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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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荡气回肠一如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
那时,姨妈言语间渐渐透露出亲上加亲的意思教人幸喜若狂,从此便不肯再轻易见人,只留在房中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绣着嫁衣,满心憧憬着即将来临琴瑟和鸣的幸福的婚姻生活。
也许突如其来的巨大狂喜背后常常隐藏着猝不可防的残酷与沉重。当自己满怀期待地回到那边府里待嫁,等候着心上人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将自个儿娶进门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女人硬生生地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姨妈含泪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叹道:“好孩子,姨妈真真是没法子,委屈你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犹如千金重石压在胸口,教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接连几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终于忍不住背着家人拖着孱弱的病体混入侯府道贺的人群里,眼见一对新人在漫天花雨,鞭炮齐鸣,鼓乐喧天的喧闹中执手相立,拜天地,入洞房,那铺天盖地洋溢着喜气的红色是如此的刺目,生生要灼瞎了人的双眼。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捡起地上散落的绫绸绢花,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命撕扯着,却毁不了一分一毫,那花儿如同新人一般依旧是那样妩媚炫目,羡煞旁人。
跌跌撞撞回到府中,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里越发挺直了脊背,冷眼寒光一个一个扫了回去。在家庙跪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进,不讨饶,只求退婚。凭什么那个身份卑贱的女人能嫁进侯府,名正言顺地站在表哥身边。而自己堂堂尚书千金,样样比人强,却要屈为侧室,守着规矩,忍受屈辱,去服侍那个下贱的女人。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恨意在那一刻涌上心头,化为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直烧的人体无完肤,干干净净,日日夜夜反复折磨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没过多久无意中听说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得到表哥多少喜爱,再加上姨妈对她百般挑剔,表哥又一向孝顺恭谨,自然更加疏远了她。已经渐渐冷却的心肠却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死灰复燃了。
不顾众人的非议和拦阻,自己便毅然决然以探亲的名义再次住进了侯府。再见到表哥,真真恍如隔世,犹如历经沧海桑田一般。他越发的儒雅风流,稳重端谨起来,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成熟风致。只是眉宇间隐隐的一段阴霾暗暗透露出对婚后生活的些许不满。更可喜的是那鱼莲香囊依旧挂在他的腰间。
笑靥如花,瑰若桃李,耀若春华,雍容雅步上前行礼道福,强作心中毫无芥蒂,娇羞脉脉地送上贺礼。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略微消瘦的身子衣带渐宽,却蜕变出难以言喻的娇媚与风情。表哥眼中的怜惜与惊艳教人心头一暖,却在看到那个女人的一霎那冰冷了下来。
柳依依,这个让人蚀魂灼魄的名字,就在那时伴随着铭心刻骨的仇恨深深地、狠狠地印在了心底深处。明明是个低贱卑微的女人,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端庄娴静,高高在上的模样。真真教人恶心!
心里这样恨,恨得必须死命咬住下唇才能阻止那积攒了多日的刻薄怨毒的话语在这一刻就倾吐殆尽,面上不动声色上前拉住她那纤细瘦弱的柔荑,看着她望着表哥那含情脉脉的模样,不由得使了大力。她吃痛失声,自己方醒悟过来,强作懊悔娇嗔道:“芷善第一次见到表嫂这般貌若天仙标致的美人儿,一时失了神,表嫂千万别恼啊。不然表哥可就要赶我出去了。”
表哥忙辩白:“芷善妹妹肯来,咱们求之不得呢,哪里还敢撵你。只盼你长长远远地安心在这儿住下才好呢。”
那女人可真是蠢哪,既看不出表哥眼中明目张胆的柔情也听不出他话中蠢蠢欲动的暗示,居然还一副亲切热情的样子:“夫君说得对,妹妹可是娇客呢。若不嫌弃时常到我那里坐坐。”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自个儿和柳依依倒是相处和睦,往日姨妈若有什么找茬难为她的地方,自己也常在一旁求情,处处维护她。表哥和姨妈看自己的眼光越发的不同,连素日里做事一板一眼的侯爷也赞自己端方豁达,随分识礼。那蠢女人更是倾心吐胆,犹如孪生姐妹一般。
忍辱负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在一个蝉噪鸟鸣,骄阳如火的午后,自己和表哥终于趁着那女人出门去庙里祈福的机会在他们新房中那张老红酸枝木花蝶纹架子床上,大红缎绣龙凤双喜字的被褥间翻云覆雨,成其好事。动情处床第咯吱作响,彩绣百子图纱帐随风起伏,打在香汗淋淋的冰肌上惹起一阵颤栗。感受着表哥忘情的剧烈运动,逢迎承欢,心中蓦然涌起丝丝报复的快感,教人禁不住失声呐喊,一吐一直以来憋在胸口的闷气。
那次欢好之后,像是中了蛊毒一般,就又有了几次:白昼、中宵、水阁、闺房,从来不知道偷欢的滋味竟是如此的教人沉溺。但他却迟迟不提休妻的事儿,即使在最畅快沉醉的时刻。
于是自己偷偷将那香囊从他身上取了下来,将他写给自己的一首诗装了进去,又在那女人面前佯装晕倒,烦她帮忙取药,故意教她瞧见匣中的香囊。可以肯定,她必然是起了疑心的,自个儿丈夫的贴身之物又岂能不知,瞧她那瞬间变白的脸色,可真教人解气。
也难怪,那确实是一首再明白不过的男女欢爱的情诗: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⑴
这首只有表哥,自己和柳依依知道的词,又怎么会出自一个刚刚入府不久的郡主口中。。。。。。
⑴出自李煜《菩萨蛮》这首词是李煜描写自己和小周后幽会偷欢的情景
正文 63:暗损韶华(三)
这一日,忽的有门使来报宫中命人来降旨。谨明侯王崇正忙摆了香案,大开中门跪接。
众人皆以为是念远承袭爵位的事儿尘埃落定,想想凭借念远如今的地位和军中的声望,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却不料这旨意袭爵一事只字未提竟然只是将念远擢升为正三品太常寺卿,这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此旨一下,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雨霏听闻了此事,先是惊诧,后又淡淡一笑。便命桔梗去请了念远过来。
见念远神色如常,往日那英姿勃发,清举朗然的模样依旧,只是眉目深处多了几分几不可见的抑郁与失落。
雨霏于是故作轻松笑道:“本宫这厢给郡马贺喜了。”
复又笑着嗔怪桔梗、碧纱等丫鬟道:“你们这些小蹄子,往日里一个个古灵精怪,如今怎这么没眼力见儿?还不快向郡马爷讨赏。”
又吩咐底下的婆子、媳妇们:“郡马爷荣升是一件大喜的事儿,你们快去大厨房要一桌上等的席面来,本宫要为郡马好好儿庆贺一番。”
杜若见状忙与桔梗领着一干小丫头们上前道喜,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又兼江嬷嬷在旁边不时地撒科打诨,一时间暗香阁内燕语莺啼,好不热闹。
念远本心有顾忌,怕雨霏会因旨意而怏怏不乐,如今见她语笑嫣然,梨涡浅露,似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遂不觉莞尔,轻笑着取下腰间滚蓝边方胜形素色荷包递了过去,笑道:“早知道郡主这里有这么多人等着赏钱,子陵就该命人将书房的紫檀钱匣子一并带过来才是。如今这点铜板怕是不够分的呢。”
桔梗顺势接过荷包,未曾打开只在手里略微捏了捏便知里面约莫不少于十两银子,因笑道:“郡马爷说的是呢。往日里谁没见过这些破铜烂银的俗物,倒是赏奴婢们一些新鲜的啊。”
雨霏闻言啐道:“没足够的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既看不上这些,不如赏你竹笋炒肉可好啊。”
桔梗故作惊怕,捂着胸口,调侃道:“嗐!咱们可快点散了吧。不然郡主娘娘要心疼了!倒不知是心疼这银钱,还是心疼人呢?”
雨霏羞红了脸,赶上前去,便要拧她的嘴。桔梗夺手便跑,一屋子丫鬟婆子们笑得嘻嘻哈哈,七倒八歪的。
府里那些底下服侍的奴才听闻暗香阁这边的动静,便也收了那轻视之心,对念远愈加恭敬尊崇了起来。
一时有人来回酒席置办妥当了,雨霏便屏退左右,夫妻俩对桌而食。
念远深感雨霏苦心,便端起珐琅彩蓝山水图杯笑道:“霏儿这番心意,子陵铭感于内,只有借这杯水酒以表谢意。”
雨霏一饮而尽,伸手拿起桌上掐丝珐琅龙凤提梁壶又为念远倒了一杯,抿嘴笑道:“子陵言重了。一时的兴衰荣辱实在算不得什么。还望子陵也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念远苦笑道:“子陵虽然愚鲁,也不至于如此锱铢必较。子陵早就说过荣华富贵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子陵所在意的只是怕自个儿无法完成母亲的遗命。”
雨霏柔声道:“子陵恐怕还不知晓,昨日宫中传来消息,今上尊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册封肖贤妃为皇后了。”
念远一惊,忙问道:“此话当真?中宫悬空多年,怎的突然有此立后旨意。”
雨霏正色答道:“自然当真,这等大事岂可玩笑。我连贺礼昨个都已命人急急备好献上去了。想那贤妃入宫多年一直未有生养,这会子却蒙此意外之喜正位中宫,真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羡慕嫉妒呢。”
见念远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便柔声款款劝道:“想必子陵心中已有一番计较,三皇兄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民间、军中、百官里都颇有威望。今上先是复起用杜阁老,继而立了肖家的女儿为后,此时又将子陵明升暗谪,其中的含意不言而喻了。这太常寺卿比起正四品的健锐营翼长说起来好听似是擢升了一级,可明眼人都清楚,太常寺卿不过是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的清闲文职罢了。这般安排还不是忌讳着三皇兄与子陵麾下的兵马。杜肖两家本就积极拥护太子,肖贤妃膝下无子,必然根基不稳,势必要依傍个大树儿才能图个将来。看来圣上还是眷顾太子殿下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煞费苦心了。这个时候咱们若依旧事事逞强争胜,恐怕会更加引得他人忌惮,惹祸上身。如今一动倒不如一静,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徐徐图之才好。子陵以为呢?”
念远闻言,低头暗自思量半晌,方答道:“霏儿说的极是。子陵也明白其中厉害。只是前几日探马来报,大小金川纷乱再起,若是往日,圣上早就命三皇兄出征平叛,这回却迟迟未有动静。如今看来,只怕这次领兵征战之人必是太子殿下无疑。若是败了,咱们还有出头之日,若是胜了,只怕会凭添了太子的威势。着实令人担心。”
雨霏笑道:“子陵何必忧虑,太子殿下向来喜好诗赋雅乐,更兼身子羸弱,素日就连行猎围兽都极少露面。这沙场杀敌,刀枪无眼,岂是儿戏。就算熟读兵书也只怕是纸上谈兵,功亏一篑。更何况是从来没有摸过兵书进出过柳营的人。哪怕这次侥幸胜了,也不过是一时的上风罢了,又岂能及得上三皇兄与子陵这些年一刀一枪,一血一肉积攒起的威信与声望。”
念远闻言含笑自嘲道:“想不到子陵久经沙场,又在官场历练了数年却及不上霏儿的眼光长远,心思豁达。”
雨霏含羞笑道:“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子陵只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罢了。絮絮叨叨了这半天,还请子陵勿怪。”
念远笑意满眸,似有所指:“只要霏儿不生子陵的气就好。”
雨霏扭过身去,低声道:“子陵这话我可听不懂。”
念远叹了口气,诚恳道:“上一回是子陵太莽撞了。我只是气自个儿未能护霏儿周全,险些看你落入险境。”
雨霏娇嗔道:“子陵这会子倒不怨我行事狠毒了?”
念远长揖,满含歉意道:“霏儿莫要再排暄我了。是子陵未能体会你的苦心。”
雨霏笑了笑,柔声道:“子陵心存仁厚,行事光明磊落。哪里晓得内阃这些歪歪道儿。子陵每日家应付外边那些险恶官场,世态炎凉已经够疲累的了,岂能教你还为这点子小事儿劳心。”
念远凝望着雨霏如黑玉般的瞳孔,走到她身边恳切真挚道:“男儿保家,守护妻儿乃是份内之责,岂是小事?又何来辛苦?只盼着霏儿莫要将一切都藏在心底,苦了自个儿。有任何事子陵愿与你分担。”
雨霏心底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拧了一把,泪险些落了下来。侧过脸去,轻轻将头靠在念远的身上,用几不可闻的音调低声道:“我真的太累了。整日步步为营,心惊胆战。有时候多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可是我不敢,怕一歇下来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些残酷和无奈。”
念远就这样站着不动,俩人相互依偎着静听窗外鸟儿啾啾的歌唱,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滞。雨霏慢慢地合上了双眸。
这时,江嬷嬷忽的冲了进来,脸色暗沉,神情惊慌,道:“郡主,太后娘娘派宫里的教引嬷嬷过来。如今人已经到院门口了。”
雨霏一惊,飕地站起身来,屋内的亲甜温意霎那间只化为惊诧与不安。。。。。。
正文 64:暗损韶华(四)
与此同时,肖夫人正与魏昌家的磕着瓜子闲聊,病竟似好了一大半儿。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儿,一个个阿谀逢迎,逗乐凑趣儿。肖夫人心情大好,竟也难得慷慨起来,每一人都赏了一串钱。
魏昌家的笑道:“太太这回可放心了。可见侯爷嘴上虽硬,心却还是向着您这边的。想来大爷袭爵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也不枉您这些日子以来担惊受怕,忍气吞声的受了这些个委屈。奴婢真替您高兴。”
肖夫人冷笑道:“你以为老爷真的心疼我们娘儿几个吗?只怕他千算万算,也没成想上边倒会把这事儿压下来。忙碌了一场却押错了宝,这会子怕是也后悔不迭呢。”
魏昌家的坐在炕边的小杌子上抬头低声道:“不管怎样,那边如今可是没指望了。奴婢方才打暗香阁过,亲眼瞧见郡马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怕是心里不痛快要去找那位讨个说法呢。底下的丫头媳妇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儿。奴婢看着真是解气。”
肖夫人抚掌笑道:“该!一个野种妄想凭借女人的裙带往上爬,这会子可尝到搬起石头打自个儿脚的滋味了。话说回来,他若不是中山王的乘龙快婿恐怕这会子爵位就到手了呢。这可不得找那死丫头撒性子。”
魏昌家的满脸堆笑,奉承道:“正是呢。所以老话说的好‘什么人什么命’有些人要是妄想命里不该有的东西,就算使尽了龌龊侥幸得着了。最后也必定鸡飞蛋打。可咱们大爷就不一样了,打小儿看面相的高人就说过是富贵无极的上等命格儿。前程还不是似丝绸锦缎一般。太太就放心吧,大爷早晚给您争个诰命回来。”
肖夫人闻言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如今这事儿不过才有了个眉目,日后要我操心劳力的时候还多着呢。只是可怜我的雅儿,若是能再拖几日也不至于委委屈屈地抬给人做妾。”说罢直用帕子抹起了泪来。
魏昌家的缓缓劝道:“太太也别太伤心了。七姑娘虽然受了些委屈,好在五爷平安从牢里回来了。如今又有了宫里娘娘的看顾,谁还敢亏待了他们。奴婢听说那缮夤候府的小姐就是个美人灯笼,风一吹就破了,往日里那药吊子不离火儿竟是用药培着的,病病歪歪哪里像是有个福气的呢。况且。。。。。。”魏昌家的瞅了瞅四周,使了个眼色。肖夫人遂低下头只听得那魏昌家的用帕子捂住嘴,神神秘秘道:“奴婢听春剑说七姑娘出阁前月信已经晚了几日了。”
肖夫人又惊又喜,连声音都颤抖了半分:“当真?”
魏昌家的谨容小声答道:“七姑娘出事后,就一直由春剑和木槿伺候着。应该错不了。”
肖夫人啐道:“说起这个木槿我就来气。成日家鬼鬼祟祟的,以前又和腊梅住一屋里。上次失窃的事儿怕是她也有份儿。只可惜她老子是老爷面前的梯己人,碍着这一点才不好发落。这回本想将她给雅儿做陪嫁丫头乘机打发了,谁知谭府那边偏偏有意刁难,说什么伺候的人儿都是现成的,不劳咱们操心。教我也难再说了。倒便宜那死蹄子。”
魏昌家的轻声笑道:“木槿那丫头表面上看去蠢蠢笨笨的,心里实是个有算计的。若是把她给了七姑娘,只怕没的淘气。况且七姑娘如今怕是有喜了,若是放一个这样有心思的丫头在屋里,那是大大的不妙。倒不如过些日子喜信定了再在家生子里选几个忠厚老实的送过去,倒还好些。”
肖夫人斜眼瞥了一眼魏昌家的,含笑道:“你这老货!有什么总是不痛痛快快,少给我装神弄鬼的。是不是又想为女儿博个前景了。也是啊,那谭小子虽说腿脚不灵便,倒也是个玉面少年郎,跟了他自然比跟老爷强,难怪你动了心思呢。”
魏昌家的听肖夫人言语间似有不善,忙噗通一声跪下,语带惊慌:“奴婢要敢有这等犯上不敬的念头,就被天雷劈死,侯爷康强逢吉,太太和善宽厚,若能长长久久儿在跟前伺候着,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偏偏我那丫头时常身上不好,怕损了侯爷的兴致。没法子这才便宜了玉香那蹄子。”
肖夫人知道这是魏昌家的在向自己表忠心,暗示春剑有不能明说的隐疾,怕是与子嗣有碍,就是送去谭府得了宠爱,也绝没有资本和王淑雅抗衡。遂亲身扶起魏昌家的,笑啐道:“瞧你,我又没说什么就吓成这样,红口白牙的乱发誓,好没意思。春剑那孩子又聪明又稳重倒也是个很好的人选。只是这种事儿,还是要问过她本人才好,免得又像上回那样教你白操心。”
魏昌家的笑道:“主子定的事儿,做下人的哪能有什么意见。也罢,既然太太如此仁德,奴婢这会子就去找了她来,让这丫头亲身给您磕头谢恩。”说罢,转身刚要抬腿出门坎,忽的又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