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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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隆重出席她的生日宴会，在一家KTV包厢里，拥着她合唱了首【明明很爱你】，在MV精美的画面播放的过程中，被大家恶作剧的泼了一脸的水，两个人白痴似的一边互相帮对方擦去脸上的水，一边艳羡旁人地唱完了那首歌。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叶小楠是一种人，所以才会成为闺蜜，才会成为死党，可那天她发现这叶晓楠更像是她的家长。
叶小楠摇摇晃晃提了一瓶芝华士过来砸在他们面前桌子上的时候，她正笑得娇艳，无非是因为他在场，她的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可是叶小楠知道。
叶小楠倒水一般的将芝华士倒了一杯在他面前的杯子里，说：“喜 欢＇炫。书。网＇婷婷的话就把这杯酒喝下去，不要再搞这种模棱两可的游戏，两个人都累。”
已经被这群不怀好意的人多灌了几杯酒，何况还要喝下这么一大杯酒，她就觉得这叶小楠是疯了：“小楠，你这是干什么···”
“住嘴，没有你说话的份。”这叶小楠总是仗着年龄比她大了三个月零三天的份上有事没事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有事没事替她出头，也不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她一向不吃这一套，为了陈东阳和叶晓楠掐架也不是第一次了，干脆霍地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叶小楠···”她们两个掐架的时候都是连名带姓的彼此威胁彼此，虽然这种威胁毫无力度，只能证明是生气了而已。
他却制止了她，端起杯子向叶小楠示意了一下，就痛快的喝了下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赚足了面子，也更加坚定了他是爱她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他的行动足以证明，有时候事实胜于雄辩。
在陈家门口的那条巷子里不时有人经过，他看起来不是很自然，推着她向巷子口去。
“为什么躲着我？”她满心委屈，当然不肯配合他。
“没有，我躲你干嘛？”他声音压得很低，唯恐被别人听见了。
他无法告诉她，在他的生活里是没有爱情传说的。
他十岁那年，父亲病重，他临去世前把他们一家人托付给许叔照顾，许叔老泪纵横地拉着父亲病到干枯的手说：“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这几个孩子受苦的。”
父亲已经无以为报，他把他的手交到许叔的手里，一字一喘地说：“以后我们家东阳就是你半个儿子，等他长大了让他娶心仪过了门，我们就是一家人。”
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就咽气了，许叔一直履行着他对父亲的承诺象照顾自己家人一样照顾着他们兄妹几个。他的小学，中学都是和许叔的女儿心仪一个班级，都是这一片的孩子，几乎所有的老师，同学都知道他和许心仪是有婚约，他也没有避讳过。
从小和许心仪一起长大，两家人其实就和一家人一样，她身体弱，经常生病，他也习惯了照顾她，象照顾自家兄妹一样，母亲也喜 欢＇炫。书。网＇心仪，她和他们兄妹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在自己家都要长。
在别人看来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在他们家里却并不是一件大事，不但两家的家长没有任何的担心，她也心无旁骛，一心只等他娶她过门的那一天，仿佛是理所当然，又像是顺其自然。
巷子口过来一个骑单车的大男孩，一路欢快的口哨，在他们两个面前嘎然停下，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去，他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眼睛里都是善意的笑，问：“二哥，这个美女是谁？”
“回去！”他瞪了那男孩一样，那大男孩倒也听话，做了个鬼脸错过她噌的滑了出去，留下一阵风来。
两个人依旧站立在巷子口，她不动，他也没办法，可是明明知道站在这里不行，他们家是这里的老户，巷子口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平时就喜 欢＇炫。书。网＇无事生非地嚼个舌根，就怕找不到话题了，他和她站在这儿就是给她们制造茶余饭后的话题。
他冷下脸来，说：“我不知道你找我做什么，你有什么话尽快说，不说我走了。”
一句话把她惹恼了，她尖声问：“陈东阳，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讨人厌吗？”叶晓楠说过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个勀星，而陈东阳就是她的勀星，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是没错的，她，范红婷，有时候是挺牛的，这些年追求她的人也不乏一些优秀的，但她总是对他们视而不见，唯独对他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吼她一句，她就会委屈到掉泪，虽然嘴上虚张声势，实际上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话说到最后已渐渐听不到声音。
他对她的感情完全属于情不自禁。她生日那天晚上到最后大家都很自觉，人群散去独剩他们两个，他送她回宿舍，那日星光满天，两个人在校园里走了很长的时间，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宿命的沉沦，他第一次吻了她，在校园那棵盛开到荼靡的樱花树下。
感情一旦失控，便如洪水泛滥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已尽力克制，但还是会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留意她的一颦一笑，那种情形连他自己都觉得后怕，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谈情说爱的人，他的婚姻和自己的家庭密切相关，背叛了这段被安排好的婚姻无疑是要背叛两个家庭之间的默契与承诺，以及那份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伦理亲情。
就算不去想母亲对他的期盼，但说许叔对他的那份感情，他一向拿她当自己儿子一样的看待，每每他在许家的小饭馆里帮忙到最后，许叔必然会亲自下厨炒上几个菜，拉着他坐下来喝上两口。那日喝多了，他还提起他和心仪的婚事：“东阳，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也差不多定下来了，等你正式开始上班，我就去和你妈说，把你和心仪的婚事给办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乐呵呵，是那种酒到微醺时发自内心的快乐。
旁边的许母笑说：“你许叔是老糊涂了，都是男方向女方提亲的，没有这么着急找上门去嫁女儿的。”许母赵玉音对他们陈家那几个兄妹都看不到眼里，唯独对他还算和善，在这个叫花圃的地方，他的优秀和孝顺是尽人皆知的，而且许家的小儿子一直是不争气，家里，饭店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帮他们做，没有喊过苦，没有叫过累，随叫随到，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不会推辞。
36。彼岸花似锦…3，心中烟花绽放
爱情，在一瞬间敲击心门，心中烟花绽放。
“我听你们的。”他无话可说，也不能说什么，这门亲事是早就定下来的。
许家父母走了以后，店里就剩下他和心仪两个人留下来做善后，打扫一下卫生，收拾一下桌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样的玩笑开的多了，他们两个也并不避讳。
主要还是他从来就没有避讳过，上高中的时候，他和她一个班级，她在学习上很吃力，他就和同学换了位置和她同桌。
她身体不好，上体育课的时候晕倒，他第一个奔到她面前背着她上医院；她上课的时候流鼻血不止，他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帮她止血。
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头疼，他陪着她在教室里补习到深夜；班里组织郊游，他始终走在她身边，唯恐她身体吃不消。
她站在他面前，的确有些平凡，个子又小，瘦瘦的，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而无力。不像范红婷，她招摇的象一朵盛开的花，而心仪只是风中摇曳的草，单薄的没有美感。
然而他却是她心目中的太阳，她就像地球凡事都围绕着他转，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她小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他分享，她抱着一罐花花绿绿的奶糖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捧着饭盒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在冬天里跺着脚站在校门口等他只为给他送一条围巾的时候，他都从心底觉得温暖，他也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对她的那份感情属于什么范畴，或者是什么并不重要，希望她快乐，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才是他心中所想。
对一个人有情就要对另外一个人无情，他别无选择。
“回去吧，红婷，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斩断一切没有必要困扰，在他还能斩断的时候。
滂沱大雨。夏天总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天气就变了，白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到了晚上就闷热的要命，等午夜他从电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那雨就象是从天上泼下来似的。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湿透了，怎么没想到又见到范红婷，她就站在他们家的巷子口的路灯下，没有打伞，身上的衣服已被大雨浇透，脸上也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就那样纵横交加的往下淌。
“你傻呀！”那一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了，本来就脆弱的感情经不起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洗礼，就这样显山露水了。
他带着她进了自己家院子，做贼一样，午夜又是下雨，院子里自然是没有人的，但他还是轻手轻脚地拉着范红婷穿过院子，轻轻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高鹏正在睡梦中，他和他们兄弟几个都很熟，一向是借宿在他们家里，和他上下铺睡着，象在学校宿舍一样。
“怎么了？”被他打了几下才醒来，高鹏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起身，看到淋得象落汤鸡一样的两个人，他马上就明白了，利落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说：“我去隔壁找东迪。”
临到门口，还不忘拍着他的肩膀调侃着说：“行啊，兄弟，速度够快的，这就带回家来了。”
“走吧，你，那么多废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总不能看着她就那样站在大雨里，别说她是个女孩，就算是他，这样淋也会生病的。
他很快拿了条干毛巾给她，又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放在她面前，说：“今晚你就先住这儿吧，衣服先穿我的吧，我去隔壁和他们挤挤，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
其实他们家也不是没有女孩衣服，他有个妹妹，但是这个妹妹平时他们兄弟几个都不怎么去惹她，她是他们家的宝贝，又和母亲是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她喜 欢＇炫。书。网＇心仪的程度并不比母亲少。
“东阳。”她叫住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很尴尬，窗外洋洋洒洒地雨声打在屋檐上，激起一层层的涟漪来。
他回过头来看她，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水顺着她清秀的脸颊往下滑落，脚下也湿了一片。他干脆又拉了一条毛巾走过去帮她去擦。
“东阳，”她又低声叫了几句，他轻轻“嗯”了一声，她继续说：“你爱我吗？”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帮她擦头发的手停了一下，就那么沉默了一会，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毛巾，说：“不早了，你睡吧，我早上再过来。”
“东阳。”她几乎没有考虑反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的一角，等他回过头来，她仰脸望着他，无比清晰的说了一句：“我爱你。”
就象叶小楠说的，她的姿色怎么看也算是上乘的，如果她不犯贱的话，如果她能稍微有点出息的话，早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着，爱惜着，冬天怕她冻着，夏天怕她热着，可她偏偏就爱上了陈东阳，这个她生命里的勀星。
他只是淡淡一笑，把自己的衣角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说：“早点睡吧。”然后关上门坦然离去。
一晚上都是辗转反侧的，到底还是起晚了，原想早上趁母亲没有醒来前把范红婷送出陈家的，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能听到院子里母亲于慧走动的声音。
还在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母亲于慧在敲隔壁房间的门，一边敲还一边叫：“东阳，起床没？”他几乎是跳了起来，一边把T恤往头上套一边拉开门：“妈，我在这。”
好在于慧没怎么在意，这几个儿子平时感情比较好，挤在一起住也是常有的事，况且有东阳在，她是一万个放心，他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事都是稳稳当当的，从来不会让她为他操心。
“你去给许叔家送棵盆景去，他等着要送人，快去，回来再吃饭。”不只是邻居夸她这个儿子好，她有时候看着东阳也是从心底喜 欢＇炫。书。网＇，模样人才都没的说，最重要是他从不惹她生气，有哪家的孩子没有叛逆期呀，但东阳是个例外，他懂事的早，整个成长过程就象是她期望的那样，一直很努力，也一直把每件事都做到优秀。
他应了一声，说：“知道了，妈，我换件衣服就去。”却站着没动，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被母亲发现了藏在自己房间里的范红婷。
他觉得中国有句古话说的有道理，越是怕，鬼来吓。他还在想着等母亲离开后，马上把范红婷送出陈家的时候，范红婷却大大方方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也许是听到了刚才于慧的敲门声醒来的。
她打开门，亭亭玉立地站在他们面前，从容不迫地喊了一句：“阿姨，早上好。”那神情，仿佛是早上睡醒后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一样的闲适与自然。她一边用手轻抚过一头秀发，一边妖娆地对着他笑，那样的笑容，令人不想到他们是情侣都难。
三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范红婷含笑，他无奈，而于慧则是惊讶，不知道怎么会从儿子房间里走出来这样一个美女来，好在他们不是从一个房间出来的，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许家交待，但是从这姑娘看儿子的表情，她又觉得不对。
范红婷还是留在了陈家，这要归功于高鹏从房间里冲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的反应一向很快，一看三人这阵势马上自然而然地把手揽在范红婷的腰间，笑呵呵地对于慧来了一句：“阿姨，我女朋友。”
结果就是范红婷被于慧留在陈家吃饭，他都不知道该感谢高鹏还是要埋怨他，倒不是因为要留范红婷吃饭会很为难，而是因为母亲于慧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东阳，等会到许叔家记得把心仪也叫过来一起吃饭，人多热闹。”
高鹏在于慧走后笑得象被点了穴似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而范红婷却一脸愠色，不用想也知道她是生气了。是够热闹的，从没有过的热闹。
他和心仪的感情其实就象是一张干净的纸，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将来会结婚，会走到一起去，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平时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并不怎么提到这个话题，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干活，她在一边帮忙，不管是在陈家还是许家，两个人所说的话题也都是在陈家这几个兄妹身上，不谈风月，不谈爱情。
她说：“东阳，小枫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想好怎么给她过生日了吗？”
他便回一句：“可能会和同学出去过吧，不管她，那是我妈的心肝宝贝，还不是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家没人敢惹她。”他说的是实话，陈家四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老幺，陈家母亲于慧自小就把这个女儿捧在手掌心里。
两个人基本上就是这样，一问一答，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他到许家帮忙，心仪也会经常到陈家来，帮着他和母亲照顾那几个弟妹，平时洗衣服，做饭什么的，那几个弟妹也把她当成自家人，没事“二嫂，二嫂”的叫。
他想如果没有范红婷的出现，他会和心仪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他们会携手走上婚姻，然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上，每日清晨醒来彼此相视一笑，简单的如日升日落。
37。彼岸花似锦…4。我爱你，但我该爱你吗？
爱的错手，只是个瞬间。然后我们黯淡下去，在彼此的眼底看见沉沦。
然而还是出了变故，他不知道许母赵玉音从哪儿知道了他和范红婷的事情，赵玉音一向对他们家不是很满意，只是许叔决定了的事，她也做不了他的主，还有就是她是看着东阳长大，他从小到大在他们面前从来就没有做过让人能挑出刺来的事情，而且女儿心仪喜 欢＇炫。书。网＇东阳的程度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她对陈家的不满也就忍了下来。
她在陈家院子里坐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许家如何资助他从中学读到大学，如何照顾他们几个弟妹，他如何没有良心和别人在学校大谈恋爱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家，是于慧让东迪打电话找他回来的，那时候，院子里已挤满了人，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刚一进来就被母亲打了一耳光，从小到大，他没有看到过母亲气成这个样子的，父亲去世的前他曾流着泪在父亲面前保证过，一定不会让母亲生气，一定会照顾好弟妹。他以为自己是能做到的，他努力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到最好，就是希望母亲高兴，结果却事与愿违。
“给你许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慧呵斥着儿子，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儿子会这样做的，那两个小儿子或许会，他们两个一向调皮捣蛋，但东阳懂事，从来就不会给这个家里添麻烦。
他不知道说什么，从接到东迪电话开始，东迪就要他先躲一躲，但他太了解许母的性格，一向是无理还要闹三分，何况是这种情况呢，她如果在他们家闹下去，只怕谁也劝不了。
于慧又甩了他一下，道：“说话呀，你哑巴了。把你和那个同学是什么关系说清楚。”
“我看他是说不清楚吧。”许母从他一进门就不再大喊大叫，但还是冷言冷语地，话中带刺。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好了，”他至今想不明白范红婷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她毫不畏 惧“炫”“书”“网”的推开人群站在他身边，镇定自若地说：“我们两个正在谈恋爱，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这样会碍着谁，妨到谁了。”
在感情的事上，叶晓楠一直说她是个疯子，她其实心里也没底，装装样子而已，但是有他在，她就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虽然一院子的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好像她是个第三者一样。
也许拆散他们青梅竹马的恋情是有些不对，但是彼时男未婚，女未嫁，她这么做也没觉得就过分了。
她本是要赌一赌，还是赌赢了，在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巴掌还没有落下来之前是他挡在了她面前。为了讨母亲欢心，他可以忍受任何委屈，但他不能让她为他忍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