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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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如此……”
娇娇翁主坐正了,慢条斯理地说出心里的想法:“窦氏十九娘仁爱,不幸晚年失子孙,膝下荒凉;子夫从姊孤弱,自幼无生母,其后母不慈,其父……”
阿娇翁主真的非常乐意对窦表姐那位冷漠不负责任的亲爹送上一堆冷嘲热讽,但看看疼爱自己的祖母窦太后,顿了顿,最终还是绕了开去,直入中心:
窦表姐如今的境况异常尴尬。祖父不疼,父亲不爱,被后娘象防贼似的放着;在人丁兴旺的本家章武侯官邸,连个稍微贴心点的人都没有。表舅舅南皮侯窦彭祖虽然厚道,但毕竟是隔房的;就算想关心,事实上也是鞭长莫及。
总之,在对谈婚论嫁最重要的家世背景一节上,窦表姐全是负分。
窦表姐已经不小了。
大汉贵女们在窦绾的年纪,出嫁生子的比比皆是。可窦表姐呢,却连婚事在哪都没着落哪!
万里挑一的美貌,娴静温柔的性格,擅女红,通文墨……这种种优点加起来,都抵不过世人对‘无母之长女’的忌惮;再加上窦氏家族的冷落,窦表姐还要被蹉跎多久?
当然,祖母以大汉皇太后之尊,为窦表姐强制订门好亲事总是做得到的。然而,但是……
说到这里,阿娇揽住亲亲祖母的胳膊,幽幽道:“夫婚姻者,结两姓之好,非结两姓之怨也……”
“哎……如是,如是。”
窦太后摸索着捏捏孙女的手,叹息着点头——这就是她迟迟没有为窦绾指定女婿的原因。她当然可以用权势为窦绾弄个才貌双全的富贵郎君,而且,还能迫使婆家即便再心存不满,也不敢露出半分。
但,她毕竟老了!
对侄孙女窦绾,就是再有心,又能照顾多久?
一旦她驾鹤西归,长乐宫换了主人,窦家又都是拖后腿的,到那时窦绾会遭遇什么?
“如此,大母,王太后,”
阿娇很自然地接过祖母的话头,侃侃而谈——窦表姐与其占着个名不副实的侯门贵嫡长女的名头,还不如干脆过继给窦十九娘窦秋英。
过继之后,子夫表姐就成了朱家的女儿;再不用面对冷漠的父亲,狠心的继母,难缠的同父异母弟妹,还有一群势利麻烦的宗亲族人……
尤其是,
一旦有了窦十九娘做母亲,子夫表姐就再不是‘无母之长女’了!
这些年来,多少次议亲都毁在这点上!
传统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若能摆脱掉如此恶名,凭子夫表姐的相貌性情,美满姻缘还不是指日可待?!
而对窦十九表姨来说,有了子夫表姐做女儿,晚年就有依靠了。子夫表姐那么善良敦厚,一定会象孝顺亲生母亲那样孝顺养母的。
说着,阿娇往窦太后怀里蹭蹭,笑眯眯地问:“大母,大母,如此两全其美……不亦乐乎?”
“阿娇所思……大善。皇太后,从母?”
楚王太后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巴掌都拍起来了,还不断喃喃地责怪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好点子。
馆陶翁主阿娇又蹭了蹭:“大母,大母……何如?”
到此时节,窦太后哪还有什么异议,只剩下连连点头了。
窦皇太后搂着孙女摇啊摇的,乐呵呵地吩咐阙门氏:“蔓奴呀,秋英入京之后,汝领其入宫……!”
阙门王太后笑着答应:“唯唯,唯唯,皇太后。”
开心够了,窦太后突然想起时间问题,把宫女叫来一问,马上催孙女回房——时间不早,该睡觉了。
临起身,阿娇还歪在祖母身上,小心翼翼地试探:偏室里的刘彻表兄,是不是真要罚抄那么多遍?
“阿娇,阿……娇……!”
窦太后闻言,马上拖长了声音,一脸的调侃;直到孙女怩在自己身上‘大母’‘大母’唤上,才宽宏大量地摆摆手,宣布胶东王再抄半个时辰就可以解放了。
说完了,还不忘低头戳戳小孙女:“何如,阿娇?”
阿娇掩着小嘴,盈盈笑:“咯咯……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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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曙红色丝质曲裾袍的长裙摆,
在油光可鉴的木地板上翻起一层层微小的波浪;
金线压织的唐棣花在跳动的烛光掩映中闪闪烁烁,是一种令人迷醉的的金色,还不等人看清楚,转瞬间就消失在门前的六扇云母屏风之后。
很快,
走廊上就传来
值班宦官殷勤问候的话语;
还有女官带着明显南方口音的吴味雅言;还有,宫女们细碎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对话声就远了,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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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
阙门氏从屏风旁转回来,走到窦太后斜对面的席边,双膝并拢跪坐下:“从母,从母呀!”
“嗯?”
窦太后漫不经心地回应,在座位上挪动了一□子。
女史见状,会意,取过只凭几。阙门王太后顺手接过,细心地轻轻塞到窦太后腋下:“从母,阿娇敏慧……”
“然也,”
窦太后惬意地靠在凭几上,缓缓点点头,舒心地笑着:“天子尝曰,阿娇‘性聪惠,行妍详’。”。
‘皇帝都这么说过?那就更没错了!’
于是,楚国王太后认为自己就更有理由大加夸奖了:“今阿娇之慧,大汉诸贵胄侯门之内,无能出其右者!”
“呃?”
前头还附和地点头,听完这句,大汉皇太后顿住,凝眉沉声反对:就算是作为亲戚的偏爱之辞,这样说,也嫌夸张了!
说阿娇聪明,她同意;可说阿娇是大汉贵女第一聪明伶俐,就太过了。
大汉贵族多多,高门林立,大家闺秀数不清有多少。别说整个汉帝国了,即使把范围局限在京畿之地,阿娇也没法说是优秀到独一无二——比阿娇心灵手巧者,有之;比阿娇能言善辩者,亦有之。
“从母,从母!女子之‘慧’……岂在口舌之间?女婢之工巧?”
阙门王太后见窦太后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干脆膝行两步,挪到窦太后边上阿娇刚才的位置——她认为,所谓聪明,有些人是聪明在表面,有些人则是聪明在内秀。
前者看似千伶万俐,其实流于肤浅。
比如魏其侯那个小女儿,就是第一种的代表。你看她和谁都谈得来,与谁都能玩到一处去,无论男女老幼,个个能哄到团团转。的的确确聪明!
可那又怎么样?
看看我们周围,诸如此类嘴乖舌巧、擅察言观色兼手巧的机灵丫鬟哪家没三五个?有什么了不起!?
“蔓奴!”
窦太后笑骂起来,哪有这样比的?如果让外头那些贵妇们听到她拿贵女比侍婢,非气煞了不可。
“嘻,长乐宫中嘛……”
阙门氏嘿嘿干笑两声,继续往下言道,至于第二种,就比较稀罕了!
这类人,平常也不见怎样特别,可到了重要的地方关键的时候,却总能化繁为简、一针见血。
譬如十九娘这档子事,想她阙门蔓奴一路忙活过来,其中操的心费得神不知凡几,但仍不敢说真正解决了问题。毕竟,就算搬去楚国,也不知秋英表姐能不能适应;而且,从长远看,万一自己走在表姐前头了呢??
倒是阿娇,随便旁听两句,马上就将十九娘和窦绾两人联系了起来。
一个法子,
妥妥帖帖解决掉‘两’项难题——而且,珠联璧合,皆大欢喜!
天啊,可叹她阙门蔓奴从侯门夫人做到王后再到王太后,孙子都有了,想事情的思维竟然还不如一个豆蔻年华的深宫室女,真是白白活了几十年!
“蔓奴,蔓奴,汝自谦矣!”
窦太后唇边露出一弯骄傲的笑意,但嘴上还是不忘谦虚地阻止阙门表侄女:阿娇这回的表现固然非常出色,但谁没灵机一动的时候啊?一次而已,不宜高估,不宜高估。
“非也,非也!”
阙门王太后连连摇头——这不是第一次,更不是唯一的一次。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发现阿娇有点儿与众不同的地方……
记得那是她才当上楚国王后不久,因为水土不服,从楚国独自回长安将养调理。
那天,她进宫来向皇太后请安,路径‘桃苑’,无意间听到曲周侯郦寄和阿娇聊天。那个郦寄啊,在套阿娇的话!话里话外的,变着法儿打听天子和宣室殿的情况。
“有此事?”
窦太后皱起了眉头——想了解上司的好恶谈不上错误,可因此利用一个小孩,就卑劣无耻了。
“曲周侯此人……素诡诈!”
阙门氏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皇太后知道的啊,郦寄这人的狡猾无耻在大汉贵族间是出了名的。可就是这个老奸巨猾的曲周侯,左套右套,费了半天劲,却是一无所获!
那么小小的阿娇呀!
说话软软的甜甜的还带丝奶音,问一句答一句的,瞧上去多容易对付啊!
可等一大堆说完,再回过头去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小家伙虽然说了不少,可有用的信息却是半点皆无!
“从母呀……”
隔了多少年,阙门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忍不住喷笑:问话的郦寄后来无可奈何直偷偷跺脚,而她自己,则躲在蔷薇墙后几乎笑破了肚皮!
那时,她就发现阿娇是真聪明——藏在里头的聪明。
再联系到今天的事,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知轻重,识缓急,而行孊密;此下可宜家室,上可安社稷,乃上古后妃之德也!”
楚国的阙门王太后说到此处,俯身过去,扯了扯皇太后表姨的袖子——皇太后呀,你把孙女教养得如此出色,是打算做哪国王后?
窦皇太后:“蔓奴……何出此言?”
“皇太后,皇太后……”
阙门氏嬉笑着反驳,直道外头早悄悄流传开了,馆陶长公主的阿娇自幼养在宫中,又迟迟不肯和诸贵家定亲,两项加在一起,大家都猜测帝室必定是打算将馆陶翁主许给哪位皇子,做内部消化了。
“胡言!”
窦太后嗤之以鼻。
楚王太后却不接受皇太后表姨的表态,嘻嘻哈哈地兀自发散开去:不是诸王?莫非是刘荣?也是,刘荣虽然儿女都成行了,但只要帝太子妃宝座还空着,栗太子就还算单身汉——还是天下最有含金量的单身汉!
“蔓奴!”
窦太后忍不住了,举手推了侄女一把。
“知之,知之!”阙门氏总算端正了态度,可在起身告退前,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皇太后就真的没想过将阿娇许给刘荣吗?
心爱的长孙和最爱的孙女,亲上加亲啊!
并且,若这桩婚事缔结成功了,
以阿娇与窦氏的亲近程度,窦氏家族以后也就有人照应了——皇太后不是一直担心百年之后,窦氏家族会和薄皇后的娘家一样败落凋零吗?
“宫闱……深深!‘掖庭’‘椒房’之路,苦不堪言哪!”
窦太后垂首沉吟,良久才轻轻地念道,仿佛自问,也仿佛感怀:“……阿娇,吾之阿娇……”
“如此,”
阙门王太后了然地点头,也是,有谁能比窦皇太后更了解深宫内院外在的浮华与内里的血腥,贫寒女子为了前程赌一把拼一拼也就算了,阿娇天生富贵,又何必蹚这个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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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女史来请窦太后回卧室入寝。
窦太后听到了,却不动地方。
宫女们不敢催促,只取来丝被,堆在皇太后腿上。
沙漏中的细沙,
涓涓地滴落在底部的沙堆上。
火苗,
在鎏金蟠龙树枝灯的白玉托盏中燃烧着、跳跃着……
窦太后苍老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中,
……忽而明,
……忽而暗,
……时而若有所思,
……时而空白虚无……
癸巳年十二月二十日,大寒,上海苏世居(2014年1月20日,星期一,多云)
☆、第142章 从男孩到男人
夜深了,
宵禁开始了。
街道上人迹渐寥;车马稀少。
大汉帝都长安城的太子宫;却在此时变得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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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呦!”
“嘿……呦!”
……
当太子太傅窦婴拿着信笺走进皇太子正寝的院门;惊异地发现本该安静有序的庭院现在是人来人往;忙碌不堪。
看到老师;皇太子刘荣走过来,鞠躬致意:“太傅……”
“殿下;此……何故?”
太子太傅窦婴走到学生身侧;指指气喘吁吁正忙着挖土拔树绑绳索的内侍们;大为困惑——这些桂花树葱葱郁郁,没病没灾的;干吗要挖掉啊?太子殿下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十几株金桂吗?
“太傅必有所耳闻。之前离宫内;阿娇落水;遇险……”
刘荣边盯着宦官们挖树,边和老师交代:“所幸……遇救,无碍。”
魏其侯窦婴点头,这事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他当然知道。
栗太子刘荣唇边挂上浓浓的笑意:“大母欲于长乐宫之西建‘桂阁’,以慰从女弟,犬压惊’之意……”
“建……桂‘阁’?皇太后??”
窦太子太傅闻言,两道浓眉挑得高高的——新鲜事,大大的新鲜事啊!
魏其侯窦婴无法不发出感慨:
他那位堂姑母啊,是真正的可亲可敬。当皇后时就不说了;入主长乐宫之后,竟然将日常用度狠狠消减去一半——与长乐宫前任女主人薄太后相比——如果不是馆陶长公主盯着,堂堂大汉皇太后恐怕真能每天靠两碗小米粥三碟子干咸菜度日。
这样节俭成性的窦皇太后,下令掏钱造新宫苑?
这听起来简直比七月飞霜还惊悚!
转念间,窦太子太傅又哑然失笑:“皇太后……绝爱阿娇矣!”
栗太子脸上勾出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解释,祖母要造新园林,做孙儿的总要表示表示,他院子里这些桂树栽了二十多年了,正是长得最好的时候,移栽去长乐宫,总比新种的树苗像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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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太傅此来……”
话题一转,刘荣将目光投向魏其侯窦婴手里的信札。
“殿下,”
窦婴把信笺呈递给刘荣,这是冬季救灾后太子宫留在灾区的人的来信,里面说自开春以来,当地灾民多有困苦不堪的。所幸皇太子当时有预见,留了不少马蹄金备用;金子折现后,购买种子和农具分发下去,才算没错过农时。不过,耕牛还是短缺。
“牛?”
刘荣一皱眉,他记得当初预留春耕款,是将牛只算在其内的。
皇太子脸色变得难看了——为什么最后还是缺?难道被留在那儿的太子宫小吏贪污了?
“非此故,非此故!”
太子太傅窦婴急忙为部下说话,太子宫的人绝没贪助农款的胆子!问题是出在当地,那些商户们窥探出官府的意向,故意抬高了牛价,所以,钱款就不足了。
“农事大,何不告官?”
刘荣太子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耕牛是大牲口,非常非常贵,但也异常异常重要。没有耕牛或耕牛数量不够,都会直接影响到耕种面积和最后的产量!
当地官府是干什么的?该出面协调或威压才是。
“殿下,告之……何用?”
窦婴苦笑了一下:“殿下岂不闻……豪强之所以为‘豪强’者,兼并也。”
灾年,灾年;
是平民的灾,却是豪强们梦寐以求的良机。
哄抬物价,趁火打劫,逢低吸纳——而想做成兼并,不勾结官府中人是不行的。
“哼!”
皇太子刘荣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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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
刘荣做个了‘请’的手势,引窦婴走进正寝东的内书房。
挥手让内侍们全都退下,刘荣敛袖拱手,向他的太子太傅深深行礼:“太傅,荣欲求馆陶姑之女为妇,望太傅不吝相助。”
“阿……娇?”
“殿下??”
魏其侯窦婴惊得瞠目结舌,犀利的疑问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反对娶阿娇吗?当年那么反感!
过去这么多年,大家都打消这念头了,怎么你反而又提出来啦?请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窦太子太傅认为不可思议极了:“殿下,汝……何意呀?”
刘荣的脸上顿显尴尬之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作正色道:“太傅,初始荣年少……无知,识浅……”
作为帝国的皇位继承人,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能放下面子当面认错——虽然是向自己的老师——可以说算得上非常有诚意了。
但窦太子太傅丝毫不为所动:“殿下早慧,远非常人可及。”
魏其侯窦婴不打算接受任何敷衍了事的托词,他要知道刘荣究竟是怎么想的。
栗太子刘荣稍作迟疑,开口慢慢说道:“太子宫……不宜久虚,馆陶翁主陈氏系出名门,容仪雅丽,进止雍容,贞静……”
“殿下,殿下!”
魏其侯窦婴赶紧给拦住——阿娇的品貌如何,他这个做表舅的还能不清楚?阿娇可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堆华丽辞藻还是留着写册妃文书时用吧,别绕圈子浪费时间,请说真话!
“太傅……”
这回,换刘荣郁闷了,他是真的想娶阿娇表妹,师傅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酝酿酝酿措辞,栗太子刘荣一脸严肃地告诉恩师:“太傅,荣非昔日之懵懂少年矣!”
他不是孩子了,
不是当年那个生于宫闱长在深宫,对外面大千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了!
这回的救灾经历让他意识到,他的帝国里不仅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奢华宫室,高楼林立的富贵豪门,熙熙攘攘的繁华东市西市,衣食无忧的帝都市民;
还有衣不蔽体的穷人,食不果腹的难民,贪心不足的地方豪强,欺上瞒下对百姓如狼似虎的赃官污吏!
那些人有多大胆子,竟敢贪污从国库拨出来的救灾款!?!
而可悲的是,作为帝国储君,他对这群国家蛀虫竟然无从下手——只因为这些人背后的各种关系,各种背景。
“于是,皇太子欲结盟与长公主……”
窦婴不亏在仕途沉浮久了,眨眼间就明白了皇储学生的思路:“否,结盟与三方!”
馆陶长公主虽然不上朝堂,不直接干政,但却是帝国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