢!
    “阿娇呀……阿娇……”
    说到这里,陈蟜伸手顺了顺妹妹鬓边的碎发,仿佛尽是漫不经心——如果谁以为他会放唯一的亲妹妹单人独骑出门而不管不问,那就打错主意了。就算是和亲表兄同行,也不成。
    ‘胶东王的亲卫队里有二哥的眼线?还是大长公主家有人泄密?’
    想到次兄惯常的手段和人脉,娇娇翁主倒谈不上十分意外,直窘红了脸,扭扭捏捏和哥哥道歉。
    这事做得也的确不地道——就是放轻了说,也有欺长兄以方的嫌疑。
    二公子弯曲食指,朝妹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以作薄惩。
    接着,随手把盒子揣进怀里,告诉妹妹不必担心了,他不会告诉长兄的;至于其它,他自会处理妥当。
    ‘阿兄肯接过去,也好。’娇娇翁主万分信赖地放了手;谢了谢,转身回宣示殿西厢的书阁。
    才迈两步,兄长的呼唤灌入耳廓:“阿娇……”
    阿娇回头:“嗯?阿兄?”
    “胶东王贵为皇子,然……”
    极难得地严肃起神情,沉吟着沉吟着,顿了顿;
    娇娇翁主大惑不解:“阿兄……甚么?”
    在妹妹疑惑迷茫的目光中,陈二公子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将话题转了转——以后要是想出去逛,尽管开口。不愿前呼后拥,就拨几个高手随行,既不打眼又便捷顶事;千万别不声不响自己跑出去啦!
    心虚地红了脸,馆陶翁主撒着娇答应着:“唯,唯唯,阿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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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到两天,隆虑侯陈蟜就进长乐宫来找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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