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朝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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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要联姻呢，你说父皇会不会答应？”我站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看着池水映出的点点灯火之光。
“主子，这事明日可以问问太子殿下。”侍书是个聪明的女子，很多事不必言明。
“嗯，我想文庆两国一定有事发生。再走一会就回去吧，免得有些人多事。”
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看向我这里，正是文国太子文誉。
“朝华公主也出来透气吗？”文誉走了过来，微笑着说。
近距离看着文誉，我发现他长得和母妃有几分相似。一身黛紫色的太子华服，面容清俊，隐隐有些霸气。
“文太子，好巧，你也出来散步。”我微笑和回答。
巧，才怪，八成你是跟着我出来的吧。想起了母妃叮嘱我的那些话，心里加了几分小心。
“本宫有些不胜酒力，出来走走。”
我和文誉并排的往宴会走去，侍书跟在后面。
“公主，不知皇姑姑近些年来可好？文誉一直也未得机会探望，真是惭愧。”
“母妃安好，有劳文太子挂念，朝华会向母妃转达的。”
其实也不是一点消息全无，起码我知道母妃每年都会收到文国送来的礼品。
文誉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其实公主不必如此拘礼，按血缘来说我是你表哥，我们应该多亲近才是。”
呀！文誉连本宫都不用了，又跟我这套关系，他打算干什么？
“文太子说的极是，但礼数不可少。”叫你表哥，谁知道这亲戚攀的是不是个麻烦呢。
“呵呵，”文誉低低的笑了起来，“朝华什么时候也顾及这些虚礼了，我可是听说炎国的三公主一向是不拘小节的。”
听说？他调查过我？还是调查过每一位炎国皇室啊？这文誉是有备而来啊。
“哦，文太子说笑吗？莫非说朝华性子刁蛮。”我拿流萤小扇挡住上翘的嘴角，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回到宴会之上，便看见夏琼依正在跳舞。
“抱琴，这什么情况？”
“回主子，刚才有人提议让各位名门淑媛才艺切磋，就有人称赞二公主舞艺超群，皇上便准了二公主献艺。”
献艺，一定是辰王一派提出的。
炎国民风开放，女子以多才多艺显示其良好教育，上层社会的女子更是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能为傲。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担心的是一会儿定会有人会让我献艺啊。
我不想出风头，可是不尽力，又会让母妃和夏敬月为难。一直有人在私下里说母妃对我有疏教导，太子对我更是纵容胡闹。现在我是真心的想帮夏敬月的，不管父皇对我怎样，我都不想给夏敬月在这个关键时期添麻烦。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夏琼依衣裾翩飞，舞步轻盈，脸上是肆意的骄傲，跳的的确很美，可这美丽是注定要为了权势陪葬的。
就本心而论，夏琼依作为一个公主是优秀的。美丽、自信、有才华，安分一点儿会有美好的一生。而夏敬辰作为一个皇子也是优秀的，品德、武功、谋略都是上层，也有治世之才，做人臣亦是名相贤王。
可惜的是他们非要坐那万乘之位，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身在局中，谁都不是无辜的，夏敬月和我也一样。纵然夏敬月又父皇的暗中支持，当没有什么事是一定的，我从不轻视自己，更不轻视对手。
夏琼依的舞博了个满堂彩，父皇称赞瑾贵妃教导有方给了许多赏赐。
瑾贵妃笑着谢了恩，却没有退下，对父皇说道：“陛下，臣妾素闻文妹妹曾为文国明珠，才艺无一不精，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很是有些惋惜。不过臣妾听说朝华公主得了文妹妹真传，所以臣妾想借今天这个机会领略一二，以了心愿，望陛下恩准。”
怕什么来什么，瑾贵妃说的滴水不漏，可又话里有话。听说，她听谁说的，宫里谁不知道我才艺平平，以刁蛮任性出名。
父皇的眼光扫向了我，“好，准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儿臣遵旨。”
“华儿，你要表演什么。”
“回父皇，儿臣想为您弹奏一曲。儿臣一愿父皇身心安康，福泽绵长。二愿我炎国吏治清平，海晏河清。三愿炎国与各国邦交情谊深厚，和平永存。”
“好，华儿说的好。快去准备吧”
不大一会儿，灾宴会的中央摆好了瑶琴。我坐于琴试了试音，这琴还算不错。虽不及母妃那张‘流水’，但也音色清丽，声调纯净。
我双手抚上琴弦，指尖轻滑、慢挑，先随心弹了一段清风明月般的小调。然后曲风一变，曲随心走，调因情生，我弹了宫乐“天仙子”中最能考验技艺的一段“破月”。
“破月”这一段曲子来自古词“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其曲调低沉舒缓徐徐而来，却又婉转悠扬的清雅之气。
琴声渐入佳境，可我的心却一抖。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心境的变化，平日里弹这段曲子时总带着的那种‘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的飘逸洒脱如今却染了一丝铁马金戈的杀伐之气。
我面色从容的奏完了这首曲子，皇帝给了母妃赏赐，还对母妃温言相赞，我谢恩回位。
不理会那些或惊或喜或忧或怨的目光，我低头垂眼考虑着以后的事。这时感觉有人看着我，抬头正对上文誉似笑非笑的眼。
我心里莫名的一惊。
☆、游江（修文）
“太子哥哥，你最近很累吗？”
东宫的书房里，镂空兰花熏炉里的燃着冷香，夏敬月看着奏折，我站在他的身后一边帮他轻柔着太阳穴一边问道。
“是啊，这几天大宴小宴不断的。怎么了，朝华是怪我没时间陪你玩吗？”
夏敬月笑着转过头，把我拉到他身旁做好。
“不是。”他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你说父皇会同意和文国联姻吗？瑾贵妃好象很在意。”我问的很认真。
“唉，朝华，我不想你为不相干的事烦心，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好吗？我能保护好你。”
看着夏敬月眼中的温柔和溺宠，我心里很暖。
他是除了母妃第二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好到让我放弃了当初故意接近他目。不再想寻一方安宁，我想要帮他。
“太子哥哥，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还可以帮你。”
开着夏敬月皱起的眉头，我浅浅的笑开了，“哥，都身在局中了，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夏敬月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很久，眼睛闭上然后又睁开。
“朝华，你从小做事就很有计划和办法，你聪明、沉稳、还很有才华。但是如果你帮我，就会让你失去很多珍贵的东西，比如你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自由，这些你要明白。”
我当然明白，可这是我的心甘情愿的选择。
楚仪会选择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为了离开那个没有任何眷恋的家。我选择帮夏敬月，是为了回报他这么多年的相护。我不愿意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但并不介意作一方执棋者。
“太子哥哥，如果有很多珍贵的东西而我却只能选择一种的话，那么，我选你。”我轻轻的握住夏敬月的手，“我来帮你登上那万乘之尊、至高无上的位置。”
夏敬月回握住我的手，“嗯。”可他的眼里隐藏着的担忧还是被我看在了眼里。
庆国新帝登极登基，为打压异己稳定朝局决定出兵攻打文国，都快要兵临城下了。文国并不想因为无意思的战争而损耗国力，就想借和我炎国联姻之举来震慑庆国不要妄动。而文国太子文誉自告奋勇的出使炎国以期望借这个机会获得更多大臣的支持。父皇现在的态度暧昧不明，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
想着从夏敬月那里听来的这些消息，觉得这三国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意思。
晚膳的时候，东宫的小李子来传信说文太子邀夏敬月和几位公主明日京郊游江，夏敬月问我是否同行。
我考虑了一下，让小李子告诉夏敬月我去。
第二天上午，我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男装去了东宫，和夏敬月一同出了皇宫。
出了宫门就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那，车旁站着文誉和王俞允。
打过招呼后上了马车，夏春雨和夏琼依早已经坐在里面，她们两个人看见我一身男装都愣了一下。
马车很大，即使坐了六个人也显得很宽松，几个人偶尔交谈几句。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夏琼依今天出奇的温柔乖巧，跟夏春雨似地。
挑起纱帘看着热闹的街市，叫卖吆喝的商贩、讨价还价的妇人、兴隆的茶楼酒肆，出宫走走真是不错。
马车在京城城郊的临江边上停了下来，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季节，临江之上很多达官贵人乘着精美的楼船游玩，还有不少青楼花船往来穿梭。
一行六人登上了双层游船，婢女小厮连忙摆上茶点。
我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气闷，便走到船头处透透气，欣赏着临江上的景致。
晴空万里，清风拂面，不远处隐隐传来丝竹之声，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明亮了，轻轻的哼着愉快的调子。
“啪、啪”身后传来掌声，回头一看，文誉正站在我的身后。
“前几日的夜宴之上，朝华表妹一曲惊四座，文誉可否有幸再听一曲？”
“多谢文太子夸奖，朝华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我大姐的诗文和二姐的舞艺才是惊才绝艳。”
“是吗？”他走到我身边，“我更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不经意的惊鸿一瞥。”
我笑笑没说话，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
这时，从对面的花船上传出一阵琴声，曲调悠扬、婉转，但琴声中却透着一丝不容忽略的狂放霸气，于是我好奇的望了过去。
绚丽的花船之上，几个歌姬坐于船头之上，船舱处粉纱轻飘，隐约可见一名红衣的男子正在抚琴。
抬手叫过来一个小厮，让他告诉夏敬月我要听琴。和文誉走进船舱，等了一会，那个琴师和歌姬上了船。
领头的歌姬施了一礼，柔声问道：“各位客人是想听曲还是看歌舞？”
“奏个曲吧，挑个明快点儿的。”王俞允说道
那个琴师没说话，抬手抚琴，弹了一段我没听过的曲子，配上歌姬清丽的嗓音很是轻灵动听，但却没有了方才那种张扬狂放的气势。
一曲奏罢，我轻摇着扇子，手指轻叩椅子的扶手，看着那个琴师。
俊秀姣好的脸上却有一双透着漫不经心的妖娆邪气的眼睛，一袭艳丽的红衣，衣襟的下摆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就那么随意从容的坐在那里。
“你，再单独弹奏一曲，我想听你方才在花船上弹的那首。”
那个琴师看了我一眼，笑意一闪而过，很快，但我还是看见了。
琴声悠扬而起，就是我在船头上听见的那首，但此时的琴声中只有婉转流畅已经没有刚才的气势了。
曲子弹完了，他抬头看着我。
“公子琴艺高超，不知怎么称呼？”
他站起来施了一礼，“在下怎敢称公子，区区不过是玉楼春的一名琴师而已，名唤玉蝶。”
玉蝶吗？气势收放自如，他真的只是个琴师吗？
“不才苏楚仪，玉公子幸会。”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这曲子还是有气势才好听。”
他看着我，神情似笑非笑的，没说话。
午膳时在船上用的，吃饭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夏琼依和王俞允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柔柔的，又回想起今天夏琼依的反常表现，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晚上我留在东宫用饭，把今天游江时那个有趣的发现告诉了夏敬月，结果他只是‘哦’了一声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
回到文华宫，陪着母妃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我自己的房间。
母妃没有反对我决定帮夏敬月的事，只是说随我心意去做就好。
六月初的时候，各国的使臣陆续的离开了炎国。父皇最终没有同意文国联姻请求，但暗中表示两国情谊身后，炎国是不会看文国百姓限于战火而置之不理的。不过同时也表示了炎国支持庆国的新皇新政，不会打破三国之间的平衡。总的来说就是父皇最后什么也没答应。
期间，我和文誉在宴会上碰到过几次，他临走时送了我一块玉佩，我推辞不掉，看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收下了。
王俞允自从上次游江之后，每次进宫时看见夏琼依都躲着走。我笑他最难消受美人恩，堂堂京城第一风流公子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结果他怨我幸灾乐祸没有同情心。
不过当夏琼依看见我和王俞允有说有笑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怨恨了。
对于此我感到万分无奈，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有苦说不出啊。
我大骂王俞允蓝颜祸水，他却说这是有难同当，我开始怀疑他是故意拉我下水的。
☆、夜影之主（修文）
已经八月初了，因为天气热我没什么有精神，所以整日躲在放了冰的屋子里喝酸梅汤。有时去东宫听夏敬月他们商讨事情也是躺在软榻上，听着听着不是走神就是打瞌睡。夏敬月以为我病了，直到所有的太医郑重保证我只是不堪暑气、食欲不振而已才做罢。
今天我近中午了才起，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窝在屋里看书。这时抱琴进来告诉我说父皇的贴身太监桂喜公公来传皇上口谕。
我赶紧起身出去接旨，虽然是口谕也不能怠慢了。
父皇让我过了午时去书房见他，这便是口谕的内容。
送走了桂喜公公，我坐在那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书房不是御书房，而是父皇寝宫龙腾殿里的一间书房。那里是属于皇帝绝对私人的地方，和商议国事的御书房不同，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大多数的密诏密旨都是在那里发出的，没有召见无论是谁，擅闯者杀无赦。据说皇爷爷那一朝时有个得宠妃子偏不信邪，仗着皇帝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自己就擅自进去了，结果被我皇爷爷一剑毙命。
午时，我刚到龙腾殿的外面，桂喜公公就迎了出来，直接把我带到了书房门外。
他对紧闭的门说了声“朝华公主到了”就退下去了。
我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点紧张，不知道里面等着我的是什么。
“华儿，在想什么，进来啊。”父皇的声音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握紧了手里的流萤小扇，我推门走了进去。
父皇背对着我站在一个书架前面，听见我进来了，才转过身来。
以过不惑之年的父皇风采依旧，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并未影响其丝毫的风度，那是一种手握天下，执掌乾坤的高贵威仪。如果说我有什么地方像父皇的话，那就是这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即使是嬉笑玩闹时也会不经意的流露，王俞允说我是天生的皇家贵胄。
“华儿参见父皇。”我行了拜礼。
“坐吧。”父皇示意我坐下。
“是。”
我在侧座坐下，父皇一直看着我，仿佛要洞悉我的灵魂深处。书房里安静极了，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气氛太压抑了，于是我叫了声：“父皇。”父皇今天叫我来难道是为了给我相面吗？
父皇终于收起了那种让人很有压迫感的目光。
“华儿，这么多年你是在怨着朕的吧，怨朕为了太子及宫中的平衡利用了你和你的母妃。”
父皇的声音很平静，可我的心跳却加速了。我低着头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方才那话是有什么用意。
“华儿，你不用紧张，朕没有追究你的意思。你的母妃是个聪明的女子，朕是极为欣赏的，这么多年了朕对她是有情分在的。至于你，朕一开始是用你吸引宫中视线，不过后来朕是真的想宠你了。
所以你做任何事情朕从不干涉的，默许你学习了很多本不该公主学的东西。你给朕的感觉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你让朕有时觉得自己不仅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父亲。能有个孩子会在自己面前撒娇、胡闹、是不是让自己去管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总是屡教不改，不过即使朕知道你是故意犯那些错误的，还是纵容了你。”说到这里时父皇笑了起来，连眼里都带着笑意。
我有点儿蒙了，父皇这是在干嘛啊，回忆剖白往事吗？
原来父皇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亏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父皇，您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华儿，你很聪慧，这些年你学会了很多东西，你的天分都有些让我震惊了。更难得的是你还懂得‘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朕真的很高兴，现在有件事朕想问一下你的意思，跟朕来。”
父皇在身后的书架上某处按了一下，书架一下子分开了。
咦，真神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密室吗？
随着父皇走了进去，书架在身后合上了。
里面是一条密道，墙上嵌着夜明珠。
父皇并没有往里面走，他从脖子上拉出来一个黄金的小牌子。父皇把那个小牌子对着在墙上的一处插了进去，又向左转了两圈，听见“咔”的一声响后又想右转了一圈，然后看见密道的墙转出了一个房间，父皇领着我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不大，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有些都泛黄了，看来有些年头了。
“华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摇头。
“我夏氏自开国以来近二百年一直长盛不衰，这就是秘密之所在。”
父皇站在我身旁，用手指着那一排排书架，“这里是‘夜影’的资料所在地，而‘夜影’是每一代炎国皇帝直属的暗中势力，朝堂、后宫、江湖都有势力渗透。朕这一代的夜影影主是你三皇伯，而下一代我希望是你。”
我震惊的看着父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没想到炎国的皇帝竟然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地下势力，那个三皇伯，据我所知，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整天的醉心于书画，寄情于山水，原来是身藏不露啊。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来当下一代的影主呢，我是个公主啊。
“父皇，您这是……”
我不知道
