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小女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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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她敏锐的凝视我,
“这位大亨把中部的地皮炒得滚热,有钱得吓坏人,外面有多处公馆也不稀奇,但我们要的不是这个。”
我感兴趣的等待。
“他姓朱,有个私生子叫俞震亚,从母姓。据传言,朱老很欣赏这个儿子,说他比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有头脑,已经将名下一家电影公司登记给俞震亚,目前正筹拍《美酒杀机》,《龙争虎星》,《蔚小春》。”
啊!我在影剧版看过。
“你怎麽知道朱老有私生子的事?”我问。
“这是袁飞提供的。那个人很机灵,他本想靠门路,好进入电影公司谋一份优差,比如摄影师什麽的,没想到挖出这条秘闻,就打算先捞一票。”
袁飞?出口成“脏”的摄影师,见过一面呢!
“你要报导朱老和他的私生子?”
“嗯,最主要是俞震亚这个人的生活充满色彩,若能公开出来,肯定造成轰动。”
把别人的隐私当成赚钱的利器,道德吗?
“辛兰芝这名字你听过吗?”她一语道破。“一个电影明星,名气不大。”
我努力回忆,想不起她演过什麽片。
“好像听过。”明星多如过江之鲫,我随便答。
“她将主演《蔚小春》,若能叫座,就一举成名,从此走红也说不定。”她眨眨割过的双眼皮。“据袁飞说,辛尔芝曾演过几部色情电影,他看过,这次要演性情刚柔并济的兰小春,又是一道话题不是?当然,她改了艺名。”
我妇人之仁。“何必破坏人家目前的幸福?””
“破坏?”她责备的说:“谁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那已经过去了!”
“报导她的过去,也等於在替她宣传,那种女人是不会在乎的,反而暗暗得意哩!”她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我单纯的为这番话感到不舒服。
“那我能帮你什麽呢?”
她济出一个笑。
“辛兰芝巴结上俞震亚,俞震亚也欣赏辛兰芝的美艳风骚(她真敢说),闹闹桃色纠纷是可想见。反正各取所需,在影艺圈平常得很。”她摆个手势。“问题出在俞震亚最近订了亲!我需要抽根烟,可以吗?”
我摇头。“没有烟灰缸。”
我不怕吸二手烟,毕竟得肺癌也得碰运气,但是讨厌烟臭味。每次看完电影回家,头发上、衣服上全沾上烟臭味,非立即淋浴不可。所以我排斥有人在我周围抽烟。
拒吸二手烟的广告若改一改,或许效果更好。
——因吸二手烟而得肺癌或许须费十年工夫,但沾惹上一身异味只要十分钟。
“俞震亚这门亲事是他母亲看中意的,朱老也没有二话,只要有人能管住儿子就行了。”她平平的往下说:“那位小姐风闻俞震亚的花边新闻特多,请了徵信社的侦探在查,就是你上班的奇峰徵信社。”
我不晓得这个案子。
“爱丽丝,你在奇峰上班,当然知道那几位调查员都是有本事的,他们一定能把俞震亚的过去挖出来,做成档案,以供那位准新娘参考,里面当然不乏俞震亚和辛兰芝的资料。”
她突然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你一定要帮我。”
“怎麽帮?”我讷讷的问。”
“把俞震亚档案里的资料全复印一份给我。”
我张大了口,拉开她站起来。
“不行,当案是保密的,这是职索道德,而且——而且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我说得结结巴巴,笨死了!
“星期一下午三点左右,袁飞看见她走进徵信社,还认出她就是你老板以前的女朋友。”她又黏上来,说:“爱丽丝,你帮我这点小忙,使我能够在公司立下功劳,我也好松口气,准备和信介结婚啊!”
我脑子乱了,没听她後半段说什麽,只问她:
“俞震亚的未婚妻叫什麽名字?”
“你愿意帮我了?”她说出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名字:“她叫樊明珠。”
第六章
周四上午起得晏,醒来发现在下雨:一盆一盆倒下来。晦暗的天气正如我的心情。
一夜我睡睡醒醒,脑子里满是路华、樊明珠、俞震亚之间的三角关系。王掌珍说的全是真的吗?樊明珠又去找路华了。依路华的脾气,若非未忘情樊明珠,岂肯接受这件委托,管她樊明珠的未婚夫外面有多少女人。
如今我才明白,路华要我星期二别去上班,不是放假,而是怕我撞见樊明珠,她将很难堪吧?
我不懂爱情,我想。
完全超乎我想像之外。我不希冀轰轰烈烈、一昧牺牲、爱得你死我活的文艺小说式爱情,我欣赏姨丈、姨妈二人之间平实、互谅、彼此信任的爱,不激烈却绵长不衰。呵,邱杰夫,我突然好想你!
我很懒的,甚至不喜欢伤脑筋的爱情。
也许天性如此,也许我未成熟,也许……有许许多多的“也许”,也无法使我更沮丧一点。姨妈出去购物,我拥着抱枕,瞪着茶几上报纸影剧版的消息。上头刊载“兰小春”预定下月开镜,还有一幅兰芝的彩色照,正是我所羡慕的成熟艳丽型,一出现就吸引住男人的目光,我想,这种人正合乎你争我夺式的恋情……电话铃声不识时务的响起,破坏我正在享受恶劣的情绪。
“喂?”
“爱丽丝!”路华开口就吼。“你不来上班,在搞啥飞机?”
我望窗外,太阳高照,雨不见了。
完了,没借口,怎办?
“现在几点,老板?”我问,眼睛则盯着挂钱。
“一点四十五。你家的钟表全停摆啦?”他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来上班?要请假也该事先报备。”
我咕哝。“你就会对我凶!”
“什么?”他口气不善,“有什么不满就大声说!”
我吸气,一口吐出:“我不要再去上班了啦!”
不管啦,不管啦,就任性这一次。
“为什么?”他只是问,不附带任何情绪反应。
“那里全是男生,好别扭。”我说出第一个理由。
“我把你安插在我办公室里,不与他们混在一起,不是吗?”
你不是男生?
“还有陆星座……”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再烦你,其实他只是好玩罢啦!”他快速往下说:“没有其他理由了吧,快赶过来,要是两点十分以前没见到人,今天薪水我全扣下了。”碰的挂了电话,太不和善。
我瞪着话筒。最要紧的理由还没说哩!
我真笨!又胆小!怎不一口气问出真相?
(关我什么事?)我征住。对啊,他跟樊明珠纯属生意上的合作或旧情复燃,全不关我的事,我何必难受这么久呢?
我这个“媒人”过分热中,如今正式请辞。管他今年结婚也好,做一个老光棍也好,我切不可忘了自己的人生大目标。
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唉,自从遇上樊明珠、路华这对宝货,我差点忘记自己的生活准则呢!
我快速做了一点准备,然后飞骑赶往伯爵金星大厦,停妥车,冲,再冲,任何人叫我全视作未闻,跳着楼梯奔上三楼。一个右转弯,再奔十步,紧急煞车,喘口气,装作气定神闲的走进去。二点九分五十九秒。
老板不在。
陆星座把一串金钥匙递到我手上,说:“昨天的份,辛苦你了。”
“我就知道,”我怒气上升,虽努力掩饰,依然不够老道。“他急急忙忙叫我来,一定没有好事。”
他比个手势。优雅的一挥,想挥走一只苍蝇似的。
“路华是信任你,才敢把钥匙交给你。他很少这么信任一个人哦。”
“鬼才相信!”心里补一句:他就看准我好欺负罢啦!
陆星座拍拍我的头。我诧异的看着他。
“你不太了解大人的感情哩,爱丽丝。”
“什么意思?我就是大人啊!”
他耸耸肩膀,把钥匙放下,自去工作。
我坐在白漆餐桌边。面前一只空的玻璃杯。可怜,路家的冰箱里藏的全是速成品,易开罐啤酒、饮料、罐头,全是开了即可食用;橱柜中摆了几种碗面、汤包,开水一冲,简单方便。这就是单身贵族(贫民)?
我看是他特别,同样有两只手,未娶妻之前不能试着学做家事?信介哥便能干啦,绝不是只会烧开水的白痴。
洗好杯子,归回原位,我在客厅电话旁找到纸笔,记下:地板用清洁剂、浴厕用魔术灵、玻璃魔术灵、香皂……,他回来看见就会记得买。
(我变成了什么?他的专职女佣?)类似我这种草包,也快绝种于现代社会了吧?新生代作家描述的现代女性不都是有主见,不天真的吗?而我,却背道而驰,凡凡每每骂我没出息,我总是无言以对,因为事实罢在眼前。我张丽丝厉害不起来哪!
我这是势时务者为俊杰,我安慰自己。
锁上门,回到办公室,路华刚回来,我交还钥匙,桌前已堆了几份该记录的卷宗,我翻了翻,没有俞震亚一案。
忙到五点,我转动脖子,拿眼瞄路华,不知他会不会要我加班,补足时间。我提过,他是精明人哪!
路华似在冥思,根本没看我。
自知道他与樊明珠又在一起。我觉得很难开口跟他说话,几次要叫他,又算了,挣扎了几分钟,心一横,开始收拾东西。
“爱丽丝!”
我心跳。“什么事?”
“口腔内有一处发炎溃烂,要如何止痛?”
“多久的事?”
“今天。”路华说。
“含米酒,不要吞下,直到酒味没了才吐掉,多含几次,不仅止痛,而且快好,要不然少说要痛一星期。”
“没米酒,别的酒行吗?”
“没试过,不知道。米酒是煮菜常用之物,买一瓶吧!”
“你不会以为我会煮菜吧?”他盯住我。
我摇头。“看你的厨房就知道了。”
“对,一到吃饭时间我就没劲儿。”他沮丧的垂下头。
我冲口而出:“把樊明珠抢回来不就得了。”立即懊悔,拿了皮包,再见也不说,快步走出总侦查室,可以感觉到路华的目光死盯着我的背影,如芒在背!
一路倒楣下去,在楼梯间差点和人撞上,经过管理员室,郝瑶菁突然叫住我。自从我在征信社上班后,她便不理我了。
“张丽丝!”连称呼都改了。她拉着一人的手走出来,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
她说:“给你介绍牙科里的能干助手,熊妤小姐。”
熊妤高了我一、两吋,健康的肤色,头发剪得出凡凡更短,像是小男生,又像野丫头。
一件背心型的T恤勾勒出奥黛丽赫本式的身材。
郝小姐浓妆的脸蛋没有面对我。我只瞧见侧脸。
“阿妤,也许你们可以做个朋友,同样曾在同一家牙科工作过,也算是同事!”郝小姐是真心的?
“干嘛!又没共事过,何必攀亲带戚。”熊妤为何敌视我?“我早慕名‘爱丽丝’的大名,沈大夫、吴大夫、田大夫,甚至朱院长都夸你好,煮的菜一级棒。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她怎么这样不客气。家教有问题?
我迳自走开,远离这些人。
在停车场,熊妤追上来,说:“喂,你有没有男朋友?”
“做什么?”
“问你就说吧!”
“你应该客气一点的,或许我会回答你。”
“喝,长得虽不美,却很有狐狸精的手段,娇娇弱弱的,专门迷惑男人。”
我想生气,却不知怎的笑了起来。
“如果我有狐狸精的本事就好了,可惜我没有,男朋友才一个,其他的男生全把我看成未成熟的小妹妹。”
狐狸精岂是容易当的?可需有先天的好本钱!
“真的?”熊妤插着腰,颇为凶悍的说:“我天生好管闲事,听林大夫说沈大夫因为喜欢吃你煮的菜,所以不肯跟她结婚,我就很生气,林大夫是好女人哩!”
“这关我什么事阿?你叫林大夫好好研究烹饪吧,不要在背后造谣。”我生气的看着她。“而你要打抱不平之前,最好先委托我们征信社查明真相,免得冤枉好人。”
这世上的人真是千奇百怪,尤以我在伯爵金星大厦见识的比我过去二十年儿的多。今天又多了一个:熊妤。
“咦!你生什么气啊?我话还没说完。”她还没有退缩的意思。“还有,你别破坏郝小姐的好事,她不小了,应该结婚。”
“郝小姐?她跟谁的好事?七楼的出版社老板?六楼的书法家?五楼的道馆主人?三楼的路先生?还是二楼的律师、一楼的朱院长?”我恼极了,为什么要造我的谣?“你是女蝙蝠侠吗?真受不了!”
熊好还很没神经的说:(完全不理别人的喜怒?)“你生气的时候倒比不生气的样子好看。”
我咕哝:“神经有毛病?”
深恐她继续纠缠,又要说出我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好事,我不愿受气,发动机车,急急冲出去。事后我回想,真是太冲了,而且又犯下自路华警告我后不曾再犯的毛病,自恃左右车离得远,闯红灯!
其实我根本还没闯过马路,祸事就发生。我没有在白线前停下,红绿灯旁的屋子突然拐出一辆大型机车,结果来不及煞车,虽然及时避开没有迎面撞上,却因U形弩转得太漂亮,撞上安全岛,尖叫声中,车子摔倒,本能地我以右手撑地面……,后果怎样还不清楚,一瞬间脑里一片空白,倒在地上不知怎么办,直到我想着要起来,右腕剧痛,眼泪险些滚了下来。
难忘的却是一位正义使者的出现。
他经过那里,不仅扶起我,当那位差点和我撞上的野蛮年轻人向我破口骂三字经时,他代我应付过去,吓跑野蛮人,然后对我说:“让我看看你的手,小姐。”
我伸出痛死了的右手(我真容易信赖人),他粗短的手指轻捏数下,说:“扭伤了,不过幸好没骨折,不大要紧。”
“你怎么知道?”我好想哭一哭,看能不能把痛哭走。
“我不会看错。”
他没有解释,反而带我到一家国术馆看伤,接骨师在为我治疗时,他代我打电话到大哥公司。
“我和令兄说好了,他立刻来接你。”
“谢谢!请问大名?”
“小姐不用客气。我叫唐冬远,有个比你大几岁的厉害女儿,专管老爸爸,难得今天有机会让我管事,真不错!”
他不断说笑,解除我的紧张,真是位好好先生,儒雅绅士。
“小姐,下次不可再板红灯哦!”他笑着说:“若是小女我倒可放心,她是不会吃亏的,小混混也拿她没撤的,换了你大概就危险了,像刚才那个,你便无法应付了。”
他和和气气的劝我,令我感到无比的惭愧。因为他不疾不徐、不发火,更使我领悟自己多么冲动、鲁莽。
今天一堆倒楣事,碰上唐冬远先生的幸运却足以补过。
大哥来得很快,开着小轿车。少不了一面检视我包着纱布的手腕一面教训我不小心,然后向唐先生道谢。
“你们兄妹不同姓?”唐先生抱歉。“对不起,我太好奇了。”
“我们是表兄妹,姨表。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说。
“哥,机车怎么办?”
“先锁好,等下我再来骑回去。”
大哥接了唐先生的名片,再一次道谢,催我上车,驶走。
我捧着受伤的手,安静着。
“爱丽丝!”
来了。我小心应着。
“你和唐先生素昧平生,就让他骑着你的车,载你去看医生,你是大胆还是迷糊?”他好奇的问。
我略微犹豫。
“当时我很痛,又不知怎么办,我从没遇过这种事嘛。他那么好心的伸出援手,还帮我赶走差点和我撞上的那个人,不会是坏人的。”
“万一他拐你去卖呢?”
他在说笑吧?
“不要把人说得那么坏,而且我这么大啦,能卖谁?”
“我在提醒你下次不要太信任陌生人,你没吃过苦,也该看过报导,现在坏人很多,当然我不是指唐先生,可是你不要太容易相信不熟识的人,吓死老哥。”
“好啦!”
我拿起放在音响上的名片,前、背面均印了好多字。“唐冬远”、“唐氏道馆、健身房”、“台中市狮子会会员”、“大安机构总监事”,哇,真不简单的人,还有二个住址哩,一个是健身中心的地点,“台中市大雅路xx号伯爵金星大厦五楼。”
我意外,非常意外。
原来帮助我的好好先生是凡凡所崇拜之唐路兰的父亲。哇,我要告诉凡凡,她一定羡慕死了我的好运。
“发现了什么?看那么久。”哥问。
我毫不隐瞒,大哥并没有惊喜的表情,只说:“有教防身术吗?你去学好了。”
“我最讨厌运动了。”我嫌恶的说,急着改变话题。“哥,这辆车是谁的?”
“掌珍的爸爸买给她的,中古车,但性能还很好。这二天她上下班时间较固定,我接送很方便。”
“你真体贴。”我有点酸。“今天不必接吗?”
“六点。”
“等一下你怎么牵我的车回去?”
“很简单。我开车去你们大厦停车场,把钥匙交给掌珍,我再骑你的机车回去。”
我心绪飞转。
“大哥,你要上楼就顺便帮我向老板说一声,我右手受伤,不能拿笔,问他放我几天假好不好?”
“为什么不自己说?”
“你不肯帮我?”我心在下沉。
“我没说不肯帮,只问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男人跟男人比较好说话嘛!”
“好吧!”他接着又说出让我心惊肉跳的话。“我一直在奇怪你怎会到征信社上班,你不像有推理脑筋的人。”
我誓死不说出那件丢人的“义举”。
“文书工作不需要推理。”我碎道。
“看样子你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大哥明察秋毫,我为之丧胆,封紧嘴巴,不再透露一个字。
车驶至家门口,大哥倒车。
“你跟妈说我待会再回来。”
“吃不吃晚饭?”
“不了。”
蓝色小轿车飞驰而去。快六点了。
快乐或恐怖的事,通常必须复述多次。跟大哥说一次,回家姨妈又问一次,姨丈下班再一次,而且姨丈向来不信任国术馆的接骨师,全家出动到外科挂急诊,折腾到九点多,我倦极啦,捡了一个好梦。
次日,心满意足的醒来。睡得饱饱的,佣懒的赖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享受与世无争的宁馨。脑袋空空也是一种幸福。
下了地,现实的不方便如影随形。梳洗、换衣服比平时多化一倍的时间。吃早餐时,姨妈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的信?”我问,信封上一片空白,无字。
“你老板送来的慰问金。”
姨妈帮我把钱抽出来,三张簇新的千元大钞。
我睁大了眼。
“这么多?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我去叫你,你睡着了。”
“太多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