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缱绻-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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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小方印递给周掌柜。
“这是……”周掌柜拿过小方印,仔细的看着,“这是荆州印,原来安公子是在荆州存的银钱……竟然是江陵,无妨,无妨。哈哈,安公子这次可是真的来对了,想想整个大唐,恐怕只有我一家钱庄可以实现四庄通银。就算你是在江陵存的银钱,在江宁一样可以提出来。同样的,在江宁存了银钱,您到江陵时,只需凭着信物印章,就可以将银钱提出来了。既然安公子还未曾存过银钱,不妨考虑一下我们钱庄。”
我微微一笑,“您就不怕这印章有假吗?”
周掌柜哈哈一笑,“这个不必担心,既然我们做了信物,自然有其中的秘法。而且只有掌柜可以看出其中的秘法。至于是什么,还恕我不方便多说。”
这个广元钱庄到是挺严谨,如此一来,到是少了一些造假的机会。
周掌柜笑得满脸得意,“安公子只需等两日,我们就可以将您所需的银钱转到江宁。不知安公子需要取多少?”
我的心放了下来。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也实现了通存通兑,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低估。
我有些尴尬的说,“不瞒周掌柜,我也不知有多少银钱,不然,就将存钱统统取出来好了。”
周掌柜愣了一下,随即又大笑,“好,就依安公子,两日之后,请安公子来提银子。”
只两日吗?我迟疑道,“只是江陵离江宁数千里,就只在两日内便可提银子,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周掌柜又大笑起来,“这自然是我们广元钱庄独有之法,在这里不方便透露,还请安公子多多包涵。而且安公子并不是第一个提出疑问的人。四庄通银,这可是我广元钱庄生存之本啊。”
这联系的方法,无非便是陆路、水路分段结合,或者再加上一些信鸽之类的综合通信吧?
“看来是我冒昧了。只是不知周掌柜刚刚说过是四庄通银,是哪四庄?”
“四庄,并不是指四个钱庄,而是指四个地方。江宁、江州、汉阳、荆州。这四个地方的广元钱庄。而且包括四个地方所辖县城的广元钱庄都可以实现四庄通银。所以说,如果安公子在这四个地方都有生意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们广元钱庄。”
这周掌柜到是时时刻刻在招揽生意。
“看来这江北之财路到是被你们占去了一大半。不知这钱庄的老板是谁,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周掌柜却有些尴尬,“说起钱庄的老板,我却从未见过。我们只是各负其责,至于其他方面,我就不清楚了。”
我笑了,如此严谨,这个幕后之人真是不简单。有机会,我到真想见识见识这个眼光如此超前的幕后老板。
在回去的路上,我竟然又见到了那个身影,湘云。
湘云的身子一震,显然她也看到了我。
湘云看出来了吗?我摸了摸脸,原来我的化妆术还是不够精通,遇到熟人,还是会被认出来。
我无奈的笑了下,“原来化成这样了,还是会被人认出来。”
湘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下扑到我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湘云满目的悔恨,“小姐,如果我不离开你,就不会这样了……你还活着,真好。”
我叹了口气,将她带回了义仁堂。
“湘云,你怎么会在江宁?”
“小姐,你怎么会在江宁?”
湘云,依然和我这么有默契。
我笑了,“我先说吧。”
我将那些时日的遭遇简单的向湘云说了一下,如何被方槐桐逼迫,如何掉下山崖,如何在崖底被一位叫“一线”的郎中救下,如何遇到了非常投缘的商人王靖宸,最后,跟着他来到了江宁谋生存。
最后,我叹了口气,“唉,是我误会你,也误会凌非凡了。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方槐桐的阴谋。”
“王靖宸公子,便是那日在船上见到的吹箫的公子吗?”原来湘云还记得王靖宸。
我点点头,“正是,而且,伶怜姑娘竟然是他的姐姐。我想过不多久,伶怜姑娘也会来江宁的。我的事情就是这样,你又怎么来么江宁的呢?”
湘云的眼红了,“当日小姐让我做选择,我其实谁也没有选。后来,是二少爷主动找到的我,并将我带下了仙境山庄。二少爷在乐清停留了一段时日,结果竟听到了小姐坠崖的恶耗。后来我和二少爷辗转到钱塘,不想少爷在钱塘受了伤,于是我们便来到了江宁养伤。而且少爷这次受得伤非常重,在江宁养了近一个月。在两天前,少爷的伤好得差不多,便离开了江宁,而且一直没有与我联系,我也不知道少爷去哪里了。”
原来那天湘云是为凌非凡买的药。这凌非凡依旧是神出鬼没。
“你们为什么要去钱塘?凌非凡是如何受的伤?”难道和沈瑶幻有关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少爷所受的伤却非常奇怪。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少爷的内伤已经好了,但外伤的伤口却未愈合。虽然大夫只说是普通的皮外伤,也是按大夫的方子开的药,但是少爷的伤口却一直无法愈合。”
伤口无法愈合,会不会是中毒……
—小说下载:炫 书:87book—“如今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在江宁等凌非凡吗?”
—书—“如今我只能留在江宁等着少爷联络我。小姐,你不怪我吗?如果我不丢下你,你也就不会掉下山崖了。”湘云的眼又红了。
—小说下载:炫 书:87book—我笑笑,“傻湘云,我根本就没怪过你。我想你自己在江宁也很无聊,不如继续跟着我吧。不过,以前的沈瑶潄已经掉下悬崖摔死了,如今,只有安之安公子,你就当安公子的书童吧。当然,你还是可以和凌非凡联络的,但是你不要提到我,只说你在义仁堂做工就好。”
湘云终于笑了,“是,小……公子,我明白。”
于是,义仁堂就这么的多出来一个小书童,掌柜安公子的书童,镶筠。同音,义为镶嵌着美玉的竹子。
我曾经提过的有雅有俗的东西,由于药店的事被搁置了。如今药店的事已经步入正轨,现在该是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创业
只是,如今这个承诺却不是对王靖宸,而是对我自己。广元钱庄里的这笔钱,便是我的基金。至于帮手,湘云的到来刚好为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想,在江宁这样的古都,讲古,总是会受到欢迎。
但是在这个时代,贫富差别较大,消费水平不同,欣赏水平也是不同。所以,我将这讲古准备了两份,一份雅,一份俗。
雅的那份,为的是那些江宁的达官贵人,世家公子等附庸风雅之人准备的。
江宁从魏晋开始便盛行清谈,至今清谈之风虽然有所减弱,但是依然受到一些有学识之人的追捧。虽然这清谈是一种辩论,可以锻炼人的思维能力,但是长久以来专谈老庄、周易这样一些玄学的东西,难免会缺乏新意,人们恐怕早腻了这些玄之又玄的辩论。我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一股新风吹进来,一定会受欢迎。所以,我将前世里的一种东西引了进来——百家讲坛。同样是引经据典,却将这些玄学运用到了实际的人物点评中,相信总会引起一些人的兴趣的。
俗的那份,我也是引进前世的东西——评书。同样是引用古人的故事,但是既不引经据典,也不运用玄学,而是直接的将故事表述出来,并加上一些修饰,使内容通俗易懂,老少咸宜。
打定主意,我便着手准备起来。
第一个要准备的,便是我的那份创业基金。
当我再次来到广元钱庄时,钱已经送到江宁了,而且,居然有五百两之多。没想到我的东西在江陵竟然这么畅销。有了这些钱,租店面,装修,就没有问题了。
第二天,我便找到了王靖宸。不过,我并不是来请辞,而是告诉他一下,在不影响药店经营的基础上,我打算创一家自己的买卖。没想到王靖宸不但不反对,还全力的支持我。
“你竟然不反对?”我惊讶得看着一脸淡然的王靖宸。
王靖宸只是笑了笑,“早就看出来安小姐非池中之物,我这小小的义仁堂又岂能留得住你。尽管去做吧,如果需要我帮忙,只管提出来,我一定会尽力。”
虽然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可是我却看出了他眼中闪闪的精光。
如今义仁堂已小有名声,驻堂的医生也比最初多了不少,再加上方逸潇的坐镇,可以说,义仁堂已经在江宁站稳脚跟,接下来只要用心经营,义仁堂便可以为王靖宸带来不少的利润。
至于我,医药的利润总是有限的,将我留在义仁堂,带来的利润再多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如果将我放开,我便有成功的机会。
如果成功了,我定然不会忘记他这个最初支持我的人。他想与我合作,我一定不会拒绝。
届时,他所得的利益可能会更多。
如今,在他已经肯定了我能力的前提下,虽然是步险棋,却也值得他走下去。
我再次感叹,王靖宸果然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事实上,王靖宸也确实对我的这个店非常的感兴趣,所以,人力物力,只要我需要的,他都尽可能的满足。
而且,王靖宸在秦淮河边的一处街角购置了一座二层小楼,当作礼物送给了我。
我忽然感觉王靖宸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非常善于放长线钓大鱼。我想,总有一天,我的这家店会归他所有。
因为我现在很需要王靖宸的力量,所以,虽然有些不情愿,我很还是很自觉的将股份的一半给了王靖宸。不想,王靖宸得知后,硬是将股份退到了三成,名曰作为帮忙找到姐姐的回报。我也没有再和他争辩,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我靠着五百两银子和一座店面,开始起家。
首先要准备的,是店面的装修。
一楼,被装修成了一个典型的评书的大厅,一个不大的舞台,周围呈扇面状的观众席。就在这小小的舞台上,可以听到这个时代没有评书,品世,讽世,策世。
二楼,则被间隔成了一个大讲室和几个小的包间,剩下的地方,则间隔了两个办公间。大讲室的设计是平易近人的坐席式,一个主席,以及五十个散席。那些小包间也是这种坐席式,只是较大讲室更为随便些,没有主次之分,大家可以在这里自由讨论。屋内还有小桌,可以点一些美酒佳肴,把酒论世,不亦乐处。
对于二楼的每个屋子,我在的隔音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既即使屋里的声音再大,外面也不会听清里面在说什么,这就防止了在讨论的时候,会影响到其他房间的人,也可以防止有人偷听。在这里,可评古论今,当然,是在讲评人的引导下有序的进行的。
门面的装修,也下了很大的功夫。由于处在街角,我将店门设置在了客流量大的那一面。我将店门设计成了一个翻开的书的模样。门上的牌匾上,只有一个大大的“评”字。这样一来,一眼就可以看明白,牌匾与门相应,形成了“评书”两个字。在门的右侧,则挂了一个小牌子,上书“评书楼”三个字。
我想,将店名用这样的一个小牌子挂在门的一侧的,在这个时代,可是仅此一家了。
客流量少的那一面,我则在二楼的窗子间隔处置上了三个大字“品文堂”,并且将二楼窗外的这面墙装修得华贵且有品味,让人一看,便知这是贵族活动的场所。
其次要准备的,是人才。
人才,千金难求,所以对于人才的招聘,我格外下功夫。
招贤纳士。所谓重金之下,有店员,有监工,也有贤士。
店员做一些力工以及服务生的活计,监工是中层的管理人员,贤士,则是评书的编纂人。
店员和监工到是好招,只要将钱给足,招聘广告打好,便会有不少人来应征。
最难招的贤士。所谓贤士,也就是那些读书人。所以对于那些不好招的书生,我用了单独的招聘广告。委婉的话语,将这些书生高高捧起,再说出我们招聘的目的上升到“书,为天下而评”的高度,来应征的人竟是不少。
人招够了,就该筛选了。
首先,我进行的是监工的选拔。
对于监工选择,是我最重视的,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考察,也是最花心思,最严格的。
在面试那天,我给应聘监工的人每人一份问卷,出了五道前世的面试题,从多方面考察他们的能力。
第一题,为什么下水井是圆的?——细节性。
第二题,农夫养十头牛,只有十九只角,为什么?——全面性。
第三题,假设你站在铜镜前,抬起左手,抬起右手,看看镜中的自己。当你抬起左手时,镜中的自己抬起的似乎是右手。可是当你仰头时,镜中的自己也在仰头,而不是低头。为什么镜中的影像似乎颠倒了左右,却没有颠倒上下?——是否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第四题,你是愿意做一个大池塘里的一条小鱼,还是愿意做一个小池塘里的一条大鱼?——自我价值的看待。
第五题,如果此时外面有一辆空着的马车,你你会上去吗?如果它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你会要求它把你带到哪里?——开拓精神。
在考核的过程中,有一些不识字的人。我对这些人表示非常的惋惜,由于工作的需要,我只能将这些潜在的人才刷到了服店里。如果他们有机会将字识了,我会重新考虑让他们进管理层。
问卷交上来之后,大多都不合我意。虽然如此,我还是一张一张的仔细的看着。
就在我快要厌倦的时候,终于有一张问卷的答案让我眼前一亮。
第一题,唯有是圆井,才可利于在各方位的打水之人。
第二题,其中一牛,可为牛角受伤而落,可为还未长角之牛犊,可为木牛,可为寓牛之人,然其因何其多,只怪学生所识有限,无法尽数列出。
第三题,镜,映景也,与左右无关。
第四题,大鱼小鱼,皆鱼也,学生愿为鱼。
第五题,学生愿去陌生之所,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此处省略若干字,详见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些答案虽然很拽文,却是最合我意的答案。而且字体苍劲,工整,看得让人很是舒服。
看了一眼下面的落款,苏梓柏。
于是,苏梓柏便被湘云叫了进来。
当苏梓柏进来之后,只觉得眼前一亮。竟让我有种感觉,气息如此干净的少年,怎么会应征这充满铜臭的商人。而且,自从从外面进来后,湘云的脸上挂上了可疑的红色。难道有什么情况发生?
于是,一兴起,便想考验考验这个人。
“苏公子,试卷答完了,我们来娱乐一下。下面,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笑着看向苏梓柏。
“请问。”苏梓柏显然有些紧张。
“什么书中毛病最多?”
“医书”
“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马回头不易。”
“张大婶家的二毛总是喜欢把家里的东西整坏,张大婶为什么总是让最讨厌修理的张大伯去修理?”
“张大婶想让张大伯修理二毛。”
“有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哥哥的屁股有黑痣,而弟弟没有。但即使这对双胞胎穿着相同的服饰,大家仍然可以立刻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为什么呢?”
“他们只是一岁的小童。”
我心里有些郁闷,这些题竟然全被他答出来,而且用如此快的速度。
心念迅速的一转,下一题脱口而出,“生米不小心煮成熟饭时该怎么办?”
苏梓柏一红,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吃掉。”
我哈哈大笑,让他脸红,正是我要的效果。
眼角余光瞥向湘云,湘云的脸也红了,但是看向苏梓柏的眼光,却是更加的有深意。难道这丫头真的动春心了?春天,果然是个好季节。
择贤
“好了,娱乐结束,下面切入正题。”我收起嬉笑的面孔,很严肃的看着他,“苏公子,请问,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梓柏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学生来这里,是为了能够寻一份工以糊口。学生家里只有一位母亲,如果学生只是读书,单凭母亲之力,恐怕难以支撑这个家,所以学生便来这里试试。”
我继续盯着他,“看你的样子,是想考个功名吧,但是你可知道,一旦在我这里工作,很有可能会耽误你的学业。”
苏梓柏从容一笑,淡定的说,“这个问题学生曾考虑过,考取功名,无非是为祖上争荣。但如今学生吃不饱穿不暖,如何考取功名,所以,学生想先多赚些银子,再做打算。”
“这么说,你打算赚够银子便走人了?你的这个想法对你来说很明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将你培养成为商界好手,你却在学成之后将我们丢弃,这样,你对得起我们吗?”
苏梓柏脸一红,“这个学生也考虑过了,学生自然不能忘记公子的培养之恩。所以,如果学生真的考取了功名,一定会给公子补尝的。界时,凭您索取所需。”
我哈哈大笑,“这样口说无凭,还请苏公子写下保证书。”
苏梓柏一愣,随即便拿提起笔写下了保证书。
这个保证书,竟然如同已经起草并修改过了一般,写得很详细。
这样的人才,如果留不住,可是我的损失。看来我得想办法让他留下,安心来为我卖命才是。
“嗯,这个保证书写得不错。不过,你可曾想过,如果你离开了,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可是不能仅仅用财力补尝的。”
苏梓柏一僵,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此时却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想笑。
“我到是有两个建议。第一,就是请苏公子在临走之前,培养一个与你相当的接班人,那么,这个保证书自然就不作数了。”我拿过保证书,在上面加了这条。“第二,所谓官商相通,苏公子完全可以既在官,又在商,这样既可以光宗耀祖,又可名利双收,苏公子不妨考虑考虑。”
苏梓柏听到我的话,陷入了深思。
好一会儿之后,苏梓柏才坚定的说,“还请公子待学生同家母商量之后再作定夺。”
“当然可以。不过,在苏公子回去之前,还请苏公子替我选一选剩下的这些人。”我将一叠试卷交给他,并向他交待了所需职位。
苏梓柏淡淡一笑,“这个容易。”
苏梓柏根据评书楼的性质,以极快的速度挑好了下面的侯选人,一个账房,两个大堂经理。四个领班,而且挑选的人都非常令我满意。
这样的人才,我越发不舍得让他走了。必要的时候,为了留住他,我可能会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我瞥了下湘云热度还未消退的脸,或者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