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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男颜祸水,面首三千-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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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幻璃在破阵的同时,就已经预备了这一着,这不但是在斗阵图之学,且是在斗智。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巧妙的把明照启的思维,往斗转星移阵这儿引……让他亲手布出这个阵,然后做茧自缚,自己设的阵,却害死了自己……

但明照启服气,却不是因为这个。因为这一着只能证明他输了一场,却不能证明幻璃的阵图之学强过他。最终让他叹服的,是幻璃解阵的手法。他身在阵内,要解阵已经是不太可能,但是更不可能的,是他只用了轻描淡写的一弹指……当然,也幸好花解语心思灵巧,配合默契,瞬间便想通了这中间的关窍,立刻站在了明照启所处的方位,避开了阵法的攻击范围,然后幻璃与明夜一起施法,一击得手,自此后轻松得胜。

事情的每一步,甚至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在幻璃的计算之中,看似简单,实则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而且还有之后的“天道神煞符”。天道神煞符是明家的传家之宝,绘制极为繁复,且过程中,每一步都需要灵力的渗透,一丝不能多,一丝不能少,就连明夜的父亲明照临,都绘不出这符,明照启当然也不能,所以符咒之学,明照启也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而他,不论是阵图抑或符咒,不但逊于幻璃,更逊于明照启……这杀父之仇,他连杀手是谁都查不到,竟要一个妖杀来替他出手……明夜愣了许久,忽然上前,向幻璃叩了几个头,起身就走。

幻璃笑道:“明小天师。”他急停步,幻璃便笑道:“今儿个我心情好,送你一卦。”

明夜一怔,花解语急注解道:“他算的很准很准。”

幻璃转眼向她一笑,狐狸眼妩媚流波,然后转向明夜:“最近皇城中可不太平,很快就会有明家的用武之地,这时候闭关苦修,可不是个好时机。须知降妖伏魔,须常历阵仗才会有所成。”

明夜略一思忖,急一揖到地:“多谢指点,明夜谨记了。”神色已经十分恭敬。

幻璃懒懒点头,他这才转身走了。幻璃拍了拍手,走了过来,笑道:“语儿,我说的可没错罢?瞧你赚的多容易?”

她切了一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在宫里唠哩唠叨说了这么多,可有一句提到刚才那种情形?我刚才若是一时没想到,或者逃慢了一步,被他抓到,这时候早就小命不保……就算能保,没准也会受伤。你分明是拿我当鱼饵,你们最多困在阵中出不来,我却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中,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我赚的容易……就算真赔给我一个幻璃,我也不能算是赚到好不好!”

幻璃微微眯眼,对她上下打量:“语儿今天心情怎么这样好?居然有兴致同我斗嘴?”

“我……”花解语忽觉说的的确有点太多,便转了身:“我懒的理你。”随手拉了湛然的衣袖,道:“我们走罢,不管怎么说,今天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湛然笑应了一声,反握了她的手,幻璃优哉游哉的跟上来,花解语忽然想到什么,偷眼看了看他,隔了一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幻璃忍不住笑出声来:“语儿,你要问我什么,问罢。”

花解语咳了一声:“真的可以问么?”

“嗯。”

她犹不放心,又向湛然道:“刺探妖杀的隐私,这没事罢?”

湛然忍不住一乐:“妖杀自己都说没事,你怕什么?除非有人想买你的小命,而又有妖杀愿意接……”

她气瞪他:“喂!”湛然急停了口,也觉得有点儿不吉利,嘿嘿一笑。花解语也懒的理他,转头向幻璃道:“其实你跟明家很有渊源是吧?其实你也是明家的人是不是?”

幻璃一笑:“他是人,我是妖,我怎么会是明家的人 ?'…87book'你为什么会这么猜?”

花解语扳着手指,一板一眼的道:“因为你刚才说‘我找了太久,还顺便学了明家的阵图符咒之学’,这就证明,这阵图符咒都是你现学的,而你明明说,要对付一个长于某道的人,就该找一个长于某道的妖杀去杀,你为什么要特意去学?此其一……而且你还说‘明照临借符咒强保住一缕魂魄,找到了我’,这就证明,明夜的爹在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死人,换言之,你明知这件事你是收不到酬劳的,你是妖杀,没有特殊原因应该不会做白工,此其二……你后来送了明夜一卦,说是一卦,说的不是事情,反而是劝告,你为甚么无缘无故对明夜这么好?此其三……当然,还有别的,但只此三项,已经可以证明,你与明家的关系,绝对不是雇主与妖杀这么简单。”

幻璃且听且笑,听她说完了,才转头向湛然道:“这丫头究竟是什么人 ?'…87book'为甚么这么聪明?”湛然叹气道:“我也很想知道……”

原来他也不知道么?看来这两人的交情,也没有相像中那么亲密呢……幻璃微微眯眼,忽然一笑,看花解语仍是盯着他,便转头笑道:“你听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听到我说,他是鬼,借居在小公主的身体……也就是说,现在小公主已经死了。你的麻烦大了。”

花解语也不由得敛了笑,道:“我听到了。这也就是说,我这些日子见到的小公主,其实都是他,是不是?给女皇下毒的也是他,是不是?小公主早就已经死了,是不是?”

幻璃点头,她便续道:“我明白的,可是我今日一直没在宫中,小公主不论怎样都跟我无关……我只是觉得女皇很可怜。刚刚流放了一个女儿,现在又有一个出事……”

当然,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连她这个女儿,也是假的,真正的福临公主,也早已经香消玉殒……

幻璃微笑:“那岂不是成就了公主殿下你?”

花解语摇了摇头,喃喃的道:“我正是觉得这样才不妥,这样一来……”她咽下不说,瞥了湛然一眼,湛然笑道:“你放心,区区人类皇宫,未必困的住咱们。”

花解语不好再说,只得点了点头,看皇宫就在眼前,便站住脚,正色道:“幻璃,之前怎样玩笑都没关系,可是现在,你已经完成了这‘妖杀’的任务,我也没有帮的上什么忙,之后,咱们之间应该也没有甚么可牵涉的了……不如就此别过,大家有缘再见,好不好?”

居然又被嫌弃了……幻璃抽了抽嘴角,假笑出来:“我的公主,我说你最近的日子顺风顺水,可没说你一辈子都顺风顺水,我的本事你才看了一点点,你怎么就能笃定你以后就没有要求我的时候?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

花解语笑道:“没有,我想你一定很历害,我虽然不懂阵图之学,但明夜家学渊源,那个鬼一定也学了一辈子,却居然都不如你,你短短几年时间现学现卖都如此历害,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既然阵图符咒都是你临时学的,那你一定还有更精妙的看家本事……再说我亲眼看到过你算那灵卦,连时辰都分毫不差……所以,我想你一定聪明绝顶,学究天人。”

幻璃听的唇角微勾,她却话风一转:“可是你再厉害,也是你的事,跟我没有甚么关系。我知道我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很多风波,可是这是我的事,跟你也没有甚么关系。我知道你所说的交换是真的,你也从来没打算抵赖,可是现在不是你不践诺,是我不要,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得?自在逍遥岂不是好?何必要为了个承诺陪上自己的后半生?”

说的好不面面俱到,样样都替他想到了……幻璃的笑慢慢的消失掉,微微挑眉看着她,他看的出她是认真的,她很认真的赶他走,很认真的说不要……她好像一直在很认真,很努力把身边的人全都赶走,只留下赶不走的,然后好好的对他们……幻璃忽然眯起了眼睛,她一定有很重要很危险的事情要去做,她几乎是怀着一种必输的心思,却不得不去做……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皇宫久居,所以她希望不相干的人,都离她远一点。

不,也不是……一眼看到她身边的湛然,幻璃又开始不爽。他是不相干的人,难道湛然就相干了?还有雪澈?于是他挑眉:“我闲的很,不如先留下玩几天,等我想走的时候自然就会走。左右凤栖宫也不缺我这一碗饭,你说怎样?”

汗……花解语有些无奈,只得道:“随你罢……”

…………

回到皇宫之后,居然是意外的风平浪静,一直到入夜,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明夜已经先一步回了宫,想必已经把事情跟女皇说过了。女皇在得知小公主身亡已久之后做何想法,会不会因此处罚明家的人,旁人也不得而知。

如今平安公主已经在流放途中,且性情学识都有点儿烂泥扶不上墙,小皇子年纪尚幼,细看时好像只余了一个福临公主……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想法尽量去拖,只要女皇不曾下旨立储,事情就尚有转圜余地,她想走,就会容易许多。

可是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放到明天再来想,她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记挂着与流羽的子夜之约,一入了夜便溜回房中。距离子夜还有几个时辰,却不知为何坐立不安,来回转了几圈,索性盘膝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入定了过去。

张开眼睛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感觉中,大约已经是亥时了。花解语下了床,伸手去摸茶杯,就听嗒然一声,有人翻过桌上的茶杯,提壶斟出一杯茶来,递到了她手里,触手温热,茶香萦绕。

花解语愣住,看着他,讶然道:“雪澈?你怎会在这儿?”

雪澈颇有些不自在的轻咳,向旁边瞥了一眼,花解语顺着他的目光瞥眼过去,双眼顿时张的大大的:“湛然?你……你怎么也在?”

湛然一笑,自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冷嘻嘻的道:“旁人既然能来,为何我不能来?”

这口气……花解语有点儿发愣:“甚么旁人 ?'…87book'”

一言未毕,便听屋顶上衣袂窸窣,有人跃下地来,发上珍珠交相叩击,响起一连串细碎乐声,一边笑吟吟的道:“我也只是来凑凑热闹而已。”

花解语这下可真的是诧异十分,转眼四顾,道:“还有谁,请出来罢。”

这种事当然少不了晏婳,她一言未毕,他便应声而出,仍旧碧衣长发,温文尔雅。可是再看到另外那个人时,花解语才真的惊讶了,这个人居然是夙妍。

夙妍为人十分倨傲,向来不会搭理她这个小丫环,就连公子们施展声色之诱时,也把他跳了过去。而且从洛神园把他们救出来时,夙妍又一直昏迷不醒。坦白说,她连他的模样都有些想不起,这一次怎会把他也掺和进来了?花解语讶然道:“出了甚么事么?你们怎么了?”一边说着,就随手点亮了蜡烛,外面伺候的宫女应声而入,一见满屋全是人,吓了大大的一跳。花解语有点儿头大,摆手令她们出去,回头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就算要打麻将,也不用这么多人罢?”

一屋子男人一个理她的也没,花解语只好问:“雪澈?”

雪澈抬眼,有点儿苦笑:“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却被湛然硬拉了过来。”

她转头,“湛然?”

湛然哼道:“我看到幻璃和晏小妖过来,以为……语儿这儿要摆酒,所以过来讨一杯尝尝。”

她只好再转向晏婳,晏婳微微一笑:“我跟幻璃是看到夙妍过来,所以跟着过来瞧瞧。”

于是夙妍才是第一个?花解语讶然,转向夙妍,夙妍的脸拉的长长的,显然很有点儿下不来台,尤其看到几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眼皮也不抬的道:“花解语,我找你有事,你让他们出去。”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湛然立刻就是一皱眉,花解语却不在意,只道:“请问有甚么事?”

夙妍道:“你让他们出去。”

湛然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我出不出去,还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花解语却坦然道:“我不知道你是甚么妖,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的过你,我不知道你有甚么目的……总之,我对你根本一无所知,而且你看上去也不像有甚么善意,所以我不能单独跟你交谈,你要说就直接说,不说就请回。”

夙妍颇有些不耐,冷笑道:“难道我对你还会有甚么企图不成?”

言下颇为不屑,这下连最好脾气的雪澈都敛了笑,花解语却仍旧全不在意:“夙公子若无企图,为甚么大半夜的到这儿来?难道是走错了房间?”

他脸色微变,情知再吵下去,也不会有甚么结果,咬了咬牙,才道:“我进洛神园,是为了甚么,你可知道?现在莫名其妙到了这儿……你总该给我一个交待。”

这话可以说蛮不讲理之至,他明知洛神园当时是怎样的情形,死里逃生,不但不感激,反而倒打一钯,简直可以说是不识好歹。可是对花解语来说,他的后半句完全没有意义,所以不需要去在意。她并没生气,想了一想:“你留在洛神园,难道是为了要进宫留在女皇身边?”

其实几人谁不心知肚明?这洛神园里,跟花解语最没交情的只怕就是夙妍,一夜醒来,被他如此轻贱的人成了他的主子,他想要巴结又撂不开面子,想了几天终于痛下决心,半夜上门,本意是想“屈尊”勾搭她一下的,没想到会被人看到,更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把他当回事,所以只能打着女皇的名头找补一下面子。

几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看着夙妍昂起下巴:“当然。”

“哦……”花解语颇有点儿欢欣鼓舞,她正愁身边闲人太多,难得居然有主动要求退出的,把自己不稀罕的东西扔到他喜欢的地方,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她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其实夙妍容貌十分俊美,可是神情冷淡倨傲,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于是她十分中肯的道:“我只见过几个皇上身边的人,但是都很出色,你要去,不知皇上肯不肯要……但是你既然有志于此,我一定会尽量跟皇上说的,成与不成,要看你的运气了。”

她说的十分诚恳,夙妍的脸很黑很黑,瞪着她,偏生一个字也说不出。

湛然早就乐不可支,勉强忍着好继续看戏,幻璃却忍不住大笑出来。看到她解决夙妍时如此如释重负,大大抚平了他之前被嫌弃的郁闷,让他心情十分的愉快。他容貌本极为妩媚,神情也向来妖娆,忽然这么纵声大笑,眉眼明朗,看上去,反而比平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潇洒韵致。

花解语瞥了他一眼,看看天色,再转向夙妍:“请问,你还有甚么事么?”

这摆明是逐客令了。夙妍冷笑一声,拂袖就走,其势汹汹,花解语松了口气,再转向其它人:“那请问,诸位还有甚么事么?”

“我有事,”幻璃笑道:“我想请问公主殿下,你心里究竟在意些甚么?这般绝色男儿,你避之唯恐不及,这般言辞轻辱,你却毫不介意……这般荣华富贵,你却安心只做个过客,天下唾手可得,你却从未觊觎……”他缓缓的俯近些,微笑:“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心里究竟在意些甚么?”

他发上珍珠叩击,细碎有如乐声,一双璀璨流丽的狐狸眼,笑意盈盈,柔靡万端……花解语抬眼看他,眼神迅速变的迷惘,喃喃的道:“我想要拼命修炼,我想杀孔雀王为爹娘报仇,我一定要快点强大起来,我再也不想看到身边人受到伤害……”她眼中滚下大滴的泪,滑过她笑容犹存的小脸,竟是异样凄惶。

幻璃怎么都没想到,在她镇定自若的笑容背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大大一怔。湛然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便将他远远掷了出去,冷声道:“你居然对她用幻术。”

一言未毕,幻璃脸色便是一变,以手加额,口中直沁出血来。

花解语在他移开眼晴的同时,已经迅速回神,站了起来,定了定神,伸手扶了湛然的肩,低低的道:“算了,我要杀孔雀王……也不是甚么秘密了,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了,我还是要杀,只要我不死,我就会去杀……”她瞥了幻璃一眼,“就算有人要阻止,也不过是多一个敌人而已。”

幻璃却有些惊疑不定,瞪着她。花解语与晏婳都以为他是被湛然打伤,只有他与湛然明白,湛然并没当真用力,他是受了幻术的反噬……她能嗅到他身上本体微苦的气息,对她用幻术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噬……这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她是神仙,却不知为何身在人间。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幻璃竟有些愧疚,正色道:“语儿,抱歉,我本来只想开个玩笑,并无意刺探你的秘密……我跟孔雀王没甚么交情,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旁人,也绝不会阻止你杀他,你放心就是。”

他说的如此坦白诚恳,于是花解语便一笑:“那就多谢了。”顿了一顿,道:“几位请回罢。”

雪澈站了起来,低头走出,幻璃和晏婳也跟了上去,湛然走到最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那个夙妍要接近皇上,只怕不怀好意,你要斟酌。”

花解语一怔,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手把了门槛,看着几人离开,旁站的宫人都深深的埋着头。花解语随手关了门,颇有几分苦中做乐的想,女皇本来就说她太多情,若是今晚的事情传出去,有个耽于男色,甚至群相银乱的名头也未必是坏事……最少可以让女皇觉得,她其实也不怎么适合做太子。

窗外月正中天,可是被这几个人一搅,她居然忘记了跟流羽的子夜之约,关了房门,坐去床上,随手便宽了外袍,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都盖住。

…………

室中光影流动,渐渐现出了那个雪袍云纹的身影。

有一个人等了他九百年,却等来了肝肠寸断,现如今,却轮到他独立中宵,耳听她群芳环绕,心中百味杂陈……他几乎想要转身就走,可是却还是跳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她说的一句话……她说:“凤王陛下,今晚子时,不见不散。”

他不想让她等,所以他来的很早。

他不想失约,所以他跳了下来。在床前站了一息,她从头到脚都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流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伸手轻轻掀开了被子,道:“语儿……”

他忽然愣住,怔怔的看着她,她就这么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

四目对视,她心里忽然就是满满的委屈,忍不住哭出声来,略抬身揽上他的颈项,哭道:“流羽……”

他愣着,保持着那个略弯腰的动作,不敢动,不敢说话……也不忍推开她,她哭了很久很久,像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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