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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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你不过就是为了赏钱,可林夫人家里也不宽裕,能打赏你几个?你若不把我交出去,又得了钱,又得了人,岂不美哉?”
林依听完肖嫂子所述,明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疑惑,因为大多数人,包括祝婆婆、林娘子,都以为是林依要寻林娘子,并不知那是贾家大妇丁夫人的意思,于是问道:“林娘子仅为了祝婆婆不把她供出去,就甘愿委身小破棚子?那场大火虽因她而起,但她毕竟不是主犯,就算被供出来又如何?再说她不是没钱的人,怎没拿出来赁个房子住?”
肖嫂子办事仔细,这些都曾打听过,立时答道:“她刚到祝家,就拿了钱出来,准备租房子,但眼错不见,就被好赌的祝三祝四摸了去,还没等她气完,祝大开始抱怨,称她只给小叔子钱花,不给大伯子钱花,从那以后,她不再不肯出钱,祝二与祝婆婆搜过她几回,却没搜出来,只得罢了。”
她一面讲,林依一面点头,待得听完,全明白了,林娘子手里肯定还有钱,只不知藏在何处,不过这都不是林依操心的范畴了,既然人有了着落了,通知丁夫人便是,接下来,就是贾家的家务事了。
外面还有客人,林依不便出门,便吩咐肖嫂子道:“麻烦你再跑一趟,将这消息告诉我隔壁的丁夫人,再带她去拿人,她一定会重赏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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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林依也是受人之托;肖嫂子明白了,应了一声,转身朝隔壁去了。
祝二媳妇的身份查明,林依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正准备出去接着应酬,杨婶进来禀道:“二少夫人,客人们准备走了。”
林依奇道:“这才坐了多大会子,怎么就要走?”
杨婶的语气,颇有几分不满,道:“参政夫人才道了声乏,一群人就都起了身,说是要送参政夫人回去。”
林依安慰她道:“人家肯来,也是看了参政夫人的面子,殷勤是正常的。”她带了杨婶出去,到店门口送客,一群人簇拥着参政夫人,浩浩荡荡朝巷子那头去了。
林依走回店内,发现王翰林夫人那桌的人还没走,王翰林夫人脸上,有嫉妒,有不屑,其他几人,眼神却直朝门口瞟,一副想追出去又不敢的模样。
林依适才送客时,接以过参政夫人的眼色,猜想是有事,但王翰林夫人几位不走,她也不好赶人,只得小声吩咐杨婶几句,再走去陪客。
杨婶到门外转了一圈,回来时脚步匆匆,向林依禀报道:“二少夫人,肖大才使人来,说工地上少了砖,得赶紧再买,不然耽误进度。”
林依连忙起身,与桌上几人歉意道:“实在对不住,我先去算账支钱,几位稍坐。”
方才参政夫人在店里时,陆翰林夫人等碍着王翰林夫人,不好去她跟前敬酒,此时就急着赶去参政家中,好来个事后补救,因而早就想走了。
她几人听说林依有事要忙,得了借口,忙起身道:“既然张翰林夫人有事,咱们就先走罢,改日再聚。”
她们嘴里说着,人就离了桌子,王翰林夫人暗恨,却又无法,只得随着起身, 一起告辞离去。
林依送她们到门口,一路道歉不停,直瞧着她们走远了,方才回屋。
半个时辰后,参政夫人仅带了贴身丫头点翠,坐着小轿重返张家脚店,由杨婶直接引进了里间。
里间内,桌上两盏香茶冒着热气,林依正坐在桌边等她,见她进来,起身行礼,笑道:“我猜到参政夫人要过会子才能来。”
参政夫人无奈道:“才打发走一群,翰林夫人们又来了,耽误了好些时候。”
林依取出正在建造的酒楼图纸,致歉道:“听闻参政夫人最近事务繁忙,就没敢去打扰,擅自作主把楼盖起来了,不过原先的契纸仍然有效,分红也照旧。”
参政夫人只要最后那句足矣,管她盖甚么样的酒楼,反正她也不懂。她把图纸推还给林依,笑道:“你做事,我放心。只是没想到你这样有能耐,竟买得起地皮,盖得起房子。”
林依谦虚道:“哪有甚么能耐,拿的是嫁妆钱。”
提起嫁妆钱,参政夫人沉默了,她家自请下堂的三女儿衡娘子,最近有媒婆来提亲,但她却因为备不起嫁妆,迟心不敢出草帖。林依一个孤女,嫁妆钱都能买块地皮,盖一栋房子,堂堂参政家嫁闺女,若嫁妆薄了,岂不让人笑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会错了意
参政夫人朝屋内看了看,没有张八娘的身影,问林依道:“你家小姑子,可曾开始备嫁妆?”
林依笑道:“她是二房的人,有无媒人上门提亲,只有她爹娘知道,我这里还没收到信儿呢,再说她是嫁过一回的人,嫁妆还在,另备也不是难事。”
参政夫人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你张家富裕,我家衡娘子,先前嫁时,嫁妆就不多,几年耗过去,更是所剩无几,再想嫁人,还得重新备嫁妆。”
参政夫人又是打眼色又是悄悄折返,就为了来感叹女儿的嫁妆?恐怕没这么简单。林依心思急转,突然想到,参政夫人是不是在变相索要钱财?
张家受欧阳参政照拂不少,往后还多有依仗,虽分了一成股份与参政夫人,但那也没多少,因此若让林依送些钱,她还是愿意的。不过,她虽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讲出来,只随着参政夫人东扯西扯聊了些闲话,等到张仲微酒后回家,便将她送出去了。
张仲微很吃了些酒,喝了碗浓浓的酸汤才稍稍清醒,却不肯上床歇息,只斜倚在床边,同林依讲话儿,问她道:“我看客人都走了,怎么参政夫人还在?”
林依笑道:“你吃醉了酒,倒比平日心细些。”
她将参政夫人特特来感叹闺女嫁妆的事讲了,问他道:“我估摸着,她是想让咱们送礼,你意下如何?”
张仲微摸了摸酒后发烫的脸,道:“若欧阳参政真嫁女儿,是该送些。”
林依便去翻账本,瞧了瞧所剩金额,道:“我们正盖着房子,也不宽裕,就把八娘子入股的金首饰取两样,再置办两匹蜀锦送去,如何?”
张仲微点头,道:“你看着办罢。”又问:“欧阳参政哪个女儿?”
林依答道:“就是与八娘子相厚的衡娘子,把夫家休了的那个。”
张仲微听了,勾起心事,沉默一会儿,道:“八娘子也该寻个人家了,你这做嫂子的,帮她张罗张罗。”
张八娘父母健在,婚事哪轮得到林依操心,她正欲反驳,忽见张仲微欲言又止,明白过来,张梁自开馆赚钱,就只顾自己快活,是指望不上的;方氏因为娘家失势,正消沉着,想不到女儿的婚事上来;而张八娘就算自己有心,也因脸皮薄,开不了口。
林依想到这里,便点头应下,道:“这若是在乡下,媒婆早就上门了,咱们在城里人生地不熟,是得自己操操心。”
张仲微也跟着点头,困劲儿上来,歪着睡着了,林依忙替他枕上枕头,盖上被子。
杨婶在外敲门:“二少夫人,有事禀报。”
林依出去掩上房门,才问:“何事?小声讲,莫吵醒了二少爷。”杨婶脸上有笑意,道:“肖嫂子方才来过了,叫我告诉二少夫人,林娘子找着了,已被丁夫人带回去请家法了。”
林依问道:“那肖嫂子呢?”
杨婶道:“丁夫人称,祝二强娶他人妾室,她要告官,因家中人手不够,请肖嫂子帮忙打点了。”
林依笑道:“我倒是替肖嫂子又谋了一份差事,她得请我吃酒。”
杨婶也跟着笑:“回头我告诉她。”
林依叫杨婶稍等,回家取了钱出来,命她到街上,把最好的蜀锦买两匹,再买一只红漆雕花的首饰匣子。
杨婶问道:“二少夫人是自用,还是送礼?”
林依道:“送礼,二少爷有位上司要嫁闺女。”
杨婶听说是送去大官家的礼,踌躇起来,道:“二少夫人,我一乡下婆子,哪晓得城里人爱甚么花样。”
林依笑道:“城里的掌柜,精得很,你只告诉他用途,准保买得称心如意,你在旁也偷偷艺,如今我上街不方便,往后这些事儿,都得靠你们。”
看来在城里做奴仆,比乡下学问大,杨婶正色应了,带着钱上街去了。
州桥巷住的虽是穷人,但一出巷就是繁华的闹市区,绸缎铺子一家挨一家,杨婶没费多大功夫,就买回两匹上好的蜀锦,颜色喜庆,花样时兴。林依摸了摸,瞧了瞧,连声称赞,又将金钗两只装进新买回的匣子,一并交与杨婶;命她送去同巷而居的参政夫人家,称是张翰林夫人与衡娘子添妆。
杨婶带着礼物去了,不多时就回转,将一张借条递与林依看。
这是一张参政夫人亲笔所书的借条,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欧阳参政家的白氏借了张翰林家金钗一对、蜀锦两匹,以一年为期,必还。
白氏,想必就是参政夫人,她写这借条作甚?林依糊涂了。难道是白夫人嫌礼太薄?若真是这样,可就错大了,林依忙问:“参政夫人收礼时,表情如何?讲了甚么?”
杨婶笑道:“参政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林依奇道:“怎讲?”
杨婶道:“参政夫人猜到二少夫人要问这个,特意嘱咐我要将事情与二少夫人讲明白。”
原来是林依会错意了,参政夫人缺女儿的嫁妆不假,但她刚才来,只是想借钱,偏偏林依误会了,憋着不问,她面皮薄,见林依不接话,就不好意思开口,一直到走,都没把来的目的讲出来。
林依拍了拍额头,悔道:“瞧我,早就该想到欧阳参政向来清廉,从不收受贿赂的,又怎会因为一时困难就暗示我送礼?”
杨婶却道:“这样更好,若当时就挑明,反倒让参政夫人觉得没面子。”
林依想了想,果然如此,就把拍额头的手,挪去拍胸口,直呼:“我运气好,又歪打正着一次,只怕参政夫人正暗地夸我有眼力劲,晓得顾全她脸面,悄悄借钱去她家呢。”
杨婶笑道:“可不是,方才我去时,她脸上的感激之色就有十分了。”
她们一时高兴,声音大了些,屋内的张仲微被吵醒,十分不满地嘟囔了两声,林依连忙冲杨婶摆摆手,命她退了下去,自己则进屋哄官人。张仲微再次沉沉睡去,林依想着隔壁正在审林娘子,八卦心起,贴着墙壁听了听,那边却是悄无声息,心想,难道丁夫人心软,没舍得下手?
今日注定是忙碌的一天,正当她听不到墙角,也想躺一会儿时,牙侩来了,还带来初试过的四名“焌糟”,她怕又吵醒张仲微,忙戴上盖头,掩门出去,到店中挑了个离里间最远的桌子坐下。
牙侩指了那四名“焌糟”,道:“林夫人,我照着你的吩咐,细细查访过了,这里是她们家的户籍,及家居住址。”
上回初试,有六名“焌糟”的手艺都算上乘,但 林依并未当场留用,而是命牙侩帮她查访“焌糟”家,挑出家世清白、居住不远的东京本地人。
牙侩将户籍等物奉上,户籍上,只有男子,是不会登记女人姓名的,因此林依看不出甚么来,但她另有妙招,挨着问她们家中有几口人,分别姓甚名谁,关系如何,再与户藉一一对照。
牙侩办事不错,林依问过一轮,四名“焌糟”在家世上,都没甚么问题。她之所以如此小心,盖因酒店内来往的夫人非富即贵,疏忽不得,丁点儿问题她都担待不起。
杨婶将温酒的炉子搬了来,林依留神看去,“焌糟”中有个身量最高的,赶忙上前帮忙,另一名圆脸的,则主动把酒具端了来。
四人又温了一次酒,挨个上前,请林依品尝。手艺仍旧是不相上下,但林依心中已有了决断,留下了高个儿“焌糟”与圆脸“焌糟”,工钱与祝婆婆先前一般,明日就来上工。
牙侩领过赏钱,将落选的“焌糟”带了出去。那两名幸运的“焌糟”,一个姓曹,一个姓梅,与林依磕过头,便跟着杨婶去学店规。
事情总算忙完,林依回屋,挨着张仲微躺下,张仲微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身旁多了个人,还不忘翻过来搂住,林依拍他一把,笑骂:“不分清红皂白就抱,万一抱错人呢?”
张仲微还在睡梦中,自然没甚么反应,林依自顾自笑了一回,也进入了梦乡。晚饭前,二人大概是饿了,相继醒来,张仲微这才真发现身旁多了人,佯怪林依压着了他的胳膊,不依不饶,非行了点子事才放过她。
青苗在外唤着,请他们出来吃饭。林依一面笑骂,一面穿衣裳,理头发,张仲微酒劲未全消,不住地捣乱,一会儿要帮她系带子,一会儿要帮她梳头发,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才踏出房门。
此时饭菜都凉了一半了,杨婶是过来人,只暗笑不语,青苗却未经人事,撅着嘴抱怨道:“隔壁丁夫人送了好大一条炖鲤鱼过来,有头有尾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东京的鲤鱼,尚属常见,但会烧鱼的厨子,万里挑了,但凡有条鱼,都是拆散了卖,因此满大街的鱼羹鱼丝,头尾齐全的整鱼却难以寻到。
林依坐到桌旁,见那盘鲤鱼果然有头有尾,实属金贵,难怪青苗要可惜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燃眉之急
东京城里的鱼,大都拆开了卖,最初是因为鱼价贵,一斤鱼卖得将近一百文,寻常人家吃不起一整条,只能买一小份一小份的解馋,长久于此,卖全鱼的越来越少,而会烧鱼的厨子就更稀罕了。
上等的食店也有全鱼卖,现杀现氽,浇个酸甜的汁水,就朝桌上端,夹一筷子,腥气满口,不过宋人都习惯了,认为吃鱼就是吃这个腥味。但来自千年后的林依,哪怕在大宋也待了好几年,还是受不了那味儿,看着桌上的炖鱼,勾不起食欲。
张仲微却极喜欢,吃了两口,又分出一半,叫杨婶与青苗端下去吃。
丁夫人这条鱼,大概是自己做的,因不会调那个酸酸甜甜的汁,所以只好炖了,大宋没有料酒,她也不晓得搁醋,别说吃,闻着都腥。
北宋的烹饪技巧,蒸炸煎煮,样样都有,调味料也还算丰富,为何就是烧不好鱼?对此林依曾总结过,一是没有料酒去腥,也不知巧用醋和饮用酒;二是食用油太珍贵了,大多人都舍不得放,甚至厨房里根本没有油这物事,一条油星子都无的鱼,能好吃到哪里去。
林依见张仲微吃得津津有味,伸头瞧了瞧,好笑道:“这鱼一看就没搁油,还扑鼻的腥味,有甚么好吃的?”
张仲微吐出一根鱼刺,道:“从四川到东京,也就你一人舍得用油,连青菜里也要搁一勺,你出去看看,就是那些正店的厨房,青菜也不会炒着吃。”
这些“奢侈”的习惯,林依可改不了,嘀咕道:“咱们又不是买不起油,为甚么不吃,我看那些油炒的菜,你吃得比我还香甜。”
她回想到眉州张家小院的日子,头一回到厨房与杨婶帮忙,就炒了个白菘,方氏见她连青菜也用油炒,气急败坏,狠骂了她一通,不料尝过了这一次,下顿再吃那清水烫的青菜时,左右都不对味,心想着反正家中有旱地,不愁油吃,就叫杨婶也学会了炒青菜的手艺,从此张家的青菜做法,与其他人不同。
张仲微大概也想起了这段过往,呵呵直笑,林依白了他一眼,将那盘炖鱼挪到了他面前去。
张仲微将鱼全部吃完,才想起来问林依:“娘子,全鱼价格不菲,丁夫人作甚么送我们这份大礼?”
林依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因为她家的小妾找着了,心里高兴。”
“小妾?”张仲微愣了一愣,才想起是林娘子,高兴道:“找着了?在哪里?我拿她去见官。”
林依按住他道:“你糊涂了?火灾虽因她而起,但纵火元凶并非是她,官府哪会审理她红杏出墙的事。”
张仲微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那倒也是,这事儿该丁夫人管,林娘子手里的钱不少,丁夫人这回发财了,怪不得出手阔绰。”
林依也是这样猜测,若不是丁夫人逼问出了林娘子的钱,绝没能力买鱼赠人。说起来,丁夫人真是好手段,林娘子的钱,祝婆婆和祝二都没搜出来,却让她得手了。
但自从林娘子被带回来,隔壁就一直没听见动静,不知丁夫人使的是甚么法子。林依很想学习一番,心痒难耐,待吃过饭,就将店中的按酒果子装了一攒盒,命青苗送去隔壁作回礼,又悄悄与她道:“听说丁夫人将林依抓回来了,你去瞧瞧详细。”
打探消息,是青苗的一大爱好,闻言来了兴致,捧着攒盒,精神抖擞地去了。林依没等多久,就见青苗回来,忙问:“如何?”
青苗满脸疑惑,道:“我见着林娘子了,脸上虽有泪痕,人却是 好端端的,衣着整齐,脸上连个红印子都无。”
林依又问:“她对丁夫人的态度如何?”
“毕恭毕敬,隐约还有几分惧意。”青苗答道。
林依愈发好奇,丁夫人究竟使的是甚么妙招?可惜她与丁夫人交情不深,没法继续打探。青苗也是好奇无比,出主意道:“八娘子与丁夫人可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的,等她回来,叫她去打听。”
林依点了点她额头,笑道:“鬼主意可是你出的,与我没干系。”
青苗一吐舌头:“我出的就我出的,待八娘子回来,我与她说去。 ”
张仲微好奇朝她们这边张望,问道:“娘子,你们讲甚么,也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林依随口玩笑道:“青苗说东街有个女孩儿,生得好颜色,她父母正欲卖她,我打算去问问价钱。”
张仲微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道:“雇人多便宜,为何非要买,若是个老实的倒还罢了,若走眼买个不好的,退货或转手,都麻烦的很。”
林依听见“退货”二字,饶是她已习惯大宋的人口买卖,也禁不住一愣,到底那些尊卑高下的思想,于张仲微这土生土长的宋人而言,更深刻入骨。
再好看的女孩儿,张仲微只把她当货物,让林依不知这玩笑该如何收场,正怔着,张仲微凑到她跟前,小声道:“再试探,小心我当了真。”
林依一个激灵直起背来,朝张仲微看去时,他已走出店门去了,只回头冲她笑了笑,却让人辨不出是甚么意味。
林依追到门口,欲照着平常叮嘱一句“不许吃花酒”,张口时,却哑了嗓子,硬是出不了声。她呆呆地走回里间,倒在床上,落下几点泪来,明晓得张仲微也是句玩笑话,可心里就是堵得慌。
从乡下,到城里,环境在变,人也在变,尤其是张仲微的变化,尤其明显,脑子灵活了,是否意味着心思也活络了,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不用林依试探,他也会带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